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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趙王和楚淑容要倒黴了。她點頭接過身邊內侍遞過來的茶水輕抿了一口,沒有多問。

雖說所有皇子名義上都算是她的兒子,但她對趙王並無情分,自然不會替他說話。

至於楚淑容,這姑娘是鎮北侯府的嫡長女,出身尊貴,長相溫婉,又精通琴棋書畫,在京中頗有才名,但謝皇後一向不太看得上她,認為她性子過於嬌弱,又喜歡風花雪月卻不愛打理庶務,擔不起太子妃以及未來一國之後的重任。然而這門親事是殷溯的生母——已故麗妃給他定下的,她作為養母,沒有特彆的理由不好插手。

沒想到就出了這麼件糟心事兒。

好在殷溯一向不近女色,對楚淑容也沒有多特彆……謝皇後看了看他的臉色,有心安慰,又不知該怎麼開口,最終隻能放下茶杯道:“等此事過去,本宮再替你挑個好的。或者你若是有什麼心儀的姑娘,也可以跟本宮說。”

兩人雖為母子,日常卻並不十分親近。一是因為他們都不是外露的性子,二是因為殷溯去到謝皇後身邊的時候已經十歲,兩人之間不像親生母子那樣有多年的感情基礎。不過殷溯對謝皇後還是很尊敬的,這會兒心裡雖有不屑,卻也隻是說:“這事不急,以後再說吧。”

因為某些原因,他自幼便有些厭女,對娶妻一事並不期待。楚淑容雖說是他的未婚妻,但因為他公務繁忙又一直征戰在外,兩人接觸得並不多,自然也就談不上有什麼感情。

對於她背叛自己轉投趙王懷抱的事,殷溯除了尊嚴受損的惱怒,倒沒其他情緒。

兩人又說了幾句閒話,外頭突然有宮人匆匆而來:“娘娘,殿下,前朝出事了!”

謝皇後一下皺了眉,殷溯卻放下手中的棋子,似笑非笑地說了句:“可算是來了。”

謝皇後若有所覺:“莫非是趙王和楚淑容的事……”

殷溯點頭,撐著椅背站起身:“母後等著看戲便是。至於這盤棋,兒臣晚些時候再來陪您下完。”

謝皇後聞言,目光往已經能看出勝負的棋盤上一掃,搖頭笑了起來:“不必了,此局本宮已經輸了,你安心辦事去吧。”

***

趙王和楚淑容的私情暴露了。

暴露地點挺特彆,是在朝臣們上朝的太和殿。至於具體是怎麼暴露的,這還得從本朝一位十分有名的人物——禦史大夫張敬說起。

眾所周知,禦使有監察百官之責,彈劾百官之權,禦史台的官員們因此個個都是口舌如刀的噴子,日常就是逮著這個噴噴,抓著那個罵罵,在朝中算是比較討人嫌的存在。

作為禦史台的最高長官,這位張敬張大人當然也是個噴子,且他的嘴巴之毒,性情之剛正,脾氣之頑固,是所有禦史加起來都趕不上的。

他曾把一位年過七十的老臣罵得直接在朝堂上哭出來,也曾把一位宗室皇親罵得回府就要上吊,還曾當眾指著齊王的鼻子噴得他臉都青了,卻愣是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就連永平帝平日裡也沒少挨他的懟,時常想把他拖出去砍了。奈何人家不怕,不但不怕,還沒事兒就拿頭撞柱子給他來個死諫,氣得永平帝直想吐血卻又拿他沒辦法。

總之這人就個非常難搞的刺頭,不管是朝中官員還是皇室宗親,見了他基本都是繞著道兒走的。

趙王今天就是撞在了他手裡——就在剛才,大家上完朝正要退朝的時候,趙王袖子裡突然掉出了一方帕子。張敬那會兒正好站在他身後,就幫著給撿起來了。本來隻是順手做個好事,誰想那帕子上竟然繡著楚淑容的閨名和明顯是指趙王的“三郎”,還有一句眾所周知是表達少女心事的詩。

