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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 天如玉 4336 字 3個月前

特使走到師雨跟前,假兮兮地笑了笑:“代城主這段時間勞苦功高,以後有即墨少卿統領墨城,您也算功成身退了。”

師雨雙眼晶亮,仿若月牙湖中波光粼粼的湖水,幽深地懾人:“特使宣布的未免早了些,按照血%e4%ba%b2令而論的話,城主之位是輪不到太常少卿的。”

特使笑容僵住,轉頭看看即墨無白,他筆直地站著,視線落在師雨身上,看不出神色中的意味。

特使收回視線,衝師雨笑了笑:“代城主的心情在下理解,但事已至此,還是不必強求了。”

師雨眼神漸冷,聲音卻溫和如舊:“隻怕強求的是你們。”她拍了一下手,夙鳶扶著一個罩在鬥篷裡的瘦高男子走了進來。

所有人視線都落在那男子身上,他自己似乎也知道,垂在身側的手指甚至帶著輕微的顫唞。

師雨走到他跟前,忽然一把揭去他頭頂帷帽,露出他的臉來。

四下一片嘩然,眼神在他和即墨無白臉上遊移不斷。

即墨無白的神情瞬間有了變化,眼神直直地落在那人身上,滿是不敢置信。

“容我為諸位介紹一下,”師雨環視一周,朗聲道:“這位是即墨倓,小字阿瞻,老城主即墨彥嫡%e4%ba%b2血脈,唯一的子嗣,按照血%e4%ba%b2令,也是墨城法定的城主。”

廳中鴉雀無聲,隻剩下錯愕。

特使呐呐道:“不可能,即墨彥沒有兒子……”

師雨斜睨著他:“特使看看太常少卿,問問我墨城諸位官員,太常少卿長得是不是有幾分像老城主?再看看即墨倓,問問他們,即墨倓是不是比太常少卿更像!”

即墨無白背在身後的手捏得死緊,他看著即墨倓,後者也正看著他,那張蒼白的臉神情帶著莫大的敵意。

特使一時說不出話來,好在還有閆均反應敏捷,立即接話道:“代城主忽然推出一人來說這是老城主子嗣,隻怕難以服眾,不知可有憑證?”

師雨笑了一聲:“老城主早知爾等會如此狡辯,早已留下了字據,加蓋了城主印綬,可以請陛下派人驗定筆跡。即墨倓自幼身體孱弱,老城主無暇照顧,特地將他寄養在霍老將軍膝下,霍老將軍便是人證。閆大人若還是不信,我還可以請來他的%e4%b9%b3母、穩婆,甚至是當初城主夫人也在書信中提及過他的存在,可要過目?”

霍擎立即出列:“代城主句句屬實,老夫可以作證。”

閆均臉色鐵青:“此事還需稟報陛下定奪……”

“太常少卿就可以直接按照國法冊封,輪到老城主的%e4%ba%b2兒子就要陛下定奪了?”師雨冷笑連連:“難不成陛下的國法是因人而定的?”

“放肆!”特使總算找到機會發泄了。

即墨無白抬了一下手,四下皆靜,他看著師雨:“敢問代城主,老城主有子嗣,隱而不報是不是欺君?你在有城主人選的情形下代任城主這麼久,是不是欺君?”

葛賁聞言已手已忍不住按住佩劍,被霍擎一把握住手腕,阿瞻也氣得直喘氣。

師雨隻是輕輕笑了一下:“老城主子嗣艱難,老來得子,嗬護備至,未能及時告知朝廷便駕鶴西去,也是無奈。當年老城主在世時,時常遠巡,城主夫人數次代任城主之職,墨城上下鈞視作平常。我是即墨倓未婚妻,未婚夫身體不適,我代夫行職,有何不可?”

即墨無白臉上血色褪儘:“你是他的什麼?”

阿瞻冷冷接話:“未婚妻!你沒聽見麼?”

“拜見城主!”霍擎驀地掀了衣擺跪在地上,率先打破僵局。

師雨從即墨無白身上收回視線,跟著拜倒,葛賁緊隨其後,墨城官員終於也紛紛跪下。

大勢所趨,特使和閆均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阿瞻是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麵前現身,第一次接受這麼多人的跪拜,這一天突如其來,他心緒湧動,體力已有些透支,雖已經努力支撐,卻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師雨注意到,立即起身,一手扶住他,他稍稍斜了斜,幾乎半邊身子都倚在她身上。

即墨無白轉過身子,離開大廳,嘴角零星笑意一點一點消弭殆儘。

作者有話要說:倓:tán,安靜,安然的意思。

昨天呼喚了半天,出水的霸王不多啊,好落寞,什麼也不想說了,隻想蹲在水邊畫圈圈……T T

第三十四章

“不可能!”禦書房新添的東西又被嘉熙帝全給砸了。

閆均伏在地上不敢作聲。

“好端端的怎麼會出來一個兒子?若真有個兒子,當初嫁過去的公主豈會一聲不吭?”嘉熙帝負手來回踱步:“此事絕無可能!”

