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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莫采 4332 字 3個月前

?”

她心想,如此一番話,要讓楚隱知道,她並非存著彆的心思,隻因看上那刀漂亮,亦或惦念丟了的那把刀,才提了這要求。

語氣童真些,歡快些,也讓他卸去防備,而曦哥哥三個字,倒是存心想羞羞他,分明年齡上看,自己都可以做他女兒了,他卻偏要娶自己,真是不要臉。

不想,他倒沒有絲毫不悅,反而又端起碗,笑道:“我當什麼事兒呢,過會兒就給你送來。”

花梓眯眼一笑,未作回應,看著楚隱走出門。

也就小憩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見白玉曦從門外走來。

她睜開眼,覺著身上多了些力氣,果然吃的好睡的足,身子恢複也快。

白玉曦徑直朝她走去,眉頭緊鎖,花梓看清他臉上神色,不由一驚,忽然生出些錯覺,覺得走來的不是白玉曦,而是黑無常!

他卸了身上短刀,扔到玉花梓身上,定定忘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這刀,是他成人冠禮時,楚隱送他的禮物。如今,因著玉花梓的一句話,楚隱便逼著自己將刀送給她。

白玉曦將指骨捏的咯吱作響,默然發誓,此生再不用刀!

花梓本想說什麼,卻又忽然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遂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垂下手來。

目送他離開,她才垂下頭,細細打量床上短刀,青銅刀鞘嵌有琉璃玉石,皆是墨色,深沉內斂,流彩暗動。

她將刀拾起,手握刀柄,“嘩啦”一聲,短刀出鞘,一抹寒光,冷凝著殺氣,一絲一縷將她纏繞,花梓霍的收刀入鞘,心中猶有半分驚懼,這刀下,死過多少人?不計其數罷?

之後,楚隱日日都會來看望她,她身子也漸漸恢複了活力,然白玉曦卻再也未曾露麵,甚至罷工,連飯菜也不給她做了。

楚隱倒也不在意,似乎吩咐了彆人來做,做出的味道雖不及白玉曦千分之一,卻也勉強稱得上可口。

有時,花梓會生出些錯覺,認為終有一日,楚隱會放了她和凝馨。

這許多天下來,楚隱未曾對她有絲毫侵犯,隻小心翼翼關心著,照顧著,問她一些過往之事,問她喜歡的衣裳和食物,但凡她喜歡的,他勢必要弄到手並送到她跟前。

他會教她讀書寫字,教她四書五經,教她插花和茶道,還有許多,她未曾接觸過的事物,花梓懶得學,卻不敢違逆他。

一日,夜幕四合,細雨初歇。

楚隱從外頭進來,捧了盆白玉蘭,放到案上,輕聲道:“這盆玉蘭花開的正好,馥香恬淡。”他說著,又輕嗅了嗅,麵上浮起笑意。

花梓躺在床上,有些懨懨,什麼玉蘭花?不如看上姐姐一麵來的實際。

她正想著,這幾天要不要找個日子好好出去溜達溜達,把攝靈殿翻個底朝天,就不信找不出姐姐來。

“怎麼了?”楚隱見她鎖著眉頭,頗有些不適的模樣,心下擔憂,不由伸手探上她的額頭。

花梓本能向後瑟縮,躲開他的手,楚隱臉上訕訕,卻也並不介懷,他想,這幾日就找個機會,將所有事都告訴她罷。

花梓笑的極不自然:“沒事,隻是近日睡眠不好,有些頭腦發沉。”

楚隱眯眼一笑,就坐到她床邊,伸手從腰間取出個橢圓形的陶器,上頭幾個小洞,圓圓的,看上去有些怪異。

“認得這個嗎?”他將那東西放到掌心,送到花梓麵前,她搖搖頭,也未敢用手去摸,楚隱笑笑:“這是塤。”

第一百九十二章 弑父

他說著,就垂頭對準了最上頭的小洞,幽幽吹了起來。

花梓望著楚隱的眼,心中一片寧靜悠然,嫋嫋的曲子像焚起的沉香,繞上心頭,醉人心扉。她慢慢闔了眼,靜靜聆聽,他深深望著她的臉,溫暖安詳,笑容像天邊的月華,慢慢浸透黑夜的迷茫。

曾經的許多個年頭,他總是一個人,坐在這個空蕩蕩的屋子裡,安靜地吹塤,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他曾幻想,女兒伏在膝邊,芷薰倚在床上,默默聽著他的曲子,然每次一曲畢,他驀然望向眼前,皆是空落落的寂寥,所有的一切,不過奢求罷了!

而此刻,女兒竟真的躺在床上,曲子停了,她依然躺在那裡。

從未離開,從未消失,默默微笑著,仿佛睡去了似的。

他悄然將塤彆在腰間,花梓驀然睜開眼,笑道:“真好聽。”

楚隱俯身笑道:“你若愛聽,我每日都來吹給你聽。”

他摸摸她的頭,花梓卻難得的沒有掙%e8%84%b1,反而輕輕一笑,她也有些不明白,為何就生了%e4%ba%b2近之心?

在楚隱離開之後,她心中有些不安,難不成,自己竟看上了這個老頭子?

絕不可能,也絕不可以!

她翻身從枕頭下取出短刀,握在手中,又揣入懷裡,此刻!此刻便出去找姐姐罷。

楚隱剛走,天色晦暗,雨又剛停,正是夜深人靜的好時候,她從包裡翻出一套檀色短打,這是唯一一套顏色較暗的衣衫。

纖腰緊束,長發紮成乾淨利落的馬尾,她站在鏡前瞧了瞧,萬事俱備!