這要換做彆人,突然發現這種事關皇家顏麵的醜聞,第一反應就算不是裝傻,也肯定不敢就這麼大聲嚷嚷開,可偏偏趙王碰上的是嫉惡如仇且鐵麵無私的張噴子……啊不,張大人。於是,他和楚淑容的私情就這麼被當眾揭開了,且當時永平帝還沒走,這事兒就跟著鬨到了禦前。

永平帝大怒,當朝質問趙王這是怎麼回事。

一開始眾人都以為趙王會否認,畢竟這事兒發生得挺蹊蹺的——不說那帕子上繡的東西指向性過於明顯,趙王又得多沒腦子才會隨身攜帶這樣要命的東西,單說那帕子掉出來的時機就很微妙。

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趙王竟然沒有否認,而是白著臉承認了自己與楚淑容兩情相悅之事。不過他說這一切都是源於情不自禁,自己並非故意冒犯太子,還連連磕頭說有什麼罪責自己願意一力承擔,求永平帝不要遷怒楚淑容。

他這副可憐癡情人的模樣,倒是讓永平帝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那會兒他為了能和另有婚約在身的白貴妃在一起,也鬨出過不少的事兒。因著這個原因,永平帝消了一些氣,不過這事兒畢竟是皇室醜聞,如今鬨得人儘皆知,怎麼著都得趕緊處理了。因此他思索片刻後,就派人去把近段時間一直在東宮休息,沒來上朝的殷溯叫了過來——楚淑容畢竟是他的未婚妻,這事兒要怎麼處理,於情於理都該問問他的意見。

殷溯到的時候,太和殿上文武百官們都還在——永平帝倒是想讓他們趕緊退下,可張敬卻說太子的婚事事關國本,乃是國事,他們身為人臣,有責任也有義務知曉個中內情。永平帝氣得拿玉璽砸他,他也梗著脖子不肯走,加上以謝皇後的父親謝太傅為首的許多大臣也紛紛站出來支持張敬,永平帝最終隻能青著臉妥協。

這會兒見殷溯來了,永平帝沒好氣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然後就把怎麼處理這件事的問題拋給了他——他不喜歡謝皇後這個原配,也不喜歡和她同一陣線的殷溯。這會兒之所以會生氣,更多的是因為趙王做的事情丟了皇家臉麵,而非心疼殷溯,當然也就不會有什麼寬慰或是安撫的話。

“皇兄,此事是臣弟對不住皇兄,臣弟願以死謝罪,隻求皇兄不要怨恨淑……楚大姑娘,她是無辜的。”趙王今年剛剛及冠,身形清瘦,長相斯文,清秀的眉眼間滿是書卷氣,看起來像個文弱的書生。此時他正臉色蒼白地跪在地上,見殷溯到來,先是自覺無顏似的滿臉羞愧地低了一下頭,而後才鼓起勇氣懇求道。

第13章

殷溯沒有理他,上前見過永平帝後,才偏頭看向自己這個往常沒怎麼關注過的三弟:“你很喜歡楚淑容?”

他平靜的語氣聽得趙王一愣,本以為他會暴怒的大臣們也有些意外。

“是,臣……臣弟與楚大姑娘七歲便相識了,那時楚大姑娘是長寧皇妹的伴讀,每日都會進宮,臣弟意外與她結識,因此心生愛慕。”趙王回神,隱晦地點明自己和楚淑容是從小到大的情分,他才是後來插入的那個人後,露出了一個苦笑,“隻是還來得及表明心意,父皇便在麗妃娘娘的懇求下將楚大姑娘定給了皇兄。臣弟雖然難過,卻也知道自己不該再心存妄想,可誰想竟是……情深不能止。不過楚大姑娘從未想過要背叛皇兄,是我沒忍住心裡的貪念誘她動了情,此事怪不得她。至於臣弟,臣弟自知罪該萬死,不敢奢求皇兄原諒,隻求皇兄能饒過楚大姑娘……”

“明知自己有婚約在身還恬不知恥地跟未來小叔子偷情,這就是你口中的無辜?”殷溯滿是譏諷地嗤笑了一聲,轉頭朝人群中的鎮北侯看去,“鎮北侯以為呢?”

