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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場。

這輩子,他以為一切都會不同,他已看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在朝堂上遊刃有餘,沒曾想,在後宮一個小格格麵前摔了個大跟頭。

順治伸出手拉起佟佳,將她往外拖,眼中滿是瘋狂,“你既然找不自在,我就成全你。照著你口中的規矩來,先讓尚方院審吧!”

尚方院是處置宮裡犯錯之人的地方,沿用於明朝。佟佳沒見過,但她看過明朝東西廠的用刑手段。

送進曾讓明朝所有官員都要抖一抖的廠衛,還不如把她送進大理寺刑部大牢。佟佳打死都不要去那裡,她拚命掙紮著,急中生智,重重跺在了順治的左腳上。

順治痛得悶哼一聲,手上一鬆,佟佳頓時朝後摔了下去。順治臉色微變,不假思索伸手出去拉佟佳。腳上的痛使得順治站立不穩,被佟佳帶著摔了下去。

佟佳剛天旋地轉中,眼前一黑,被順治壓了上來。他溫軟的唇,落在了她的眉心。

第十九章

寅時初,佟佳習慣性睜開了眼睛,不過很快就閉上了,賴在床上養神。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接著是林姑姑壓低嗓音的囑咐聲。細竹門簾撩開,發出些微的沙沙響動,林姑姑的腳步聲已到了床邊,床鉤極輕叮當。佟佳聽到林姑姑輕柔的嗓音在喊:“佟格格,寅時到了,起吧。”

佟佳昨晚在床上滾了許久才睡著,早上的起床氣就更大了些,乾脆將頭埋進了被褥裡,順勢往裡一滾。

林姑姑的脾氣極好,含笑說道:“奴婢不喊了,佟格格再眯一陣。吳總管差了人來吩咐,說皇上今日朝政繁忙,佟格格無需去念書。”

佟佳緩緩將頭從被褥裡抬了起來,複課不到一天就做了失學兒童。能不用見到順治那張可惡的臉,免了彼此見麵尷尬,佟佳長長舒了口氣。

隻是,昨日的那一幕,在佟佳眼前不斷閃現,一股莫名的怒氣,在%e8%83%b8腔內亂竄。

順治嘴唇不小心印在了佟佳眉間,她隻感到一片溫軟,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時,順治跟見了鬼般撐著跳起來,抬起手抹了嘴。

不管佟佳對順治有多嫌棄,他的動作,讓她像是沒穿衣衫被拉去遊街。

傷害太大,太過羞辱人,一輩子都好不了。

哪怕最後順治沒有把她送進廠衛受刑,隻默默走開了,佟佳還是把他記在了小本本上。等到他駕崩的時候,她一定要暗戳戳在孝衣裡麵偷偷穿紅衣慶賀。

無所事事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時候,玄燁用完飯來給佟佳請安了。

佟佳好久沒見到玄燁,暫時將對順治的仇恨拋到了腦後。她拉著玄燁在身前打量,揉著他的胖臉蛋,笑盈盈說道:“哎喲,一段時日不見,好似長高了點,這臉蛋又圓了一圈。”

玄燁咯咯笑著躲,“額涅,我長大了,已經上學堂啦,不能再揉臉了。”

佟佳白了他一眼,小屁孩叛逆期來得還挺早。不過倒是,玄燁自從尚學堂之後,整個人氣質都不一樣了,眉毛上揚,與頭上的小揪揪一樣,精神得都快飛了出去。

“你每日都學些什麼呀?”佟佳關心起了玄燁的學習。

玄燁掰著手指頭答道:“早上寅時起床,洗漱之後喝碗牛%e4%b9%b3,吃些點心就開始溫習功課。溫習上半個時辰,就去學堂找先生上課。要學滿文,蒙文,漢文,拉弓騎射。”

佟佳拉過玄燁還帶著肉窩窩的手,攤開一看,掌心起了好幾個水泡,她看得心疼不已,問道:“疼不疼,怎麼沒有抹藥?”

