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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莫采 4279 字 3個月前

那模樣好似在說:“你繼續蹲這哭罷!”

可是,馬呢?傘呢?她四下望了望,隻見一個亂七八糟的竹架子躺在路邊,上頭的油紙似被踩過,七零八落的。那馬,早沒了影子,她可冒著將孩子帶上歪路的風險,辛辛苦苦從四個壯漢手中偷來的!說沒就沒了?

她有些無法接受現實,然大雨滂沱,她連忙找個房簷避雨,還好身上包裹還在。

幾番思考後,她決定先買把傘!

她順著屋簷走了不久,就瞧見一家賣傘的小鋪,她想也未想就鑽了進去。

“老板,我要挑把傘。”

“姑娘想要什麼樣兒的?大的小的,淺色的深色的,質地好,款式新,您看上哪個儘管撐開來瞧。”

老板是個二十來歲的乾瘦小夥子,一雙小眼睛,十分精明,笑起來彎成兩個月牙,又十分喜人。見花梓從上到下濕了大半,心想這生意好做了!

“我自個兒挑就成,我隨身帶的衣裳,可以放這兒嗎?”花梓特意瞧了眼包裹,示意他衣裳就在包裹裡,又瞧了眼旁邊一個掛著傘的架子。

“成,掛那就成!”老板爽口答應,見門口又來了客人,花梓還在挑挑揀揀,就笑道:“姑娘慢慢挑,挑好了找我結賬就成。”

花梓微笑著點點頭,極淑女。

大約半個時辰,店老板幾乎忘了還有玉花梓這麼個人,一想,壞了,這是偷了傘跑了吧?於是匆匆朝房間裡麵走去,層層疊疊的傘隔著花梓的身影若隱若現,老板心中頓時踏實不少,可轉眼,他就傻了!

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本擺的整整齊齊一排傘,這會兒齊刷刷躺在地上,架子上一水兒掛著些破衣裳,都是花梓隨身帶著的行頭,剛被雨淋濕了一半,她隻是想找個地方兒把衣服晾乾,換了衣裳再繼續上路。

難怪幾個客人朝裡麵走幾步就退出門說不買了。

屋裡坐著這麼個玩意兒,誰能有膽子繼續挑傘?就算有膽子,也沒了雅致了。

花梓倒不覺得自己多可怕,不過是頭發亂點兒,疤痕醜點兒,臉上沾了些雨水汙泥,有那麼可怕嗎?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嘴上那傷口不小心又被撐開,鮮血正順著嘴角都流到下巴了。

她想等衣服乾了再挑把傘上路,這會兒等的累了,索性就坐在地上。

如此一看,不免讓人誤會,她是丐幫第二百五十代幫主!

“祖宗哎,您這模樣坐這是要乾嘛?還有這些個衣裳……”

“是你說可以掛在此處,怎這會兒就反悔了,再者,我進來時,你也沒說不可以坐在地上啊!”花梓抬眼望著他,滿臉無辜。

那老板想了想,似乎確實如此,可手上卻忙著幫她收衣裳:“我看這衣裳也乾的差不多了,您可趕緊收起來,算我求求您了!”

花梓咧嘴一笑,滿口鮮血,嚇得老板連忙抬袖遮著半張臉,不忍直視!

她站起身,摸摸衣裳和包裹,確實也乾的差不多了,就又笑道:“能否借個屋子?我衣裳濕了,想換一套!”

老板連忙指了指旁邊一個屋子:“去那屋換吧,彆弄臟了床!”

他隻想快點兒把這個嚇人的玩意兒弄出店鋪,否則誰還敢上門賣傘?

上好的大雨天,就這麼給耽誤了!

花梓安心換衣,她倒不怕這老板對她生些非分之想,即便收拾得乾淨利爽,因著疤痕大約也沒人願意招惹她,何況此時的形狀有些%e8%84%b1離人世,向著妖魔鬼怪的方向發展。

她換了衣裳,用換下的衣裳擦了擦嘴角的血和臉上泥汙,也不知乾淨了沒有,總之算是清爽了許多,隨手將衣裳丟到牆角。

後來,蕭葉醉知道此事,十分痛心,那幾套衣裳花了他不少銀子,扔在牆角那一身,花梓隻穿了一次竟然就扔了!花梓拍拍蕭葉醉的肩,向他灌輸了一個真理:“師父,知道你為何這般窮,因你不懂得,錢是賺出來的,不是省出來的!”

這句話直接觸動了狼女,將杜卓苦苦灌輸給狼女的勤儉持家之道輕而易舉顛覆了,杜卓淚流滿麵!

花梓走到門口,隨手挑了把象牙白的油紙傘,上頭還繪著幾隻小蝴蝶,甚是好看!

“老板,這傘多少錢?”花梓咧著一嘴紅牙,笑得十分客氣,隻是在旁人看來,卻並不客氣!

“一兩銀子!”老板瞥了她一眼,心下鬆了口氣,這祖宗總算是要走了。

“一根竹子,一張紙,你管我要一兩?”她睜大眼睛,表情近似驚恐。

老板覺著不妙,小心問道:“那姑娘給個價!”

第二百零三章 服毒

花梓掰掰手指,笑道:“十文,不能再多了!”

“姑娘你是在逗我?”他口中這樣說,心中說的卻是:你他/娘/的在逗我?

