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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 天如玉 4309 字 3個月前

%e8%83%b8口汩汩而出的血液頃刻在地上汪成一片。

他的臉白得像是枯草附上了秋霜,眼中還帶著莫大的震驚,定定的落在她身上。

師雨好像聽到了一陣轟然倒塌之聲,即墨彥臨終前的交代言猶在耳,她%e4%ba%b2口答應會傾儘畢生保護阿瞻以成大事。

而任何事情的先決條件都是他要好好地活著,可是現在他卻倒在她麵前,生氣迅速地流失,拚命追也追不回來。

阿瞻抬起手腕,似乎想要伸手觸一觸她,旁邊的沙陀人如同看笑話一樣任由他垂死掙紮。

他抬起的手臂卻沒有如願碰到師雨,反而猛地甩向了桌邊的凳子,嘭的一聲巨響,連帶桌上的茶具也帶了下來,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的手臂頹然落在地上,像是枯木。

這聲音傳出後不過一瞬,院門猛地傳來撞擊聲,沙陀人這才意識過來他是在遞信號搬救兵,何曾想到這麼柔弱的一個人竟還跟他們玩起了心眼,憤恨地上前又踹了他一腳。

阿瞻口中溢出鮮血,似乎已經耗儘最後的力氣,動也沒動,隻是雙眼直直地看著師雨,大口地喘氣。

“來人!來人!”師雨急怒攻心,聲嘶力竭。

沙陀人要上前除去師雨,院門已被轟然撞開,當前突進的竟然是一小股弩兵,一箭射中抓向師雨的手腕。

沙陀人顯然沒想到會有墨城軍隊殺入,立時朝外奔散,試圖突圍,看似散亂,卻自有規章。

這支墨城軍隊還不足五十人,幾乎與院外的侍衛搶著攻了進來。侍衛首領竟是葛賁,一進來便與沙陀人混戰成一片。

夙鳶和那些侍候婚禮事宜的下人們也顧不得害怕趕著往裡麵跑,想知道主子的情形。

院子寬闊,卻已成屠戮場。樹木枝葉都染上了鮮血,刀劍齊鳴,但忙而不亂的雇傭兵能忍,墨城侍衛軍人有律,竟無什麼哀嚎喊叫之聲。

紛亂之中,一前一後兩人最先邁步進入房中,為首的是一身利落胡服的即墨無白,跟在他身後的是邢越。

一眼見到的是室內慘狀,嫁衣灼灼,鮮血殷殷,二人全都錯愕地說不出話來。

墨城的炎熱抵不住地麵的冰涼。阿瞻的眼神在即墨無白身上掃了一下,說不出什麼意味,最後膠著在師雨身上,嘴角淒涼地牽出抹笑來,氣若遊絲,已無開口的力氣。

師雨轉頭看了一眼,根本來不及分辯是誰,張口便道:“快救阿瞻!”

即墨無白恍然回神,當即叫邢越去叫大夫,接著又命令所有侍衛橫擋於門前,所有人未得傳令不得近前,院門與房門亦全部緊閉,避免消息外泄。

師雨無心追問他因何在此,還能調動兵力,隻滿心焦急地看著血流不止的阿瞻。

城主府陷入了奇怪的局麵,前廳鼓樂聲聲,歡天喜地,後院刀劍碰撞,成了廝殺的死甕。

大夫被邢越拽著穿過緊閉的院門,一片槍林劍雨,以及一道房門,終於出現在阿瞻麵前。他慌不迭地要給阿瞻止血,甚至連重傷的師雨都顧不上看一眼,但那一刀紮在心窩,是下了狠手,光看看已足夠驚心動魄。

大夫的手剛觸到他的身子,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地看向師雨:“代城主……節哀……”

師雨顫唞著手揭去麵紗,怔怔地看著阿瞻的眼睛,裡麵已經失去神采。

外麵的打鬥聲小了許多,邢越在外麵查看情形,鑽進房來道:“不好,那些官員好像發現異常了,隻怕陛下也快到了。”

即墨無白咬了咬牙,一把提起大夫丟去師雨麵前:“給代城主止血!”而後叫邢越幫忙,將阿瞻抬去床上。

師雨推開大夫,一把扯住他衣袖,聲音顫唞:“你想乾什麼?”

即墨無白道:“你、我、即墨倓,甚至整個墨城都著了道了,此時該怎麼做你該比我清楚。”

師雨無力地垂下手,眼睜睜看著阿瞻被抬放到床上。

邢越又出去轉悠了一圈,回來後師雨已經止住了血,大紅嫁衣上沾上了斑斑血漬,隻不過在身後,不太容易看見。

他實在無心欣賞她的嫁衣,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將即墨無白扯到一邊:“怎麼辦啊,陛下真的快到了!”

即墨無白站在床邊看著阿瞻,忽然伸手剝下了他的喜服,轉頭對邢越道:“你還想扮演彆人麼?”

邢越一愣:“當然想。”可是這個時候哪還有心思想這些啊!他看著即墨無白將那件血跡斑斑的喜服穿上身,眼神古怪。

即墨無白整理好衣襟,找了件白紗衣披在外麵,血汙看起來不算明顯了,他又問邢越:“那你想不想扮陛下?”

邢越的膝蓋陡然一軟,險些跪下去:“你瘋了嗎?我怎麼能扮陛下?”

