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1 / 1)

小女有疾 莫采 4321 字 3個月前

聲音柔和。

可眼淚卻滾燙滾燙。順著臉頰,一顆接著一顆,落到衣襟,原本身上十分乾爽,這會兒倒像淋了雨似的。

她擰了擰鼻子。“嗤”的一聲,隨即用手帕擦個乾淨。

白玉曦在窗外抿著嘴巴皺了皺眉,微側過身子,就瞧見她背著窗子正在換衣,不由心中懊惱,換衣也不知關窗,若有人跳進院子,豈不被人看了去?

他忽然一愣,自己在想些什麼?他捏了捏拳頭,不勝懊惱,轉身躍出院子,匆匆朝酒館走去!

一直喝到黃昏,他熏然而醉,踏著一路雨花兒,拎著一壇喝剩一半的酒,晃晃蕩蕩朝曾經的“家”走去,雨水輕盈,飄到衣衫眼角,冰涼舒爽,他覺得心裡悶得慌,索性扯了扯衣領,讓雨水暈在鎖骨處。

可心中怒火卻依然不熄。

有路人撐傘走來,遙遙瞧見,要麼扭頭就跑,要麼呆立不動,要麼貼著牆根兒繞道而行。且偶有人會雙手合十,默默念叨:“冤有頭債有主,我與您往日無怨素日無仇,莫要殺我,莫要殺我……”

幸好,白玉曦一路垂頭,並未抬眼,否則路上零星幾個行人,多少都會嚇暈幾個。在此事上,花梓向來引以為傲,同白玉曦生活許久,一次沒被嚇暈過,說明自己有著非同尋常的堅韌體魄。

可即便如此堅韌,她依然承受不住白玉曦給她施加的壓力,還是會有撐不下去的感覺。經常的,她會默默感歎,若想與白玉曦執手偕老,那必定要如曆史上所說的一位霸王那樣,力能扛鼎。

於是,她偶爾會想,再遇見白玉曦時,要不要含情脈脈望著他,傾訴衷腸:“待我八塊腹肌,曦哥哥娶我可好?”

夏末微雨,清冷凝香……

在白玉曦走進家門前,他隻是想找個地方睡一覺。

在踹開家門後,他什麼都想,隻是不想睡覺!

白玉曦盯著沐冷塵,嘴角彎起一抹冷冰冰的笑:“雪域駙馬怎麼闖到我家來了?”

花梓正執壺給沐冷塵倒茶,沐冷塵起身,想接過茶壺自己來。

這一幕剛巧就撞進白玉曦的眼底。

白玉曦站到花梓身旁,一把摟住她的腰:“你懷了我的孩子,就好生歇著,不缺你這個乾活的!”

他說這話時,臉上依然掛著笑,聲音卻透著一絲陰狠,手上也用了用力。

花梓覺得有些痛,也不知腰上痛還是心上痛,就側眸望著他,聲音淡淡的:“我不是說過嘛,這孩子不是你的!”

“那是誰的,你倒是說說!”白玉曦哂笑著瞥了眼沐冷塵,透著一絲不屑。

而沐冷塵早已麵色蒼白,站在桌邊捏著拳頭默不作聲。

顯然,沐冷塵已猜到,白玉曦與花梓已然有了夫妻之實,最痛苦不過你愛她,她卻愛他,他又恨著她。

花梓想,沐冷塵在這,總不能再栽贓沐冷塵,於是垂頭咬著嘴%e5%94%87,囁嚅道:“嫣紅樓的一個流氓。”

白玉曦一愣,隨即又氣又惱,感情她說的是死在自己手中的趙老三?她竟敢把他的孩子說成是趙老三的!

再說,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她當自己懷的是哪吒?

而對玉花梓而言,還真就沒人告訴過她,什麼時候肚子會變大,多久才能生下孩子,她聽過十月懷胎,卻從不認為,一定必須要十月,也可能十二個月,也能兩年,或者三年零八個月,再或者……(泥垢了!)

白玉曦驀地將目光轉向沐冷塵,他覺得花梓這張嘴,指不定能說出什麼讓他難堪的話,還是讓她閉嘴為好。

“我要帶她走!”沐冷塵聲音十分堅定,說的好像花梓已經同意跟他走了似的。

花梓雖心裡不願意,卻也未開口反駁。隻靜靜瞧著白玉曦的反應,有時候,她還不是那麼缺心眼兒。

“帶的走?”白玉曦瞥了眼玉花梓,又轉頭盯著沐冷塵。

花梓心中有些惱,驀地掙%e8%84%b1他的手,站到沐冷塵身後,笑眯眯道:“我願意。”

後來,這一場景被寫入書中,流傳甚廣,“我願意”三個字更是觸動無數少男少女的心,再後來經傳教士之手,傳入國外,翻譯成外語:yes,ido!常用於婚禮之上!

當然,這都是百年千年之後的事。

而此時,這三個字無疑隻觸動了沐冷塵,卻觸怒了白玉曦!

花梓在心中喃喃:“孩子,這倆人都不是你爹,你爹斷不會這麼混賬!”也不知孩子能不能聽到母%e4%ba%b2的心聲。

“駙馬是要給她個侍妾的名分?”白玉曦望著玉花梓,本是想讓她回過味兒來,卻沒想,她依然垂著頭,還在思考孩子能否聽到她的心聲,完全沒有將白玉曦的話收入耳中。

“我要帶她回蘭村!”他這一句話,就已明了,他願離開雪域,同她廝守白頭。

白玉曦捏著拳頭,臉色愈加陰沉,透著肅殺之氣。

“滾!”一聲怒喝,白玉曦將酒壇一把摜到地上。

花梓正在分析胎教問題,這會兒猛地聽到這樣大的響動,嚇了一跳,周身一抖。

沐冷塵忙攬過她的肩膀,輕聲耳語:“彆怕,有我在。”

這話好熟悉,聲音也好熟悉,隻是,當她覺得什麼十分熟悉的時候,說明這東西已然離她遠去成了記憶。

如此,沐冷塵帶著花梓,二人撐著兩把油紙傘,拎著兩個包裹就被趕出了門!花梓回眸,她雖是不願離開,可不得不承認,這座房子的地契在白玉曦手上,不讓她住,她如何都住不得!

