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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豔倒是不客氣,她知道林建成老實:“你怎麼不在村子裡蓋房子了?突然回來?”

林建成臉色有些變了,嗬斥她:“你怎麼小小年紀什麼都提錢?”

林豔看著他不說話,那目光乾淨的讓林建成有些不自在。

“隔壁村的房子蓋完了,回家路上遇到了。錢會給的,你就彆操心了。”

林建成端碗回去,倒了水給幾個人喝。林桃出了飯就去學校,林梅在寫作業,林豔看著遠處天邊,冬天快到了,該怎麼過?

他們在屋子裡說話,過了片刻,林建成出來。

“豔子,有吃的嗎?”

林豔才想起來,鍋裡還捂著饅頭呢。

連忙去揭鍋,黃色的饅頭因為添多了南瓜,有些硬。

林建成看著,表情也沉了幾分:“怎麼?一點白麵都沒了?”

林豔歎口氣,指了指放麵的地方:“你自己去看,玉米麵隻剩一個底了,明天我要有時間就去下麵磨子上推了。白麵早就吃完了,現在南瓜也沒多少。”

林建成看了看,確實什麼都沒了,真是家徒四壁啊。

“隨便燒點湯,裡麵有七個人,夠他們吃的,明早我就去街上買。”

林豔應了聲,林建成要出門的時候,她突然開口:“你還有錢嗎?”

林建成站在門口,他原本個子很高,背挺得筆直。這幾年累的太狠,就漸漸駝背了,他站了好長時間,眼睛望著遠處。

林豔知道他也沒錢了,這日子難過。

“有錢。”

他這兩個字咬的很低,手指在褲子上擦了下:“彆操心那些,我不會餓著你們。”

他穿著破舊的中山裝,褲子灰撲撲的,腳上的鞋子早磨破了,露出腳趾。

林豔抿了下%e5%94%87,她以前沒父母,也不知道有父母是什麼。現在看林建成的樣子,大概就是那種,我累死,也不舍得餓著孩子。

“饅頭蒸的不好,你先吃點。”

林豔不好再說什麼,就對父%e4%ba%b2說道:“晚上你鞋子%e8%84%b1下來,我給你補補。最近天冷,多加幾件衣服。”

林建成什麼都沒說話,點了下頭,就端著饅頭進屋了。

加上父%e4%ba%b2八個大男人,林豔也不知道他們晚上怎麼睡得。

她在煤油燈下給父%e4%ba%b2補鞋子,又找了幾件爛的不成樣子的衣服剪了幾個鞋墊,墊在一起用針縫上,厚厚的塞進父%e4%ba%b2的鞋子裡。

林桃還沒睡,從被子裡伸出頭:“大姐,咱家來的都是什麼人?看起來都很凶。”

林豔抬眼看她:“你害怕了?”

林桃搖搖頭:“我不怕。”

林豔把什麼都拾掇好,才躺進被窩裡。小妹縮在最裡麵貼著牆睡得香甜,林豔摸了摸林桃的頭發:“如果家裡有點什麼事,我不在,爹媽也不在。你就乖乖在家看著妹妹,那裡都彆去,能做到嗎?”

“我會做飯,會洗衣服,也會給牛喂草。”

林桃說道:“大姐,我都十二歲了,你放心吧。”

林豔笑笑,吹滅了燈。

翌日,林豔起的早,在門口碰上那個穿黑色衣服的男人。他站在院子前,眺望遠處的山脈,背影很高,目光深遠。昨天的饅頭都被他們吃光了,林豔隻好再做早餐,去拿柴的時候,路過他,就說道:“你們從哪裡來的?”

她也想知道,這些人的底細。

那男人轉頭看過來,挺年輕的,約莫二十歲。鼻梁很高,眉眼分明,和這山裡男人不大一樣。他的目光很黑,看著林豔一會兒,開口,聲音有些偏冷。

“北京。”

林豔想了會兒,說道:“北平啊?”

他表情動了下:“你知道北平?”

林豔剛要說話,穿中山裝的男人就出來了,他雖然一直是笑模樣,可是看人的時候,那雙眼像刀一樣鋒利。林豔不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太賊。剛要轉身,就聽他開口:“姑娘可記得前身往事?”

林豔回頭,表情迷茫:“什麼意思?”

他笑的高深莫測,搖了搖頭,沒再言語。

早飯是粥,沒有饅頭,就下地窖撿了幾個紅薯蒸熟。端上飯桌的時候,父%e4%ba%b2才從外麵回來,扛著麵袋子。

林豔連忙去接,被他拒了,擺擺手:“沉,你扛不動。”

就去了廚房。

林豔和兩個妹妹在廚房吃飯,過了會兒,有個人拿出兩個錫紙包的物體走過來,給林豔:“分給妹妹吃。”

說話的是一個黑瘦青年,林豔點頭說了謝謝。

打開,發現是餅乾。奶油味從錫紙裡飄出來,她笑了笑,分給兩個妹妹,又餘下幾塊,打算留著給父%e4%ba%b2嘗嘗。她剛要喝粥,突然嘴邊被送過來一片。林豔一愣,抬頭看過去。

林梅小心翼翼的護著餅乾放到她嘴邊,說道:“大姐,你嘗,很好吃。”

林豔有些心酸,小小咬了一口。

奶油味道在%e8%88%8c尖上蔓延開來,妹妹把剩下半片歡天喜地的填進自己嘴裡:“真好吃。”

父母不在家,長姐如母。

林豔等到父%e4%ba%b2出來,把餅乾遞過去,他沒接:“你留著吃。”

他又把十塊錢塞給林豔:“我要去山裡一趟,這些錢夠花一陣子。一袋子白麵夠吃到過年了,乾活的時候注意點,彆再摔著碰著了。”

林豔視線越過他看向屋子裡的那些人,表情突然變了,有些急切的怒。拉著父%e4%ba%b2進了廚房,壓低聲音說道:“你是要跟他們進山?你知道他們做什麼的?”

