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劇烈的疼痛和乏力,忽然頭痛欲裂,她心裡一涼,知道完了,若這會兒頭疼發作,昏死過去,便隻能任人淩辱了。
死死咬住嘴%e5%94%87,粘稠的血腥味兒溢滿口腔,衝擊著脹痛的大腦,終是抵不過去,她眼前一片模糊,昏死過去。
待她醒來,便發現躺在祁桀的房間裡。恥辱的記憶如洪水般將她吞噬。
她害怕被白玉曦瞧見自己身處勾欄瓦肆,又怕他看到臉上疤痕,可至少,她是清白之身,即便做了賣唱的,也斷不會任人輕薄,可如今,一切解釋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想到白玉曦的冰冷的手,笨拙的笑,她心裡的難過一陣緊過一陣。
稀薄的記憶裡都是對白玉曦的依戀,她想他多看看自己,多陪陪自己,她想多了解他,甚至多過對遺失記憶的渴求。
她想,自己是喜歡他的,是愛著他的……
身後是大片竹林,眼前是晴空萬裡。她想,這份依戀和愛慕,是時候永遠珍藏心底了。她席地而坐,身下是細滑的山石,清冷卻舒適,心中一片清明。
“啊!”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聽到祁桀的驚呼,較之第一次,這次花梓要從容的多。她頭也未回,好整以暇地等著身後的人。
“爹說不讓來這地方,容易軲轆下去,說我小時候從這裡軲轆下去,傷的很重,至今未愈,可我怎麼也看不出我有什麼毛病,健康的很呐。”花梓背對著祁桀抿嘴一笑,他明明腦子較常人不甚靈光,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隻聽他繼續說道:“小姐姐你過來點兒,我不敢去你那地方,爹知道會罵我的,你這麼久沒吃過東西,一定餓極了,我給你帶了香米飯,還有我做的竹筍清湯……”
小姐姐這個稱謂著實受用,既顯得尊重又不顯老。
她想,若祁桀不是軲轆的時候剛巧不巧軲轆的頭腦不靈光,發展至今,定會十分孟浪,成為一個十足的情場高手。
第六十六章 報“恩”
更新時間2014-6-22 9:02:00 字數:2179
此時,祁桀早已將一應米飯湯品各色菜式擺在路旁一張小石桌上,她腹中空空,早就餓了。這會兒聞了米飯菜香,肚子咕嚕咕嚕唱起小曲兒,也顧不上形象不形象的了。
她拿起筷子,大快朵頤,全然不顧吃相。
祁桀雙手托腮做冥思狀觀察之,臉上表情陶然欲醉,讓花梓心裡很是彆扭。
“你為何不吃?”花梓被瞧得不自在,心想,是不是自己臉上掛著粗礫的傷疤不說,還吃相醜陋把他嚇著了?
“真好看!”
“咳咳咳咳咳……”
他話音剛落,花梓就被飯粒卡到嗓子眼兒咳個不停。
自己如今這副尊容,也隻有腦子不靈光的才會讚出“真好看”這三個字了,可見,他腦子還真是不靈光了,不然審美不會扭曲到這種程度。
祁桀忙給她盛了湯,拍拍她單薄的背,歎道:“小姐姐天縱英才,卻命途多舛,總是無緣無故睡著不說,吃飯也會嗆到。”
花梓險些將口中竹筍湯噴成雨霧。
她努力咽下口中的湯,眯著眼睛笑道:“這都是小事,小事。”
“小姐姐威武霸氣!”
