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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得體諒女人的禽獸。

佟佳木著臉,說道:“皇上,我才疏學淺,家世不顯,又蠢,還是熊瞎子精,怎麼能做一國之後。皇後之位,我實在是擔不起。”

不知為何,順治被佟佳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情不自禁低頭看下去,想弄明白她究竟在看什麼。

想到一個可能,順治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情,感覺到身體某處的覺醒,抬手覆上臉,默念著清心咒。

待平緩了些,順治苦笑,她那般不待見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興許自己這些時日身子不好,頭腦不大清醒,順治暫時打消了這個疑惑。

隻是佟佳拒絕後位,令順治著實有點兒詫異,覺著自己看走眼。旋即,就是深深的挫敗與難過。

什麼都不能打動她,她究竟要什麼?

順治這些時日以來,清楚地認識到一件事,佟佳就是深深紮在他心頭的一根刺。

拔掉會死,放任不管,會痛不欲生。

已經死過了一次,順治知道死亡是何種滋味。他不怕這些,怕隻怕,死了後,那根刺仍在,他卻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順治太累了,累得他手指都快抬不起來,有氣無力說道:“你回去吧,我要好生想一想。”

佟佳不知道順治要想什麼,她正好早就餓得不行,當即福了福身告退:“皇上自個保重。”

“等一下。”順治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真是沒完沒了,佟佳不耐煩停下腳步。

順治已經沒有力氣計較佟佳的態度,叫了吳良鏞進來:“去把紫貂大氅給她。”

吳良鏞領命進屋,捧了月白錦緞麵紫貂大氅出來,恭敬地說道:“佟主子,奴才給您.....”

“讓她自己穿!”順治見吳良鏞離得佟佳那般近,著實是礙眼得很,控製不住拔高了些聲音,製止住了他。

佟佳有點糊塗,她低頭一看,自己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不冷不說,甚至還有點熱。

順治揉了揉眉心,細心勸說道:“穿上吧,你在屋子裡沒脫風帽,出去了外麵會冷。”

佟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穿順治的衣衫......

算了,身體要緊,一個感冒著涼說不定就會要了小命。

佟佳接過紫貂大氅往身上一披,順治比她高,大氅下擺幾乎拖地。她忙往上摟在了懷裡,像是摟著暖手爐一樣,還挺暖和。

順治看著佟佳真裹得跟熊瞎子一樣,愁腸百結中,還是忍不住笑了笑。

以後待她還回來,大氅上就沾上了她的氣息,那是世上最好的良藥,足以令他安眠。

佟佳隻露出了一雙眼睛,胡亂福了福身,真誠謝了恩,“皇上您好生歇著吧,願皇上早日康複。”說完轉身離去。

順治看著晃動的門簾,心中空落落的,頭跟著陣陣暈眩,半晌後,對吳良鏞說道:“扶我進去歇著。”

吳良鏞神色一變,順治從來沒有這般虛弱過,主動開口讓人攙扶。

斟酌了下,大著膽子說道:“皇上,要不,您就將佟主子留下吧,有她在,皇上就能很快好起來了。”

順治拖著沉重的步伐往臥房走,難得沒有發火,虛弱地笑了笑,“有她在,我得很快就被氣死。等下你去安排,讓廚房多準備幾道菜給她與玄燁。他們母子在一起,能吃空米缸。”

吳良鏞暗自歎了口氣,得,這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就好比前朝時,經常聽到從太監宮女們口中傳下來那些帝王嬪妃之間的事情,萬貴妃在他們口中,被傳成了妲己精怪。

在吳良鏞眼裡看來,若萬貴妃是妲己精怪,佟佳就得是如來觀音轉世。

哪怕順治再厲害,隻要佟佳打個照麵,他就動彈不得,永遠翻不了身。

吳良鏞如今可摸著順治的命脈了,攙扶著順治在炕上躺下之後,馬不停蹄趕去了廚房。親自盯著廚房給佟佳與玄燁備飯食,送到了玄燁歇息的院子去。

誰知道,將飯菜送去之後,屋裡隻有玄燁一人在,佟佳回了李園。

吳良鏞覺著不對勁,放下食盒,出門招來個小太監一打聽,猛地一巴掌拍到自己臉上,用力淬了一口:“娘的!”

思索了片刻,吳良鏞到底不敢隱瞞,急匆匆跑了回去。戰戰兢兢走到順治炕前,穩了穩神,低聲說道:“皇上,佟主子回了李園,沒有與三阿哥一起用飯。”

順治緩緩轉過頭,啞聲問道:“什麼時辰了?”

吳良鏞小心翼翼答道:“午時過兩刻。”

吃飯對佟佳來說,排到首要位置。她向來起得晚,早上中午都混在一起用。這個時辰佟佳能不用飯回李園,順治閉了閉眼,心沉到了穀底。

費勁力氣掙紮著坐起身,順治挪著腿下炕,吳良鏞忙蹲下來伺候他穿鞋。

剛要開口,被順治一腳蹬了過來。吳良鏞一屁股坐在地上,嚇得臉都白了。

順治厲聲道:“備馬,去李園!”

