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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 天如玉 4331 字 3個月前

一直將他送出門才回來的。”

師雨點點頭,知道阿瞻是擔心自己應付不了即墨無白,原本要責怪的心也軟了一些。

用罷午飯,照舊要小憩片刻,隻是想起即墨無白的話,翻來覆去也無法合眼。良久,她終於坐起身來,走到梳妝台前。

抽屜裡放著方杭當初給她的折子,當初隻提了一句就已經踩痛了即墨無白,這大概是唯一能讓他無法爬起來的把柄了。

隻要公諸於眾,他父%e4%ba%b2當初私藏軍械卻被皇帝包庇的事就會天下皆知,他就會身敗名裂。

她的手指搭上抽屜,輕輕打開,忽而一愣,裡麵竟然空無一物。

即墨無白坐在書案前一動不動,維持這姿勢已經有幾個時辰。

杜泉好幾次借著添茶送水的理由進來查看,之前他在奮筆疾書,洋洋灑灑寫了一道厚厚的折子,可之後忽然就沒了其他動靜,就這麼看著眼前的折子發呆。

“公子,要不要幫您把折子送出去啊?”夜都深了,杜泉實在忍不住了。

即墨無白終於動了,拿起自己印章蓋了上去,卻也沒說要把折子遞出去。

這本是一道要參師雨的折子。

嘉熙帝已經%e4%ba%b2自發來密詔,師雨最近在墨城風頭正盛,正需要他在朝中遏製一下。

尚未做好決定,門忽然被大力地敲了幾下。

杜泉去開門,進來的是個官兵,但身上穿的不是城主府內侍衛的服飾,而是和閆均留下的禁軍侍衛一樣,進門後沒說話先亮了一下腰牌。

“我這裡還是頭一回有密探來。”即墨無白笑了笑,不知師雨知道了會做何所想。

“少卿大人,屬下來此是因為收到了對您不利的消息。”來人大步走到跟前,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即墨無白臉色忽變。

第二日,師雨早早地起了身,用完早飯也沒去書房,而是燒水煮茶,仿佛在等著客來。

即墨無白不知何時已倚在門邊,仿佛從天而降一般,早晨的風很大,他的衣角時不時掀動,那一角蓍草紋樣舒舒展展。

“姑姑好謀劃,我以為你當初說出家父獲罪一事隻是聽說了一點風聲,沒想到還有方杭給你%e4%ba%b2筆書寫的折子作證據。”

師雨煮茶的手停了下來,側臉在晨光裡嫵媚如夢:“那就是說,折子裡說的都是真的了?令尊當真私藏軍械,你也是因此才不得不辭官歸隱,是不是?”

即墨無白嘴角微微勾著,答非所問:“我收到消息說折子是從霍府送出去的,霍老將軍向來唯你命令是從,如今也下了諸事皆由城主做主的詔令,他應該不會越俎代庖,那麼究竟是何人想散布這個消息呢?”

“就是我。”師雨垂眼盯著就要煮沸的水。

屋中靜得可怕,即墨無白忽然冷笑起來:“那就昭告天下吧,隻怕到時候揪出來的不是家父的醜事,而是我那位好叔公即墨彥的。”

師雨愣了愣,轉頭看他:“你說什麼?”

“家父堂堂戶部尚書,豈會無事生非跑去私藏軍械?那批軍械是即墨彥的,他忽然找到家父相助運送,聲稱隻是些尋常貨物。家父還以為他是有心與本家修好,自然全力相助,哪裡想得到即墨彥隻是看中他手中的權力。”即墨無白站直身子,撣撣衣擺:“後來事情敗露,即墨彥便立即將此事推得一乾二淨。多虧陛下明察,家父才沒有背上叛國罪名,但他因此客死異鄉,不知天下大白之後,這筆賬究竟該算誰的?”

師雨錯愕地看著他。

即墨無白笑得意味不明:“即墨彥在墨城人心中是英雄,是情聖,在我眼中卻隻是個六%e4%ba%b2不認的小人。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雖從未見過他,卻早已領教了其手段。至於相不相信,你自己有數。”

師雨竟沒有反駁,沉默許久:“我終於知道你為何對墨城如此上心了。”

“可我還不知道你為何不肯放手。”他走近一步:“究竟是誰想散布這個消息?”

師雨扭頭:“我說了,就是我。”

即墨無白竟然神情分外柔和,輕輕伸手撫了撫她的臉:“也罷,陛下派的特使想必該到了,願姑姑得償所願。”他笑了笑,轉身離去。

他指尖的溫度尚未消散,桌上茶水已經沸騰到溢出。師雨沉默片刻,叫來侍衛,吩咐立即追回那道折子。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雪倫和妖孽,法海在此!的地雷=3=

唉,你們都太緊張了,我從來不寫虐文的,我是%e4%ba%b2媽啊╮(╯▽╰)╭

今天在辦公室裡咳了一天,估計同事和領導已經醉了,那個恁苦的複方甘草止咳糖漿咋沒用呢?不過我戴著口罩出入真是拉風啊,隻要一咳嗽立即有家長將小朋友們拉遠,都不敢接近有木有_(:з」∠)_