何苦跟白玉曦慪氣,如今苦了自己和孩子,再說,到底還是自己和父%e4%ba%b2對不起他。

不過也好,本就心裡惦記花勿語,不若這就前往桑都,去打聽打聽,看師父和桑王他們是否成事了。

此時天色向晚,花梓拍拍沐冷塵肩膀,有些語無倫次:“沐大哥,%e5%b1%81/股還未坐熱就被轟出來了,也沒好好喝杯茶說說話,許久不見,我得帶你好好吃一頓……”

還好,散夥飯三個字沒有說出口,否則這飯怕是吃不消停了。

還是那間包子鋪,包子還是肉餡的!

包子鋪十分簡陋,屋裡一共就四張桌子,房簷低矮,抬頭順著房梁望過去,滿眼的煙熏火燎!

可對於沐冷塵來說,能跟玉花梓坐下來靜靜吃頓飯,已是萬幸。

他很怕有些話,這輩子還來不及說,就與她此生不見了。

“花梓……”他驀地開口,聲音有些沙啞,雙手放在膝蓋上,紋絲不動。

她正盯著桌角,思考如何去往桑都,聽到沐冷塵喚她,連忙笑了笑,望著沐冷塵,以示自己的專心致誌。

第二百零一章 緣儘

“你可怪我?”沐冷塵的手死死捏著膝蓋,竟有些微微顫唞,他許是怕聽到花梓的回答不合心意,遂不等她開口,又立馬繼續道:“當時,你被黑衣人追殺,我被其中一個黑衣人牽製,不得%e8%84%b1身,待那黑衣人逃走之時,我已尋不到你。狼女和……和琉虞都身負重傷,生命垂危,我隻好將她們送去醫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些都不重要……”花梓抬眼,盯著他的眸子,沉著臉問道:“那時,你是否知道楚隱就是我爹?”

“我若知道,如何都不會想要殺了他!”他急急站起身,目光因著焦急不住閃爍,一張臉,急的發紅。

花梓“嗤”地一笑:“我早就知道。”

“如何知道的?”他撓撓頭,鬆了口氣。

“猜的!”她見小二端著兩屜包子過來,忙擺擺手:“你先坐下,邊吃邊聊。”

萬事吃為先,是她永不改變的生存之道!掌握此道,便能心中坦蕩,無所畏懼。

從沐冷塵口中,她得知許多事,在她跳下山崖之後,白玉曦跟著跳了下去,卻為時已晚,失魂落魄的思茗將白玉曦救起,看也未看她一眼。

花梓不由感歎,同樣高度摔下來,白玉曦沒事兒,自己怎麼昏睡那麼長時間?她忽然想到他額角的疤,想來是那時候摔得。

後來白玉曦將楚隱安葬,全力醫治花梓卻如何都救不醒,大夫說,她是自己不願醒。無奈之下,他喂了她一顆忘情丹,卻還是不見效,直到喂了三顆,她才悠然轉醒,隻是可惜了,盲了一雙眼。

一顆忘情。三顆沒成弱智已是萬幸,隻是無法化解毒素,落下了頭疼的毛病。

而楚隱一死,各大門派聚到一起。載歌載舞,設宴大肆慶祝了三天三夜!

“那次宴席,雪域和雲夢澤並未參與!”沐冷塵垂著頭,低聲道:“我和你師父拚死闖入攝靈殿,尋不見你人,卻隻找到了小狐狸。”

花梓想,定是師父將小狐狸帶去雲夢澤,花勿語瞧見雪球就帶去王宮養著了。

她一壁往嘴裡塞包子,一壁時不時點點頭,示意沐冷塵。自己雖然吃的歡%e8%84%b1,卻也在很認真聽他說話。

她忽然想起凝馨,便將口中包子咽到肚子裡,小心囑咐道:“若遇著姐姐,莫要告訴她我在哪。隻告訴她我過的好好的就成。”

“她在四處找你,是因為她找到我,問我可曾見過你,我才知道發生的這些事。”他歎了口氣:“她讓我轉告你,她從未利用你,她並不知道你爹還活著,她隻是被人抓去攝靈殿。直至後來……”

“事到如今,我怎會想不明白?”花梓擦了擦嘴角的油水,喊小二來,要了一小壺開水,一麵倒水,一麵繼續道:“我不願見人。是怕這肚子鼓起來。”

她說完這話,摸了摸小腹,竟咧嘴笑了。

沐冷塵心下一涼,若花梓心中還有自己,斷不會如此雲淡風輕提到她腹中孩子。更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你跟我走罷!”他勢欲抓住她的手,她卻倏然將手挪開,他抓了個空,隻得尷尬地將手收了回去。

“去哪呢?雪域嗎?”雖是不恨,卻依然隱隱有著絲怨,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

“去哪都成,聽你的!”他似乎想笑,卻又笑不出,麵上表情古怪又僵硬。

“帶著個孩子做你的妾?”花梓吹了吹杯子裡的水,慢慢品了一口,抬眼瞥向沐冷塵,心下暗忖,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