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給他:“你也看看吧,陛下的意思是誅九族。”
即墨無白接過來一看,果不其然。
霍擎不解:“如此大快人心,城主為何興致缺缺?”
師雨笑了笑:“哪裡,我自然也高興,巴不得喬定夜早些斷頭呢。”
霍擎點頭,暢快地舒了口氣:“老夫這便去準備,待喬定夜的人頭落地,便立即祭拜阿瞻,告慰他在天之靈。”他朝二人拱了拱手,匆匆走了出去。
即墨無白反身掩上門,轉頭問師雨:“你見過喬月齡了?”
師雨點頭:“我看她有心離開墨城去長安,隻怕這結果也未必攔得住她。”
即墨無白蹙眉:“依我看,她留在墨城也未必安全,可能還會偷跑出去。不如將她送往西域躲避一段時間,陛下那邊我自會周旋,原本陛下太後也都挺喜歡她,此事未必沒有轉機。”
師雨想了想:“也好。”
喬月齡絲毫不知自己已被那二人作了安排,安靜地坐在桌旁,看似耐心地等著消息,卻隨時都在準備著偷跑出府,打算先去寧朔解救家眷。
時近傍晚,夙鳶端了盞茶進來,放在她跟前,眼神依舊不太友善,口中道:“城主吩咐,喬姑娘可以出去了。”
喬月齡猛地站起身:“真的?”
“還能騙你不成?”
“多謝!”喬月齡來不及多言,嗖地就跑出了門。
府門口安排了馬車,車夫說城主吩咐過了,她想去何處都可以。喬月齡雖然感覺奇怪,還是說了句去寧朔。
馬車即刻啟程,車夫特地囑咐速度會很快,請她不要隨便探身出車,免得出意外。
喬月齡坐在車中,聽著噠噠踏過石街的馬蹄聲,隻覺心焦如焚。過了一會兒,聽見外麵人聲,似乎是到城門口了,終究沒顧及車夫叮囑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卻是一驚。
“停車!你這是哪道城門?根本不是去往寧朔的路!”
車夫並不理會她,喬月齡不顧狂奔的車速,企圖跳車,卻見馬車兩旁各有一隊護衛,全都緊盯著她,根本難以逃%e8%84%b1。
她一咬牙,抽出匕首探身出去,撇開車夫,縱身躍上一匹馬,割斷套著的韁繩。馬匹狂亂,好不容易調過頭,前後左右卻都圍滿了墨城軍士。
侍衛匆匆趕回城主府稟報,喬月齡不肯出城去西域,非要調頭回中原,已經僵持在城門口。
她在墨城出現的消息可不能走漏。師雨怕事情鬨大,匆匆拿了麵紗覆麵,%e4%ba%b2自打馬趕過去。
百姓們都被遠遠隔開,喬月齡如今裝束普通,也實在不易被一眼認出來。她正愁找不著正主,就見師雨打馬而來,不顧團團圍著自己的士兵,怒道:“你究竟想怎樣?”
師雨橫馬立在她跟前:“實不相瞞,你大哥犯了誅九族的大罪,你此刻前往西域避一避,還有活路。”
喬月齡瞪大雙眼,臉上血色褪儘,不多時又驀地撰緊韁繩道:“我大哥是冤枉的,我要入都為他伸冤!”
師雨冷笑:“他不冤枉,他所做的,足夠他死一百次了。”
喬月齡手上的匕首橫了橫:“我就知道你是假裝%e4%ba%b2近他,你是要報複他奪城之仇是不是?為何要我獨活,%e4%ba%b2眼看著唯一的%e4%ba%b2人喪命!”
師雨半張臉遮在麵紗後,唯有雙眸森冷:“你這算不上%e4%ba%b2眼,我那才是%e4%ba%b2眼看著唯一的%e4%ba%b2人喪命。一刀直入心%e8%83%b8,一點一點慢慢咽氣,可比你大哥被一刀斬頭難受多了。”
喬月齡愣了愣。
師雨朝她身後看了一眼:“想必很快聖旨就會傳遍天下,你此刻走還來得及。”
喬月齡咬牙:“就算出了城,我也會繞道回長安去,你當我是貪生怕死之輩?”
“隨便你。”師雨眼角彎彎,笑得甚是溫柔:“我救你一命,仁至義儘。以後你要想去送命,與我無關,那是你自己的事,隻要你覺得值得。喬定夜已經由風雅儒官淪為居心叵測的反賊,在我眼中更是不堪。你死了,他便永遠都是這個樣子留在世人心中;你活著,大約還有他曾經好的一麵活在這世間吧。”
她揮揮手,吩咐士兵放行,轉頭打馬回府。
即墨無白立在吹雪閣上,遙遙望著城門口的動靜,其實看得並不真切。
夕陽完全墜下之時,師雨出現在他身邊。
“情形如何?”
