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1 / 1)

又一個壇子飛過來,兩酒壇撞在一起,撞了個粉碎,酒液和碎陶片飛濺,風來人朝著這裡打了個巨大的酒嗝,那些鋒利的陶片便朝著韓長生飛來。韓長生不慌不忙,身形左躲右閃,揮劍斬碎陶片。狼藉過後,他身上就連酒液也未沾到幾滴。

花月娘坐在假山上觀戰,不禁撫掌道:“好!”

今天的韓長生再不像昨日那般小心,一開始便使出了全力,招式極為凶狠,一劍直刺風來人要害。風來人就地打了個滾,懶腰一伸,滿地酒壇子被推亂,他自己被埋進了酒壇裡。韓長生的劍卻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死死地追著他,所到之處,酒壇全都應聲而破。

嘩!

風來人從碎陶片裡跳了出來,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眼睛睜開一條縫:“啊,是你小子,又回來了啊。”仿佛他先前都沒有看到韓長生一般。

韓長生也不答話,繼續進攻。他的劍術一點都不花哨,看起來每一個學過劍法的人都會,但卻沒幾個能向他刺得這樣又準又狠。

風來人被他接連的進攻打得顯出捉襟見肘之態,倒像是沉浸在醉態中出不來。花月娘看直了眼,連喝彩也忘了。

“砰!”

直到此時風來人才終於有空拔出劍,兩劍相撞,火光四射!

風來人一腳踹向韓長生的腹部,韓長生用左手架住他的腳,卻後退了半步——風來人的內力比昨天強勁了太多,花月娘所言不虛,反倒是他自己準備不足了。

“吱啦!”

風來人借勢轉身一個回旋踢,收回了自己的腳,同時一爪抓向韓長生的胳膊,韓長生迅速收手,卻被他扯斷了半截袖子。

“嘶!”坐在假山上的花月娘倒抽了一口冷氣,驚詫的捂住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韓長生看。

韓長生並不在意損失的半截袖子,持劍繼續攻擊,風來人再出醉劍,賣了個大漏給他——

“哎呀!”

韓長生的劍已經架在風來人的脖子上,風來人的臉上緩緩滲出血珠,血珠融在一起,順著他的臉流了下來,露出了一道雖然不深但卻很長的傷口。

如果不是高手,根本看不出剛才那一瞬間的暗潮湧動究竟有多麼驚心動魄!風來人賣了一個破綻,卻並不是真的破綻,他留了足夠的後手,但韓長生卻憑借他的速度和強勢硬生生讓風來人的後手全都使不出來,破綻成了真的破綻。而在最後一刻,他的劍已經確定了會傷到風來人,他卻沒有一刻遲疑和手軟,如果在那一刻他收劍了,那麼露出破綻的人反而成了他——從交手開始,他就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贏!

風來人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口,齜了齜牙,卻沒有生氣的意思。比武切磋,本來就有風險,時時刻刻忌諱著不能傷人,那就不可能使出全力。這個“安元”,昨日還諸多顧忌,過了一晚,不光劍法變得利落了,就連心性都變強了,真是難得。

“我贏了,前輩。”韓長生勾起嘴角。解決了風來人,那就隻差一個花月娘了,他的大計很快就要成了!

風來人嗯了一聲,往後退開,韓長生也把劍收了。風來人轉身走到假山後,片刻後出來,遞給韓長生一支酒囊:“這裡頭裝的是一支百年陳釀,送給你罷。”

韓長生高興地接過。這應該就是第二件信物了!

風來人拍了拍韓長生的背:“小子,不錯!”

韓長生蹙眉——風來人的手上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明明也沒用多大的力氣,被他拍過的地方卻火辣辣地疼了一下。

一直在觀戰的花月娘也從假山上跳了下來,從懷裡摸出一支花發簪丟給他,笑盈盈道:“這是我贈你的見麵禮。真沒想到,你如此年輕就能有如此成就,待你登上大位,武林隻怕會有一番新氣象了!”

韓長生納悶地接過發簪。這娘們誰啊?說話倒是挺好聽的,過了風來人這關就能當上武林盟主了?

花月娘也上前到韓長生的背上拍了一下,韓長生齜牙咧嘴:這些人都怎麼回事,還是自己的肌膚最近變得特彆敏[gǎn]嬌嫩,怎麼碰一下就火辣辣的疼?

花月娘笑道:“再過幾個月,我花月娘一定會去昆侖山看你繼位。那些老不休會是什麼表情,想想都覺得興奮,哈。”

韓長生:“……”等等,花月娘?就是第三件信物的持有者花月娘?這女人就是花月娘?所以說,這支花發簪就是第三件信物?!

北虎老人考驗品性,風來人考驗武功,這是武林眾人早就知道的,不過花月娘考驗候選人哪一點,其實並沒有什麼人知道,猜測傳言也有很多種,韓長生原本還很頭疼不知如何過花月娘這一關,結果居然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既高興,又不可思議,忍不住好奇問道:“花前輩,你說我通過了你的考驗?為什麼?”

