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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愣了下,問道;“等下晚上烤肉,皇上也不烤了?”

順治生氣地說道:“不烤!你真拿我當做奴才,好伺候你們母子了?”

佟佳從善如流說道:“不敢。那我去跟童嬤嬤說一聲,讓廚房還是做彆的飯菜來。三阿哥,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們吃酸菜白肉鍋子好不好?”

玄燁本來見到順治發火,心裡還有些發怵。待看到佟佳無事人般,那點害怕就立刻煙消雲散了,點頭如搗蒜:“好呀好呀,我也好喜歡吃鍋子。”

佟佳笑道:“裡麵再加把青蒜苗,香得來!去把你的熊瞎子外袍拿來穿上,我們先去跟童嬤嬤說晚飯改吃鍋子,然後再去找三舅舅玩。”

玄燁蹬蹬瞪跑去拿外袍,順治站在一旁冷著臉生悶氣。佟佳幫著玄燁穿戴好,拉了拉頭頂的風帽,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順治轉頭四望,原先還熱鬨的屋子,馬上變得空蕩蕩。甜香猶在,可聞起來好似隱隱發苦。

酸楚怒意上湧,順治隻穿著薄夾衫,一頭衝了出去。

佟佳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頭看去,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外麵在下雪,順治穿這點衣衫出來,他是要上天啊!

順治見佟佳不動,他也跟著不動。寒風凜冽,風卷起雪花直往廊簷裡撲。

佟佳無語至極,心想虧得他也不怕冷、拉著玄燁讓開了些,福了福身說道:“恭送皇上。”

順治木著臉說道:“不用恭送,我不走。李園也是我的園子,誰說我要走了?”

佟佳揚眉,說道:“那我走?”

冷意浸骨,順治臉漸漸泛白,沉下臉,拉著佟佳的手往回走:“誰都不許走!”

佟佳被拖著回屋,玄燁跟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被帶著一同回了屋。他眨巴著眼睛,不解問道:“還去不去找三舅舅啊?”

順治冷冷一眼掃去:“你自己去找你三舅舅!”

玄燁裂開嘴笑,說道:“我不去,等下我還要吃酸菜白肉鍋子呢。”

進了屋,佟佳一把揭開風帽,壓根兒不想搭理順治。屋子裡暖和,佟佳先去將玄燁的熊瞎子皮揭下來,她再脫掉厚衫。

脫脫穿穿,儘瞎折騰。再看順治,他又坐在小杌子上,撿起火鉗,認真烤起了板栗,佟佳的那股怒意就去了大半。

真是何苦呢,儘沒事找事。

再烤了一碟子板栗出來,這次順治學乖了。等到佟佳與玄燁都吃上了板栗之後,頭朝佟佳探過來,說道:“給我也嘗一顆。”

既然是順治動手烤出來的,佟佳就大方地喂了他一顆。順治眼角眉梢都是笑,慢慢品嘗著板栗,說道:“你喂給我的這顆,真是甜。”

佟佳低頭吃板栗,充耳不聞。順治不緊不慢說道:“是我烤的板栗,才會這麼甜。”

這下佟佳好似明白了順治先前發脾氣的緣由,不禁無語凝噎。

吃完碟子裡的板栗,佟佳對還意猶未儘的玄燁說道:“過一陣就要吃晚飯了,彆吃得太飽,否則等會吃不下飯。”

順治糾正道:“是吃不下烤肉。”

佟佳懶得搭理他,帶著玄燁去洗手。順治跟了過來,說道:“梅花開了。”

園子裡的幾顆梅花已經有些年成,早兩天就綻放了花蕾。佟佳隨口答了句:“是呀,梅花早就開了。”

順治說道:“等下我們去踏雪尋梅吧。”

玄燁一聽,馬上說好呀好呀,“我還沒有踏雪尋梅過呢。”

順治不客氣地說道:“你吃飽了就寫功課去,怎麼哪兒都有你。”

玄燁耷拉下腦袋怏怏不樂,一旦有好玩的,順治總是要把他支開。

佟佳沒那份雅興,她才不想在寒風中去賞那幾朵花,說道:“我怕冷,不尋了。”

