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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腿爬坡困難,大發慈悲拿過了他手上的籃子。

順治在前麵開道,用籃子擋開斜伸出來的樹枝,等佟佳與玄燁走過去之後再放下,不時叮囑道:“小心腳下。你走得動嗎?要不要我背你?”

玄燁勁頭十足答道:“汗阿瑪,我走得動,不用汗阿瑪背。”

順治嫌棄瞥了他眼,不留情麵說道:“沒說背你。”

玄燁傻了眼,啊了聲,眼珠子不由自主瞄向佟佳,捂嘴偷笑。

佟佳踩了朵野花,要往玄燁的小揪揪上簪。他馬上不笑了,轉過身蹬蹬瞪溜得飛快。

順治笑著問道:“要不要我去幫你抓住他?”

佟佳翻了他一眼,將手上的花扔掉了。順治討了個沒趣,清了清嗓子,再次問道:“你真不要我背你?”

不過一點小土坡,佟佳麵無表情越過他,大步往前麵走去。

順治跟在後麵,遺憾不已,暗自下了決定,下次要與她去爬陡峭的高山,這樣就可以背她了。

玄燁跑得快,蹲在前麵的小徑邊,驚呼道:“額涅,好多刺蝟!”

佟佳一看,頓時哭笑不得,說道:“那不是刺蝟,是板栗。”

玄燁好奇不已,撿了跟小棍子去剝“刺蝟”,看到裂開的殼,訕笑道:“原來真是板栗啊!”

順治走過去,將籃子往地上一扔,熟門熟路使喚起了他:“來,把地上的刺蝟都撿到籃子裡麵。”

玄燁被取笑,嘿嘿傻笑,聽話地要伸手去撿。佟佳忙大聲阻止:“彆碰,當心刺紮手!”

玄燁連忙縮回手,佟佳看不過去,走上前蹲下來,折了兩根樹枝,夾起板栗往籃子裡放。

順治看了陣,不情不願走上前,伸手對佟佳說道:“拿來!”

佟佳聽話得很,將樹枝愉快地遞給了順治,起身退到一旁。

順治悶聲說道:“我就知道你心疼這小東西,想要使喚我。”

佟佳站在旁邊說風涼話,“皇上得多乾活,動一動對身體好。”

順治微楞,佟佳這句話說得很對。

他以前總是感到腦子渾渾噩噩,全身乏力,乾什麼都提不起勁。

來到李園與她在一起時,動得多,吃得比以前多,睡得比以前好。

身體那些不舒服好似全沒了,周身通泰,說不出的輕盈愜意。哪怕來回奔波,他卻沒再生病過。

興許重活一次,就是為了遇到她,她是他的命。

佟佳不知順治所想,見到左前方有顆山楂樹,上麵的山楂紅彤彤的,帶著玄燁走過去。

佟佳摘了顆山楂,拿帕子抹乾淨了,笑盈盈遞給玄燁,說道:“嘗嘗吧,可甜了。”

玄燁不疑有他,接過山楂咬了一口。佟佳忍笑看著玄燁,見他先是一愣,接著小臉皺成了苦瓜,呸呸呸吐出山楂。

“好酸!”玄燁哭喪著臉控訴道:“額涅騙人,一點都不甜,酸得很!”

佟佳哈哈笑起來,說道:“是你太天真了,以前難道你沒吃過山楂糖葫蘆嗎?哪怕外麵裹了層糖,裡麵的山楂依然很酸啊。”

玄燁委屈巴巴說道:“我沒有吃過糖葫蘆。”

佟佳臉上的笑容一僵,氣勢洶洶朝順治看去。順治本來蹲在那裡看熱鬨,見佟佳瞪過來,立刻裝作若無其事低下頭,避開了她的眼神。

狗東西還知道心虛,算他孺子可教。佟佳朝順治哼了聲,摸著玄燁的小揪揪,慈愛地說道:“我們摘一些回去,等下我讓廚房給你做冰糖葫蘆吃。”