“……”
祁桀滿麵憧憬,仿佛看著世外高人,轉而又含羞帶怯扭捏著:“其實,桀想跟小姐姐道歉,方才,桀噩夢驚醒,夢中小黑全身骨頭儘斷,然醒來卻見小黑躺在身旁已然大愈。小姐姐妙手回春,當世無雙,請受桀一拜!”越說語氣越高昂,臨近末了雙手抱拳,作勢跪拜。
花梓慶幸剛剛那口湯咽了下去,否則無論如何也要噴個痛快。
難怪對自己這麼好,竟是用著一盒子飯菜來報“救命之恩”。
花梓連忙扶起祁桀,眯起眼睛生生扯出個僵硬的笑容,勸慰道:“不要這樣說,究其根本,還是我把小黑壓骨折了,是我的過錯。”
話一出口,花梓心驚,覺的自己似乎也有些不正常了。
她望向小徑儘頭,琢磨著,以後萬萬不能再來這地方兒,隻坐了一會兒便開始發傻,若哪日不小心也跟祁桀似的軲轆下去,難保不會變得跟他一樣神神叨叨。
自打祁桀認為花梓妙手回春將小黑的傷治好,且沒有聽到小黑呼痛,就將花梓奉若神明,認為她能給自己和自己的小夥伴兒們帶來綿延福祚。
當然,小黑就是他的小夥伴之一,這件事情讓花梓久久不能接受,花了很大力氣才慢慢適應。
從祁桀口中,她了解到此處為思逸山莊,雖沒有印象卻覺的名字有些熟悉。
花梓難過之時,瞧見祁桀一團喜氣的臉龐和山間幽靜的景致,便會多些喜悅,心裡也就不那麼抑鬱了,忽然再不想離開此地。
她覺著自己仿佛死了,閻王討厭她,天神也討厭她,人間又容不下她,於是把她送到這個清靜無為的地方。
歪頭瞧著祁桀,她心下若有所思,祁桀不是仙不是人不是鬼,那他是個什麼東西呢?
反正是個不正常的家夥,然並不妨礙他的喜氣洋洋。
花梓有時會時不時想起白玉曦,師父,狼女,花勿語,雪球,甚至杜卓。
她想,師父定然喜歡那方竹塢,因他喜愛樂器,狼女定然喜歡這座山,因她貌似天生帶著狼性,雪球一定喜歡這參天榕樹,盤根錯節的樹乾最適合給它做個狐狸洞了,杜卓定喜歡這裡,因他最喜歡狼女了。
白玉曦也會喜歡這裡,可他一定不會因為喜歡她才喜歡這裡,思及此,心中難免一陣失落感歎。
有天祁桀聽說花梓看上古榕樹的乾,想要給她家狐狸做個狐狸窩,氣的站在椅子上,抓著繩子,差點投繯。聲稱雖小姐姐貴為仙人對他的小黑又有救命之恩,但絕不容許她傷害小榕分毫,嚇得花梓唏噓著嚷嚷:“我說著玩的,千萬彆當真,你快下來。”
原來,小榕也是他的小夥伴兒之一,她真是大意了。
兩日後,祁桀一早便哭喪著臉將藥材扔到榻上,氣鼓鼓坐在那裡,花梓湊過去,手執紅泥茶壺倒了杯茶遞過去:“怎麼了?”
祁桀好似就等著她問似的,迫不及待抱怨道:“胡大夫不讓我同他一起睡了!”
花梓訝異,敢情這祁桀還是個斷袖!
“這事兒你不瞞著小姐姐,小姐姐很欣慰。”她一本正經,心中暗流湧動,想不到自己此生竟能見到活的斷袖,真是不枉來人世走一遭。
“這也就罷了,我氣他還跑去告訴我父%e4%ba%b2,這如何是好?”祁桀一口氣將一杯茶水喝的一滴不剩。
“啊!?”花梓大驚,不知祁父聽聞自己兒子是個斷袖還威逼胡大夫與其同床,會作何感想。於是托腮追問道:“然後呢?你父%e4%ba%b2怎麼說?”
祁桀想了一下,好似做錯事的孩子囁嚅道:“然後……然後……”
“然後什麼?快說呀!”花梓急了,這麼大一個喜感的懸念,她一刻都等不及了,早已做好了捧腹大笑的準備。
“然後父%e4%ba%b2跟胡大夫說他要來看看你!”他語速極快,說完便再也不作聲了,甚至呼吸都變得幾不可聞。
花梓一愣,不明所以,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你父%e4%ba%b2……要來看看我?”