順治神色若有所思,倒沒有再堅持,轉身離開。佟佳與玄燁洗完手出來,在屋子裡沒看到順治,以為他回了前院,便沒有理會。

誰知過了不久,門簾掀開,一股寒意帶著暗香直撲進鼻尖。

順治懷裡抱著一捧梅花走進屋,他笑盈盈凝望佟佳,說道:“你怕冷,我就去替你采了花來。”

佟佳看到綠如朝霞的粉梅,紅豔似雪的紅梅,碧綠如翠的綠梅,相互輝映,爭相鬥豔。她著實感動了那麼一刹那,說道:“皇上真是體貼,不過,開了的梅花,是不是全被皇上剪下來了?”

順治咳了咳,振振有詞說道:“梅花綻放枝頭,若是孤零零沒人欣賞,梅花就該失意了。”見到佟佳明顯下拉的嘴角,開始左顧而言他:“你的花瓶呢?我送來價值連城的官窯花瓶呢?哦,在這裡,我替你把花插進去吧。”

佟佳見順治將綠梅與紅梅一起插進青花瓷花瓶裡,她本來想提醒,紅配綠顏色是打眼,就是眼睛會有點疼。

沒曾想,兩種顏色的梅花,加上青花瓷瓶,搭配起來竟然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剩下的粉梅,順治則全部插進了白玉瓷花瓶裡。粉色配上純白,好似西子捧心般,透出一股嬌滴滴,又孱弱的美。

插完花,順治退後幾步,得意欣賞,問道:“如何,比起你破瓦罐種的野草野花,是不是要美上百倍?”

佟佳的破瓦罐所種野花野草,早就枯萎了,嗤笑道:“這般比較,就跟皇上在一個乞丐麵前炫耀,我比你富有一樣。就算贏了,好似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地方。”

順治笑著搖頭,“非也非也,不管如何,贏總是值得慶賀的事情。”

佟佳留下一個白眼,帶著玄燁走開了。順治不以為意,獨自站在那裡孤芳自賞。

到了晚飯時分,童嬤嬤領著菊香荷香提著食盒,拿著炭架子等烤肉的一應家什進屋。順治讓人將案桌挪開,就在堂屋中間搭架子烤肉。

玄燁在蹲在旁邊看得起勁,不時被順治使喚著打下手。

順治趁機教育玄燁:“咱們以前出門打獵,都是自己處理獵物,然後烤熟了吃。你得學著些,萬一遇到沒人伺候,總不至於餓肚皮。”

“是,汗阿瑪。”玄燁大聲應了,猶豫了一下,反問道:“汗阿瑪以前沒人伺候,被餓過肚皮嗎?”

順治神色淡淡,說道:“餓過,我不小心被鎖在了空蕩蕩的屋子裡,四周無人,叫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屋子裡就隻有老鼠,我那時候比你大不了兩歲,餓得沒了力氣去抓老鼠,屋子裡黑燈瞎火,也沒有火折子,抓到了也沒辦法烤著吃。”

佟佳靜靜聽著,掀起眼皮看了順治一眼,他眉眼間瞬間迸發出的冷意與戾氣,令她不由得心中一緊。

比玄燁大不了兩歲,應當是在多爾袞時期。被關在空蕩蕩的黑屋子裡與老鼠為伴,佟佳隻一想就頭皮發麻。

五花肉在架子上滋滋冒油,散發出濃濃的香味。玄燁眼眶紅紅看著順治,忘了烤肉,隻心疼地說道:“汗阿瑪真可憐。”

順治垂下眼眸,戾氣漸散,側頭看著玄燁,溫和地說道:“快過年啦,若是你隨堂考試考不好,不如先可憐一下你自己吧。”

玄燁眼淚霎時一收,滿臉的生無可戀。

佟佳也想翻白眼,瞧他這德性!就知道欺負玄燁,考試什麼的,拿到這個時候拿來說,純粹是讓人吃不下飯。

順治衝著佟佳笑,“他晚上吃多了積食,我們正好多吃點。”

佟佳:“......”