玄燁收回手,忙安慰佟佳道:“額涅,我一點都不疼,先前汗阿瑪已經讓我抹過藥啦,用飯的時候洗掉了,等到晚上睡的時候再抹上一遍。我是騎馬的時候,不會拉韁繩磨出了泡,現在我有了手籠,再騎馬時就不會受傷了。汗阿瑪說,他三四歲的時候跟著汗瑪法去蒙古部落,那時候他比我還小呢,都是自己騎馬,可厲害了。”

佟佳心道你聽他吹,她壓根不想聽到順治。念著玄燁每天上學辛苦,總得要勞逸結合,便牽著他出去散步,找些玩樂項目,享受難得的親子時光。

現在能玩的東西少,佟佳問了林姑姑,玩具倒不少,比如有木劍泥娃娃這些,玄燁早就過了玩這個的年紀,最後佟佳選了陀螺。主要是她沒玩過,還挺好奇。

玄燁也沒玩過陀螺,母子倆定了規矩,在院子中畫了個圈,一人抽一次。誰把陀螺抽出了圈外,就得換下一個人來玩。

剛開始的時候,兩人都不大會玩。鞭子卷在陀螺上,還沒抽起來,陀螺就跟那喝多了酒的醉漢,敷衍轉悠幾下就啞了火。

試著抽了幾次,玄燁比佟佳上手快,一鞭子抽到陀螺上,陀螺在圈子中央轉得呼呼的。

佟佳很是眼紅,小心眼在旁邊喊道:“倒,倒,轉出來,轉出來!”

玄燁咯咯笑著,一鞭抽下去,陀螺依舊穩穩轉著,他不依笑道:“額涅,您彆喊啦,要輸得起。”

佟佳蹲在那裡耍賴,試圖用手去撥陀螺,玄燁大叫:“額涅,彆動,當心等下鞭子抽到您手上。”

“你知道,你這樣很容易沒朋友嗎?”佟佳悻悻收回手,瞪著玄燁說道:“都成你的個人專屬了,我還玩什麼呀?”

玄燁嘻嘻笑,敷衍地說道:“就最後一鞭子了啊,抽完就讓額涅您玩兒。”

佟佳聽玄燁這句話已經說了三次,她罵了句小混賬,轉頭去喚林姑姑,準備讓她再拿個陀螺來時,一下愣在了那裡。

順治不知何時來了,閒閒倚靠在廊柱上,看著他們在庭院中間玩。

“見過皇上,皇上怎麼來了?”佟佳心情瞬間起了萬千變化,尷尬惱怒嫌棄各種情緒交織,最後不情不願福了福身。玄燁一聽,趕緊停了下來,跑上前跟著請安。

“就這麼走著來了。”順治涼涼答,走上前撿起陀螺拿在手中仔細打量,對玄燁說道:“你再玩一次我瞧瞧。”

玄燁響亮應了是,用鞭子卷號陀螺,穩穩抽了起來。順治看了會,說道:“好了,天色不早,你該回去歇息了。”

玄燁還沒玩夠呢,他不敢反抗,依依不舍告退。佟佳將玄燁送到了院子外,摸著他的胖臉頰說道:“等明兒晚上我們再玩。”

“好,額涅,白日我一定努力學習,晚上我就來陪您玩。”玄燁挺直小%e8%83%b8脯答道。

“你可不許玩那麼好,不然我不跟你玩了。”佟佳理不直氣也壯說道。

玄燁笑個不停,一步三回頭,跟著張潤回了正院。

佟佳等著玄燁走得看不見了,才轉身回偏院。她幾乎是一步步挪著走,沒了玄燁這個緩衝,她還沒想好怎麼麵對順治。

轉過影壁,佟佳看到眼前的情形,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順治把玄燁趕了回去,他卻拿著陀螺玩得正起勁。

站了一會,佟佳放輕腳步,悄悄繞過庭院,打算走回廊進屋。

“我以為你把玄燁送回京城了呢,磨蹭這麼久,又準備躲哪兒去?”順治像是頭上長滿了眼睛,懶洋洋說道。

佟佳隻得繞回去,站在台階邊,看著順治玩陀螺。

順治專心致誌玩了很久,佟佳站得腿都快斷了,不時瞄向他的左腳。

昨天還是踩得輕了些,他的傷好得忒快了點,這麼晚了還在蹦躂。

在佟佳快打嗬欠時,順治總算收起了陀螺,走過來隨意在台階上一坐。他往後一仰,雙手撐在後一級的石階上,長腿伸直,比在龍椅上坐得還要坦然愜意,下巴點了點,“坐。”

