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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叫她一聲,她就會睜開眼睛……”

小女孩點點頭,“我們推了她很久,也叫了她很久,可是她……”

“她一定是在惡作劇。我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她就是那麼喜歡嚇我。”顧雙城捂住%e8%83%b8口,她離言戰不過近在咫尺,為什麼她覺得用儘這一輩子所有的力氣都無法走到那裡……走到她身邊去,走到她身邊去吧,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那兒,花叢裡是那樣的陰濕,那樣的冰冷,而她的周圍有一群陌生的小女孩,她必定一個也看不上,她們天真的臉龐和稚嫩的身體隻會讓言戰想起來小時候的她……顧雙城陡然哽咽起來,她抽泣了好幾聲,臉色由於痛苦和隱忍而變得如鮮血一般通紅,她極力遏製著無法停下來的悲愴,那悲愴如同一隻隻凶狠的豺狼撕咬著她的心,吞噬著她所有的理智和愛。

小女孩們紛紛讓開,給她讓開了一條筆直的路,顧雙城深吸一口氣,她揉了揉眼睛,看向言戰,“你必須向我保證,如果我走過去,如果我叫你的名字,你得睜開眼睛看著我,我,不準你不睜開眼睛,不準你戲弄我。”

沒人回應她。

顧雙城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四周黑壓壓一片的假山,她蹲下來,“我再說一遍,如果我走過去,如果我像平時那樣喊你,當我喊你的時候,比如我說,言戰,醒一醒,你一定要立刻醒過來。答應我?嗯?答應我。就像平時那樣。你可以不理我,你可以不和我說話,但你要睜開眼睛。我可以抱著你回家。我會抱你回家。你不必再害怕……難過和傷心。”顧雙城抱住雙%e8%85%bf,她痛不可迭的顫唞和痛哭起來,眼淚沒有從她細長的眼睛裡逃竄出來,而是倒流回她的孱弱跳動的心房裡,整整淹沒了她的一顆心。

顧雙城吸了吸鼻子,“你不能一個人走。早晨我還%e5%90%bb過你的額頭,你還在我懷裡熟睡。如果你走了,我又要去何處?如果你去了天堂,那麼我顧雙城就隻能進地獄?我要和你一起去……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顧雙城捂住眼睛,她深吸一口氣,“我也不會丟下你。你去哪兒,我都會陪著你。”

小女孩們已經哭成了一片,她們天真的臉龐上都流滿了淚水,沒人敢發出半絲聲音,她們隻敢垂著手默默的流淚。

“答應我,當我走過去,叫你起來的時候,你要睜開眼睛看著我。像平時那樣看著我。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顧雙城半跪在地上懇求著,直到她確定了,才緩緩站起來。

如今已經如此高大的顧雙城已經不複兒時的纖弱,她的眸子裡縱使噙著滅頂的哀傷,也再也讓人瞧不見半絲幼年時的羸弱,就連悲傷著的她,也裹挾著一身刀刃般的戾氣和霸道,讓人不敢靠近,更不敢去安撫她。她再不是那個偎依在言戰懷裡,仰著頭,用崇敬或羞澀的眼光看著她的小女孩了,就像躺在花叢上的言戰,也不再是那個言戰。

顧雙城緩慢的走過去,就像是被看不見的命運之手掐住了喉嚨一樣,她無法順暢的呼吸,她小口小口的呼吸著,緩慢的跪在言戰身旁,她上上下下的望著這樣的言戰,她伸手過去摸了摸她的身體,“姑姑。姑姑。姑姑。”

顧雙城輕輕的捧住言戰的臉,輕輕的念著,姑姑,姑姑,姑姑。她的鼻子輕輕的蹭了一下她的鼻子,她%e4%ba%b2%e5%90%bb著她的額頭和臉頰,一邊%e4%ba%b2著,一邊凝視著她。她俯身看她的樣子,是那樣的視她如唯一的珍寶,是那樣的謹之慎之不敢一絲一毫的鬆手。顧雙城的臉陷在微藍色的陽光裡,映著她眸中的淚水也是微藍色的,如晦暗不明的海中巨浪,一層一層的深湧。