玄燁立刻笑了起來,積極地說道:“額涅,我來幫您。”

佟佳與玄燁摘了一兜子山楂,順治那邊也撿了兩籃子板栗,收獲頗豐,滿意地打道回府。

晚上廚房做了山楂糖葫蘆上來,加上板栗燉雞,以及必不可少的魚蝦,玄燁吃得心滿意足。他撫摸著肚皮說道:“真好吃呀,可惜明兒個就要回去上學了。”

順治腦子靈機一動,說道:“你既然離不開你額涅,以後乾脆就搬到園子裡來住吧,讓先生到園子裡來給你上課。”

玄燁驚喜得連聲問道:“真的嗎?二哥克勤克善他們都跟著來嗎?王先生他們呢,也都來嗎?”

順治沉%e5%90%9f了下,說道:“這倒是一個問題……,唔,我讓人將旁邊的勺園收拾一下,你白日在那裡上學,晚上回李園住,你額涅也能落個清淨,不會被吵到。你回自己院子去玩耍吧,等消食後就上床歇息,明天要早起回宮去上學了。”

玄燁乖巧地應了,與佟佳道彆:“額涅,我回院子去了。”

佟佳這個李園的偽主人,默默在旁邊聽著,考慮到玄燁的心情,一直沒發表意見。

忍住了心裡的怒火,佟佳站起身,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佟佳與玄燁走出屋,順治默默跟在了身後。

安頓好玄燁,佟佳沉著臉悶聲不響往回走。順治跟在身後,叫了聲佟佳。

佟佳呆了下,回頭看去,順治朝她笑,指著遠處的彎月,說道:“比月色還美的佟佳,到此一遊。”

什麼月亮不月亮,美不美,名字不名字,佟佳都不在意。

先前顧忌著玄燁在沒發飆,這時再也忍不住了,板著臉說道:“皇上安排玄燁到我身邊讀書,我當然很高興。可我不相信皇上這樣的安排沒其他心思,皇上是不是要跟著搬來李園住了?”

順治笑著反問道:“你想要我到李園來陪你住嗎?”

佟佳譏諷再反問:“皇上是聰明人,皇上以為呢?”

順治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你想的話,我勉強一下,倒可以從了你。”

佟佳快抓狂了,張嘴就要罵,順治很有眼色,忙說道:“算了,我還是住在勺園裡吧。畢竟朝臣們來來往往,他們煩得很,會打擾到你,我不忍心。”

這還差不多,佟佳鬆了口氣,鬆到一半,那口氣又提了回去。

她獨自住在李園,遠離太後以及那群後妃。順治來勺園,她們肯定會跟著來。

勺園與李園離得近,距離不到一裡,從此以後,她隻怕又不得安生了。

順治似乎猜出了佟佳所想,柔聲說道:“隻有我來。就算夏天要避暑,她們仍然去南苑,西郊就我們兩人。”

佟佳這才長長舒了口氣,順治望著她笑,“這下放心了吧,我說過了,以後就隻有我們兩人,不會讓其他人來打擾到我們的清淨。”

“謝主隆恩。”佟佳並不領情,朝他翻了個白眼。

順治笑個不停,追上去與佟佳並肩前行,說道:“你的書讀得如何了,搬出來後就全忘了吧?唉,都是我這個先生失職,以後我得好生督促你。我的學識不敢說能與先賢們比肩,跟那些文人騷客們比起來,肯定不相上下,當你的先生綽綽有餘。”

佟佳上下打量著順治,點點頭說道:“也是,文人騷客,皇上哪怕再不濟,肯定能沾上一點。”

順治得意地抬眉,笑著問道:“哪一點?”

