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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51 字 3個月前

紀夫人急怒交心,一聲長歎:“瑄兒昨天是對我說過這事,我才如此放心。可眼下,你這又是如何解釋?”再也坐不下去,紀夫人拍案而起,揚聲叫道,“明香,去暮蒼居請二公子。還有墨香,一並帶過來。”

紀雲瑄匆忙趕到時,紀夫人一行已移座於正廳,三人相對,寂寂無言。紀雲瑄行跡匆匆,神色卻從容。身後跟著的安家齊,臉色蒼白,步履慌亂。

“家齊?你怎麼也來了?”安王妃訝然,心裡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來找三妹妹,聽下人說三妹妹過來給杜姨母請安了,就先去阿瑄那裡坐一會……”安家齊嘴裡跟安王妃說著話,眼睛卻不停地往柳溪溪身上瞟。

紀雲瑄徐徐行過禮後,泰然開口:“謝姨母,家齊正在我那裡敘話,正巧明香過來稟告,說這邊出了事,家齊也是擔憂三妹妹,就跟我一起過來看一眼。”

安王妃心知家齊在此,事情可能變得更加複雜,卻也礙著紀夫人的麵子,不好說什麼,隻能輕輕頷首。

二人落座,侍女上茶。紀夫人憂心忡忡:“瑄兒,你昨日說你在定州與三丫頭重逢時,墨香那時就已查看過她身上的紋蝶?”

“確實如此。”紀雲瑄使了個眼色,立於身後的墨香走上前來,福了一福,脆聲說道:“回稟夫人,在定州來客居時,二公子與三小姐初見,彼時三小姐不認得二公子,二公子為了讓三小姐相信她是紀三小姐,告知三小姐她身上有紋身,三小姐查驗時,是奴婢%e4%ba%b2身伺候,也是奴婢%e4%ba%b2眼所見,三小姐的守貞鳳蝶色澤金黃,並未易色。回府一路,也是奴婢一路跟隨,貼身服侍,並無差錯。”

“那……那這又是怎麼回事?為何短短一夜過去,鳳蝶就無端變了色?”紀夫人驀地提高了聲調,“靜香!昨兒夜裡,誰睡外間?可有異常?”

靜香跪下:“回夫人的話,昨兒夜裡是奴婢守夜,三小姐夜裡睡得安穩,並無異常。”

事情再次陷入僵局,大堂上一時寂然無聲,落針可聞。

紀雲瑄遙望對麵的柳溪溪,心裡驀地轉過一個念頭。略一思索,轉頭對安王妃微微欠身:“謝姨母,此事頗有蹊蹺,小侄定派人細查,給姨母一個滿意答複。還望姨母看在我們兩府相交多年的情分上,先不要聲張此事,以免有損紀府清譽。”

安王妃沉%e5%90%9f半晌,方才一字字斟詞酌句地說道:“瑄兒,你和三丫頭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在我心裡,你們跟家齊沒什麼兩樣。出了這種事,我也於心不忍。姨母知道你的意思,隻是……縱然你把事情查了個水落石出又有何用?終究是改變不了事實。此事我不會聲張,但是,家齊畢竟是皇嗣血脈,他的夫人是未來的安王妃,容不得有半點汙跡。我再心疼三丫頭,也不能……”

話沒說完,就聽得撲通一聲悶響,卻是安家齊直挺挺地跪在大堂正中,慘白著一張臉,眼裡卻像是燃燒著兩簇火苗,灼灼如炙。他朗朗開口,聲音擲地有聲:“母妃,今生今世我非三妹妹不娶!不管三妹妹完璧與否,我都要定她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堂上眾人神色各異。紀雲瑄驚喜交加,眼裡有著暖暖的感動。紀夫人震驚之餘,隱含了一絲竊喜。柳溪溪好生感慨,在這個時代,能有這樣不計較女子貞操的癡心男兒真不容易!可感慨之餘,不免有點失望。她一直安安靜靜地端坐一隅不爭不辯,就是期望能借此機會擺%e8%84%b1與安家齊的婚約,安家齊這麼一鬨,不知道她的如意算盤還能不能打下去。

安王妃怒意騰騰,憤而起身,橫指戳向安家齊,厲聲怒罵:“你這個不肖子!你以為你的婚事隻是你一個人的事麼?你難道要整個安王府都因為你而成為他人的笑話?你若真要一意孤行,你這個安世子也做不成了!”

