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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銘的聲音中笑意更濃:“傾兒,這可是一百兩白銀,你或許並不知曉,尋常百姓一年的花銷不過幾兩銀子,一件衣裳隻需幾十文錢,故而一百兩白銀,可真不是小數目呐。”

沈傾聞言更是窘迫起來,因為她突然意識到另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她到底是從哪裡摸出來的這塊銀子?她的身上分明什麼都沒帶啊!

正窘迫著,台上那個應該是兄長的男人已經走了過來,低頭看了看銅盤裡的銀兩,又抬頭看了看沈傾,似乎也有些不自在:“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了,隻是這未免也太多了,在下與家妹刷這幾下子也不值這些錢,還請姑娘收回去吧。”

“你確定嗎?我給你錢,你都不要嗎?”男人的話,讓沈傾暫時撇開了窘迫感,她有些奇怪,難道這世上真的有人不愛錢嗎?

男人笑了笑,搖頭道:“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在下不過是以賣藝為生,自然知曉自己幾斤幾兩,故而並不敢多拿姑娘的錢。”

“原來是這樣,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以為,”沈傾撓了撓頭,講大道理似的開始嘮叨起來,“我願意給你這些錢,自然是覺得你帶給我的東西是值這些錢的,所以這是一種等價交換,並不存在其他緣由在裡頭,你明白嗎?”

男人愣了一愣,像是沒聽明白。

沈傾訕訕地笑著,又擺了擺手:“好了,你繼續表演吧,我要走了。”

說完這話,沈傾便扯著陸銘往外擠去,雖然沒覺得自己理虧,但是被這麼多人行注目禮,沈傾還是有些吃不消的。

等%e8%84%b1離了人群,沈傾這才鬆了口氣,轉頭看向陸銘:“陸銘,你剛剛看到我從哪裡那的那銀兩了嗎?”

“沒有,不過我猜測該是從傾兒的腰包中取出來的吧。”陸銘低頭看向沈傾的腰帶,突然間覺得沈傾的腰似乎出奇地細,簡直不盈一握。

沈傾自然不知陸銘在想些什麼,隻是頗有些苦惱地皺著眉:“好奇怪,我分明什麼都沒帶的,怎麼會突然摸出那玩意兒來?我之前連這裡的銀子長的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啊。”

“咳,傾兒可知夢魘為何能跳出五行六道之外,不受倫常束縛?”陸銘收回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聲。

沈傾不明白陸銘為何突然問起這個,隻得搖頭:“為什麼?”

“凡塵中人皆有七情六欲,且私心頗重,其實仙道亦然,仙亦有情、有欲,故而縱然高人一等,卻仍%e8%84%b1不開世俗二字,”陸銘如此緩緩道來,似乎還帶著些自嘲,“而這世間卻偏偏有一物,雖不懂人世常情,卻偏偏最能看透人性欲念,此物正是夢魘。”

“所以夢魘才會被排擠出去?”沈傾接了半句,心中則覺得十分神奇。

陸銘看了沈傾一眼,淡淡笑開:“不止如此,夢魘本無欲念,更不通人情,故而一直被視為十分低等的存在,然夢魘卻偏偏可從夢境中吸納純淨的靈力,並用其編織出一個世界,這是何等高深的能力,天界之人又豈能容如此低等之物與之站在相同的高度?正是因此緣故,夢魘才被列為輪回之外。”

“那你說這些,是為了表明你看輕我的事實嗎?”沈傾聞言便有些怒了,雖然自己算不上一個真正的夢魘,但現如今畢竟是借用了夢魘的身份,故而聽了這些話,又怎能不生氣?

什麼叫做低等的存在?真是好笑!

陸銘挑了挑眉,含笑道:“我怎會如此以為?我並非天界之人呐,縱然真是天界之人,我也定不敢如此以為,不然傾兒定要不理我了。”

“那你為什麼和我說這些?”沈傾的心裡總算舒服了一點點,不過語氣仍是不悅。

陸銘抬手揉了揉沈傾的腦袋,頗為感慨似的道:“我隻是想告訴你,夢魘的偉大之處,在於他可以用自己的心塑造一個完整的世界。”

沈傾沒有接話,因為她感覺這句話很深奧,很有哲理,但是她還不是太明白這種哲理。

“傾兒也瞧見了,這裡的一切其實與人世並無多大異處,這裡的人也如人世中那般各司其職,且各有各的心思,試想除了夢魘,又有誰能製造出這樣一個奇妙的世界呢?”陸銘抬眸望去,隻覺得這份喧鬨中仿佛夾雜了一種寂靜在裡頭,讓他的心都跟著安靜下來。

沈傾聞言卻越來越覺得迷惑,這人難道是要誇讚自己不成?可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夢魘呐。

陸銘認真地看著沈傾,吐出最後一句話:“所以傾兒,你也要相信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決絕的愛

“我沒有不相信自己,隻是……有些東西本身就不屬於我,所以也沒必要看得太重吧?”沈傾有些不自在地聳了聳肩,她總覺得陸銘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很奇怪。

陸銘笑了,十分純粹的笑:“我知曉,但也許那些東西本就是屬於你的呢?”