小女孩們擦乾眼淚看向她們,在淚眼朦朧之中看言戰和顧雙城,格外的淒楚惶然,就像是大海邊的落日,漸漸西沉,就像是走到儘頭的天梯,眺望著沒有儘頭的茫茫雲海,更像是一首落下休止符的讚歌,或是隱秘或是澎湃或是婉轉的音符統統劃過去了,唯留下最後一個音節,長長的、悶悶的、悄悄的畫下句點。

+++++++++++++++++++++++++半步猜作品+++++++++++++++++++++++++++++++++

陳管家剛在言宅後門強行送走了大放厥詞的言瓊華,立刻就有守著正門的男傭心急火燎的跑過來,說:“陳管家,雲家大夫人又來了。說是送了一箱的千年老參來。”

一聽是現在正懷著“龍種”的雲家大夫人羅可欣登門,陳管家拍了一下腦門,趕緊支派兩個男傭把言瓊華押送回老家,省得到處亂說話又敗了言宅名聲,更怕讓羅可欣尋著蛛絲馬跡再生事,上次來一趟她當場就探出了言戰的病情,這次來一趟恐怕又要探虛實。

“隨我去正門。園子裡不準留人。”陳管家走在前頭,說起來言宅已經閉門謝客好些時日,這之間也沒有哪家登門造訪,偏偏是羅可欣一人跑得最勤。

主事的男傭、女傭,包括錦繡在內都被陳管家調派到正門裡迎接羅可欣,陳管家意在把雲家大夫人攔回去,錦繡靜候在一旁,隻見羅可欣臉色紅潤,較上一次看更是豐腴了不少,言談之間都是殷殷關切,讓人不好推拒,好在陳管家這次句句封口,就是把她要探望言戰的好意給扼殺掉。

“你是雙城身邊的……叫,錦繡”羅可欣試探性的看向錦繡,錦繡笑著點頭,“是的。”

陳管家立刻站起來,“宅內最近事情多而雜,閉門多日,待客方麵有疏忽的地方,煩請大夫人諒解。”

“沒事沒事。”言宅閉門謝客多日,裡麵堵了個水泄不通,沒有一點消息,若不是著實好奇言戰的病情發展程度,羅可欣這一趟也是不想走的。見陳管家左推又拒,話趕話的,她一句也撈不著好。隻能摸摸肚子,笑著說:“那好吧,這些老參都是上好的,給言戰養養精神。”

正此時,錦繡手下的兩個女傭走進來,在錦繡耳邊說了什麼,錦繡臉色巨變,看得羅可欣也緊張起來,輕聲問:“是言戰要見我?”

“……噢。不是。園子裡有點小事情,我得過去看看。”錦繡看了一眼陳管家,隻一眼,陳管家心臟就咯噔了一下,他連忙硬是換了一副笑臉,說:“我送送大夫人。”

羅可欣笑了笑,說:“謝謝。”

她又瞧了一眼錦繡,隨即邁著步子出門去。

錦繡見羅可欣走遠了,才轉過頭看那兩個女傭,“你們看清楚了?”

“雙城小姐死死抱著,不讓人看!那個老中醫要把脈,雙城小姐也不讓把脈,假山裡麵已經一團亂了。那些個小女傭說,她是忽然倒下去的,氣不多。”一個女傭臉色發白,“我們不敢碰她們。”

“雙城小姐就這麼抱著,死死抱著……誰都不讓碰。”另一個女傭睜大眼睛,說話哽咽,同時又恐懼的發抖,“錦繡姐,怎麼會呢,最近飲食方麵都注意著,早晨還好好的……就是那幫小女傭作的。”

錦繡後退了兩步,她捂住心口,“趕緊打電話讓陸子曰夫婦過來,還有阮晶晶阮秘書,救護車叫了嗎”

