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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佳就有種再要拜祭月亮,讓他升天的衝動。

佟佳去到書房的時候,順治已經在了,他背靠椅背,雙手交疊在身前,長腿隨意伸著,看上去既慵懶又愜意。

順治上下打量著她,似笑非笑說道:“見過佟小格格,小格格今兒個真早啊。”

自鳴鐘的指針,剛指向四點。佟佳寅時初起床,如今外麵天還黑著,雞都還沒打鳴。

“皇上不去上早朝嗎?”佟佳咽下怒氣,福了福身說道。

“佟小格格。”順治叫了佟佳一聲,她抬眼看去,順治嘴角上揚,浮起了她熟悉的嘲諷,“你除了認真讀書之外,還得多學規矩。比如,我並非每日都得上早朝。動動你靈活又不乏愚蠢的小腦瓜子,朝臣們大多都住在京城,這麼早來南苑,京城城門幾時開,你可知曉?”

“不知曉。”佟佳板著臉答。好氣,她不過問了一句,他就諷刺了她一大堆。

“不知道就得學,這叫不恥下問。”順治下巴點了點椅子,大慈大悲說道:“坐吧,給你個機會贖罪,考試。你先前吹噓字都記得住,來,認給我看,全對了,我就不計較你的張狂。”

《千字文》不過一千個字左右,後世的漢字已經達到十萬字,日常使用的則有幾千個字。

佟佳不敢吹噓十萬字全部認識,至少能認超過《千字文》字數的幾倍。她暗自冷笑,翻開書,一口氣從頭念到了尾。

順治目光沉沉盯著佟佳,笑著說道:“還真是沒吹噓,勉強算得上老神童。”

佟佳讀得口乾舌燥,端起杯子喝了口清水。清水淡而無味,佟佳很想喝茶。順治這個爺口味奇葩得很,他隻喝清水,連累著佟佳也喝不上茶了。

半杯水喝下去,口渴得到了緩解,佟佳將被順治稱作老的怒氣壓了下去。

“瞧你喝水跟喝藥似的,怎地,不喜歡喝清水?可否要給你加點糖?”順治眉毛抬了抬,問道。

佟佳木著臉答道:“多謝皇上,喝清水就很好,不敢麻煩皇上。”

“口是心非!”順治哼了聲,揚聲喚來吳良鏞:“給你的佟主子上茶水。”

佟主子喝過順治恩賜的茶,將他的嘲諷當做一股風,吹散了。

順治指著硯台說道:“磨墨吧,我教你寫字。”

佟佳拿起鬆煙墨,倒了清水在硯台裡開始磨墨,不由得琢磨起來。

她的一筆飛白寫得行雲流水,一下筆,行家就能知道深淺。學著蒙童那樣笨拙開筆,比她從蒙童一下變成書法大家還要難。

順治比狐狸還要狡猾,要是被他看出不對勁,又會聯係到佟佳氏一族上去。

眼下佟圖賴病重,佟國綱佟國維還隻是侍衛,官職實在是太低了點。以後赫赫有名的佟半朝,跟著她一樣,隻能在順治時期被埋沒了才華。

佟佳心情低落了幾分,墨條在硯台中有一下沒一下轉來轉去。

順治眼神從硯台上,緩緩移到佟佳的臉上,最後在她眉間停住。

“佟小格格。”順治突然出聲喚她。

佟佳一驚回過神,抬眼看去。順治手撐在下顎,摩挲了幾下,說道:“先前我說的話,不是在逗你玩兒。”

“皇上說的什麼話?”佟佳一時沒能明白過來。

順治麵無表情凝視著佟佳,說道:“沒什麼。開始吧,鬆煙墨昂貴,得省著些用,彆磨太多了。”

佟佳想翻白眼,一個皇帝,一條墨,至於嘛!

