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住縈繞回響著白玉曦的話:“我不會讓你死,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嫁給我!”
直到饑腸轆轆,肚子咕嚕作響,方收了收思緒,加快步子穿過柳絲絛,繞過花雨香。
如此,灑了一路的淺笑盈盈。
……
“起來罷,隨我回雪域。”
沐冷塵俯身抱起膝蓋受傷的琉虞,大步離去,丟下`身後一片大好的陽光。
天光溫柔而明媚,他卻覺得冷,仿佛身處雪域最冷的山洞。
再沒有這樣好的陽光了,再沒有這樣歡樂的日子了,再沒有穿的亂七八糟的姑娘拉著他身上的獸皮嚷嚷這是野蠻人的裝扮,再沒有人拉著他的手誇張地比喻那蘭村的花兒就像大海似的一望無際,而問及她可曾見過大海,卻羞赧地低了頭。
如今她看到了大海,可還覺得那蘭花如海一般?
他想問她,而如今,遙遙相望卻不知如何開口。
“冷塵哥哥,你怎麼哭了?”琉虞細嫩的小手輕輕觸到沐冷塵的臉頰,一滴眼淚,順著她的手指流至掌心,再沒有第二滴。
她將頭埋在他%e8%83%b8口,她什麼都曉得,什麼都明白。
可是,冷塵哥哥怎麼可以對彆人好?
那就當做什麼也不曉得罷,他的難過,他對自己的怨懟,都不曉得。如此,她就依然可以心安理得偎在他懷裡,哪也不去,什麼都不怕。
花梓揣著沉甸甸的銀子幾乎是飄著回去的。
可謂身有金銀腳下生風。
及近住處,卻聽到人語寥寥,她放慢了步子,發現說話的竟是凝馨與穆羽峰。
她慌忙躲到路旁一叢矮灌木處,橫溢斜出的枝葉剛好將她團團遮住。
忽而想到前些日子發生的事。
穆羽峰見到自己攔路搶劫時,劍尖直指自己喉嚨。凝馨一句話,他便收劍離去了。
難道這個姐姐也同悅靈一樣,沒安好心?跟穆羽峰是一夥兒的?
然隨後聽到的對話讓她對此想法懊悔不已,凝馨跟悅靈怎麼會一樣,自己真是混賬,怎麼就把凝馨與悅靈扯上了關係。
凝馨正站在穆羽峰身後,而他卻背對著凝馨。
花梓想,如若不是武功不濟,她定要上前好好教訓他,讓他知道白蓮花不是那麼好當的,高貴冷豔有時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想來真該好好練練武功,否則在許多事上還真是力不從心。
“不求其他,隻求你不要再打花梓的主意,我就她這麼一個%e4%ba%b2人了……”凝馨的聲音有些哽咽,微微顫唞。
“一個%e4%ba%b2人?不是還有南宮雲笙嗎?”穆羽峰的透著嘲諷的味道,拒人千裡,卻又好似不甘心,要將人從千裡之外拉將回來奚落一番。
一隻燕子從他頭頂飛過,花梓心中默默祈願燕子此刻能應景地拉一泡屎。
凝馨似乎未曾想他忽然將話題引到雲笙身上,立時沒了主意,不知如何應對。
嫋嫋花香在灼灼日光下仿佛蒸汽一般騰然繚繞。
六角亭下一席之地將日光生生隔離。
穆羽峰轉過身來,那臉竟是在笑……?
花梓瞧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終於曉得,白玉曦整日陰沉著臉並不是最討厭的表情,並且,不僅不討厭,還有那麼點兒固執的可愛。
“怎麼?無言以對了?我娶了蘇落恬,至少我的心意還未曾改變,而你呢?”穆羽峰嗬嗬冷笑兩聲,忽而抬手,一拳打在亭柱上。
花梓想,為什麼他拳法不再好點兒呢,到時候一擊斷柱,亭子坍塌,將他砸死,那真是史上最傳奇的自殺方式了。
再想想穆羽峰的話,敢情他真的對姐姐存有妄想。
他這是跟姐夫吃飛醋呢?還要不要臉?
花梓想,這還真是恬不知恥,他如此自不量力,定是沒瞧過姐夫揮金如土的瀟灑模樣。
凝馨皺緊了眉頭:“你娶了,我不可以嫁嗎?我不想討論此事,今日我來尋你,隻希望你日後彆再為難花梓,她如今孤苦無依,隻有我一個%e4%ba%b2人,又不記得過去那些事,你何苦對一個小姑娘趕儘殺絕?”
“孤苦無依?那日大殿之上,護著她的人可要排成隊了,她孤苦無依我都殺不了她。若她哪日得了勢,豈不要跑來捅我一刀?”穆羽峰笑容裡仿佛含了千百根針,皆是染了毒的:“殺她不是我一人意願,我可以答應你不再為難她,但你能否答應離開南宮雲笙?”
他譏笑著望向凝馨,仿佛篤定了她表情會十分痛苦,而他恰恰極是享受這滋味。
第一百二十五章 離島
終於,凝馨的眼眶漸漸蒙了水霧,聲音反而平和了許多:“你曾說,要練就一身好功夫,要做一派掌門,要鋤強扶弱,匡扶正義,讓挨餓的孩子吃得上飯,讓無依的老人不致餓死街頭。我曾笑你,這本該王者做的事,你怎要搶了來?你說王者總有疏忽遺漏,你要將這世間不為人知的疾苦一一掃去。如今,你還記得嗎?”