安家齊臉上一絲血色也無,襯得一雙黑眸深邃如海,幽幽光芒若燎原星火,微弱卻頑強:“若無三妹妹陪伴在側,這個世子做得又有何樂趣可言?”

安王妃麵色如罩冰霜,驀地一拂袖,將案上茶盞掃落在地,%e8%83%b8口急劇起伏,手指巍顫顫地點著安家齊,嘴%e5%94%87哆嗦,卻無法言聲。紀夫人連忙上前,%e4%ba%b2自端茶遞上:“姐姐息怒!先喝口茶順順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又回頭對著安家齊罵道:“你這孩子,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把你娘氣成這樣!你娘若是被你氣出個什麼好歹來,我看你可擔得起這罪責?”

安王妃緩過一口氣來,扯著紀夫人的手,悲聲泣道:“妹妹,不是我嫌棄你家三丫頭,隻是我也是安王府的王妃,我若是讓三丫頭進了門,皇室聲譽毀於我手,百年之後,我無顏去見安家列祖列宗啊!”拭了拭淚,又咬牙恨道:“這些年,我費了多少心力,才保住了家齊的世子之位,這你也是知道的,家裡那個姓何的,仗著王爺寵愛,明裡暗裡的一直挑撥,要把她兒子家慕扶上世子之位。我殫思極慮,才得以有今日。可家齊一旦娶三丫頭作世子妃,此事豈不授人把柄?家齊的世子之位怕是難保了。這以後,叫我們母子如何在王府裡立足?不是我心狠,不疼惜這兩個孩子,隻是我左思右想反複琢磨,還是不成啊!”

紀夫人臉色戚然,知道安王妃所言非虛。即使安家齊執意要娶三丫頭,安王爺為了不讓王府聲譽受損,恐怕會廢了家齊的世子之位。家齊若不再是王府世子,這場聯姻也就失去了意義。

紀雲瑄神色複雜地盯了柳溪溪一會,回過頭來對著安王妃恭敬說道:“謝姨母的顧慮不無道理。隻是,小侄還是那句話,此事頗多蹊蹺,個中真相,或許並非姨母所想。請給小侄幾天時間,待小侄查出事情真相後,再做決斷不遲。”

安王妃收了淚,又恢複以往一貫的從容優雅:“也罷。此事也不急於一時。就照你說的辦吧。先把年過了,年後再商議吧。”又轉頭向紀夫人告退,“今日姐姐失儀,讓妹妹見笑了!改日再容我向妹妹賠罪。”言罷,優雅轉身,娉婷離去。經過安家齊身邊時,冷然聲喝:“你這逆子,還不隨我回去!”

安家齊起身追隨安王妃而去,心卻猶有不甘,頻頻回望柳溪溪,纏綿目光,如斷藕連絲。

作者有話要說:

☆、溪溪紀府受冷落

出了蘭馨苑,紀雲瑄帶著柳溪溪徑直回了流雪軒。

天際濃雲低垂,院子裡幾株梅花含苞怒放,暗香疏影,冷豔清絕。金碧遊廊下,紀雲瑄憑欄負手而立,背對著柳溪溪:“三妹妹,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你說實話吧。”

柳溪溪倚欄而坐,聞言不由詫異:“說實話?說什麼實話?”心念一轉,忽的心思澄明,“你該不會以為鳳蝶易色是我故意弄的吧?”

“難道不是?你不是一直都不願嫁給家齊?”紀雲瑄回轉身,淡淡掃了柳溪溪一眼。

“我是無意嫁給家齊,可也不至於出此下策。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我還沒愚蠢至此。”

紀雲瑄若有所思地盯著柳溪溪。

柳溪溪見紀雲瑄不置可否,又繼續說道:“再則,這鳳蝶若要無端變色恐怕也非易事。我剛回紀府,除了你,彆的男子都不認識,我……我總不至於隨隨便便找個人……”說著柳溪溪聲音漸低,頰染紅暈。

紀雲瑄一窒,也覺得柳溪溪言之有理,一聲歎息:“是二哥哥錯怪你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背負雙手佇立廊下,他遙望天邊雲層翻湧:“此事二哥哥自會查清,你且寬心,不必為此煩憂。此外,你最好還是把那個陸劍一忘了。已經過了這麼久,他還是杳無音訊,想必已不在人世。今日在蘭馨苑,你也看到了,家齊對你一片癡心,日月可鑒,難道你就不曾感動半分?”

