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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著學習吧,彆到處亂跑。”

佟佳聽到清越含著濃濃睡意的聲音傳來,愣了下,趕緊謝恩起身,趁機飛快偷瞄了眼。

順治躺在小舟上,衣袍鋪開,像是獻祭給荷花仙子的俊男一樣。

獻祭要扔進水裡,翻船,快翻船!

佟佳暗戳戳祈禱,可惜帶著玄燁走遠了,悄然回頭看去,順治還好生生躺著,隻在臉上多搭了一片荷葉。

玄燁悶聲不響跟在佟佳身邊,見他連頭頂的小揪揪都失去了活力,佟佳知道可憐的崽又在難過順治的態度了。

佟佳將蓮蓬荷花用一隻手夾著,騰出手剝了粒新鮮蓮子,不由分說塞進了玄燁口中。

玄燁下意識嚼著吃了,朝著佟佳笑,正準備說甜,很快小臉皺成了一團。

“呸呸呸!”玄燁將蓮子吐掉,苦兮兮控訴:“額涅,好苦!”

“哈哈哈,當然苦,因為我沒有去掉蓮子心。”佟佳半點都不歉意,笑得很是歡快。

玄燁嘴角下拉,不依問道:“額涅為何不先去掉蓮子心啊?”

“蓮子心中苦......,呃,主要呢,你聽好了啊,我要開始熬雞湯了。”佟佳笑著說。

玄燁懵了,轉頭找雞。他頭上的小揪揪又活潑亂晃,佟佳忍不住伸手去撥動,“彆找了,額涅是用心給你熬雞湯。”

佟佳開始扮知性深沉,壓低聲音,緩緩說道:“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

玄燁一臉茫然,佟佳後知後覺,隻會三個漢字的失學兒童,聽不懂太過高深的知識。雞湯不好熬,佟佳隻怪自己的學識太出眾,無法應付低端的問題。

“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佟佳調整了下,用了通俗易懂的話來忽悠玄燁,見他一臉若有所思,她又後悔了。

著名文學家餘華在《活著》中寫道:苦難就是苦難,苦難不會帶來成功,苦難不值得追求。磨煉意誌是因為苦難無法躲開。

佟佳當然不敢與餘華相比,很快將先前的話推翻了。佟佳希望玄燁能能積極麵對生活,比正午的陽光都還耀眼。少苦大仇深,跟順治一樣痛苦糾結,與全世界較勁。

“我沒有剝掉蓮子心,就是逗你玩兒,你彆想太多了。”佟佳聳肩笑,坦率說道。

玄燁小眼神斜過來,佟佳明顯看到了嫌棄,嘿一聲,又要去撥他頭上的小揪揪。

玄燁小短腿蹬得飛快,咯咯笑著跑了。

佟佳鑽著管理的漏洞,反正玄燁無人管,更沒有規定他必須什麼時候離開,就愉快地把他留下了。

佟佳還想了個主意,打算讓張潤繼續教玄燁寫字,她跟著在旁邊學習。隨後,她在不惹人注目,小範圍內展現出天才的本事,一眼就將《千字文》全部學會,逐步混成玄燁的老師。

算盤打得是響,佟佳早上與玄燁美滋滋吃了荷包蛋配新鮮蓮子,中午再吃了一餐荷葉雞。

午睡起來,還沒來得及吃點心新鮮果汁,兩人就被太後叫了去。

佟佳一路猜著太後叫他們去的用意,與玄燁嘀咕商議。

玄燁小臉熱得紅撲撲的,抿了抿嘴,無比鄭重點頭:“我知道了,額涅放心。”

不放心也不行,佟佳隻能硬著頭皮上。到了太後的院子,好像四周的蟬鳴叫聲都開始凝滯起來,空氣膠著流通不暢,除了熱還有悶沉。

太後坐在堂屋上首,微閉著眼睛嘴唇翕動,手上拿著佛珠轉得飛快。

佟佳與玄燁上前請了安,太後連眼皮都沒抬,依舊閉眼念經。

“叮當”的佛珠撞擊聲之後,太後沙啞的聲音隨之響起:“起吧。”

佟佳見太後火氣不小,愈發謹慎了些,與玄燁一起謝恩後起了身,恭敬肅立一旁。

太後沒有賜座,嚴厲問道:“大膽佟佳氏,居然敢將三阿哥留在南苑。若是他染上了時疫,有丁點的閃失,你就是有九條命都賠不起!”