“叫了。吳定慧女士的私人診所已經派出兩輛救護車過來。大概還有幾分鐘就到後門了。”

錦繡點點頭。

陸子曰和陳果接到電話的時候,陳果的第一反應就是言戰的病情忽然惡化,陸子曰沒時間思考這些,立刻帶著陳果驅車來到言宅。他們來的時候,阮晶晶已經來了,正與顧雙城僵持不下。

假山內各處都站了保安,小女傭們被驅逐出去,阮晶晶跪在花叢上,一句一句的勸誡著,然而顧雙城顯然除了懷裡的言戰,再也無法聽信任何人的話。

錦繡和阮晶晶對視了一下,阮晶晶看向陸子曰,“拜托,說點什麼吧。她這樣不鬆手,我們怎麼救言戰。”

陳果大著肚子,陸子曰攬著她,不讓她走過去,陸子曰深吸一口氣,“顧雙城。顧雙城。你能聽見我說話,我知道你能。”

陳果紅了雙眼,她推開陸子曰,挺著肚子走過去,顧雙城警惕的抱著言戰向後挪了一步,陳果立刻說:“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們不會傷害你們。我們愛你們。你想摸摸我的肚子嗎?你可是這孩子的乾媽。我知道,你懷裡的人,是你最愛的人。我們絕不會傷害她。相信我。”

顧雙城搖搖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陳果不想把顧雙城逼到角落裡,她停下來,又問:“你想摸摸我的肚子嗎”

看見那圓鼓鼓的肚子,就仿佛看見了一個嚶嚶呢喃的小嬰兒,初生的嬰兒,最鮮活最原本的生命。顧雙城低頭望了一眼言戰,她萬分不舍的撫摸著她的臉,又是一陣淚如雨下,她們再也不能像陸子曰和陳果一樣麼?

陸子曰這時才察覺到顧雙城的失控,他立刻和幾個保安走過去,顧雙城立刻就是一腳踹在了保安的%e8%85%bf上,保安疼得齜牙,陸子曰則從後麵抱住顧雙城,“彆逼我打暈你。”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她!放開她!”顧雙城後腳一踢,陸子曰痛得咬破了%e5%94%87,他抬手一記劈刀,顧雙城仰起頭,在閉上眼睛暈過去之前,她的手依舊緊緊抓著言戰的手。

直到趕來的急救人員用力的將她們的手——分開。

☆、189意意難休

言宅的正門外。

羅可欣的車並沒有開得很遠,她端坐在車裡閉目養神,不多久,司機就說:“好像從後門開出了兩輛救護車,顏色是薄荷綠,看著是私家醫院的救護車。”

“看得準嗎?”羅可欣氣定神閒的掀開眼簾子,撥開茶碗,品了一口茶。

“這附近盯梢的特彆多,這會子盯梢的都散了。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我們的人是看見了救護車。”司機肯定的說。

羅可欣彎起嘴角,認真一回想,“薄荷綠。可不就是吳定慧女士的私人診所的救護車嗎?把車開過去。”

司機點頭,向這個私人診所駛過去,到了半道上,已經被憑空殺出來的無數個媒體車給逮了個正著,一些小道消息隻說言宅今天好像叫了救護車,但誰也沒有確鑿消息是不是言戰病情惡化,在這裡瞧見了雲家的車,這恐怕不是巧合。

羅可欣看向車外的記者和閃光燈,隻好戴上墨鏡不予理睬,但車被堵住了,一步都前進不得,她隻好敲了敲車窗,誰都曉得她懷孕了,所以記者都沒敢太湊近采訪,數十個話筒伸過來,羅可欣笑著說:“今天是怎麼了,我出來逛個街,引得你們追著我滿城跑?”

“大夫人,您聽說言戰病危了嗎”一個記者問。

“沒有。”羅可欣冷下臉來,“這麼嚴重的事情,你們可不能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