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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桃花開 青盈 4261 字 3個月前

耳。

這一戰,直殺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激戰持續了三天兩夜,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兩敗俱傷。最後,還是德高望重的少林寺高僧慧遠大師出麵,才平息了這場混戰。

在慧遠大師的主持下,雙方坐下來協商,最後精風堂答應,以後不接以武林四大門派中人為目標的生意,才總算是化乾戈為玉帛。四大門派一撤退,其餘一些烏合之眾,見沒了大樹可倚靠,便也作鳥獸散了。那梅嘯天見大勢已去,不由仰頭長嘯,長歌當哭。慧遠大師走過去,輕輕點撥了他幾句。他神色一肅,恭恭敬敬地跟隨慧遠大師走了。自此,一場風波總算過去了。

×××××

秋高氣爽,雁字南飛。轉眼八月已過,九月來臨。

漫山紅葉,紅中有黃,黃中帶金,金中夾綠,綠裡透紅。如墨暈,似水潑,流光溢彩,層林儘染,美不勝收。麵對如此美景,柳溪溪卻無心觀賞。距離陸劍一下山已有十天了,她天天倚門翹首以待,那寧靜山道上卻總是杳杳無蹤跡,盼不來陸劍一偉岸的身影,隻餘紅葉夾道,奪目的絢爛。

這一天夜裡,柳溪溪正在睡夢中,忽然聽到屋外“撲通”一聲悶響。她一下子驚醒過來,大聲喊道:“劍一,是你嗎?”屋外一片寂靜,無人應答,隻有風刮過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柳溪溪按捺不住,翻身跳下床,拉開門衝了出去。

此刻月已西沉,參星斜掛,天色將明未明,模糊光影中,柳溪溪看見一個黑影俯趴在地,一動也不動。她又試探地叫了一聲:“劍一?”那黑影沒有任何反應。

柳溪溪強捺住心中恐懼,走近一看,果真是陸劍一。她大急,蹲下`身抱起陸劍一,卻見陸劍一麵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闔,嘴%e5%94%87乾涸,呼吸紊亂,人早已陷入昏迷中。

柳溪溪驚恐失色,霎時凝淚於睫,險險就要墜落。又想起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抬手一抹,擦去睫毛上的淚珠,抱緊陸劍一的上半身,使勁拖著他往屋裡走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柳溪溪才把陸劍一給拖進了屋子,又抬上了床。顧不上喘口氣,她趕緊點了蠟燭,察看陸劍一的傷勢。

陸劍一的手臂和小%e8%85%bf上有兩三個傷口,其中一個皮肉翻卷,深可見骨。但畢竟隻是傷及皮肉,並無大礙。嚴重的是他腹部上的一個刀傷,包紮潦草,柳溪溪看不到具體的狀況,隻見到傷口還在往外絲絲滲著鮮血。柳溪溪腦裡轟的一聲炸開,這是個沒有消炎藥的時代,這要是傷到了內臟,豈不……

柳溪溪不敢再想,手抖得連燭台都差點握不住。勉強穩住心神,對自己說,現在不是擔心害怕的時候,要做的事情很多,時間就是生命,要抓住每一分鐘來救陸劍一的命!

深吸一口氣,柳溪溪開始忙碌起來。燒開一鍋鹽水,拿剪子剪開陸劍一身上的袍子,給他清理傷口;之後用烈酒消毒傷口周圍皮膚,再撒上陸劍一上回處理傷口用的金創藥包紮好。

四肢的傷口處理好,柳溪溪剪開陸劍一腹部草草包紮著的布條。隻見一道刀口,約莫五寸長,猩紅血汙,猙獰可怖,柳溪溪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刀口已破腹,但內臟是否被傷及,柳溪溪不敢深入去看,她並不懂醫,怕自己亂弄反而加重傷情。

正一邊掉淚一邊清洗傷口,柳溪溪聽到陸劍一虛弱的聲音:“娘子……”她欣喜地抬頭:“劍一,你醒了?”