佟佳說道:“騷。”

順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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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文人騷客中獨領騷字的順治, 緊密鑼鼓張羅著要搬到勺園來住。勺園的宅子久未住人,需要修繕,尤其是取暖的炕, 新砌需要花功夫。

順治不怕冷, 他怕玄燁冷著。玄燁冷著,佟佳會找他麻煩。順治不怕佟佳找他麻煩,他怕佟佳心疼。

到了快搬進來時,已近深冬。

太後知曉順治要搬到勺園,氣得歇斯底裡,瀕臨崩潰, 一遍遍讓人來傳順治去慈寧宮。

順治壓根兒不搭理她,太後乾脆親自來乾清宮門口堵人。順治依舊不理會, 太後也倔強, 順治不見她就每天來。

朝堂上下都議論紛紛, 王熙見狀,這天下午談完正事,耐心勸道:“皇上,這件事鬨得著實不好看, 萬事孝為先。無論如何, 外麵天氣這般冷, 皇上還是見見太後吧, 母子之間哪有隔夜仇, 說開之後也就好了。”

順治愉快地喚王熙上前, 指著桌上的圖冊, 問道:“你覺著哪一樣好看?”

王熙上前一瞧, 頓時臉色大變, 結結巴巴說道:“皇上, 您這.....”

順治眉頭一擰,不悅說道:“你那般驚訝作甚?這是我親自畫的圖,兩樣我都覺著不好看。龍鳳龍鳳,這龍吧,就是沾了鱗片的大蟒蛇。還有鳳凰,我越瞧鳳凰好似錦雞,跟南邊獻上的孔雀差不離。”

王熙差點兒被口水嗆到,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再瞧著順治比以前不知道精神多少倍,神采飛揚的模樣,心裡感慨萬分。

順治不過二十歲出頭,他終於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年輕鮮活。

可是,王熙憂心忡忡說道:“皇上,您這後冠.....皇上,您得三思啊!”

順治頭也不抬,挖苦他道:“王熙,你的字,改成九思吧。”

王熙訕笑,忙說道:“皇上,是臣多嘴了。隻是皇上,這件事豈可是兒戲,天子無私事,無論朝臣,太後,蒙古諸部落,皇上要如何交待?最後皇上落得個翻臉不認人的名聲,就是佟主子,隻怕也得不了好。”

順治終於放下圖冊,抬眼看來,平靜地說道:“我不怕。多爾袞會殺人,他們從不敢有二話,因為我仁慈,他們就當我好欺負,依然拿我當成以前那個六歲傀儡兒皇帝看,王熙,你可知道怎麼對付惡狗?”

王熙愣住,呐呐不敢言。

順治淡淡說道:“打,打得痛了,惡狗自然會夾著尾巴逃跑。跟惡狗無法,也無需講道理。打完之後,再扔一根骨頭過去,惡狗馬上會忘了痛,跑上來搖尾乞憐,刁起骨頭%e8%88%94得香甜無比。”

王熙微歎一聲,如今的順治鋒芒畢露,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八旗權貴們逼得步步後退。逼退之後,再施恩。

順治勵精圖治,悄然扶植漢官勢力。加之有十三衙門的尚方院,這群大明時期令人聞之色變的閹黨勢力,順治很好利用了他們。朝堂上下,比起多爾袞時期,不知清明幾何。

“唉,可惜囊中羞澀,這些珠寶,我選了好久,庫房裡好的東西,都被多爾袞挑走了,他一死,好些都不見了。不見了也就不見了吧,以前的後冠倒在,我可不想她戴彆人用過的東西。”順治看著圖冊,神色柔和下來,咕噥抱怨。

王熙想說什麼,嘴張了張,又合上了。天子無私事,也就是隨口一提罷了,誰敢窺探天家私事,純粹是找死。

順治看到王熙滿臉的糾結為難,笑了笑,輕輕撫摸著畫冊,說道:“你甭這副模樣,還早呢。我隻是提早做好準備,等到她答應之後,我能馬上拿得出來。我願意將全天下最好,我能給的都給她,給再多,我都覺著不夠。”

王熙想到去世的妻子,神色微微動容,說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這句話不對,得一人心不好,我最近學到了,得要兩情相悅,否則,會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