柳溪溪啞然。感動?若是以前的紀雲璃在此,她或許會感動得熱淚盈眶,可這身體早已易主,如今她柳溪溪,不過一看客而已。或許會為安家齊的一往情深掬一把同情淚,但也僅限於此。各人有各人的人生,安家齊與紀雲璃有他們的故事,柳溪溪也有自己的心事。想起如黃鶴般杳杳無跡的陸劍一,柳溪溪心頭一陣刺疼,仿若刀剜針紮。

紀雲瑄見柳溪溪良久無語,臉上難掩哀痛之色,一聲無奈長歎,拂袖離去。

雖然紀雲瑄已對外封鎖了消息,可事關重大,對內並不隱瞞;更何況那日安家齊鬨出那麼大動靜,各種流言蜚語就像瘋長的野草,在紀府內四處蔓延。柳溪溪很快察覺出了異樣。與她剛入府時眾人的滿腔熱情截然相反,如今個個雖對她仍彬彬有禮,態度上卻疏離客氣,看她的眼神,更是隱含了絲絲縷縷若有若無的蔑視。

除夕合歡夜,炮竹聲響,絲篁鼎沸。熙恩堂內,一人一席,酣宴正歡。席上觥籌交錯,和樂融融,但柳溪溪卻在這一團喜慶的氣氛下感到壓抑與憋悶。眾人把酒言歡,語笑喧嘩,卻皆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她,任她獨坐一隅,似牆角被人遺忘的雜草。

紀府老爺紀崇霖端坐首位,舉杯暢飲,眼風掃過角落裡的柳溪溪,臉色雖無波無瀾,眼裡卻快如閃電地飛過一抹痛色,有憐惜,有悲痛,有遺憾,更有毅然放手的決絕。杯傾酒儘,放下琉璃杯,紀崇霖已換上一副慈父麵孔,笑意盎然,喜看兒孫歡聚同堂。

一盛妝豔服,滿頭珠翠的少女娉婷上前,盈盈下拜:“父%e4%ba%b2母%e4%ba%b2在上,值此新春佳節,女兒恭祝父母年年有喜,歲歲平安。今日家人得以團圓歡聚,女兒不勝欣喜,剛好近日習得一曲《喜平樂》,正好應景,女兒願露拙獻琴一曲,為家人添興。”

柳溪溪凝目望去,眼前這位正是她的庶出妹妹紀雲瑤,為紀崇霖的侍妾孫姨娘所出,年紀隻比紀雲璃小了三個月。隻見她綠鬢纖腰,體態婀娜,五官不見如何出色,但聚在一起自有一股嫵媚風流,勾心撩魄。

紀雲瑤話音剛落,坐在柳溪溪下首的一眉清目秀的男孩,也是跟紀雲瑤一母所出的弟弟——紀雲修%e8%84%b1口而道:“四姐姐這是怎麼了?三姐姐已經回來了,你這不是班門弄斧嗎?”

紀雲瑤回頭,狠狠地剜了紀雲修一眼,眼光轉到柳溪溪身上,一道輕蔑的微光一閃而過。她轉瞬換上一副笑容,曼聲說道:“瞧我這粗心的,倒把三姐姐給忘了。若三姐姐不嫌棄妹妹笨拙,不如我們姐妹合奏一曲為眾人助興?”嘴角雖彎著,笑意卻不達眼裡,冷冷的眼光裡隱隱帶著挑釁。

柳溪溪一怔。她哪裡會什麼古琴?前世倒是學過六年的小提琴,可這也跟古琴不搭界呀。有心推辭,紀雲瑤臉上的輕視又叫她莫名火起。

正沉%e5%90%9f著,忽聽上首傳來紀崇霖威嚴的聲音:“三丫頭此番涉險曆難,身心俱憊,眼下剛剛回府,還是讓她多將養些時日。你們就不要去叨擾她了。四丫頭,你且獻藝上來,若是彈得好,爹爹重重有賞!”

此言一出,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