花梓捏著傘,垂著頭,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一滴眼淚就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一時哽咽難言:“我懷孕了,身上隻剩十二文錢,另外兩文是要買饅頭的。如果……如果買饅頭的錢都沒了,孩子怎麼辦?我怎麼辦呀?”

有路人頻頻朝這邊張望,也有客人本想進門,卻又望而卻步。老板翻著白眼兒,無語問蒼天。

“姑娘您這就不地道了~”再這樣下去,好好一個大雨天的好生意就被這個哭唧唧的貨給毀了啊!

“那我進去挑個十文錢的去!”花梓轉身就要鑽到傘堆裡,老板一把拉住她。

“十文,十文,我就當遇著丐幫的,被迫行善了!”他是實在不願多看她一眼,收了十文錢,幾乎是閉著眼睛看她出門的!

花梓打著那把象牙白的蝴蝶傘,拎著包裹,美滋滋地出了店鋪,眼見天黑了,想著王宮也似乎進不去了,於是四下張望,找了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客棧,算是合了心意,如此破才好討價還價!

夜雨淒迷,她躺在床上,心中暗暗計較著,等生完孩子,她定要跟白玉曦大打一場,讓他揍自己一頓,以解他心頭之恨,然後再打白玉曦一頓,以解她心頭之恨。等相互打完,就可以儘釋前嫌,和睦相處,組建一個美好家庭了。

思及此,她忽而摸了摸肚子,眯著眼微微一笑。

她來客棧前,在外頭買了兩個饅頭兩個包子。

都城物價本就高,客棧裡的吃食更是貴的沒譜兒。她如今守著攝靈殿偌大的產業就是回不去,在這狼狽的像個丐幫弟子!買點兒吃的都要計較。

掏出兩個饅頭,並著兩個包子,她垂下頭。笑眯眯道:“娘並非是饞蟲上腦,娘這倆包子是給你買的!”

言罷,將包子塞到嘴裡咬了一大口,心安理得!

翌日一早,雨勢卻依舊不減,這連綿不絕的雨水著實讓人懊惱。

花梓撐著傘,走出客棧,王宮即在不遠處,她也不急,慢悠悠一路踢著水花兒。低頭尋思要如何進得王宮,如今肚子裡有個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出生的娃子,總不能再像從前,翻牆而入了。

那走正門的話,若門口那倆守門的大哥沒換人。多少會給自己點麵子罷?

上次自己可是同長公主手挽著手從這大門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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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思索,雖走得慢,卻也耐不住路程短,隻一刻鐘的時候,就已到了王宮門口。

遠遠望去,兩個男人站在門口,身影頗為熟悉。她眉梢掛著喜色,就加快了步子。

走近了,卻聽到一聲輕喚:“夫君!”

那倆男人相視而忘,目光透著苦楚,一聲“夫君”喚得千回百轉柔腸百結!

花梓一驚,正待撤退。那倆男人已轉頭望見了她,隻一瞬間,殺氣橫生,隻一眼,花梓就覺得。這倆人對她的仇恨,不亞於白玉曦。

害的人家不能傳宗接代,斷子絕孫,這仇恨能不大嗎?

“兩位大哥……”她試著與對方進行交流,卻已料到結果!

“夫君,就是她!你沒看錯!”其中一個伸手直指玉花梓,她記得,曾經他是喚另一個人大哥的。

她一語成讖,這二人當真斷袖了?!

恍惚間,花梓似乎又發現一門生財之道,日後端坐家中,給人卜卦算命,就能財源滾滾了!技多不壓身,這真是天大的好事兒!

花梓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就看那倆看門的怒目望著她。

“麻煩二位大哥,幫忙通報一聲,我來覲見長公主!”花梓儘量讓自己話語謙卑,合乎禮儀,麵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心中卻有些忐忑,想這正門怕是不好進了!

沉默半晌……隻餘水聲嘩然……

“夫君,你去傳報吧,我守著!”

花梓驀地抬頭,眼中透著感激,這倆人如今竟這般善良,沒有逼得她這個孕婦爬樹翻牆!果然尋找到真愛後,人就會變得善良嗎?那如果白玉曦總是不理自己,是否自己慢慢變成魔頭,像思茗那樣兒的……

想到思茗,她驀地沉下臉來。

許久,直到她饑腸轆轆,尋思要不要去街邊買倆包子充充饑的時候,去通報的那位匆匆走來,身後隨著個男人一身紅衣,撐著把碩大墨染油紙傘,不是彆人,正是蕭葉醉!

隻是,他垂著頭,步子煩亂,似乎憂心忡忡,完全不像剛剛平了叛亂,與她報喜的模樣,花梓又有些擔憂了緊著上前幾步,就迎上蕭葉醉。

“師父,如何了?”她撐著傘,本想露個盈盈笑臉,不曾想卻撞上蕭葉醉的愁眉不展!她心中咯噔一下,一手撐傘一手拉住他的手,連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蕭葉醉深吸了口氣,仿佛鼓起勇氣似的,說了一句:“跟我走罷!”

花梓瞧著他那模樣,結果到頭來還是打了個啞謎,心中不悅,腳上定了釘子似的紋絲不動:“出什麼事了?”

她目光灼灼,看在蕭葉醉眼中,他便心中了然,若不告訴她,她便不會罷休,遂打發了引路的門衛,垂眸道:“邊走邊說。”

花梓聽了,這才跟在他身旁,朝著層層疊疊的宮闕行去。

雨勢愈來愈大,將天地連成一片水霧朦朧,飛簷鬥拱在雨水中沉寂無言,隻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