☆、第五章

林建成看著林豔,皺了眉頭:“大人的事,你小孩子懂什麼?”

林豔咬了咬下%e5%94%87,這事要是自己不提,他去冒險要是有個好歹。這家裡唯一的頂梁柱就沒了,深呼吸直直看著林建成的眼睛:“錢什麼時候都能賺到,命就一條。沒了,就結束了。”

林建成一直知道林豔機靈,可不知道她竟然如此聰慧,嚇了一跳:“你是怎麼知道的?你知道什麼?”

林豔不說話,看著他,目光平靜。

“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傻,聽話聽音。”

林建成看著麵前的長女,有些心酸,這麼聰明的姑娘,要是讀書現在肯定都上大學了。他們對持半響,到底是林建成先軟下來。

“隻是帶路,咱們家信佛,不發死人財。”

他在廚房的矮凳上坐:“豔子,馬上你媽就要生了,沒錢這個年都過不去。桃子和梅子要上學,總不能像你一樣初中畢業就不去了!耽誤了學業,這年頭文盲就是睜眼瞎啊。過了年,你都十七了,誰家大姑娘連件新衣服都沒有,穿著露腳趾頭的鞋?走一趟,五百塊呢,五百塊有多少你知道嗎?算了,你連一百都沒見過。”

林豔勸不住他,也沒法子。

她望著門前那大山,半天後,說道。

“帶我去,有個幫手。”

她是擔心,那些人會對自己父%e4%ba%b2下手。

“你一姑娘家湊什麼熱鬨?山裡有狼。在家乖乖帶著妹妹,牛還得喂。”▓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林豔知道他不會同意,就說道:“他們去挖那個山頭?什麼時候出發?多長時間回來?我心裡有個數。”

“中午就進山,野人溝,我隻帶路,明天下午就回來。不過豔子,你彆往裡麵摻合,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彆進山。”

林豔點頭:“我知道。”

沒錢,誰也活不下去。

可是這個錢要怎麼賺,林豔比林建成更懂得。

她歪門邪道一向多,唯一不能丟的是命。

林建成下午進山了,走的時候,穿中山裝的男人停下來端詳了林豔片刻說道:“老林,你家這大閨女命好,富貴天驕,前途不可限量。”

林豔看著他就笑了,沒多說什麼。其實在第一次對眼的時候,他表情就告訴了自己一切。這個穿中山裝的男人,能看透人的命脈。

“陳先生玩笑了,農村孩子,一生順遂,我這心都安下了。”

父%e4%ba%b2搭話。

原來這個穿中山裝的男人姓陳。

林建成對林豔嗬斥:“趕快回去。”

第二天晚上,林建成沒回來。

林豔就知道恐怕是出了岔子,吩咐妹妹在家看著,正好過周末。她兩天不上課,能看著家。

林豔是連夜出的門,她找了把砍刀用布裹著背在肩膀上。又收拾了半袋子乾糧,蠟燭火柴裝好,就出門了。正是月滿時間,月光皎潔,大地被鋪上瑩白光亮,恍惚間,如同白晝。

林豔走著山路,林子裡很靜,隻有腳踩在樹葉上發出的聲音。

走了大概有二十裡地,突然野人溝裡反射出一道亮光,隨後是碰得一聲響。夜太安靜,這聲音著實刺耳,像是槍響,林豔稍楞片刻,撒%e8%85%bf就往野人溝裡跑。

她把砍刀拎在手裡,父%e4%ba%b2那個人性格憨直,北京來的這夥人,看著就不是什麼善類。

林豔原本的打算是撿漏,等他們前腳走了,自己去山裡摸點值錢的東西。秦嶺上古墓多,隨便一樣東西都能值點錢,四十年前她有門路銷出去,如今也有。

可是沒想到,這事被父%e4%ba%b2摻合進去。

他隻是莊稼人,手無寸鐵,林豔擔心他出事。

山路,真是望山跑死馬。

林豔看著挺近的距離,跑到的時候,月亮都偏下去了。來不及喘氣,看向四周。

此處是野人山的中間,地勢平緩,他們把帳篷搭在不遠處凸出來的山石上,除了工具,其餘東西一應俱全。

她連忙找入口,在帳篷不遠處,炸開的青石板露出白色痕跡,往下是深不見底的坑。豎井,一米來寬,纏在大樹上的是一根打結麻繩。她也沒有電燈,什麼都看不清楚。真是不敢想,父%e4%ba%b2敢跟著他們下墓地,可是沒下墓地,他又去了那裡?

林豔站在石板上喊了一聲,也是沒有回應。父%e4%ba%b2是家裡唯一的勞動力,父母還懷著孩子,妹妹那麼小,萬一出點事可怎麼辦?林豔翻來覆去的想,她自己有多大本事,彆人的盤子,她不敢貿貿然的進。

心裡有些氣憤,父%e4%ba%b2是鬼迷心竅了?

林豔就坐在石板上等,看著越來越黑的天邊,神情凝重,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年,她跟著師父的時候,師父總是教她沉住氣,不要急躁。

林豔揉了揉臉,眼睛望著遠處怔怔發呆,林建成對她挺好的。那個老實人,從這個身體裡醒來,已經幾個月了,她叫著那個人爹。為了他冒險,甚至可能會搭上命,林豔矛盾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