鎮北侯手握重兵,聲名顯赫,何曾在人前丟過這樣的大臉?加上他壓根不知道自家閨女做的好事,這會兒驚怒交加,都快氣昏過去了。

“臣實在不知我那不孝女竟如此不知廉恥……太子殿下,這,臣……臣實在是無顏再見殿下……”

“子不教父之過,侯爺確實該好好反省。”說話的是著名攪屎棍張大人,隻見他冷哼一聲後就用一雙小而聚光的眼睛盯住了鎮北侯,那模樣顯然是在說:本大人下一個要彈劾的就是你,你做好準備吧。

鎮北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因為事發太過突然,鎮北侯這會兒氣急敗壞的同時,實在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好在殷溯也沒有繼續責問他,懶懶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了趙王:“一個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女人罷了,你若真的喜歡,早些跟孤說,孤說不準就成全你們了,何至於鬨成如今這樣?”

“水性楊花,不守婦道”這八個字一出,楚淑容的名聲算是完蛋了,鎮北侯府其他姑娘也得受連累。鎮北侯因此臉皮重重顫了一下,可事實擺在眼前,他再難受也沒法反駁,隻能憋著。

倒是趙王不忍心上人背此惡名,急忙解釋說:“皇兄!臣弟與楚大姑娘雖彼此有情,可一向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從未越雷池一步!楚大姑娘自知不久就要嫁入東宮,已決心與臣弟情斷,臣弟也發過誓,絕不會再去打擾她了!”

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叫殷溯盯了他片刻後,忽地笑了起來:“這話說的,你是忘了英國公府老夫人壽辰那晚,你倆在英國公府花園裡做的那些親密之事,孤都親眼看見了?”

這話一出,太和殿上瞬間一片嘩然。

英國公府的花園裡?親密之事?親眼看見?

這幾個詞過於勁爆且十分令人遐想,眾人議論紛紛之餘,有那跟英國公站的近的,就忍不住低聲問他真的假的。

正默默吃著瓜,沒想到突然吃到了自己頭上的英國公:“……”

彆問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皇兄這話叫臣弟實在不敢認!那日我們隻是在話彆罷了,並沒有其他逾矩之舉。臣弟對不住皇兄,皇兄生氣也是應該的,隻是此事事關楚大姑娘清譽,皇兄這麼做是在逼她去死啊!皇兄,還請皇兄口下留情!”

不得不說趙王反應很快,竟三言兩語就把這事兒變成了殷溯的“報複”。

“以往隻知三弟精於書畫樂理,今日才知三弟神思敏捷,口才也非一般人能及。”殷溯看著自己這果然是深藏不露的弟弟,臉上淡然又帶些譏諷的笑容不變。

他竟沒有揪著這件事不放,也沒有被他激怒,趙王眸子不著痕跡地閃了一下,心中隱隱有種不大好的感覺。

果然下一刻,殷溯就盯著他冷冷地勾了一下嘴角,“罷了,你我終究是手足兄弟,孤又是做兄長的,總不好真的為了個女人就叫你去死。這樣吧,孤將楚家的這門親事讓給你,成全你們這對有情人好了。”

這話叫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們這位太子殿下可從來都不是這種寬厚大度的性子啊,再說被戴綠帽可是男人最大的恥辱,他真能就這樣放過趙王?

剛這麼想著,就聽殷溯慢悠悠道,“隻是,此事不管怎麼說都傷到了孤的顏麵,傳出去也會讓人以為你我兄弟感情不睦,所以三弟是不是該給孤一些補償,也好叫外頭的人知道,你我之間的手足之情並未被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