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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莫采 4487 字 3個月前

似懸在半空。沒有金碧輝煌,卻明淨奢華,頗有些仙山福地的味道,全然不是想象中的陰森可怖。

竟好似隔離塵世的桃源之所,空穀生出一朵幽蘭花。

足下一片芳草萋萋。踩上去,每一步都是柔軟的簌簌聲。

花梓有些訝異,這裡曾經的主人,竟是自己的父%e4%ba%b2,如今自己站在這裡,卻將過去忘得一乾二淨,包括父%e4%ba%b2的音容笑貌。想到這裡,忽而悲從中來。

她曾問過白玉曦父%e4%ba%b2的事,他隻說父%e4%ba%b2得了癆病去的,然她心中總是不甚安生,覺著其中有些事情不十分明朗。

“我想,先祭拜父%e4%ba%b2。”花梓說這話時。並無太多難過的情緒,更多是愧疚。

而此時,攝靈殿前的台階已近在眼前。

一層一層壘砌的大理石階莊重肅穆,一條條褐色氍毹如瀑直下,從宮殿之上一路綿延至足下。

花梓仰頭凝望。竟有些怯意,仿佛即將走進一座墳墓,這錯覺讓她膽戰心驚。

“跟我來。”白玉曦看了眼冷尋,帶著花梓兀自離開,而其餘人便開始了長途跋涉,踏上千層天梯之旅。

二人走了許久方繞到大殿之後。

眼前的墓地十分簡約,卻也不失莊重。

是父%e4%ba%b2的墳墓。

花梓走到墓前,跪下,三叩首,默然無言。良久,方起身道:“走吧。”

白玉曦也沒說話,帶著她重返大殿。

而此時,冷尋等四人正坐在台階中間,望著天邊喟然感慨“階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上而求索”。

花梓想,也難為他們,爬如此高的階梯,沒有些體力,斷受不得如此辛勞的腳力。

她正欲抬腳,白玉曦攬住她的腰……

隻覺得輕飄飄騰空而起,不多時,便越過十幾級台階,如此這般,在那四人驚詫的注目禮下,白玉曦帶著花梓已翩然而至大殿門前。

她驚疑未定地回眸望去,那四人正齊刷刷站在台階上望著他們眼中充滿了渴望。希冀著白玉曦能飄過來帶他們一程。

然期盼半晌也沒盼到白玉曦一個轉身。

狼女感歎道:“這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杜卓詫異地望著狼女:“這話你都說得出,看來你大有長進,不過你要知道,這句話隻能用於你我之間,不能用於你和彆人。”

狼女瞪了他一眼:“彆廢話!”

“……”

冷尋倏然望向杜卓,感慨其重口味,而紫陶已挽著他的胳膊含羞帶怯道:“尋,累嗎?”

冷尋忽而醒悟般說道:“你輕功也是極佳的……”

“人家隻願意挽著你,一步步,一步步,向上走嘛。”紫陶霎時霞飛雙頰,低著頭,已瞧不見眼中秋水瀲灩。

其餘三人不禁扼腕悔恨,為何沒有學得一手好輕功,步履如飛。

如今平白廢了這許多時候苦了雙腳,肯定已經磨出水靈靈幾個大水泡了。

及至殿門,杜卓和狼女扶著膝蓋大口喘氣,還真是長途跋涉,難怪江湖人說攝靈殿不是人去的地方,有去無回。

“看到那邊沒有,升降梯,按動機關可以直接從下麵傳送至殿門前。”冷尋指著左側不遠處一個木製格子升降梯,上頭一次可站兩三個人。

“有升降梯你怎麼不說?讓我們廢了這麼半天氣力爬階梯。”杜卓簡直氣急敗壞。

冷尋扭著身子,挽著紫陶的手臂,霞飛雙頰:“人家隻願挽著陶,一步步,一步步,向上走嘛。”

“……”杜卓低頭思索,一會兒是否要尋個機會,在冷尋飯菜裡放些巴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柔兒

攝靈殿空曠肅穆,像一座廢棄的王宮,高高在上的王座,琉璃瓦,雕梁柱,極儘奢華。宮燈懸掛,錦緞翩然。

花梓能清晰聽到腳步的回聲,在殿內蕩漾,她輕聲問道:“有人嗎?”

回聲響起——有人嗎?人嗎?嗎?

她微微一抖,這古墓般的氣氛讓她有些窒息。

直到一聲%e9%b8%a1鳴,打破了詭異的寧靜。

那隻老母%e9%b8%a1咯咯叫著朝她撲來,花梓忽的閃身,那%e9%b8%a1便同她擦身而過。

她想,佛曰前世五百次回眸,換來今生一次擦肩而過,敢情自己上輩子沒事兒做就天天跟這隻老母%e9%b8%a1玩回眸了。

這真是一場跨越性彆,跨越種族的虐戀。

“褒姒啊,褒姒,你彆跑啦,娘跑不動啦……”

花梓循聲望去,一尊碩大身軀正朝自己移來。

定睛一看,亂糟糟的頭發雜七雜八紮成無數個鞭子,毛毛躁躁,一身大紅布衣搭了條藍色長裙,加之周身顫唞的肥肉極具視覺衝擊力,讓花梓頗感震撼。

花梓側頭瞅了眼白玉曦,他十分淡定道:“柔兒!”

“噗通”

那胖姑娘一%e5%b1%81%e8%82%a1坐在地上,愣了片刻,又慌忙爬起來,圓滾滾的費了好大勁兒才站了起來,她紅著臉,緊張地望著花梓身後的老母%e9%b8%a1低聲道:“少主,您回來啦?”