順治從筆架上選了隻毛筆遞給佟佳,說道:“你學著我的樣子拿筆。”

佟佳看向順治的手,依樣畫葫蘆握住了筆。順治唔了聲,“還不錯。能否寫好字,三分天賦七分辛苦,你先從最基本的描紅學起。”

順治起身站在佟佳身後,認真教授起來,指點著佟佳蘸墨,提筆。

佟佳學得苦不堪言,她寫習慣了飛白,總不由自主留白。順治糾正了一會,眉頭皺起來,乾脆俯身下去,握住了她的手。

佟佳手一抖,在紙上畫了一道黑線。順治臉跟墨一樣黑了,嘩啦翻過被毀掉的紙,嗬斥道:“認真些,你亂動什麼!是不是想挨板子了?”

順治年輕火氣盛,佟佳好像被火爐包圍了,他溫熱帶著薄繭的修長手指,將她的手掌完全包裹住,帶著她寫了個“人”字。

“來,你學著我先前那樣,再寫一次。”順治放開佟佳的手,緩緩站起身,走到側邊望著她。

壓力消失,佟佳鬆了口氣,暗暗警告自己,一定要寫出蒙童的水平。她下筆極為謹慎,以龜爬的速度寫了個“人”字。

順治目光從佟佳側臉上,瞄向她寫下的字,愣了下,臉上浮起了些許的笑意,說道:“寫得不錯,居然已經有了隱約的筆鋒。看來,你還是有幾分天賦。繼續練吧,說不定有朝一日,你真能成為書法名家。”

佟佳提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要是再被順治握著手教寫字,這般親密的接觸,她得真瘋。

順治走回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開始批閱起折子。佟佳在對麵專心寫字,她越寫內心越平和。果然,練字能使人成佛。

順治從頭到尾都安安靜靜,兩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難得歲月靜好。

佟佳重新複學,順治狗歸狗,卻是難得的嚴師,每天都要檢查她的功課。而且他極為敏銳,她背書的時候,他在忙自己的事情,卻能一心兩用,聽出她的錯處與敷衍。

所幸,佟佳沒有挨板子,順治說道:“一並存著,等積攢多了,攢夠了投入大牢的罪,到時候算總賬。”

佟佳馬上老實了,半點都不敢展現出老神童的端倪,重新回到了辛苦上學的時光。

同時,佟佳還失去了晚飯後與玄燁的親子互動,順治取代了她。除了陀螺之外,他還找來了其他的玩具,比如木口風琴,金錢棍等。

木口風情顧名思義就是口風琴,奈何順治的音樂素養基本等於零,每次他一吹,玄燁就夾緊短腿,尷尬地請求要去方便。

順治一氣之下不吹了,陪玩佟佳免受了魔音繞耳的折磨。

折磨還沒完,金錢棍就是在竹節中嵌進去銅錢,敲起來嘩啦啦響。順治與玄燁一人手持一根,兩人在庭院裡興致勃勃對打。

叮裡咣當的響聲,加上玄燁笑得沒了形的聲音,佟佳耳朵腦子都嗡嗡響。她看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很是懷疑人生。

難道男人真至死是少年?

為何順治要與玄燁在偏院玩?

莫非順治愛上了她?

最後的想法一冒出來,晚上天氣雖然轉涼了,卻還沒有到冷的地步,佟佳依舊抖了幾抖。

董鄂氏傷心欲絕的模樣,深深刻在佟佳的腦海中。山無棱天地合,她有那通天大膽與順治相愛。

順治餘光瞄到坐在廊簷下的佟佳,收起金錢棍,對玄燁說道:“好了,回去歇息吧,明晚再玩。”

玄燁笑著嗯了聲,蹬蹬蹬跑到佟佳麵前道彆:“額涅,我回院子去啦,明晚我再來給您請安。”

佟佳站起身,笑著說道:“我送你出去。”

順治伸手拉住了她手臂,“這麼幾步路,有奴才在旁邊伺候著,哪須得你送。”

佟佳隻得停下腳步,不動聲色抽回手,揉了下玄燁的胖臉蛋,溫聲說道:“仔細看路,彆摔著了。”

玄燁乖巧答了,蹦蹦跳跳往外走去。順治斜睨著佟佳,走過去往她先前坐的躺椅上一躺,雙手交疊在腦後,長腿搭在矮案上,舒了口氣,說道:“你還挺會享受。”

佟佳立在一旁,說道:“夜裡涼,皇上也早些回去歇著吧。”

“不涼,賜座。”順治抬頭,朝宮女坐著燒水的小杌子點了點,“不耐煩了,想趕我走?”