閆均瞥他一眼,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呈上去:“陛下請過目,這是當初城主夫人要送給太.祖的書信,隻是還未送出墨城就被截了。”

嘉熙帝立即接過來,隻看信封也知道有些年頭了,拆開一看,署名果然加蓋著公主的印章,信中的確提到了此事。

他將信揪作一團,回憶著當年先皇教導的話,一點一點捋清思緒,神色明明滅滅。

閆均小心翼翼道:“陛下不用擔心,此事還有轉圜餘地,畢竟時隔已久,不妨派人洗底徹查,未必不能否決他的身份。”

“不用了,”嘉熙帝打斷他的話:“一個病秧子而已,就讓他做城主好了。”

閆均一愣,不明所以,隻能呐呐地接一句:“謹遵聖諭。”

冬月末,聖旨下,嚴格按照國法行事,承認即墨倓身份,冊封其為墨城城主。

消息一夜之間傳遍天下,不知又有多少雙眼睛裡多了驚愕與措手不及。

很多人擠在城主府門口等著見一麵這位新城主,甚至連忙著會盟的西域小國也有派人過來,先前那麼大的動作因為墨城的動向而有了動搖。

可惜阿瞻那日太過勞累,還在床上躺著,墨城大小事務皆由師雨做主,她仍然是墨城的代城主。

夙鳶還不習慣阿瞻的新身份,這幾日對著師雨也是眼神怪怪的。

師雨數次從政務中抬頭都見到她神思恍惚,終於忍不住叫了她一聲。

“啊?”夙鳶被嚇了一跳,回神後才驚覺失態。

“你這是怎麼了?”

“呃……”夙鳶訕笑:“奴婢隻是在想,以後該怎麼稱呼您。”

師雨好笑:“就為這事?還是叫代城主,圖省事直接叫城主也可以,還和以前一樣。”

夙鳶不解:“那倓公子呢?”

師雨複又提筆,似隨口般道:“就稱公子,因為他遲早會有更高的地位。”

阿瞻身體不適,諸事從簡,但全城覲見城主的禮儀不能廢。

臘月初一,城主府設宴,全城官員到席,參拜新城主。

阿瞻精神不錯,穿著厚重的錦袍,臉上有了些血色,坐在上首,竟也頗有風致。他的視線在下方來回掃視了幾圈,沒有見到即墨無白,再看看師雨,心情愈發好了。

霍擎到底是照顧他久了,情同父子,知道他不能久坐,時間差不多便帶頭走了,官員們也隻好紛紛散去。

師雨%e4%ba%b2自扶著阿瞻回去休息,他臉上一直帶著笑,小聲道:“我今晚偷喝了一口酒,就一小口。”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師雨好笑地搖頭。

“唉……”他忽然歎了口氣,卻滿是心滿意足的意味,望著前麵曲曲折折的回廊道:“小雨,你我終於能一起在這城主府裡並肩而行了。”

師雨“嗯”了一聲,隻是笑,並不多話。

阿瞻轉頭看她,神情漸漸繃緊:“你打算何時將即墨無白逐出墨城?”

師雨垂眼盯著路麵:“他是你的%e4%ba%b2人,你說了算。”

阿瞻朝南居正院方向看了一眼,蹙緊眉頭:“他早該走了。”

師雨剛要說話,忽然聽見外院傳來一聲高喊,轉頭看去,回廊儘頭火把高舉,一隊侍衛正朝他們跑來。

“有刺客!”侍衛首領一路高喊:“保護城主!”

師雨上前一步將阿瞻擋在身後:“什麼刺客?”

侍衛首領拱了拱手,急急道:“尚且不知身份,隻知道人仍潛在府中,還請城主和代城主暫且避一避。”

“都潛入府中了,還能避去何處?”師雨沉著臉,將阿瞻推過去:“保護城主回房。”

阿瞻緊緊拉著她:“你不走麼?”

“你先走,敵在暗我們在明,最好分開他們的注意力。”師雨拍拍他手背,示意侍衛們速度快些,從夙鳶手中拿了披風罩在身上,朝反向走了過去。

城主府防衛嚴密,對方大約是借著今日賓客入門才得以潛入,但人數也絕不會有很多,隻是身份和身手都不明,終究讓人不踏實。

侍衛齊齊調動,一層一層將內院圍得水泄不通。師雨往住處走,路上經過南居正院,見其中燈火通明,門口侍衛也個個嚴陣以待,料想即墨無白也已經收到消息了。

剛轉頭要走,院門打開,即墨無白走了出來。

師雨看過去,他一身窄袖束腰的胡服,手裡提著長劍,見到她站在廊下隻是輕輕瞥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與門邊侍衛交談了幾句,帶著一隊人朝另一邊回廊走去。

跟在師雨身後的侍衛道:“聽聞保護少卿大人的都是皇家大內侍衛,對付此類宵小定有經驗,如今他肯出手相助實在再好不過。”

師雨點點頭,一言不發,繼續朝前走。不想轉了個圈,到了花園竟然又撞上了即墨無白。

這次彼此離得還不足兩丈遠,他終於朝師雨拱了拱手:“聽聞府中潛入了刺客,代城主最好還是回房避一避。”

疏離有禮,遠似高嶺之花,仿若初見。這才是外人眼中遙不可及的太常少卿。

師雨回了一禮:“多謝少卿大人,哪有讓客人護衛主人的道理,還是請少卿大人回去休息,城主府自會護你周全。”

即墨無白側身而立,似一張蓄勢待發的弓:“新城主剛剛繼任便潛入刺客,我若不現身,隻怕會有誤會。”

師雨抿%e5%94%87不語。

二人站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