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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豔看著病床上迅速衰老的人,他在死後身體呈青灰色,嘴角還微微彎著,像是在笑。林豔的心瞬間空了下來,她無法接受曾經的小%e5%b1%81孩現在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她無法接受曾經的小徒弟死在麵前,她無法接受有個人苦苦等了她四十年,不和人接觸住在深山中。

他不寂寞嗎?

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沾濕了臉頰,林豔抬手抹了一把。

事情來得太迅速,一切都是懵的。林豔站了很長時間,眼前的老人已經斷氣,他靜靜躺在白色的床單上,沒有呼吸什麼都沒有。

在這個大年三十,他死了。

林豔緊緊的握著拳頭,她站在原地很長時間,靜靜看著眼前的老人。很長的時間,外麵響起了腳步聲,林豔閉上眼喉嚨滾動,壓下翻騰的情緒。深呼吸,緊緊咬著嘴%e5%94%87,抬手狠狠擦了下臉。

“二狗子,好走,下輩子投胎到好人家。”

轉身往門口走。

門被推開,林光帶著大夫進來,看到林豔楞了一下,林光急急說道:“你沒事吧?”

林豔搖頭,大夫越過她看向床上的病人,臉色一變,林豔沒等他開口,就先說道:“死了,剛剛去世。”

說完,不顧身後人的目光,徑直往外麵走去。

她背挺得筆直,臉上的淚早已乾涸。

外麵飄起了小雪,她走出衛生所,穿過小鎮,走在回家的路上。

二狗子!

她都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從頭到尾都沒想起來,可是他等了自己四十年。

林豔抬手蓋住臉,逼仄的黑暗,她的心狠狠的疼了一把。

沒有任何利益關係,他隻為了那一聲可有可無的師父。

不知道圖什麼?傻子一個。

回到家中,天已經黑了下來。

站在家門口,林豔望著從窗戶中透出來的亮光,忽然掉頭就往鎮上跑。氣喘籲籲的跑到衛生所,就撞上林光,他有些意外:“豔子?”

“二狗子呢?”

林光不解:“誰是二狗子?”

“那個老漢。”

林豔皺眉:“他呢?”

“衛生所後麵有個廢棄的屋子,暫時先放在那裡,他無兒無女,也沒人給收屍——”

話沒說完,林豔已經往衛生所後麵跑去。林光楞了一下,也追了過去。

衛生所後麵是間危房,很爛,房頂還露天。連個門都沒有,二狗子已經死了,孤零零的躺在滿是灰塵的屋子中間,連張被子都沒有。

林豔有些心酸,林光已經趕到,林豔掏出點錢:“林哥,現在買壽衣也來不及,你去幫我買塊布吧。”

林光連忙擺手:“不用你掏錢,大爺的死本來就是因我而起,這事都怪我,他的身後事我會去辦。”

林豔把錢塞到他手上,語氣強硬:“按我說的辦。”

屋內隻有一根蠟燭,林光到底還是聽了林豔的話。

“二狗子,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說清楚?”

林豔走近,他臉色呈青色,眼窩深陷。衣服很臟,破破爛爛。“我留的那些東西就是讓你用,還好好看著乾什麼?委屈自己一輩子。”

林豔覺得二狗子的死有些蹊蹺,她也是懂點陰陽,二狗子死的時候她卻沒感受到絲毫的陰氣。人死,鬼魂都要被鬼差帶走,可是他沒有,林豔連一點陰氣都沒有感受到,他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到底做了什麼?”

二狗子屍體都僵硬了,自然不會說話。

“也罷,你我師徒一場。”

林光不知道從那裡買回來粗布,林豔又讓他去打了水來給二狗子洗了臉裹上白布,抬頭對林光說道:“明天給他辦後事,你能不能找幾個挖墓的人?”

給二狗子換衣服的時候,林豔發現他手腕上有一塊胎記一樣的東西。血紅色,林豔起了疑心,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二狗子身上沒有任何胎記,還要細看,蠟燭忽然滅了。

林光連忙去點蠟燭,屋子裡再次亮起來。林豔發現那塊血紅色的胎記消失了,無影無蹤。

林豔選了塊依山傍水的墳地,高價買了口棺材匆匆給二狗子辦了葬禮。大年三十那天原本是要去縣城,卻因為這個事耽誤了,白粱想找她說什麼,可是林豔滿心都在二狗子的葬禮上,哪有時間去在意他說什麼?

白秀娥對林豔攬下這麼個活十分不滿,大過年誰都不願意來做這種晦氣的事。天寒地凍,林豔和林光兩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連夜挖好了墓。

埋了二狗子回到家中已經是下午,林豔洗把臉打算出門就被白秀娥攔住了:“你現在多管閒事的很啊?咱們家很有錢嗎?你去給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瞎好心什麼?花了那麼多錢,是有什麼用?”

林豔皺眉,心情不是很好:“我賺的錢你管不著吧?”