順治拿銀剪將五花肉剪成小塊,用大白菜葉子包好遞給佟佳,“你先嘗嘗,吃不完的就給佟國維送些去,省得你一直惦記著他。”

這還差不多!

佟佳接過烤肉咬了口,五花肉吃起來一點都不油膩,外脆裡嫩,醬料的鮮,搭配上大白菜的清甜,佟佳兩口就吃完了。

麵對著玄燁饞巴巴的樣子,佟佳完全顧不上他,迫不及待催促順治:“再給我包一塊。”

順治笑得頗為自得,眉毛一揚,再夾了塊烤鹿肉給佟佳,說道:“我的手藝可是蹲在炕灶邊,日積月累練就出來的,沒幾人能比得過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鹿肉醃漬時用酒去過腥,烤的時候,隻用了些許的鹽與胡椒粉,鮮得足以令佟佳說不出話,連兒子都不想要了。

玄燁哭唧唧說道:“汗阿瑪,額涅!”

佟佳終於良心發現,分了一塊烤五花肉給玄燁,他吃得小嘴流油,一個勁說道:“好吃,我還要!”

順治笑看著佟佳,說道:“如何,還滿意嗎?我的好處還多著呢。”

佟佳頓住,嘴裡的肉,突然變得不香了。

第四十章

佟佳吃得不香, 戰鬥力不強。晚上不宜吃太多油膩的東西,佟佳攔著了吃得歡快的玄燁,隻讓他吃了個八成飽。

順治很敏[gǎn], 見佟佳吃得少, 他隻淺嘗了幾塊,喝了碗山楂湯。

烤肉還剩下一半,順治看著眼前的肉,意興闌珊,吩咐全部給佟國維送了去。

佟佳見他體貼細心,沒有忘記先前的話, 對他臉色稍微好了些。

飯後玄燁玩耍消食,拿起心愛的陀螺玩了起來。順治來了興致, 走上前不由分說, 伸手搶過了玄燁手上的鞭子, 不輕不重抽在了旋轉的陀螺上。

玄燁玩具被搶,悄然斜了順治一眼,不敢去搶回來,蹬蹬瞪跑到佟佳麵前, 可憐巴巴望著她求助。

佟佳抬眉, 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玄燁立刻笑了起來, 跟著佟佳來到西暖閣。將順治獨自留在了東暖閣裡, 由著他一個人去玩, 他們母子倆則頭碰頭玩起了圍棋。

佟佳的圍棋以前隻是入門, 現在剛弄懂這裡的規則而已。玄燁則跟著佟佳玩過一兩次, 連規則都還稀裡糊塗。

順治見到母子倆跑了, 一個人玩得沒勁, 將陀螺一扔, 巴巴跟著來到西暖閣。湊上去一看,咦了一聲,含笑對佟佳說道:“你原來還會下棋啊,厲害。”

再仔細看了眼棋盤,頓時噗呲笑出了聲,毫不客氣說道:“兩個臭棋簍子,虧得你們還玩得這般起勁。”

佟佳斜睨著順治,說道:“觀棋不語真君子,我們就是下著玩,又不是要比試。皇上還是回去玩你的陀螺吧。”

順治沒搭理佟佳,走上前盤腿坐在玄燁身後,說道:“來來來,我教玄燁下,我們比試一盤。”

佟佳猶豫了下,暗戳戳想順治說不定是吹牛,於是一口答應了。

順治笑著說道:“執白先行,我讓你兩子,如何?”

如今的圍棋規矩與後世時不大一樣,佟佳習慣了執黑先行。不過聽到順治讓她兩子,自信心受到了侮辱,嘲諷地說道:“兩子啊,皇上怎麼不讓一白八十子呢,這樣才符合皇上的霸氣。”

順治笑個不停,分開黑白棋,說道:“那我不讓了吧,省得你覺著被輕視,惱羞成怒了。”

佟佳冷哼了聲,拿起白棋,啪地一聲擺在了對角星位上。

順治挑眉,指揮玄燁動手擺子,笑著說道:“玄燁你小心些,你額涅棋品不佳,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