陸劍一蒼白著一張臉,微微地扯了扯嘴角算是笑,努力對柳溪溪說:“櫃子裡有幾個藥瓶,把紅瓶裡的藥拿兩顆給我吃;藍瓶裡的,拿三顆用酒和開了,塗到傷口上包好。”

柳溪溪一一照做。雖然還是淚眼模糊,心裡卻安定了許多。陸劍一一醒來,哪怕是虛弱得連微笑都費力,她也覺得像是深夜裡航行在大海上的小船找到了瞭望塔一樣,有了堅定的引導,不再茫然不知所措。

陸劍一無力地動了動手指:“娘子,彆哭。我沒事……”

柳溪溪抹了一把眼淚,強行擠出一個微笑:“我煲了粥,你要不要吃一點?”

喝了半碗稀粥,陸劍一又陷入昏睡當中。柳溪溪坐在床前,撫著他的眉眼,怔怔地發呆。

夜裡陸劍一就發起燒來,柳溪溪無計可施,隻能用酒給他擦拭四肢,進行物理降溫,可卻仍是高燒不退。

陸劍一這一燒就是兩天兩夜,柳溪溪急得六神無主,最後沒辦法,拿了斧頭去桃樹林裡砍了些樹枝,做了個簡易擔架,想把陸劍一拉下山去求醫。

正費力搬動陸劍一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他傷口,把他給痛醒了。柳溪溪又心疼又愧疚,滿臉歉意地說:“你且忍忍,我這就帶你下山去找郎中。”

陸劍一閉眼微微晃了晃頭,示意柳溪溪停下來:“沒用的,娘子。你這副小身板,如何能將我拉下山?”咳了兩聲,又接著說,“況且,這三清鎮上,醫術比我更高明的郎中,怕是還沒有出生。”

“那要怎麼辦?”柳溪溪急得眼淚汪汪。

陸劍一看著柳溪溪的朦朧淚眼,微微笑了一下,說:“書桌抽屜裡有一個夾層,你把它打開,裡麵有一個玉瓶,拿來給我。”

柳溪溪依言打開書桌抽屜,細細查看,果真內有夾層。這個抽屜原本是放了些醫書,後來被柳溪溪拿來放置她的絹花發簪之類的東西,用了這麼久,她竟一直沒發現這裡麵另有乾坤。陸劍一這人,撲朔迷離,身上有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了。

玉瓶裡隻有兩顆龍眼大小,豔若朱砂的丹丸,據陸劍一說,是按照他師父留下的藥方配置的,有起死回生之效。真有這麼神奇嗎?柳溪溪暗暗懷疑。不過,自陸劍一服下後,燒確是退了一些,精神也好了許多,能用得下一碗粥了。

但柳溪溪還是未能完全放下心來。因為陸劍一隻是從高燒轉為低燒,並沒有完全退燒。什麼神丹妙丸,還不如現代的退燒藥管用呢!柳溪溪暗自腹誹。

趁著陸劍一清醒,柳溪溪在他指點下,將他傷口的藥給換了一遍。換藥時,怕陸劍一疼,柳溪溪下手是輕而又輕,緩而又緩,溫柔而細致。偶爾一抬眼,卻瞥到陸劍一正凝目注視著她,眼裡柔情似水。

柳溪溪臉一紅,心一跳,手下一時不察,扯得陸劍一“哎呦”一聲,眉毛鼻子都擠成一堆:“娘子,我不過偷看了你一眼,不用下手這麼狠吧?”

柳溪溪啐他一口:“剛好一點,就又貧嘴!你怎麼就不被亂刀砍死呢!”

“我舍不得!”陸劍一拉著柳溪溪的裙裾,聲音溫柔得都能滴出水來,“我還沒跟娘子成婚呢,怎舍得就這樣死去?”