佟佳想翻白眼,太後明顯是將在順治那裡受的氣撒在了她身上。佟佳能怎麼樣呢,隻能戰戰兢兢受著,一如既往表現得怯弱木訥,用春秋筆法,拆解了順治惜字如金的那句話。

“回太後,我萬萬不敢獨自留下三阿哥。是皇上先前有令,讓三阿哥留在屋子裡好生學習,不能亂跑。”佟佳結結巴巴解釋,連頭都不敢抬,顯得很是害怕。

太後大吃一驚,身子前傾追問道:“皇帝?!你什麼時候,在何處見過皇帝?皇帝還說什麼了?”

佟佳能出院子去閒晃蕩,是買通了看守偏門的嬤嬤。她當然不會老實交代,拉彆人下水,順便把自己的自由之路堵死。

春秋筆法再次用上,佟佳含混著答早上起來的時候碰到過順治,“皇上隻與三阿哥說了話,我遠遠隔著,實在是不清楚,請太後恕罪。”

太後立刻看向玄燁,玄燁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說道:“瑪嬤,我早上在海子附近遇到了汗阿瑪,汗阿瑪沒再說彆的話。”

佟佳不經意瞄了玄燁一眼,小樣,跟她一樣狡猾狡猾的。

太後跌坐了回去,背靠在椅子裡,又開始轉起了佛珠,似乎在沉思什麼。

順治的話,佟佳一個字都沒有添加。至於順治是什麼意思,恕她人愚笨,隻能做出這樣的理解。

太後要向順治求證,也要見得到人再說。就算見了,以順治日天日地的性格,他就是隨口一說,說了什麼,他估計早忘了。

玄燁在順治眼裡跟隔壁老王的兒子一樣,哪會在意他住在何處。

以前順治長居南苑,與太後頂著乾,以母子緊張的關係,佟佳可不認為,順治有耐心跟太後解釋一件本不放在心上的小事。

太後終於念完了不知那卷經,端起杯子吃了口茶,神色緩和了下來,眼神慈愛看著玄燁,說道:“既然你汗阿瑪讓你留下學習,你就.....”

屋外守著的宮女,掀起門簾進了屋。太後的話被打斷,臉色一變正要發火,宮女驚喜地說道:“太後,皇上來了!”

太後怔了下,“哐當”一聲,將佛珠扔在案幾上,陡然站起身,不知所措盯著門外。

傻眼了的佟佳:“淦!難道要被抓現行了?”

第五章

屋內人仰馬翻。

“去,把皇後叫來。”太後對蘇茉兒吩咐了句,左右腳換來換去,紮著手轉圈。順治突然前來,令她一時沒能回過神。

蘇茉兒一個箭步衝到門邊,推了把楞在那裡的小宮女:“快去準備皇上喜歡的點心茶水。皇上喜歡吃奶豆腐,裡麵多加糖,你還愣著作甚,快去!”

小宮女回過神,忙不迭退了下去,蘇茉兒喚人去找皇後,恭敬立在了廊簷下。

佟佳與玄燁飛快對視了一眼,看到他胖手緊握成拳,又鬆開去摳衣襟。佟佳知道他緊張了,其實她同樣隱隱不安,生怕太後與順治一說,她先前的謊言就被戳穿。

戳穿也不怕,反正她隻管裝傻,算不得亂傳旨意。隻是玄燁肯定不能留下了,得被送回京城去。

佟佳平緩了下情緒,給了個玄燁安撫的眼神,打算帶著玄燁先溜之大吉再說。

可惜,佟佳腳一動,正準備上前告退,門外已經傳來了蘇茉兒請安的聲音:“奴婢見過皇上,給皇上請安。”

