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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得他拍了板才能辦下去。”

老陳看向言賦,言戰這才鬆了手,拍了一下言賦的後腰示意他站起來,言賦這才站起來,膝蓋都酸透了,他直起腰來,緩慢的整了一下領口,看著三叔公道:“三叔公,您看您臉『色』都哭差了,我叫下人給您收拾一間客房,您先休息一下吧。”

“我個人的苦楚都在其次,主要啊,還是老三的婚禮該如何辦妥。熙和啊,不是三叔公……”

“三叔公,您該好好休息了。”言賦走上前去,將三叔公緩慢的攙起來,兩人四目相對,三叔公從言賦的眼睛裡看到了言忱和言戰雜糅在一起的目光,言賦也是第一次在他麵前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來,“人上了年紀,就容易為一些本該不必過問的事情過度『操』心,您『操』心是應該的,我們都是您的晚輩。您說得對,姑是個女人,名節聲譽比什麼都重要,但這事也關乎我的父%e4%ba%b2,您一直對姑在家族內的影響力頗具微詞,此刻卻要用一個女人的婚姻來博一把?我們言家不是毫無還擊之力的將死之國,病到需要用女人來聯姻避戰。那陳非的底子再乾淨,也配不上姑的一根腳趾頭,我看他不上,整個言氏家族都看不上他。”

“那照熙和的意思,三叔公得好好給言戰選個全家上下都鐘意的丈夫。”三叔公打心眼裡不喜歡言賦,仗著言忱和言戰,這小子居然當麵駁斥他的話。

“嗚嗚……嗚嗚……式微不讓姑嫁人……”言式微還在蠻哭,言戰摟著她站起來,對三叔公和言賦說:“我陪式微回房間,這孩子鮮少哭成這樣的,真是要心疼死我。老陳,給三叔公安排一個客房吧。”

“我住不慣主宅。”三叔公冷冷撂下這句話,言戰原本要轉身離去的雙腳膈應在原地,她轉過身,對言賦說:“熙和,留在這兒照看好三叔公。”

說完,言戰就摟著哭哭啼啼的言式微出去了。

三叔公皺了皺眉頭,說了這麼久,言戰一沒點頭二沒搖頭三沒置喙,真是一拳打在了軟棉花上,他歎了一口氣,“行了,我這就回去。免得進來太久,外麵的記者也要生疑,以為我們言家又出了什麼事情。熙和啊,二叔公的遺體,你們千萬要照看好,苦了他,恐怕要推遲葬禮。”

進來時還悲痛之至的三叔公,現在又頓時清明了,言戰開溜了,一肚子話也再難說下去,對著言賦的感覺就像是同時對著言忱和言戰,那感覺真是糟透了。

“三叔公慢走。路上小心,千萬彆傷懷過度。”言賦又把言齊攙起來,“二叔一路趕過來,想必已經很累了。”

“我也住不慣主宅,家裡還有孕『婦』要照料呢。”言齊立刻說。

“我是想讓雙城姐姐送您回去,您的車,撞到了噴泉旁,恐怕得先去送去修理才行。”言賦說。

三叔公和言齊顯然不想在這剛剛死過人的房間裡再多呆一秒,這還真是少見,二叔公沒了,二叔公的權利和財富還在,三叔公不會連這個都不在意吧?居然從頭至尾都沒提到權利移交的事情。

顧雙城自己站起來,一場哭戲演完了。

“那就讓雙城送我回去吧。”言齊看向顧雙城,顧雙城點點頭。

——站在窗邊,言戰目送著顧雙城開車離開。

“姑,你剛才怎麼都不出言反駁,三叔公簡直太欺人太甚!這個老東西,是嫌他自己活得太長了!”

“式微,姑已經過了那種需要說很多話才能辦成事兒的年紀。說與不說,全憑我樂不樂意,那些廢話提不起我的樂意。”

言式微破涕為笑,她知道就是這樣。

“姑,你為什麼讓雙城去叫我父%e4%ba%b2來言宅,而不是叫我去打電話讓我父%e4%ba%b2過來?”言式微擦掉眼淚,也站到了窗邊。

“式微,我要讓雙城姓言。”隻有姓言了,待言戰摘下言齊手上的一切後,才能不偏不倚的扔到顧雙城的手上去。

車子開出了言家,三叔公走了,言齊走了,顧雙城也走了。客房裡隻剩下言賦和死去的二叔公,等了三分鐘,言戰去而複返,林醫生也走進來。

“到底是怎麼死的?他進客房之前,明明還和我說得好好的。”言賦問道。

林醫生手裡攥著一個『藥』瓶,他看向言賦,“這瓶『藥』有問題,你也可以說它沒問題。是輕劑量,一般人吃十粒都沒事,但是他這病情,吃半粒就要了他的命,他吃的又太急……這瓶『藥』我已經收起來了。”

“不是意外的意外,對麼?”言賦問。

“他知道二叔公的病情,非常的具體的知道,這是很溫柔的殺人方法。他不想讓他有多痛苦的死去。”

“行了,這些話不要在他麵前說。我們進書房說吧。”

“……為什麼?我現在是一家之主,我有權利知道,二叔公到底是被誰……”言戰上前,用食指按住了言賦的%e5%94%87,“孩子,彆將那些醜惡都說出來,你會被它們染黑的,讓它們爛在你的肚子裡。你我都知道是誰,何必宣之於口。”

“……”言賦嘴%e5%94%87發顫,他哽咽的問:“那麼……那麼我父%e4%ba%b2的離世呢?”

