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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後 顏昭晗 4185 字 3個月前

是坐在禦書房中思量了許久。豳王是她的三弟,當年長弟,仲弟都是因為有謀反之意,被她一一剪除,或貶為庶人,或發至邊疆。如今,這要扳倒她的人,也輪到三弟了麼……

豳王造反,她並不奇怪;墨雨樞是豳王的人,卻很有問題了。凰帝一想到,若皇後是豳王派來的奸細,突然心就有些發慌起來。她搖搖頭,不覺有些好笑。她凰帝是一國天子,何曾會因為這種事而慌亂。

恰在此時,豳王派來的使者裴蘅又要來求見,凰帝略一思忖,突然冷笑起來:“見。朕倒想見識一下,阿召都有什麼招數。”

裴蘅走進禦書房時,見凰帝正伏案改著奏折。天光從窗外灑進來,凰帝姿容冰冷而美麗,似是用冰塊所雕刻出來一般。裴蘅行禮之後,便開門見山道:“臣聽聞一些謠言,與皇後傳書有關。”

凰帝皺眉批著奏折,頭都沒有抬。

“朕知道是謠傳,不過是覬覦皇後之位。你回去稟複阿召,莫讓無中生有的事壞了我們姐弟的關係。”

她說的這般武斷,斬釘截鐵,倒讓裴蘅一下子陷於被動了。她隻得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準備告退,卻突然被凰帝叫住:“你可與俞靈犀共事過?”

裴蘅怔了一怔,才說道:“不曾。但是聽聞過,他是翩翩君子。”

凰帝不再說話,裴蘅也就逃一般地退下了,頗有些狼狽。

這時候凰帝才放下手中朱筆,揉了揉太陽%e7%a9%b4。思前想後,起駕去了長樂宮。

阿雪不聽話的話,總有辦法讓她聽話的……畢竟,她是這瑤國的女帝。

作者有話要說:

☆、掖庭

凰帝見皇後不在寢宮中,一問才知道是在次間裡麵。她便踱過去,墨雨樞正坐在案前看書看得出神,竟不知道凰帝進來了。宮女欲高聲通報,被凰帝攔住。

她靜靜地站在那兒看了半刻有餘。墨雨樞穿了身簡單的紗裙,罩了妃色的外衣,頭發也沒有盤,散在肩膀上,像是墨色的披風,側身坐在椅子上,一手托腮,頭半偏著,出神盯著案上的書卷,似入神又似出神不知想些什麼,姿態十分美麗。凰帝欣賞許久,大概是墨雨樞這般模樣太過安詳平靜,與朝堂上的紛爭暗湧隔了好幾重山水般,使得凰帝都好笑自己方才為什麼生氣。

一定是她多慮了。墨雨樞懷念故鄉是應當的,又怎能因為如此捕風捉影的理由去疑心三弟豳王要謀反,豳王手中雖有地有兵,但到底隻是個諸侯王而已,他要反,從豳地到王畿這一路的糧草尚難以解決。凰帝思及此處,反而釋懷了。

墨雨樞偶然一翻書頁,半抬起眼,餘光瞥到凰帝的身影,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站在那無所適從的,低頭絞著手指。

凰帝含笑向她走過去:“怎麼,阿雪還跟朕這般生分?”

墨雨樞這才低低喚了一聲:“凰帝。”

凰帝見墨雨樞看的書是本古樂府集,隨口問道:“阿雪可是又要作詩?”

墨雨樞抬眼看了看凰帝,眼神有些慌亂,搖頭小聲說:“我不會作詩。”

凰帝有心逗她,又問:“阿雪實在謙虛。你給俞靈犀寫的那些詩,倒是句句真摯,字字感人呢。”

她說這話時,料得墨雨樞會不大高興,她卻偏愛看墨雨樞生氣又不敢反抗的模樣。誰知宮裡這兩日,竟把墨雨樞的膽子養肥了。墨雨樞聽及俞靈犀的名字,臉一沉,竟然轉過身去不理凰帝。凰帝倒是愣了,從小到大,還真沒人敢這樣對自己。從長公主到皇太女,再到獨尊的凰帝,哪個人與她相處,就算被她說了不愛聽的話,也恭恭敬敬站在那聽著,連半句不都不敢說。

凰帝頓覺方才壓下去的火又蹭地冒了起來,兩三步走上去扳住墨雨樞的肩膀,強迫她轉過身來,才發現墨雨樞閉著眼睛,眼淚卻從眼皮底下不斷鑽出來,臉頰上儘是淚痕。

若墨雨樞哭也就罷了,凰帝還能好聲好氣哄兩句,可她哭的起因是凰帝提到了俞靈犀的名字。她登時大怒,揚起手,看著墨雨樞滿臉的淚,又落不下去,索性轉身,一腳還踢翻一個凳子,怒氣衝衝地離開了次間。

她剛走出門去,想想又不甘心,回身從窗子往次間裡望著。隻見墨雨樞拭乾淨了眼淚,又在桌前坐下來,繼續看著剛才沒有看完的書,絲毫沒有冒犯了一國天子之後惶恐悔恨的表現。在凰帝看來,墨雨樞的模樣頗似鬆了一口氣,甚至有些竊喜之意,怒火更熾。

凰帝不顧宮女慌慌張張的阻攔,又返回到次間,一把扯住墨雨樞的長發將她拖拽起來,咬牙切齒道:“你似是很愉悅將朕趕走?”