“不敢。”佟佳答了句,隻得坐在了小杌子上。

“不是不想,是不敢。”順治沒放過佟佳話裡的漏洞,手從腦後拿下來,坐起身,手斜撐在腿上,探身打量著佟佳,冷冰冰說道:“佟小格格,你彆忘記了,這是我的地盤。”﹌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是。”佟佳從善如流賠了不是,“都是我的錯,請皇上見諒。”

順治打量著佟佳,半晌後笑了起來,閒閒問道:“不會是我與玄燁一起玩,你醋了吧?若是你想與我一起玩兒,你可以講出來,我不會怪你僭越。”

啊呸!

真是自我感覺太過良好,佟佳想抓破順治笑得跟花一樣的臉。

順治笑完,正色說道:“我讓福全跟著玄燁一起開蒙讀書了,玄燁如今在學堂裡也有了個伴。你若是心疼他讀書辛苦,平時就勤快些,早晨早些起床,去陪他用飯。唔,聽說你早上起床都要哭,實在是難為了你,這樣吧,晚飯的時候,特意準你來陪我與玄燁一起用飯。”

佟佳真要哭了,她寧願早上痛苦起床,也不要與順治一起吃飯。

“就當是補償你。”順治忽地一笑。

佟佳莫名其妙,補償她什麼?

順治指了指她的眉心。

佟佳要抓狂了,他還提!

再也忍不住,佟佳板著臉說道:“皇上真是說笑了,不過是嘴唇不小心碰了下而已。皇上不說,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皇上還是請收回成命吧,晚上我自己用飯就好,萬萬不敢接受皇上這般大的恩賜。”

順治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蹭地起身,一言不發揚長而去。

第二十一章

佟佳再次失學。

如果順治正常,佟佳會以為他吃醋了。因為他的瘋,佟佳認定他是瘋病複發。

天氣一天涼過一天,秋意漸濃。路徑邊野菊花零星開放,荷塘裡的荷葉,濃綠得幾欲滴水。隻需一陣風,一場雨,綠意散去,葉片枯萎,逐漸凋零成秋。

南苑的秋,好似來得更猛烈些,待太陽西斜時,空氣中的熱意就沒了,需要加一件外衫。佟佳最喜歡這樣的季節,天地萬物豔麗得不像話。秋再深一些,會感到冷,淺一些,會悶熱出汗。

不用上學,無需見到順治,不用前去請安,再加上令人沉醉的秋,這是佟佳穿來後,最愜意的時光。

加之晚上的時候,玄燁照常來請安。佟佳帶著他散步玩樂,給愜意的日子增加了些溫馨。

這晚佟佳用過晚飯後,等了玄燁好一陣都沒見著他來,實在放不下心,便走到院門邊去等。

遠遠地,佟佳見到幾盞燈籠逶迤前來,玄燁赫然走在前麵,她心裡一鬆,趕緊迎出去了幾步。

玄燁小跑著奔上前,氣喘籲籲說道:“額涅等久了吧?對不住,我來遲了。晚上我在瑪嬤院子裡用的飯,陪著瑪嬤說了陣話,來得遲了些。”

“沒事,彆摔了。”佟佳聽到玄燁被太後叫了去,心裡微動,麵上不顯,牽著玄燁的小手進了院子。

兩人走到廊簷下坐了,佟佳倒了杯溫水遞給玄燁,微笑著說道:“趕急口渴了吧,先喝些水潤潤。”

玄燁乖巧道了謝,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