那所謂的神丹妙藥,效用不過區區兩天。兩天後,藥效一過,陸劍一又陷入昏迷,高燒再次反複。

柳溪溪心慌意亂,卻又無計可施。正彷徨間,陸劍一難得清醒過來:“娘子,這回怕是真的不行了。”

柳溪溪心一沉,正欲開口說話,卻又聽得陸劍一說,“我得找我師叔來。他醫術比我好,應該有辦法。”

“你師叔在哪裡?我去找他來。”柳溪溪的聲音裡,已帶了軟軟的哭腔。

陸劍一看了她一眼,吩咐道:“你幫我給我師叔寫一個條子,就寫‘劍一重傷,速來’。”

柳溪溪研墨鋪紙,提筆欲書時,才陡然發覺,自己竟不會寫。她隻會寫簡體字,繁體字隻會認不會寫。猶疑了半天,轉回頭,期期艾艾地對陸劍一說:“我……我……我不會寫字。”

陸劍一失笑。之前見她捧著醫書看得津津有味,還以為她能文善書,誰知道,原來卻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的。無奈地搖搖頭:“拿過來我寫。”

在柳溪溪攙扶下,陸劍一勉強撐起身子,遊龍走蛇地塗了幾個字,已是氣喘籲籲。歇了一歇,曲起手指並到%e5%94%87間吹了一聲口哨,片刻即有一隻灰鴿撲棱撲棱地從窗口飛進來,停在了陸劍一手臂上。陸劍一把紙條束縛在它%e8%85%bf上,摸了摸它的翅膀,它又撲棱撲棱飛走了。

做完這一切,陸劍一才轉頭看向柳溪溪:“娘子彆急,師叔很快就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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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一溪溪相彆離

隔天下午,莫言非帶著玄極門門下四個弟子匆匆趕來。莫言非年約四十,身材削瘦,風骨清雋,目光深炯,山羊胡子齊整飄逸,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神韻。見到柳溪溪在門前候著,他稍稍一愣,大概是沒有料到陸劍一這裡還有其他人。但也隻是一瞬而過,臉色旋即恢複如常。

柳溪溪斂衽行禮:“莫師叔!劍一在屋裡。”她不知道要如何跟莫言非介紹自己,索性略過不提。

莫言非略略一點頭,側身進了屋。

陸劍一掙紮著要起身,被莫言非按住了。廢話不說,莫言非隨即低頭察看陸劍一傷勢。一番探察後,莫言非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倒出兩顆陸劍一先前吃過那種仙丹神丸,給陸劍一服下,才捋著胡子蹙眉道:“傷成這樣,受傷後就應該直接上我那去療傷,還回你這鳳鳴山做什麼?!白白耽擱了時日!”說著,眼神一轉,撇了撇站在身後的柳溪溪一眼。

陸劍一嘿嘿地陪著笑:“我不是想著,要是我能捱過這一關,就不麻煩師叔您了。”

莫言非冷哼一聲,抓過陸劍一的手腕把脈。突然又猛地一把將陸劍一翻過身來,撕開他的衣袍,查看他的後背。隻見一個鮮紅似火的掌印,清晰無比地印在陸劍一的後背上。

莫言非冷冷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惹上霹靂門掌門白千丈的?”

陸劍一還是嘿嘿笑著,避重就輕地答道:“若不是那白千丈背後偷襲,我這肚子也不會挨上這麼一刀。”

莫言非一聲冷笑:“這就是所謂的名門正派!”頓了頓,又眼神銳利地盯著陸劍一:“你跟前兩天武林聲討精風堂一事有什麼關係?”

陸劍一苦笑,知道再也躲不過去,隻得低聲承認道:“師叔,我是精風堂門下的。”

莫言非定定地看了陸劍一好一會,有心責備,可看著他憔悴蒼白的臉,千言萬語終是說不出口,隻化作了長長一聲歎息。

“你身上的傷倒也罷了,隻是這背上的霹靂火焰掌,卻非同小可。若不好生醫治,就算撿回一條命,隻怕你功力也要大失。”莫言非沉%e5%90%9f著說道,“我這就吩咐他們去準備一下,你隨我回去療傷。”言罷轉頭看到柳溪溪,“這位姑娘……”

陸劍一微微一笑,向莫言非介紹說:“這位是柳溪溪,是我未過門的娘子。”柳溪溪臉上飛起兩朵紅雲,低頭給莫言非福了一福。

莫言非深深看了陸劍一一眼,嘴角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衝柳溪溪點點頭,轉身出了門,吩咐他帶來的四個弟子去砍樹做擔架。

不知是柳溪溪先前做的擔架著實過於簡陋沒法使用,還是莫言非故意找借口支開旁人,給他們一點獨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