“怎麼不能?你假冒我見過他,容貌服飾都可以模仿,至於神態氣質,有七分即可,墨城除了師雨,根本沒人見過他,就看你敢不敢了。”

邢越眼神閃爍不定,顯然正在天人交戰。

即墨無白提起他衣領:“你不是說過,隻要能假冒一回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人物,就是死也無憾了麼?還有誰能比一國帝王獨一無二?”

邢越猛地抬眼:“好,扮!”

外麵的混戰終於結束,房門被推開,葛賁大步走入,見到師雨枯坐桌邊,麵如死灰,連忙跪倒:“屬下來遲,請代城主責罰!”

師雨聲沉如死水:“你何時來的?”

“城主早吩咐過屬下在院外候命,一旦聽到他號令,所有侍衛即刻破門護衛。”

“這麼說你一早就知道他的計劃?”

葛賁抱拳:“屬下了解不多,城主隻說他要冒險做一件事,不放心與他合作的人,所以命屬下待命保護。”

“他安排地倒是周詳。”她乾澀地扯了一下嘴角。

葛賁不知底細,一個勁點頭:“城主還特地吩咐了,萬事以代城主為先,若有異動,要不計一切代價保護代城主安全。”

師雨的手指哆嗦了一下。

“葛校尉來的正好,賊人拿下沒有?”

葛賁抬頭,看見城主已經走到跟前,裡麵穿著喜服,外麵卻套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白紗衣,這裝束還真是古怪。

他拱了拱手:“已被悉數擒下,但還是同往常一樣,全都吞毒自儘了,屬下無能。”

“便知如此……”

葛賁見他眼神沉沉,起身拱手又道:“屬下還有一事要稟,即墨無白也來了,他憑著當初霍老將軍給的那假兵符肆意調動軍隊,竟然還真給他騙來百十號人,可惜趁亂叫他給跑不見了,請城主下令,屬下即刻去捉拿他!”

他眼前的城主眼神動了動:“此事先不管,你去前廳宣布,馬上開始行禮。”

“呃,是。”葛賁呐呐應命而去。

即墨無白拾起麵巾給師雨戴上:“這是唯一能讓城主府內外的官員百姓儘快散去的方法,也可以避免陛下得知即墨倓情形,走吧。”

幾乎是被他拖出門去的,師雨轉頭,隔著屏風看著躺在床上的阿瞻,他的雙眼怎麼也合不上,臉依舊朝著她所在的方向,同生前一樣,一直看著她,不曾移開眼。

一扇屏風,隔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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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掙開即墨無白,跌跪在門前,手指緊緊扣住門檻,雙目刺痛。

即墨無白猛地將她提攜起來:“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拜堂,你現在是和即墨倓成%e4%ba%b2,若不想墨城萬劫不複,就跟我走。”

他的手正按在師雨受傷的部位,遮住了血漬,隱隱作痛,卻讓她清醒。

作者有話要說:唉,我私心裡真的很喜歡阿瞻,沒來由的喜歡,本該是天之驕子,奈何造化弄人。寫完這章自己也很難過,但我相信你們心理素質強大。

如果有來生,希望他諸事完滿,過自己的生活,千萬不要碰上我這樣的作者……

第四十八章

即墨無白為了邢越肯放手一搏,其實撒了個謊,除了師雨之外,墨城還有個人見過皇帝,這個人就是當初皇帝%e4%ba%b2自委任的墨城刺史。

原本這是顆好棋,但此人過於明哲保身,在墨城多年也毫無建樹,久而久之,嘉熙帝也就不對他抱有期待了。

官員們都站在府門入口的台階下方,分兩邊按照官階從上往下站立,刺史自然在最前列。

前方探報的小吏來報了三回,陛下已經快到墨城,他也滿心期待,希望皇帝可以認出他,最好大發慈悲將他調離這是非之地才好。

司儀站在高階上宣布吉時已至,成婚典禮開始,官員們立時肅穆。府門內的官員,府門外的百姓,全都仰頭望去。

頃刻,城主攜領代城主出現在高階之上。

沒想到平常獨當一麵的代城主此刻竟偎依在城主懷中,由他攬腰扶持,如同依人小鳥,想來二人感情甚篤。

司儀宣布開始交拜大禮,刺史出列一步,剛想提醒皇帝就快到了,又聽他高唱一聲:“恭迎陛下!”

啊,原來陛下已經到了。

官員百姓紛紛下跪,心裡卻都很奇怪,明明也沒見著皇帝的車駕儀仗,他竟然已經到了。

頭垂著,眼睛卻拚命往上看,兩位城主的身旁果然出現了金冠玄服的皇帝陛下,雖然沒著龍袍,但依舊龍章鳳姿,威嚴絕世。

可惜陛下和兩位城主都站得太遠,即使是刺史這靠前的距離也看不清楚,真希望他們都往下挪挪步子啊。

這顯然是癡心妄想,皇帝根本連腳都沒抬一下,神色威肅,一言不發。

司儀在旁高聲宣布新人拜天地,官員和百姓才得以平身繼續觀禮。

禮儀步驟一步一步唱出來,城主一手托著代城主的手,另一隻手攬著她的腰,拜天拜地,甚至最後交拜時還一手扶著她手臂,像是生怕她跌著摔著。

門口擁堵的百姓中有女子見此情形,捂著心口豔羨不已,嫁郎當嫁城主這樣溫柔體貼的才是啊。

代城主卻似乎沒什麼精神,原先窈窕綽約的身姿愈發顯得弱風扶柳。最後交拜時,她跪下去竟半天沒起來,最後還是由城主%e4%ba%b2手扶起來的。

官員裡有人竊笑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