也不知道這攝靈殿的少主到底是白玉曦還是這隻老母%e9%b8%a1。

柔兒拍拍身上的灰塵,幾根稻草飄飄然落到地上,她費力地彎腰拾起,嘻嘻笑著,連忙將稻草放到袖筒裡,依然斜眼望著那隻老母%e9%b8%a1。

見白玉曦點點頭,她偷偷瞟了眼花梓,心下好奇,卻不敢多言。低聲道:“少主啊,我先去把褒姒捉回來,您先去歇著,過會兒我給您備晚飯。”

白玉曦又是點點頭。麵無表情地看著柔兒晃著滿身肥肉朝那老母%e9%b8%a1跑去。

花梓深吸了口氣,心想,這攝靈殿還真是從裡到外的彆致,藏龍臥虎啊。

而她如何都想象不到,不久的將來,自己和這位柔兒會成為攝靈殿眾人口中津津樂道的兩位典型醜女。

這也便罷了,幾乎所有人瞧見自己時,那眼神都透著不敢言說的深惡痛絕。

她不禁心中暗哂,這是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些人?

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皆對白玉曦謙和有禮。稱其少主,白玉曦也一一點頭,麵無表情卻也透著些柔和。

走出很遠,他忽而回頭:“李叔,明日在後院種棵桑樹。”

被喚作李叔的乾瘦老頭兒應喏點頭。站在那裡望著玉花梓,眼神頗有些迷蒙。花梓微微一笑,難得流露出些許靦腆,她想,對攝靈殿人來講,自己這個長得醜又沒本事的掌門簡直有點兒扯淡吧。

白玉曦未做停留,拉著花梓便朝後院走去。

走出空曠大殿。繞過曲廊回轉,抬眼瞧見樓宇之間築有一架天橋,橫亙半空。鏤空的棚頂,遮住大片天光,隻有零星溫熱的霞光透過鏤空空隙零零落落散在天橋之上。

天橋五步一格,兩側扶手皆是陰紋刻花。

花梓走上天橋。伸手摸上去,每一朵刻花都妖嬈性/感,卻冷冷有種不可%e4%ba%b2近的味道。

白玉曦驀然開口:“那是彼岸花,曼珠沙華,義父最喜愛的花。為此,他不惜喪命。”

花梓覺得這花名十分熟悉,似乎在哪裡聽他提起過,卻不甚清晰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花能引起癆病嗎?”花梓頗為好奇,她記得白玉曦說過,父%e4%ba%b2是患癆病而死的。

白玉曦卻再未開口,隻是沉默著向前走去,直到天橋儘頭,他回頭望著她:“日後,這裡就是你我的家。”

在後來很長一段時日裡,花梓都因這句話而竊喜,想著他站在天橋儘頭向她伸出手來,仿佛將她帶離所有人世疾苦。

而儘頭,除了無邊無際的幸福,還有他溫暖的掌心。

那一刻沒有太陽,沒有月亮,隻有漸漸褪去的雲霞,淡青色的天空將整個攝靈殿染上一片清冷冷的調子,懸於半空的天橋將淡淡的影子投在地上,將青石塗上一層陰影。

上頭兩個小小的人影,一個在中間,一個在儘頭,他向她伸出手來,言說“日後,這裡就是你我的家。”

攝靈殿這樣大,這樣空曠,天下這樣大,這樣紛雜,而望不見過往的她,再不想回頭,隻想一步步朝他走去,那才是屬於她的未來。

誰說沒有過去便沒有未來,誰說過去不堪便要在人生半路夭折?

她抹了把臉上醜陋的疤痕,眼淚打濕了指尖,月兒掛上了枝頭。

晚飯時分。

桌上一水兒的清粥小菜,唯有一盤炒%e9%b8%a1蛋還算像樣。花梓大失所望,說好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呢?說好的衣食無憂呢?

她瞧見柔兒站在身後不遠處盯著桌上的%e9%b8%a1蛋流口水,便轉頭問道:“柔兒,不過來一起吃嗎?”

柔兒臉頰緋紅,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吃過了。”

花梓瞧了眼白玉曦,見他一派從容,心中了然。難怪他平日視財如命,看來是真的日子拮據。

她想了想,便尋了張椅子,順手拉著柔兒坐到自己身旁:“一起吃。”

柔兒怯生生看了眼白玉曦,見他並未反對,連忙樂顛顛地坐了下來,舉箸而食。

片刻之後,花梓對於拉柔兒上桌這個決定懊惱不已,那盤%e9%b8%a1蛋花梓是一口都沒有吃到啊。

放下筷子,滿肚子窩窩頭、清水粥加小鹹菜,花梓無比委屈。

若凝馨在身邊,她定要撲到姐姐懷裡大哭一場,傾訴她如何被騙進這窮山惡水的地方。而凝馨此刻已隨南宮雲笙回去晏國處理事務,要許久之後才能相見。

她幽怨地望了眼白玉曦,他拍拍她的肩膀,歎道:“日後斷沒有這樣好的夥食了。”

“……”這還是好的!?

……

草長鶯飛,夏花絢爛。

花梓憑窗而立,眼前是一片曠野,視線所及能捕捉到層層繁密的樹林,這會兒看來,竟是那樣遠,一直延伸到天邊。

暖風拂過,皆是青草芬芳的味道。

花梓想,那些樹木若也長了眼睛,肯定瞧不見自己,隻能看到巍峨的攝靈殿,而自己,卻已然成了攝靈殿的主人。

距入住於此已有七八日。

回想繼任大典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