如果二狗子一直沒出現,她倒是真忘記了自己隻是外來魂的事實。

“他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我願意為他花錢。”

林豔說著就推開白秀娥徑直走了。

長蟲溝地勢險峻,昨天下了一晚上的雪,現在也十分難走。大年三十,貼對聯放鞭炮,林豔一步一滑的往長蟲溝走,村子裡隱約響起鞭炮聲。她忽然覺得很孤寂,林豔有%e4%ba%b2人,可是她沒有。

師父死了,唯一收的個小傻子,也死了。

重生後她沒想過去找誰,那一世已經結束,各自都有生活,不必再牽掛放不下的那些東西。直到再見二狗子,她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原來她的生死不單單是自己的事,還有人一直念念不忘。

她一路上跑的飛快,可到達長蟲溝天也暗了下來。

二狗子住的房子是窯洞外麵續接了木棚,如今外麵的木棚已經被燒的隻剩下黑炭,林豔站在這個山溝裡,靜靜望著遠處的山巒。他縮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到底是為了什麼?多深的執著。

視線又移回燒焦的房子,她走進去。

窯洞也被燒的發黑,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燒毀了,林豔對程大海的恨意更濃。

她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覺得不對勁,剛剛她隱約看到廢墟中有個東西閃了下。雖然很快就消失,可是根據以往林豔的判斷,那裡肯定有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說好要日更一萬的,十一事情比較多就耽擱了。

從今天開始,信守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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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二娃子住的地方破破爛爛,連個能挖東西的工具都沒有。林豔眯了眼睛,惆悵難以言喻。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人都死了。

深山老林,一個朋友都沒有,孤孤單單的過一輩子。

她站了一會兒,廢墟裡亮光又閃了下,林豔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找了根棍子去翻地上的廢墟,燒焦的木頭扒開,地麵被燒的發黑,她用棍子敲了敲,砰砰的聲音。

下麵是空的。

林豔用木棍在這地麵上挖,虧得她力氣大,挖了大約有半個小時,就看見匣子的一角。林豔蹲□,眯了眼睛,那匣子是和林光帶回去的棺木所用材質一樣。在林豔看來,此刻散發著幽幽紫光。比林光帶到自己家中的東西光更亮,根據以往的判斷,這好像是年段久的意思。

不大的匣子,林豔打開蓋子,裡麵顯示出來的顏色就雜的多。熟悉的東西物品,林豔鼻子一酸就落了淚,到底還是心酸,不敢去想二娃子是怎麼抱著這一箱子珠寶過的淒慘。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他就是死心眼。

林豔心裡難過,傻孩子一點都不為自己著想。

歎口氣,抱著那盒沉甸甸的東西站起來,二娃子的魂魄去那裡了?這事她得好好調查下,前世的那些事到底也是她的一部分,無論如何都要查清楚。

二娃子是老實孩子,不該可憐一輩子,到老連投胎都不能。

回到家已經半夜十一點,母%e4%ba%b2和妹妹早就睡了,廚房鍋裡熱著餃子,滿院子都是鞭炮的味道。門上貼了鮮紅的對聯,喜慶的色彩,林豔心裡酸楚。

二娃子在大年三十去了,等了四十年隻和自己說了兩句話。

正吃著餃子,就聽一聲門響,林豔抬頭就看到母%e4%ba%b2從屋子裡走出來,她下午還和母%e4%ba%b2說了狠話來著,現在也有些不好意思。沒抬頭,繼續吃。

“去那裡了?”

白秀娥披著厚厚的外套,坐在林豔身旁聲音軟了下來:“這麼晚才回來?”

林豔吃著餃子,含糊說道:“有點事。”

白秀娥拍了下她的衣襟,說道:“都是土,一天到晚男孩子似的到處跑,也不嫌害怕,膽子不小,看以後誰敢娶你!”

林豔嗯了一聲:“不嫁就不嫁唄。”

“說的什麼話,大過年的。”

白秀娥又拍了她一下。

林豔也沒說什麼,埋頭吃著餃子。蘿卜豬肉餡,蘿卜放多了,幾乎找不到肉。她一口一個,吃的狼吞虎咽,一整天沒有吃任何東西。

“豔子。”

白秀娥歎氣,沉默了一會兒,開口:“你是不是怨恨我?”

林豔搖頭,怨恨人是一件很累的事,她沒那麼大精力。

“你父%e4%ba%b2那邊怎麼辦?”

林豔咽下口中的餃子,喝了口湯開口:“明天大早我去縣城,我已經找到錢了,這事你不用操心。”

白秀娥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那個錢上麵,表情登時緊張起來,連忙追問:“從那裡找到的錢?怎麼回事?你彆是去做了什麼事?豔子,你老實告訴媽。”這麼短的時間,還是年底,她去那裡找錢?

林豔抬眸看過去:“我不偷不搶,不放心吧。”

白秀娥那裡能真的放下心來:“要不然先去你舅舅家借點?媽知道你為難,可是賺錢這事,你一個小姑娘,這大過年的去那裡弄?”

林豔把碗裡的餃子吃完,放下筷子:“我有辦法,你不用操心。”

有些事不能和白秀娥透露,無法解釋,錢財是一件很考驗人性的東西,她也擔心林家再出什麼幺蛾子,暫時誰也不告訴。

“我有分寸,你放心吧,趕快回去睡。”林豔站起來去洗碗,白秀娥連忙攔住:“我來吧,天寒地凍的,小心凍傷了手。”

林豔沒搶過白秀娥,也隻好撒手,白秀娥舀水洗碗,說道:“你小舅回去了,他們那邊也能周轉的開,到大年初二,我們一家一塊去縣城吧。”

林豔要往屋去,剛走到廚房門口,聞言就轉頭看過來。望著母%e4%ba%b2的背影,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