周一了,你們在水底下悶麼?快出來耍耍啊,托腮等……=__,=

第三十三章

冬月十六,西域十六國會盟若羌,消息傳到豫國,滿朝震驚。

嘉熙帝震怒,恨不能當即下令駐兵墨城,但他行事不能超出當初太.祖立下的城主權責範圍,一國帝王在自己的國土上竟然也畏首畏尾。

摔爛了禦書房裡能摔的一切東西後,他終於下了決心,墨城的事絕不能再拖了。

數日後,安陽王因私自擬定身後將封地爵位傳給庶子一事而獲罪,嘉熙帝借此事頒布了一道新國法。

這道法令後來被稱為“血%e4%ba%b2令”,規定了藩王功臣受封的封地承襲,必須嚴格按照血%e4%ba%b2%e4%ba%b2疏而定,嫡出高於庶出,直係高於旁支。若無子女,養子高於養女,但該養子女必須入族譜,並由帝王%e4%ba%b2自冊封。

看似一道毫不相乾的法令,矛頭卻直指墨城,按照這道法令來說,師雨根本連和繼承沾邊的資格都沒有。

朝廷中暗潮洶湧,不知內情的隻當一道法令看看,從太常少卿返朝後的表現那裡推測出一二的自然精明,卻多為明哲保身之輩。唯有一些老臣,深知來龍去脈,又擔心社稷安穩,紛紛上折子進言。

他們擔心的是墨城的目的,即墨彥當初能將太.祖逼得束手無策,如今推這個養女出來,未必沒有後招。若是此法令逼得墨城走上不歸路,在如今這關頭,隻怕會將國家推向危難。

嘉熙帝將折子一道道收下,卻沒有半點回應。帝王之心翰如海,堅如石,一旦決定,誰也動搖不了。

寒風吹遍西北大地,似乎連再絢爛的哈蘭花也無法掩蓋墨城的蕭瑟了。這樣的天氣,連往來商人都減少了許多,墨城大街上行人驟減,比之前安靜了不少,卻有了另一種寧和的美。

很快就有急促的馬蹄聲踏碎了這寧靜,嘉熙帝派出的特使帶著聖旨到了墨城。

城樓守將早已將消息送至城主府,師雨正對鏡描妝,不疾不徐。反倒是她身邊的夙鳶心情忐忑不安,一遍一遍地給她挑著適合這場合穿的衣服。

直到下人來報特使已在議事廳等候,師雨抹了抹發鬢,攬鏡自照,終於滿意,但她起身後卻沒有立即去見特使,反而吩咐備車去霍府。

兩隊侍衛迅速而有序地在霍府大門前列隊,城主府的馬車緩緩駛來。

霍擎命手下得力副將坐鎮軍營,人已趕去城主府議事廳。他的大兒子和二兒子都分彆帶兵駐守在墨城其他邊界鎮口,所以城主忽然來到的消息便隻能送去給阿瞻。

剛過午後,阿瞻小睡了片刻,此時正在喝藥,得知師雨前來,竟然驚了一下,被嗆得咳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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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雨走進房中,麵罩薄紗,步履輕緩,一點也沒有淩駕於人之上的架勢,下人們卻一個個都垂著頭不敢吱聲,她輕輕揮了揮手,所有下人便立即退了出去。

阿瞻以前被她黑臉紅臉地教訓過那麼多回,卻隻有這次最緊張,還沒等她開口,手指已不自覺地揪著衣擺。

“怎麼,你這模樣是不希望我來麼?”師雨眼角彎彎。

“當然不是……”

師雨在他身邊坐下,揭下麵紗:“阿瞻,那道折子是你下令要公諸於眾的吧?”

阿瞻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是來怪我的,我也是想幫你,既然有即墨無白的把柄,為何不用?難道你要等著他將你拉下來……”

師雨豎手打斷他:“我不是來怪你的,我是來接你的。”

“什麼?”

“我說我來接你回城主府。”

阿瞻錯愕地看著她,似乎還沒回味過來。

師雨扶著他起身:“走吧。”

議事廳裡氣氛異常凝重,特使手執著聖旨已站了許久,臉色不怎麼好。左麵一側是以霍擎為首的墨城官員,甲胄森森的武將占了大半,他臉色不好也是正常的。

右邊隻有寥寥幾人,閆均麵色肅然,與他並肩而立的即墨無白身著緋色小科圓領官服、草金鉤革帶、長靿靴。彆人如臨大敵,他這個當事者卻神色如常,似在賞花般悠閒。

廳外一聲唱名,姍姍來遲的師雨現了身。眾人紛紛轉頭看去,她臉上罩著麵紗,身上穿著繁複的禮服,玄底金繡,肅然莊重。墨城官員們看的清清楚楚,那正是與老城主禮服一模一樣的一套女裝。

“特使遠道而來,辛苦了。”

佳人緩步,音色柔柔,特使也不好責怪,乾咳一聲,展開聖旨:“宣旨——”

眾人下跪,墨城上下官員卻明顯慢了半拍。

特使微微皺眉,大事當前也沒多言,當即朗聲宣讀了聖旨,開頭便提到了嘉熙帝所頒布的新國法。

“國法如山,墨城既為豫國疆土,自當遵照國法立定城主。今察符合國法者唯太常少卿即墨無白,擇其即日起繼任墨城城主,統領全城,抵禦外敵,匡扶社稷。欽此——”

“謝主隆恩。”即墨無白垂首,雙手平舉。

特使將聖旨放到他手中,抱了抱拳:“恭喜了,少卿大人。”

閆均也立即上前道喜。

墨城官員神色不定,有人忍不住彎了膝蓋就要參拜城主,被人一把拎住衣領,抬頭一看,葛賁正惡狠狠地瞪著自己,不禁嚇得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