花月娘笑道:“做武林盟主,就是武林的門麵,武功出眾,品行高尚,但若長了一張夜叉臉,一看就像是剛殺完人還喝了血的,登上高位也怕難以服眾吧。”

韓長生:“………………”鬨了半天敢情是找來個選美男的花癡女來了。

無論如何,三件信物都到手了,韓長生道了謝便趕緊地離開,騎上馬朝著安元所在的方向追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MU、Molise、xiaoxiao的地雷

☆、第一百章

韓長生騎著馬來到一條小溪邊,跳下馬到溪邊打水喝。

溪水很清澈,照映出他的臉,他看著水麵映出的那張臉,有些走神。安元真的很好看,哪怕相處了那麼久,有時不經意間看他一眼,也會被驚豔地忘記挪開眼去。這一點,韓長生其實一開始就知道,隻是不肯承認這天底下居然有個混蛋比他英俊比他帥氣比他迷人……

韓長生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指去觸碰水麵,想要摸了摸那張臉,在碰到的一刹那,水麵中的臉就散開了。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哪個混蛋的?從那晚意亂情迷開始?不,那一晚隻是讓他不得不麵對自己心裡其實早就已經發出的芽罷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說不清了,正因為他和安元的身份,從一開始他對安元的情感就是強烈壓抑的,產生的丁點的好感都會被他強硬地壓製,可被壓製的感情從來是蓬勃的最快的,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是燎原之火,再也無法逃避了。

“啊!”韓長生沮喪地哀嚎了一聲,把臉上敷的東西撕了,把臉埋進冰涼的河水裡不停搓洗。待他把臉抬起來時,臉已經被搓紅了。

韓長生取出鏡子和易容工具,對著臉又化了起來。這一次,他化的格外的久,一切準備好之後,韓長生才騎上馬朝著安元離開的方向追去。

安元就在前方的城鎮等著韓長生,第二天下午他們就成功碰頭了。

一見韓長生,安元問道:“你落下的東西找到了嗎?”

韓長生道:“找到了。”

安遠問道:“你落了什麼,連聲招呼也不打,留了張紙條就急匆匆走了?”

韓長生掏出虎牙匕首遞給他。

安元一怔:“這是什麼?”

韓長生道:“這是我在上一個城鎮得到的,我覺得很適合你,打算送給你的。”

安元接過虎牙匕首,試著在自己的袖子上劃了一下,十分鋒利。他道:“送給我?”

韓長生笑道:“這麼久了,我也沒送你什麼禮物。”

安元沉默了一會兒,收下了:“多謝。”

給了虎牙匕首,韓長生便往客棧走:“今天就不趕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在路上買了酒,喝了酒好好睡一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安元沉默地跟在他身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很不安。韓長生有些異常,雖然這家夥平時也不正常,但是今天的表現特彆奇怪。安元說不出哪一點,就是……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你是不是去了酒仙穀?”走在後麵的安元突然開口。

韓長生嚇了一跳:“什麼?”

安元默默地看著他。

韓長生心虛地轉開視線:“我去酒仙穀做什麼?我真的是回城了一趟。”

從前安元就看得出韓長生有些舉止不大正常,好像想刻意把他卷進一些事件似的。到了剿滅影月門的時候,安元的感覺愈發強烈了。茶館中那件事,說不是韓長生故意給他設的局,他都不相信。這一路走來,韓長生又故意把他往酒仙穀的方向引,好像很希望他能跟酒仙風來人交手。這種種事情,很難讓安元不往陸弘化在武林大會結束前說的話上聯想。

兩人到了客棧,天色也不早了,收拾收拾吃頓飯就準備休息了。

韓長生專門叫客棧的小二送了酒上來,道:“這些天趕路累了,今日喝點酒,好好睡一覺。”

安元心中的不安更重了。

韓長生徑自給自己和安元倒了酒,先乾了一杯。他已一杯酒下肚,安元也隻好在桌邊坐下,卻不喝酒,隻是沉默地看著他。

他一直沒有揭穿,一直一直,隻是為了弄明白韓長生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然而這麼久過去,他還是迷惑不解。韓長生的心思,他琢磨不出,時日久了,就越來越不安,而他還是忍耐著,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因為他擔心,揭穿了韓長生的身份之後,這人會一走了之。

可現在,他感覺韓長生離他越來越遠,他就快要忍不下去了。

安元舉起麵前的杯子,一飲而儘。

韓長生道:“你回嶽華派之後,看看你的師弟師妹們,接下來還有什麼打算?”

安元有些驚慌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不是陪我一起回去嗎?”

韓長生頷首:“我是要與你一起走的,不過到了那裡,你總有日後的打算吧?”

安元默然片刻,道:“我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我的劍法雖不算得了蘭芳長老的真傳,但也是師承嶽華派。如今師父……嶽鵬已經不在了,嶽華派勢必如一盤散沙,我想暫留一陣,教他們劍法,至少……讓嶽華派傳承下去。”

韓長生喟歎一笑:“你還真是……真是個好人,嶽鵬害你如此,你心裡還是記掛著嶽華派。”

安元苦笑:“仇歸仇,恩歸恩,不能攪在一起說,何況嶽鵬也得到報應了。”

韓長生又給兩人倒了酒,咂咂嘴,道:“你當初不是想要討伐魔教麼?”

安元怔了怔,表情複雜地看著韓長生。過了許久他才道:“我當初以為是魔教殺我父%e4%ba%b2,滅我山莊,如今誤會已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