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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莫采 4363 字 3個月前

她愛這桑樹,愛的刻骨銘心!

仰望之時,就總是想笑。那些溫暖的日子,一幕幕就在眼前,滿樹的桑梓,看在眼裡就覺得酸甜酸甜的。

花勿語的笑臉,師父的紅衣,狼女捧著%e9%b8%a1%e8%85%bf,白玉曦默無聲息做了一桌子她愛的美味,還有……

雪球……總是窩在她懷裡,任花勿語如何收買,也不為所動……

嗓子酸澀難抑。眼前一片朦朧水霧……

蕭葉醉剛好從屋裡走出來,剛到門口,就停了步子。他從未曾見過這樣的玉花梓,一個人坐在冷風裡,垂著眼。無聲無息落眼淚。

仿佛整個人世都與她無關了!

蕭葉醉就站在那裡默默看了她好久,她就驀然垂淚了好久,冷風瑟瑟,她衣衫單薄,蕭葉醉故意弄出些聲響。

她連忙拭去眼淚,隻片刻功夫,就轉身笑道:“你幫我收拾屋子。不會跟我討要工錢吧?”

蕭葉醉垂下衣袖,拍拍身上灰塵,心下難過,卻也麵上淡淡笑著:“方才把錢都給了你,便是不要工錢,你好歹也得帶我吃頓好的罷?”

花梓捏了捏袖中銀子。又瞧了眼肚子,終於狠下心,站起身:“豁出去了,對麵有家包子鋪,徒弟帶你吃包子去!”

“隻是……包子?”蕭葉醉有些不可思議。就包子還用的著豁出去?

“嗯,肉餡的。”花梓一本正經,十分認真。

二人從包子鋪出來的時候,酒足飯飽,抬頭望眼長街,清冷寂寥,遠遠望去,萬家燈火鋪成明暗交織。天尚未黑透,淅淅瀝瀝飄著小雨,冰涼冰涼的。

花梓伸手,清冷的雨水躍入掌心,蕭葉醉一把拉回她的手,又%e8%84%b1了身上大氅,撐在她頭頂:“你這身子要小心,不能淋雨!”

她笑道:“師父,你就沒有心儀的姑娘?若哪個姑娘嫁給你,那真是好福氣!”

“師父看上的姑娘,不喜歡男人!師父有什麼法子?”他自嘲似的笑了笑,不待花梓繼續追問,便反問道:“這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花梓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這會兒聽了他的話,瞬間就熄滅了,連個火星兒都不剩。

“能怎麼辦呢?生下來唄。”她是笑著說的,還不忘側眸瞧了蕭葉醉一眼,以便讓他將自己的笑容儘收眼底。

蕭葉醉沒再繼續問下去,她心中總有自己的計較和打算。他心中也十分明了,她腹中孩子,定是白玉曦的。

而白玉曦,也似乎再不會好好對她。

楚隱離世那日,白玉曦吩咐思茗,將一乾人等送出攝靈殿。

在厄境之內,思茗就將所有告訴了玉凝馨和狼女,而後,凝馨找到蕭葉醉時,哽咽難言,一開口,竟說道:“她一定還活著!”

……

入夜,雨勢漸大,這小鎮位於桑國邊境,雖位置偏遠,卻也還算富饒。

桑國向來多雨,常常幾日綿綿不絕,讓人心中煩躁。

花梓坐在窗邊,雙手托腮,望著窗外雨聲泠泠,開口問道:“師父,可否萬無一失?”

蕭葉醉猶豫半晌,麵有憂色:“若順利,自是萬無一失。”

她抿抿嘴,暗自腹誹,他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彆?

隨後,她提出個作死的要求:“能帶我一起去桑都嗎?”

蕭葉醉眯眼笑道:“你還是歇歇睡吧!”

肖澤與花勿語婚期已近,花梓心中不由忐忑,蕭葉醉和葉姝並不知肖澤謀逆之事,卻暗中幫著老桑王謀劃如何削弱肖家兵權。大權旁落,功高蓋主,老桑王懷著仁義之心,總念著肖家世代儘忠,不忍殺伐。如今,卻受製於人,連女兒竟也護不住了!

原本籌劃的步步為營,如今卻因著肖澤之事,不得不抓緊時間。

雖說打亂了計劃,卻也不失為一個機會!

一路上,花梓與蕭葉醉商量許久,雖已覺得再無紕漏,可心中卻依舊忐忑難安,惶惶難以入睡。

直到後半夜,她才沉沉睡去。

雨水清冷,一夜間,蕩開滿院秋意淡然……

翌日,雨水依舊,蕭葉醉上街買了鬥笠蓑衣,又給花梓買回兩把油紙傘,她撐開來,一把白色,一把淡青色,皆是烏竹八骨,小巧精致。

蕭葉醉又將懷裡一個包裹遞給她,她打開來,是幾套嶄新衣裳,想來天氣漸冷,也是該換身衣裳了。她將衣裳抱在懷裡,蕭葉醉又囑托幾句,就翻身上了馬。

“你……”花梓仰頭,心中依舊不安。

“放心,不會有事的,”他一揚手:“進屋去罷,外頭冷。”隨即拍馬而去,一路水花四濺。

花梓一回頭,小小一個院落,空蕩蕩的,眨眼間,似乎就瞧見白玉曦一邊喝酒,一邊舞劍,又似乎聽到幽幽的塤聲,纏上心頭,浸入夢鄉。

她從未曾想,白玉曦竟這樣深深刻在記憶裡,似乎低頭抬眼,驀地就能想起,就能看見。

她垂頭瞧了眼肚子,不由嗔怨:“何止刻在記憶裡,還刻在了肚子裡!”