154遺囑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了。

像是千萬隻五彩斑斕的蝴蝶在言戰的耳畔揮動著它們『色』彩各異的蝶翼,言戰也變成了一隻蝴蝶,她聽不懂人話,亦聽不到人聲,隻能聽到次聲,比如鴉羽般的黑『色』短發被春風拂起的聲音、絲絨般的煙霧從煙鬥裡徐徐冒出來的聲音、貝殼般的新款夏季涼鞋被放置在鞋架上脈脈等待主人的聲音、冬雪般的冷鑽手表緊緊的覆在手腕上發出記錄光陰的聲音……那是言忱的黑發,被春分拂起,『露』出了和冷峻麵容不甚相稱的暖融融的耳朵;那是言忱的薄%e5%94%87,他咬著煙鬥,獨自坐在燃起壁爐的沙發上;那是言忱的雙腳,打高爾夫的時候被刮傷了腳踝,貼著創可貼的雙腳就這麼鑽進夏季最新款的涼鞋了,喔,正好合腳;那是言忱的手腕,被一塊手表緊緊的吸附著,陪他度過各『色』會議和晚宴……言戰似是有一瞬的失聰,言忱的臉就在眼前,她望著過去曾經一起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瑣碎畫麵,心跟著揪了起來,她看向嘴%e5%94%87發顫的言賦,過了良久,耳朵才開始聽見這客房裡的聲響。

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她的頭眩暈了一秒,要不是林醫生扶著,恐怕她得栽進沙發裡,言賦這才覺得自己問得話太勾人傷懷,他的嘴%e5%94%87不再發顫的半張開著,他抿了抿,最終咬住%e5%94%87。◢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三小姐,您昨夜一直沒睡,您得好好睡一覺才成。”林醫生說。

“他沒那麼大膽子。”言戰吸了一下酸疼的鼻子,她『揉』了『揉』鼻梁,冷冷的開口道。

言賦看向言戰,這段時間,姑侄兩人談話時都分外小心,生怕會把話題指向言忱。“你父%e4%ba%b2,不是他殺。我想他可能……”言戰微微抱住了頭,她不適的看向躺在那裡全然僵硬的二叔公,沒了呼吸的二叔公靈魂真的已經到了生的彼岸了嗎?才不過三小時,靈魂已經死去的二叔公臉上就沒了活人的精氣神,臉皮向下塌陷,再不複活著時候的威嚴。

“姑……”言賦害怕的望著滿眼淚水卻流不出一滴,滿眼悲傷卻說不出一句話的言戰,這多像是他父%e4%ba%b2猝死時言戰臉上的神情,林醫生也目『露』哀『色』,“三小姐……”

“你父%e4%ba%b2死時不像這樣。”言戰出神的盯著二叔公的臉,“他的臉依舊意氣風發,好像明天還要和我談一輪收購案。”言戰輕觸著二叔公的額頭、眉眼、鼻子、%e5%94%87和耳朵,言賦覺得她就像是在撫觸當年沒有了呼吸的言忱,他出神的盯著言戰流『露』出所有敬愛的雙眸……在此刻,他忽然確信,照片裡的女人不是她,視頻裡的女人也不是她。

“直到入殮的時候,你父%e4%ba%b2的臉上還是沒有絲毫變化,就像他隨時會醒來一樣。這麼多年來,我都感到很愧疚,那時我的全副心思都在雙城入獄這件事情上,如果當時我花了,哪怕十分鐘來和你父%e4%ba%b2談心,也許他不會這樣就……你知道對著媒體的那套說辭是官方的,我隻能那麼說。從小你就喜歡問我,姑,為什麼我爸爸會死了?彆人的爸爸都還好好的。現在你長大了,小賦……我真的……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你爸爸忽然就沒了呼吸。你知道多可笑嗎?你爸爸沒有心臟病、高血壓,他很健康,他很注重健身,他全身上下都沒病……心理醫生說,可能是突然遭受了重大的打擊,長期以來的壓力的累積,或者其他什麼見鬼的理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姑,姑,我陪你回房,你該休息了。”言賦微微抱住言戰,他的心快碎了,隻要言戰再說一個字。

“我,不知道。”言戰強調道,她怔怔的望著言賦,又毫無情緒的說了一遍。

“三小姐,您需要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林醫生把言戰按坐在沙發上,言戰抱著頭,頭疼的問:“二叔公的遺體放到地下室的冰窖嗎?”

“停下來,彆再想了。”送完言齊就飆車趕回來的顧雙城連忙抱住言戰,將她那快要裂開的腦袋按貼在她的肚皮上,撫『摸』著她的頭發,放緩語速的喘氣道:“停下來,言戰。沒有任何人要求你要知道每件事的答案。停下來,言戰,停下來,彆再思考。停下來。”

言戰的側臉貼在顧雙城隻有一兩肉的肚皮上,她緩緩的抱住顧雙城的腰,“不,雙城,我是言戰,我要知道知道每件事的答案。我必須知道。”

“停下來,停下來你就能知道答案了,好不好?我抱你回房。你隻喝了點湯,我現在需要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連覺都睡不好的言戰,怎麼能打勝仗呢?對不對?”顧雙城就這麼居高臨下的望著言戰流不出眼淚的雙眼,彆無他法,隻能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姑姑,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言戰?”

林醫生回避的轉過身去,言賦咬緊牙關,壓著嗓子說:“姑,新加坡那邊很順利,等你睡一覺醒過來,精神頭足了,我再給你彙報,好不好?”

“……”站在門邊的言式微仍舊雙眼通紅,她真不像顧雙城,有膽子踢開門就進來,言戰和林醫生進來之後,讓男傭守在外麵不讓人進來,她就一直站在門外。……那些照片和視頻對誰的傷害最大?不是言忱的生前死後的一世清譽,不是言氏製造的利益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