“什麼意思?”沈傾十分靈敏地從這句話中嗅到了一絲深奧的味道。

陸銘伸手揉了揉沈傾的腦袋,卻偏偏不答話了:“咱們去那邊瞧瞧吧,我看到有人在吆喝賣冰糖葫蘆呢,如今已是春末,怕是再過幾日便吃不到了。”

沈傾翻了翻白眼,雖然很是疑惑,卻也沒繼續問下去,她總覺得陸銘知道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就張彥的這件事而言,陸銘很明顯的沒有解決問題的積極性,既然如此,那她沈傾也就不浪費腦筋了,倒不如在這裡好好享受一下。

打定這個主意,沈傾的情緒果然好了不少,剛剛的興致也跟著回來了,什麼糖葫蘆、臭豆腐、小糖人、炒栗子……沈傾統統嘗了個遍,然後他們停在了一家酒樓前。

因為是身處夢境,所以沈傾對於這裡的東西也沒有深究,隻是這家酒樓著實透著絲古怪,就連沈傾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當然這絲古怪並不僅僅是來自於大大招牌上耀眼的兩個字“夢苑”,更多的是一種直覺。

“傾兒覺得咱們應該進去嗎?”陸銘抬頭看一眼招牌,似笑非笑地開了口。

沈傾沒來由地就覺得脊背有些發涼:“我沒打算進去,咱們還是走吧。”

“既然來了,總不能不打招呼便走,咱們還是進去吧。”直接忽略掉沈傾的話,陸銘一麵說著,一麵就抬腳走進了酒樓。

沈傾無奈地瞪視著陸銘挺拔的背影,隻得跟了上去。

明知道可能出狀況,卻仍然不屈不撓地往上湊,這絕對不是沈傾的作風,但是同伴有難,自己一個人逃掉這更不是沈傾的作風,所以……還是上吧!

酒樓裡看起來似乎很正常,當然也隻是看起來而已,沈傾東張西望地跟著陸銘走上二樓,心裡其實根本沒多少擔憂,她總覺得有陸銘站在她的身前,就應該什麼問題都不會砸到自己身上,當然要先排除有關男二號的那件事。

陸銘像是十分熟門熟路地走到一間廂房前,直接走了進去,沈傾探頭探腦地跟進去,就看到了坐在裡頭正在喝茶的“映依”,於是頓時皺起眉頭。

“姑娘久等了。”陸銘麵上含笑,像是早已料到。

“映依”抬眸看了過來,不冷不熱地開口:“二位請坐吧。”

沈傾其實很不樂意和這人打交道,因為兩人唯一的一次正麵交談就是很不愉快的,加上這本身就是一個原則性問題。

陸銘點頭落座,又回頭看了沈傾一眼,像是示意對方不要意氣用事,之後才重又轉向“映依”,開口道:“姑娘既然在此等候,想必該是有事相商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何來路,也不想知道,隻是希望你們莫要多管閒事。”“映依”的語氣仍舊十分囂張。

陸銘仍是笑,絲毫不受其影響:“姑娘此時說這些,難道就不怕漏了底嗎?”

“你說什麼?”“映依”豎起眉頭。

“依在下看來,姑娘此時怕已是自身難保,又何必如此強撐?”陸銘的語氣十分有限,就好像在同對方閒聊一般。

“映依”聞言每天一動,臉色也有些變了。

一旁的沈傾卻是十分地摸不著頭腦,她覺得自己是很嚴重地被人晾在一邊兒,成了擺設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她和這個假冒偽劣產品發生衝突了。

“姑娘想要的,終歸是得不到,故而又何必強求?”陸銘轉頭看向窗外,就著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街上的繁華熱鬨,“更何況,姑娘所求也並非如此吧?所謂長長久久,或許也並未遙不可及呐。”

此話一出,便見“映依”忽的渾身一震,眼神也變得急切起來,她等了片刻,卻不見陸銘再開口,隻得板著臉追問:“你究竟想說什麼?”

“姑娘若真想與張彥長長久久,不妨換一種方式,”陸銘也不繼續吊人胃口,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依在下看來,張彥雖身為凡人,然卻頗具修仙根骨,隻是體內不知為何有一股濁氣縈繞丹田,使得他難以開啟修仙之路,若姑娘是真心對待張彥,何不用自己的靈力,幫張彥打通體內的鬱結?”

“映依”沒說話,隻是一雙眸子卻是越來越亮。

陸銘歎了口氣,語氣中竟似含了些愧疚之意:“如此縱然你不在了,而張彥也已不記得你,但你卻仍叫他用另一種方式記一輩子,或許還不止一輩子呐。”

沈傾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她這次倒是隱約聽明白陸銘的話中含義,但是卻覺得“映依”大概不會同意,按照陸銘的說話,應該是要“映依”用自己的靈力幫助張彥走上修仙之路,但是那時候張彥豈不是一定會離開這個夢境?如此說來,“映依”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啊,可是為什麼“映依”的反應又和自己所想的很不相符呢?還是說這其中包含了另外一些沈傾所不知道的秘密?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所以此刻的沈傾已經再次氣憤起來,這個陸銘,做什麼事都不和自己商量,看自己待會兒不剝了他的皮!

“映依”抿起%e5%94%87角,像是在思考這些話的可信度,而陸銘也不著急,隻提了水壺給沈傾倒了杯水,推到她麵前,又給自己倒了杯水,細細地抿著。

沈傾重重地哼了一聲,堅定地不去看自己麵前的水杯,不過是一杯水而已,他以為自己這麼好收買的嗎?

隔了許久,“映依”終於開口:“你為何要同我講這些?”

“隻因你的愛太過決絕,是不可能長久的。”陸銘看向“映依”,眸中掠過一絲同情。

“映依”一愣,接著竟突然笑了,沈傾看得驚心,隻覺得這笑似乎比真正的映依還要來的淒楚,她突然覺得,也許有些事,真的隻有她沒有看透罷了。

“我便知曉自己與他不能長久,隻是沒曾想,竟會遇見你,”帶著一種淒美的笑,“映依”輕輕地歎了口氣,此時她已放下一半防備,便索性將目光轉向了沈傾,“我猜測你們該是被請來解救張郎的法師吧?隻是你分明也是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