佟佳謝了恩,緊貼著石階邊的欄杆,在順治左手邊坐了。

順治斜了她一眼,收起左手臂,望著遠處天空的明月,問道:“你不會玩?小時候沒玩過嗎?”

“沒有。”佟佳決定少說話,言簡意賅回答。

“我也沒玩過,還真好玩,等空了我還要玩。”順治微笑著說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佟佳儘職儘責扮啞巴,堅決不出聲。

順治靜默片刻,說道:“盛京皇宮地方太小了,五座主宮,清明平安宮居中,住著國君大福晉。其他依次下來,東麵是和諧有禮宮大福晉,西麵是根本仁愛宮大福晉,東側歡樂宮東側福晉,西側麵有福宮西側福晉。”

他抬起手比劃了個圈,“其實就是五座不大的屋子圍在一起,跟你這裡的主屋差不多大小,彼此呼吸相聞。每座宮殿就兩間大屋,中間用牆隔開,門口進去是燒炕的地方,上麵放著一口鍋。西側宮裡,伺候的奴才,低等嬪妃一字排開,晚上睡在萬字炕上,我擠在裡麵長到了六歲。汗阿瑪主宮殿在清明平安宮,那時候他基本上隻在那裡用飯,晚上歇在和諧有禮宮。來回倒也方便,抬腳就到了,若是下雨下雪,連傘都不用撐。”

月色太柔,順治的聲音不疾不徐,神色平靜回憶著從前。

佟佳覺著自己跟順治相處久了之後,受了他的傳染,她也快變成了神經病。

她情願彼此劍拔弩張的關係,好過眼前的溫情。

有負美麗的月色。

順治笑起來,笑容悵然,“我第一次去到蒙古草原時,覺著天地真廣闊啊。海東青都能飛得更高,我很不情願回盛京。”

天氣漸涼,太後即將從南苑啟程回宮。佟佳住在景仁宮偏殿,她也不想回去。

“你為什麼不說話?”順治突然問道。

佟佳沉%e5%90%9f了下,謹慎答道:“我怕說多錯多。”

順治盯著佟佳片刻,驀地綻開了笑容:“我以為,你還在為我先前擦拭嘴的動作生氣呢。”

哪壺不開提哪壺,佟佳不吱聲,心裡狂罵臟話。

順治臉上笑容更濃,說道:“我是男人,是佛門弟子,是好漢,是皇上,你要我講律法,要禮尚往來。我就大度一回,讓你還回來。”

他掏出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帕子,塞到佟佳手裡,“喏,拿好了。”頭湊到佟佳麵前,微微閉上雙眼。

皎潔的月光灑在他臉上,聲音如同月下絮語般柔和,“讓讓你親兩次,你擦拭兩次嘴,我保管不生氣。”

佟佳:“......”

第二十章

順治悶聲笑起來,“逗你玩兒呢!”起身拍拍衣擺,悠閒踱步離去,“記得明兒個準時來上學,得腳踏實地,哪怕你是老神童,也得給我將底子打好嘍。”

佟佳瞪著順治的背影,鼻子都快氣歪了。等他轉身走過影壁,立刻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喃喃祈禱:“月亮啊,求您代表正義,早些讓他駕崩吧!”

可惜月亮沒有聽到佟佳的禱告,第二天佟佳去書房學習,見到的順治,難得神清氣爽精神奕奕,臉上長期不散的疲憊無影無蹤。

平心而論,順治今年剛剛二十出頭,正是最好的年歲。加上長得人模狗樣,沒有可笑的禿頭辮子,一頭極短的烏發。白膚,恢複了血色的薄唇,穿著寬袖大袍,隻要他不開口的話,好一個清雋出塵的郎君。

一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