實在不願對著空蕩蕩的院子,不願時時刻刻想起他,便撐了淡青色的油紙傘,在街上閒逛,雖不見日頭,然臨近晌午依然稍稍暖和些。

或許,本不該回來,便是走在這街上,也時時總能想起,他為她擋箭,他同屠夫討價還價的樣子,還有那賣糖人的……曆曆在目!

可雖是這樣說,卻貪婪地回憶著,心中笑過了又難過,難過後又會開心,開心之後又想哭。

她不由懷疑,或許自己跟師父一樣,也是個受虐狂,難怪師父會收自己為徒,原是惺惺相惜!

她走到一處茶肆門口,竟說不出的熟悉,卻又沒有印象。她怔愣在門口,抬眼望向內裡,孟三娘隻瞧了一眼,就連忙跑到門口,站在屋簷下招呼道:“丫頭,你眼睛瞧得見啦?”她瞧了瞧花梓的臉上的疤痕,不由歎了口氣,隨後笑道:“快進來坐坐,外頭怪冷的。”

花梓愣了片刻,忽然笑道:“你是孟三娘!”

孟三娘拍%e8%85%bf一笑:“可不就是我!姑娘真是好記性,還記得我的聲音呢!”

邁進茶肆那一刻,仿佛所有事情都回到了最初。

曾經,她以為自己很不幸,既不記得往事,又看不見世間百態,而如今,她忽然覺著,那時的自己何其幸福。

往事不堪,世事黑暗。

若能如一張白紙,不憶前塵,不念過往,便是眼前一片黑暗,也算換得內心安寧了。

人總是這樣,沒有什麼便奢求什麼,而擁有的,卻總不懂得珍惜。

依然是樓上靠窗的位置,她坐下,閉了眼,仿佛就回到了最初,什麼也瞧不見的時候。

忽然聽到響動,她睜開眼,倏然杏目圓睜,白玉曦就坐在對麵,盯著她的臉。她揉揉眼睛,生怕這是失心瘋前兆,產生了幻覺。

似好久不見,她細細打量他的臉,眼窩深陷,臉色蒼白,消瘦許多,顯得一張臉更加棱角分明,硬朗而冷峻。

他過的不好,她很開心。

白玉曦連夜趕路兩日未曾閉眼,果不其然,她回到這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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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雨涼,孕婦不該出門!”他瞥了眼窗外,忽略掉她滿臉愕然。

“你怎知我懷孕了?”她本不想讓他知道。

“我去過醫館,整個鎮子都知道你懷孕了,”他瞥了眼她的臉,此刻已脹的通紅,遂繼續問道:“這孩子,是誰的?”

第二百章 願意

雖說花梓不想白玉曦知道這孩子的存在,可偶爾,她也會去想,若他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甚至會想,他能否因著孩子,前嫌儘棄,不再恨她,不再恨楚隱,像往日說的那樣,找個小村子,弄個小院子,兩個人種種地,打打獵,過兩個人的小日子。

她從未曾想,他會這樣問!

她咬緊了嘴%e5%94%87,臉愈加紅了,雙手捏的緊緊,指骨撐的微微發白,卻還是止不住地顫唞。

白玉曦瞥了眼她臉上的表情,又雲淡風輕望向窗外,眉頭緊鎖。

她這樣難過痛苦的樣子,難道不是自己想要見到的嗎?隻是,為什麼自己反而高興不起來,心裡卻湧起一陣陣的難過呢?

“是誰的又如何?”花梓盯著茶杯中因她顫唞而蕩起的圈圈漣漪。

他默不作聲。

她倏然站起身,似乎片刻都不想呆在這裡。

“是沐大哥的孩子!”她聲音顫唞,隨即轉身離座,匆匆下樓,幾次險些跌倒,卻都牢牢抓住了欄杆。

並不整齊的指甲嵌入陳腐的木欄杆,木屑簌簌落下,伴著兩滴鮮血,直落到裙角。

她不能哭,便是哭,也不能讓他瞧見!

你讓我活著,我便活著!你不要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就不是你的孩子!

有什麼難的?有什麼好哭的?

白玉曦悠然端起茶杯,隔著窗子遙遙向下望去,她撐著青色油紙傘,隻在窗下頓了頓,也未抬頭,終於還是垂著眸子,匆匆沒入雨中。

就在花梓走遠的一刹那,一聲輕響,白玉曦手中的杯子碎成好幾片。鮮血順著他的手指畫成幾條小蛇,蜿蜒攀爬,一滴一滴,鮮紅刺目。遇到茶水暈成一片血水迷蒙。

花梓幾乎一路小跑,從茶肆跑回家中,孟三娘連著喚了她幾聲,她也未曾回眸。

終於望見家中的大桑樹,她緊緊推上院門,又匆匆跑回屋子,傘就扔在簷下,沾染了些許灰塵,化成點點汙泥,靜靜躺在雨水裡。十分狼狽。

她反手將門栓得死死,這才靠在門扉上,眼眶裹著淚水,喃喃道:“早也該想到,他就是那樣的人。怪隻怪自己,當初迷了心竅!”

說的好像醒悟了不再愛他了似的!

白玉曦站在窗外,聽得真真切切,心中一陣怒不可遏,然有些時候,真是遏不住也得遏!他若真的怒了,她許就不會這般難過了。

而他。容不得她過得開心!

“孩子,方才那個黑臉瘋不是你爹,你爹斷不會說出那樣的混帳話!”花梓抹了眼淚,垂頭撫上小腹,強扯出個笑容,儘量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