第四十四章

佟佳裹得跟跟個熊瞎子成了精一樣, 走出正院,經過甬道,正準備往東拐去玄燁的院子, 見到石氏站在那裡, 似乎在等著她。

猶豫了下,佟佳還是上前福了福身請安。紫貂太名貴,她舍不得放下來拖在地上,用兩隻手抓著,福身就不那麼標準。

她當即不裝了,用漢文誠懇賠了不是:“對不住, 大氅會拖到地上弄臟,請大福晉見諒。”

石氏上下打量著佟佳, 目光停留在露出來的紫貂毛上。紫貂毛泛著淡淡瑩潤的光澤, 她感到陣陣刺眼, 眼神逐漸晦澀起來,勉強說道:“無妨,你身上是皇上的大氅,弄臟了那可是大罪過。不過, 皇上心疼你冷, 將自己的大氅給了你, 定不會與你計較。

這句話有點酸, 佟佳就沒接話, 她還餓著呢, 隻想趕緊離開, 說道:“大福晉慢走, 我就不多送了。”

石氏站在前麵, 似乎沒有讓開的意思。佟佳不由得抬眼看去, 石氏看著她,眼睛似乎紅了,神色哀傷,幽幽說道:“佟格格,我隻想與你說說話,又不會拿你如何,你何苦處處躲避著我。”

佟佳就弄不懂了,她們又不熟,哪裡來的話說。石氏那點心思,佟佳清楚得很,就更不想與她說話了。

石氏不動,佟佳隻得耐著性子,說道:“大福晉,您要說什麼,就說吧,我聽著。”

“佟格格。”石氏哽咽了下,淒涼地笑了笑,“我就是想說,我好羨慕你。”

佟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大福晉這話說得,我實在愧不敢當。”

石氏上前一步,急著說道:“我真的很羨慕。你能讓皇上放你出宮,與他一起遠離其他人,就像是普通尋常的夫妻一樣,守在一起過日子,白首不相離。”

佟佳傻眼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她不禁乾笑一聲,說道:“大福晉想左了,我住在李園,皇上住在勺園,我們沒有守在一起。還有啊,我與皇上更不是夫妻,若是讓皇後知曉,該說我猖狂了,大福晉千萬彆這般說。”

石氏嗚咽一聲,“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勺園與李園不過隔著不到一裡的路程,與住在一起有何區彆。皇上是為了你搬出來,為了你生病。皇上的整個心,都在你身上,再也看不下任何人。”

佟佳無語至極,她今天真不該來,回去一定要把佟國維打成豬頭!

石氏還在繼續哀怨說著:“皇上從未再踏進後宮一步,隻為你一人守著。我成天在想,要是我變成你該有多好啊。我聽到太後讓我來勺園時,不知道有多開心,哪怕隻遠遠見皇上一眼,我也滿足了。”

她頓了下,忙解釋道:“你彆多心,太後讓我來,我知道太後的意思,她是想讓我與你爭寵,我絕對沒有這個想法。我先前想借住李園,也不是想與你搶皇上,我隻想離得皇上近一些。後宮白日,黑夜都太漫長。”

恍然一笑,石氏喃喃道:“白日複黑夜,一日又一日重複,日子長得看不到儘頭啊。”╩思╩兔╩網╩

佟佳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因著都是女人,有那麼一丟丟同情石氏,卻無法苟同她的做法與想法。

首先,進入後宮的所有女人,先彆說如何無奈與身不由己。

哪怕不進後宮,在這個鬼時代,親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誰也自己做不了主,大家都一樣。

石氏至少還是大福晉,她還無奈的話,像是她們這些小格格,就不用活了。

最初的時候,佟佳可羨慕石氏了,她本身代表著滿漢一家,地位超然。每個月的月例那麼高,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

她還可以打著語言不通的旗號,不用與人應酬,完全可以把日子過得舒服自在,比她嫁給其他人家做正妻還要好。

如果石氏不進宮,照樣得嫁人。她父親是禮部侍郎,嫁進官員權貴之家做正妻,生兒育女,侍奉公婆,管著丈夫的小妾。

佟佳對比了下,兩種生活,讓她選,肯定選擇進宮。

想要掙脫這種命運也可以,想要帝王愛情,佟佳也認為未嘗不可。

不管想要什麼,總要自己去爭取。不敢不行的話,就乖乖認命,自怨自艾屁用都沒有。

佟佳剛來的時候,鬱悶了兩天,很快就振作起來,從中摸到了門道,小日子過得可滋潤了。

誰知,一朝遇到了順治這個神經病,接著,破事一堆堆來。

石氏淚眼朦朧望著佟佳,懇切地說道:“佟格格,你一定要好生伺候著皇上。我知道是自己癡心妄想,聽到他過得好,我此生也無悔了。”

佟佳快抓狂了,她巴不得把趕緊把順治給石氏,太後的位置留給她就好。

石氏盯著佟佳身上的紫貂大氅半晌,終於開口道:“佟格格,我求你一件事,你能答應我嗎?”

佟佳的鬱悶與不耐煩,已經瀕臨頂點,用力克製住了,問道:“什麼事?”

敢要她的李園,她就馬上翻臉!

石氏抿了抿嘴,期期艾艾說道:“你可否,將大氅借我摸一摸,我隻摸一摸就好。”

佟佳無語望天。

都是順治的錯,到處招蜂引蝶!

紫貂大氅好貴的!摸一摸,實在是太膈應了。佟佳咬了咬牙,反正不是她的紫貂,當即脫下來,豪爽地遞給了石氏:“拿去吧,送給你。”

石氏捧著紫貂大氅,再次淚盈於睫。

佟佳豪爽完,很快就冷得快發抖,看了眼還在發癡的石氏,又冷又餓又不開心。

懶得搭理她,側身從她身邊擠過,片刻都不想在這個到處都是瘋子的地方多呆,氣鼓鼓回了李園。

回到熟悉溫暖的地方,佟佳氣就漸漸消了。她怎麼能與自己過不去,吃飯要緊,讓廚房上了酸菜白肉暖鍋子,暖呼呼吃得心滿意足。

吃到一半,佟佳看到順治臉色灰敗,身上沾滿了灰,一瘸一拐衝進了正屋,驚得她直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