師雨搖頭:“不知,隨她便吧,命本來就是她自己的。”
即墨無白微微歎息。
很快,台階上轉來腳步聲,夙鳶登了上來:“城主,喬姑娘自己出城去西域了。”
“還好是個明白人。”師雨轉頭與即墨無白相視一笑,並肩望向城門,暮色四合,那裡果然已經平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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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因為有秋後問斬的習慣,眼看就快步入初冬,喬定夜的罪名在定下不久就被問了斬,其家眷卻仍在關押之中。
喬定夜身負謀殺、盤剝數罪,本已是死路一條,其家眷受連累卻是因謀反罪而起。可謀反罪一定,必要嚴懲,否則豈不是要叫天下百姓沒了威懾?偏偏喬定夜利欲熏心,妻妾多為聯結權勢所結,嘉熙帝如今正有意清除他在都護府中勢力,當然不想鬆口。但即墨無白上疏了數次,老宰相和鴻臚寺卿焦彆也多加求情,他最終才同意年不足十二歲的家眷可免除死罪,改為流放邊陲。
如此一來,喬月齡仍舊不在其列。
好在嘉熙帝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幾個不長眼的官員上奏說喬定夜還有個妹妹沒有落網,他便派了幾個人去查。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墨城裡因為喬定夜的死還歡喜了一陣,霍擎更是大張旗鼓地領了官員們去阿瞻墓前祭拜,師雨自然在場,稀奇的是霍擎居然也請了即墨無白同往。
城中自然流言紛紛,邢越在酒家裡聽到後,拍桌嚎了一句:“那有什麼,人家本來就當著大庭廣眾的麵成了%e4%ba%b2啊!”
百姓們被他這嗓子嚎得莫名其妙,他這邊已經火速抹油跑路了。
今日是與自家媳婦兒相聚的日子,好不容易擺%e8%84%b1即墨無白和師雨的魔爪,臨走也要給他們弄點兒麻煩才開心啊。
喧鬨了幾日,城中才算稍稍平靜。
天氣越來越涼,即墨無白在寧朔與諸位新上任的官員會麵結束,一麵係披風一麵跨馬出城。杜泉這兩日感染了風寒,沒有跟在身邊,否則一看他這要去墨城的架勢,又得嘮叨不止。
師雨的傷已無大礙,如今每日隻是喝些補身的湯藥。用完藥,夙鳶端著晚飯進來,就見即墨無白跟在後麵進了書房。
“咦,我來得巧啊。”他解了披風,熱絡地在桌旁坐了下來,夙鳶隻好給他添雙筷子,又取濕帕子給他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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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雨看著他道:“你來的正好,你說這次陛下是不是真打算放了喬姑娘了?”
即墨無白搖頭:“不好說,他壓著不聞不問,跟你的身世一樣,隻能說暫時沒事吧。”
師雨笑笑:“說的也是,倘若以後我不聽話,這也是個把柄,皇帝是個做大事的人呐。”
即墨無白拿起筷子,湊近低語:“以後還是恭恭敬敬地叫陛下比較好。”
師雨撇嘴:“是,大都護。”
即墨無白笑道:“不說笑了,其實我是來向你道彆的,都護府的事處理的差不多了,還需回都複命。”
師雨頓了頓,給他夾了筷子菜:“那就多吃點吧。”
二人難得有這閒暇和樂的時光,即墨無白這頓飯可謂吃得心滿意足。
入夜之後自然是留在了城主府,可惜師雨未給他可趁之機,叫夙鳶給他備了住處。
即墨無白哭笑不得,第二日啟程之時,師雨前來送行,他那眼神可謂一個哀怨愁苦。
此番入都,少不得一番褒獎。嘉熙帝早朝之時,當著百官的麵大致解釋了一下太常少卿險遭毒手被救的過程,也算是遏製了一下朝中亂七八糟起死回生的傳言,接著又飽含深情地讚揚了即墨無白的行事作風,為此番拿下喬定夜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官員們很清楚,這是要封賞的節奏啊。
“朕心甚慰啊!”嘉熙帝以此作為前麵談話的總結,而後朗聲道:“如今安西大都護一時還沒有合適人選,太常少卿原本就對墨城一帶比較熟悉,此番代任大都護也是有模有樣,朕便授命你正式接任大都護一職吧。”
即墨無白早已料到會是這樣,以後指不定還要將墨城並入都護府呢,由他出任大都護當然好,還可以跟師雨拉拉人情債。
可惜有人看不穿啊,即墨無白正要謝恩領旨,老對頭方杭便出言反對:“臣以為不可,太常少卿在墨城與城主師雨不清不楚,如今將他任為大都護,豈不是給二人以機會?陛下豈能助長此等歪風邪氣,叫天下看了笑話啊!”
殿中竊竊私語,即墨無白的臉就快黑成一片了。方杭的心情他能理解,畢竟做了大都護就是一方之主,有兵有權,自然要壓他一頭。不過拿他跟師雨的事情說話,未免有些叫人不快了。
嘉熙帝坐在龍椅上,眼睛掃了掃即墨無白,神情明顯帶著些幸災樂禍。
即墨無白乾笑著看向方杭:“方大人言重了吧。”
方杭冷笑一聲:“難不成你要說你要師城主之間並無曖昧?那天下的傳言是如何來的?”
即墨無白搖頭:“方大人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你言重了,是說我與師雨之間算不上歪風邪氣,我們二人不是早就在全城百姓麵前成了%e4%ba%b2嘛,大家都看到的啊。”
方杭被他的話說的目瞪口呆:“可……可那本該是師雨和即墨倓的婚禮!”
“但後來大家都知道成%e4%ba%b2的人是我了啊。”
“……”方杭氣得臉頰通紅,哪有這樣強詞奪理的!
殿中大臣也是看笑話的居多,其他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