祁桀重重點點頭,隨之而來便是桃木門吱呀一聲響,花梓想,這門做的好,這一聲就好似太監宮人捏著嗓子唱道:“聖上駕到!”
祁桀想,小桃一定嚇壞了。
他眸光閃爍,透著驚詫,大約沒想到父%e4%ba%b2來的這麼快,一瞬間,他和他的小夥伴兒都驚呆了!
山間水氣重,即便日上中天,日光灑落之時依然朦朧柔和。
祁淩風推開小桃,繞過小榕,足下生風,也看不出是喜是怒。~思~兔~網~
到了門口卻愣在那裡,雙目不虞地瞧著花梓的臉,許久,眼中竟生出水霧,上前握住花梓的手,喑啞著嗓子哽咽著:“孩子,季父還以為……以為你不在人世了。”
言罷,涕淚縱橫,又顫唞著右手似要觸碰她臉上的傷疤,花梓本能彆過頭去,堪堪躲開,臉上尷尬異常。
祁淩風這才放下手,忽然又破涕而笑:“總之,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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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醫術
更新時間2014-6-23 9:32:01 字數:2040
他鬆了手,花梓才仔細打量眼前的老人,瘦骨嶙峋,山羊胡,一雙桃花眼十分違和,雖已年過半百,兩鬢白發催生,然那雙桃花眼卻依舊泛著甜膩膩的味道,想必多年前也如師父一樣招蜂引蝶。
她及時打住這念頭,心想,畢竟眼前是位儒雅的老者,自己不該這樣胡亂揣度,不過好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堆在心裡未說出口,善哉善哉。
她笑得極不自然,向後退了兩步方畢恭畢敬道:“先生,您認錯人了。”
話一出口就發覺先生二字似乎用的不太恰當,人家又不是教書的,於是,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似的又補充了一句:“老先生如何稱呼?”
無語問蒼天!怎麼這樣語無倫次,慌成這個樣子,心理素質這麼差怎麼行走江湖,怎麼坑蒙拐……行俠仗義!
自己都不願聽彆人叫自己老大姐,大姐姐之類,以己度人,這老頭兒也定然不喜歡這個老字,怎麼就加了個老字?喊完老先生再問如何稱呼,她心想,自己真是被祁桀的傻病給傳染了!
祁淩風夾雜著白發的鬢發隨著晨風漾起好看的弧度,臉色卻不甚明媚,那表情讓花梓難以琢磨,複雜的緊,比院中那老榕樹的根%e8%8c%8e枝椏還要繁複。
她盯著祁淩風溫潤的桃花眼,心想,若將這雙眼修正一番,還當真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
愣了半晌,他小心問道:“你……不是花梓?”
花梓聽聞,猜想這老人定是認得自己,隻是沒有在她腦中留下記憶,心中生出幾分激動像漾開的小小波紋,然忽而想到悅靈,想到那個恥辱的夜晚,心頭一緊,立時多了七分防備:“您真的認錯人了,小女叫白桑,潔白的白,桑樹的桑。”
祁淩風站直了身子,眼中潮紅慢慢褪去,收斂了情緒,淡然道:“姑娘莫怪,老夫一時眼花,認錯了人。”
花梓笑得坦然又心安:“您萬不要這樣說,原本便是小女的過錯,未能早些拜見莊主,還望見諒。”言罷施施然施禮,被祁淩風攔下。
“姑娘不必拘禮。”祁淩風表情稍稍釋然,舉手投足透著雍容儒雅。
祁桀一直不敢說話,此時見氣氛融洽,便俯身與花梓耳語,話語間流淌著喜悅之情:“小姐姐,原來你叫白桑,真好聽。”
後來花梓發覺自己表達事物時詞語十分貧瘠,細細想來,全拜祁桀所賜,例如:
“這花真紅,真好看!”
“這鳥真大,真漂亮!”
“這天真冷,真……真冷啊!”
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