穆羽峰終於有些動容,他未曾想,這些話,她還記得。
而那個夢,卻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遠到模糊不清,一片朦朧。隻是覺得很美很美,卻是世外桃源,觸及不到。
他忽然眼神堅毅,聲音刀子一般劃破空氣:“你能否答應?離開南宮雲笙!”
“咕嚕~”
花梓的肚子十分應景地唱了句小曲兒。
三個人的目光皆朝她射來。
對,三個人,花梓此刻才瞧見,不遠處,南宮雲笙正躲在樹後,朝她這邊張望,待瞧見是她,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
花梓也不願再藏,她捂著肚子大大方方站起來,隨後,拍拍衣上的葉子和塵土,整理妥當,朝凝馨款款走去。
她拉起凝馨的手,又輕蔑的瞟了眼穆羽峰,笑得燦若桃花,轉而問凝馨:“姐姐,你怎麼在這呢?”
忽然,她瞪圓了眼睛,做出一副驚訝狀,大呼小叫,誇張地給穆羽峰“請安”:“呦,穆大掌門也在啊?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她裝模作樣躬身作揖,隨後,又轉身望著凝馨一本正經說:“我剛在那灌木處打死個癩蛤蟆,它跟我說,若天鵝不嫁給它,它便要殺了天鵝的妹妹。我說,你不是有個母癩蛤蟆做夫人嗎?可它卻說它覺得天鵝更好看。我想也沒想就把它打死了,姐姐你說。我做的對不對?”
凝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又有些尷尬地瞧了眼穆羽峰,拉著花梓的手悄聲道:“不要胡鬨,肚子都咕嚕叫了。快跟我回去吃午飯。”
穆羽峰捏緊了拳頭,額上青筋暴凸。
花梓想,即便他動手,樹後不是還有南宮雲笙呢嗎?怕個球?
更何況,他這一動手,豈不就表示他惱羞成怒,自行代入成癩蛤蟆了?左右都是他吃虧,花梓心裡一陣舒爽。
於是,她愉悅的拉著凝馨的手便要離去:“走罷,我早就餓了。”
還未邁開幾步。穆羽峰便冷冷笑了幾聲,花梓厭惡極了他那奸詐怨毒的笑聲。
“自古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你們兩個倒是相%e4%ba%b2相愛,不錯,不錯!”他扔下這麼一句。便揚長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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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梓回頭時,隻瞧見他那陰暗的背影漸行漸遠。
她鼻翼間發出一聲輕哼:“挑撥離間這樣的鬼把戲,小爺我才不信呢!”
她又握了握凝馨的手,笑得洋洋得意:“就他那點兒小伎倆,騙七八歲的小娃子還差不多。”
“哎呀!”凝馨身子一斜,扶住身邊一棵楊柳樹。她足下是一顆小石子,不大不小。卻剛好崴了她的腳。
花梓忙扶她坐到樹下一塊大石頭上,身後是一片碧湖無瀾。
瞧見凝馨臉色煞白,額上隱隱滲出汗來,花梓緊張地問:“扭傷了嗎?哪裡疼?還能動嗎?”
凝馨卻愣在了那裡,楊柳拂過麵頰也不知,隻是呆呆地望著遠處。卻不知在望著什麼。
花梓循著她的眼神瞧過去,隻有一條景致不錯的小路,再無其他。
“姐姐,你傷到哪了?你怎麼了?”
花梓輕輕抬起她的腳,凝馨卻倏然站起來。嚇了她一跳。
“沒事,隻是踩到了小石子,不妨事。”凝馨忽而抓住花梓的肩膀,語速出奇地快:“花梓,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妹,等我們白發蒼蒼了,依然還能手挽著手去抓魚,去采花,你答應姐姐,永遠都不要忘了,你永遠是我最%e4%ba%b2的%e4%ba%b2人!”
花梓有些莫名其妙,卻心生不安。
她輕輕摟住凝馨,輕拍她單薄的背,輕聲念叨著:“我答應你,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你這忽然是怎麼了?”
那日,花梓思索許久也想不明白,凝馨為何要哭,趴在自己的肩上,哭的整個人都發抖,淚水浸透花梓肩上的衣料,讓花梓心裡好生難受。
她想,自己曾經定是個十惡不赦,惡毒凶殘的大惡人,以致穆羽峰這樣痛恨自己,還口口聲聲喊自己“妖女”。
且他說過讓自己死並非他一人所願,那還有誰容不得自己活在這世上呢?
姐姐莫名其妙為自己傷心流淚,白玉曦向來不給自己好臉色,近日努力許久方稍稍有所改觀。
師父瞧著自己則一副看待即將接受絞刑的犯人,滿是憐憫,自己曾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舉起雙手,奮力抓了抓頭發,滿心焦躁。
“吃藥!”白玉曦將藥丸送到她麵前,她微微一愣,然不待她反應過來,白玉曦已按著她的頭,將藥丸塞到她口中了。
花梓急忙喝了口茶,待順過氣來,望著白玉曦一臉誠摯地解釋道:“我剛剛,沒犯頭疼病,隻是……頭皮癢了。”
白玉曦看了看花梓的臉,夾起一塊%e9%b8%a1肉送到花梓碗中,一本正經道,“多吃些藥,對你這種人有好處!”
“……”真是彆樣的體貼啊。
可無論如何,花梓享受他為她夾菜的習慣,讓她偶爾慶幸自己曾經是個瞎子。
若一時失明能換來他為自己夾一輩子菜,那真是瞎的值了!
用過晚膳,花梓瞧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