然剛邁出房門,就聽到一聲輕泣。

驀地轉頭,正瞧見思茗立於簷下。望著自己,眼中裹著淚水。

她本能向後退了三步,忽然又覺得,不能驚慌。她又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哪,此地無銀就不好了,遂又上前盯著思茗一張瓜子麵,輕聲問道:“美人,你怎麼哭了?”

思茗忽然靠在她肩膀上,泣不成聲。

花梓驚了,思茗向來厭惡自己靠近她,今兒這是怎麼了?天塌地陷了還是白玉曦死了?

她輕輕拍著思茗的背,又小心問道:“美人,可是你師兄死了?”

思茗趴在她肩頭。咬了咬牙,眼中透出一絲憤恨,然抬起頭時,卻滿眼淚水,哽咽難言:“不……不是師兄……是。是你姐姐,剛剛……不堪受辱,投繯自縊了!”

花梓臉色煞白,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莫要唬我,姐姐斷不會如此輕生!”

雖是如此說,她的手卻不住顫唞,跟著整個身子也在微微顫唞。

思茗抬眼。吸了口冷氣,抽抽搭搭,淚眼朦朧:“如有半句謊言,思茗不得好死!”

花梓木然望著月色,眯起眼,腦中一瞬的空白之後。便是無儘的擔憂和不可置信。

“可憐凝馨姑娘,年紀輕輕,竟這般薄命。這些天,我日日去看望她,試圖讓她順了師父的心思。白日裡。師父去她那不知說了些什麼,結果……結果晚上,她就想不開,懸梁了!”思茗又掩麵而泣。

花梓猛地轉身回到屋子裡,將門關的嚴嚴實實。

思茗眼中露出一絲得意,並著幾分擔憂。也不知玉花梓能否相信,可無論如何,玉凝馨是她父女倆最大的隔閡,怎生都要好好利用才是。

這一晚,月華皎皎,玉花梓坐在窗邊整整一夜,盯著院內一地殘紅,目光呆滯,直至淩晨,也未曾合眼。

夜色淡去,天地間一片青色黯淡。

她側眸,盯上那盆玉蘭花,忽然瞪圓了眼,站起身,將整個花盆摜到窗外,幾片花瓣潔白勝雪,默默躺在階前,因著晨風,輕輕顫唞。

她站在窗邊,雙%e8%85%bf有些木然,整個身子繃的緊緊,目眥欲裂。

若姐姐真的死了……

她霍然按上懷裡短刀,驀地走到床邊,坐下,盯著門口,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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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漸漸亮了,有晨起的鳥兒啁啾鳴叫,晨風攜著露水的濕氣拂過窗欞,將花梓兩鬢垂下的發絲輕輕揚起。

她驀地聽到腳步聲,瞬間眸光一閃,繼而又垂下眼來。

果不其然,是楚隱端著早飯來了。白玉曦這幾日都未曾一同用餐,這是好事,花梓心下篤然,隻坐回床邊,不言不語。

楚隱愣了愣:“你這身裝束是要出門?”

花梓依然不說話。

楚隱本來已經看見了院內碎掉的花盆,卻又不願過問。

他將飯菜一一擺在香幾之上,笑道:“怎麼不說話?可是身體不舒服?我讓廚房蒸了你愛吃的%e9%b8%a1蛋糕,還有……”

“我姐姐呢?”花梓忽的抬頭,毫不掩飾望向楚隱的眼睛,他目光一沉,默然無語。

花梓倏然起身,走到他跟前,仰起頭,雙眼隱隱泛起紅血絲。

楚隱皺著眉頭,扶上她的肩膀:“你怎麼了?等吃了飯,我有話與你說,咱們先吃飯。”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花梓跟平日有些不太一樣。

雖說前幾日,她偶爾也會提起玉凝馨,可並非這般直白,皆是轉彎抹角地詢問,今日怎麼這樣反常。

本來,她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楚隱是打算吃了飯,就告訴她過往種種事情。

他想,這多日來的相處,總會換得一點原諒吧?

原諒自己的無能,不能守家衛國。

原諒自己的殘暴,成了殺人魔頭。

原諒自己十幾年來都未曾找到她。

原諒自己以如此可怖的麵孔麵對她……

“我姐姐呢?你把她怎麼了?”她幾乎是吼出來的,隻是聲音壓得很低,透著怒意,攜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楚隱拉回思緒,望向玉花梓的臉,心中又是一沉,也微微生了些慍怒。

“死了又如何?!”一聲冷哼,他直直盯住玉花梓的眼:“你的%e4%ba%b2人,隻有我一個!”

他猛地拉住她的手,她欲抽回手去,卻如何都掙%e8%84%b1不開。

花梓怕了,杏目圓睜,血絲隱現。

另一隻手驀然摸上懷裡短刀。

楚隱一把將她拉至懷中,死死將她扣在懷裡,臉上卻忽然浮現一絲笑容,就俯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是我……”

話未說完,花梓一手按著刀鞘,一手拔刀,霎時鮮血四濺……

楚隱倒在地上,瞪圓了雙眼,似有話要說,卻什麼都說不出,喉嚨處,鮮血湧動,他輕輕抬起胳膊,朝花梓伸出手來,眼淚順著眼角無聲落到氍毹之上……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