佟佳暗罵了句,抬到一半的腳,隻得重新落回地上。

順治一言不發,麵無表情進了屋。他站在屋中央,眉心輕擰,轉頭四下打量,眼神中含著說不出的興味,與些許的疑惑。

屋裡伺候的人齊刷刷福下`身請安。佟佳捏了捏玄燁的手心,往後再退了退,混在了請安的人堆中。$思$兔$在$線$閱$讀$

在一片福身曲膝的人中,隻有順治與太後兩人站著,中間隔著些距離,如楚河漢界般對峙。

佟佳暗自啊哦一聲,掀起眼皮偷瞄過去,看到太後臉色幾經變換,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你還知道來!”

“天氣熱,您可彆著急上火了。”順治望著太後,嘴角緩緩上揚,笑意淺淡不達眼底,朝太後胡亂抱拳算是請了安。

太後冷哼了聲,手抬了抬,讓屋子裡請安的人起身。佟佳與玄燁隨著大流,隱匿在角落裡,暗暗鬆了口氣。

這對母子真有意思,明明還是有關心對方,卻跟吃了刺一樣,說出來的話噗噗往外紮。

隻要他們保持著這種對話方式,就沒空來管玄燁了。

順治往最近的椅子走去,看到佟佳與玄燁,隨意掃了他們一眼,眼神玄燁頭頂的小揪揪上停留了片刻,坐在了椅子裡。

太後深吸了口氣,神色勉強緩和了幾分,轉身坐在了上首,待看到離得遠遠的順治,臉又黑了幾分。

順治上身後仰,長腿伸直,左腿交疊搭在右腿上。雙手搭著椅背扶手,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看上去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不耐煩,愛誰誰的勁兒。

果然,太後盯著順治的腿看了片刻,冷聲斥責:“你的規矩呢?”

“這樣坐著舒服,我想如何坐就如何坐,我就是規矩。”順治再次開口,不可一世的語氣,差點兒把太後撅上了天。

順治沒去管太後,端看著自己的左腳尖,往上翹了翹,不緊不慢換了隻□□疊,右腿搭在了左腿上。

太後呼吸都重了,好不容易才見到人,苦苦啞忍住,沒再管他的坐姿。

小宮女端上來了茶水點心,順治斜眼看去,除了奶茶外,還有一碗熱乎乎的奶豆腐,譏諷慢慢爬上了唇角。

“撤下去。”順治下令,手指敲得重了些。

小宮女嚇得慌忙去收茶點,太後再忍不住,咬牙怒道:“你既然不願來見我這個老婆子,也沒人逼著你來。來了又何苦挑三揀四,拿茶水點心撒氣!”

“我不喜歡這些玩意兒,從來都沒喜歡過。”順治平靜說道,換了個更愜意的姿勢坐著,“你是沒有逼我,隻是敲鑼打鼓到處找罷了。朝臣都納悶兒了,還以為我有上天遁地的本事呢。”

太後被噎住,眼神閃爍著,端起茶碗,用茶碗蓋煩躁地撥動著茶葉。

佟佳生怕茶碗被太後刮碎,傷到她老人家的手。

太後的這步棋,對順治來說雖然臭,對佟佳來說卻是好棋。她最能去朝堂上哭訴一番順治的不孝,把順治逼得退位,玄燁就能早點繼位了。

佟佳美滋滋幻想著做太後的美好生活,不過,轉瞬間她就清醒了過來。

太後手上沒有實權,說是有科爾沁做靠山,其實這個靠山也不可靠,不然順治廢不了第一個來自科爾沁的皇後。

朝臣若能將順治逼退位,就能重新扶植新帝,太後得靠邊站。比如安親王嶽樂有戰功,手上有兵權,有他在,這皇位怎麼都輪不到玄燁。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順治斜了一眼,原本臉上的淺笑,變成了濃濃的嘲諷。

佟佳跟著往外偷瞄,見皇後將袍子下擺走得驚濤駭浪,微喘著氣進了屋。皇後還沒來得及請安,順治已經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