墨雨樞吃痛,皺起了眉頭,分明害怕,卻故作鎮定地與凰帝對視著。凰帝見她眼底澄亮,凝起神時,也有三分的氣勢,不由認真考慮是否要將墨雨樞的眼睛再度弄瞎。這麼想著,凰帝又伸出空著的手去掐墨雨樞的頸項,長指甲陷入皮膚,血絲從傷口滲出來,墨雨樞終於彆開了目光,不敢再去看凰帝。

“我知曉,凰帝是疑心我寫了反詩,也疑心豳王要造反,我是在與他傳信……”脖子被掐著,墨雨樞艱難地說,兩手攥緊了凰帝的袖子,可她力氣終究是沒凰帝大,掙不過對方,所以便有些淒慘地笑了,說出來的話每一個字卻都是清清楚楚的,“那些……都是真的。”

凰帝微怔,掐著她的脖子手倒是鬆了下來:“當真?”

墨雨樞說:“當真。”眼淚又湧了出來,讓她的眼神看起來十分茫然。然後她又連忙補充了一句,“裴蘅與此事無關,她什麼都不知情。”

凰帝將墨雨樞按在椅子上,笑容隱約有些猙獰之意:“阿召讓你來王畿來做什麼?”

墨雨樞道:“探聽王畿禁衛軍數目,搞清楚王畿城池之形,答複豳王之後,裡應外合好讓叛軍進城。豳王早就有心謀反,一直私自豢養兵馬,屯兵二十來萬,至現在也養練了三年有餘,隻待佳期,進攻王畿。”

以上這些全都是墨雨樞隨口編的。就算豳王真有些謀反,怎會讓她一個二十歲的文官知曉這等絕密之事。她隻不過是豁出去,眾宮人看她看得緊,既然無法自殺,乾脆就勞煩凰帝殺了她便罷;豳王賣了她,臨死順便坑一下豳王,也算她墨雨樞的本事。

想到這裡,墨雨樞覺得自己實在是機智又勇敢,恨不能放聲大笑,黃泉之下與俞靈犀相見,他定然也會欽佩自己的勇氣。

凰帝垂眸一忖,臉上竟尋不到半絲慍色了,甚為平靜地問:“是如何裡應外合之法?”

墨雨樞瞠目,連王畿有每個城門有多少兵士守著她都不清楚,談何裡應外合。好在她也讀過半本兵書,知曉些許皮毛,便隨口道:“以火炮攻城為號,隨即放吊橋,開西城門。”

她這麼說,凰帝心下就明白了,墨雨樞原來都是胡說的。隻是並無謀反之心,卻要說自己是來造反的,她是傻還是……一心求死?凰帝本來並無理由去責罰她,又覺得墨雨樞這般模樣著實可恨,非要狠狠嚇唬一番才甘心。

凰帝站起身,撣了撣衣襟,好像方才在墨雨樞身上沾了些什麼塵土一般。然後她轉過身傳喚侍衛:“將皇後關入掖庭,聽候發落。”

見墨雨樞被押走,凰帝才失了力氣一般,頹然坐在了墨雨樞方才坐著的椅子上,空氣中似乎還散著些墨雨樞身上的香氣。

她從來都我行我素慣了,橫著走了這麼多年,如今碰上這樣一個不大不小的釘子,倒讓心裡堵得慌。殺墨雨樞容易,隻是這口氣仿佛就梗在心裡一樣,出都不知道要往哪裡出,著實傷人。

凰帝在長樂宮一直坐到天色擦黑,宮人掌了燈後,才叫了幾名宮娥跟著去了掖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掖庭向來是關押有罪的嬪妃宮人之處,不過把皇後送進來倒還是第一次。凰帝走到永巷之前,便聽掖庭令的人說,皇後在其中甚是鎮靜,一旦有人接近,她便會問:“可是該問斬了?”毫無慌亂之色,似是早就準備好赴死了。

凰帝一聽,牙又癢癢起來了。她一揮袖,也不讓人帶路,徑自進去去了關押皇後的地方。

雪才停,月亮攀上來時隻有半個,映著牢前的木柵一格一格,似是將人都分割開了一般。墨雨樞正抱著膝蓋坐在角落,低著頭誰也不看,聽到腳步聲,就問:“天黑了,該是時候問斬了吧。”說罷抬頭往柵外一看,見凰帝手裡拿著一個紅燈籠瞧著她,登時失聲,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凰帝冷笑道:“這般想尋死,朕依了你,豈不是駁朕的麵子?阿雪,你也在王畿呆過,該知曉瑤國的規矩,謀反罪是要牽連三族,挫骨揚灰的。”說罷,她命人來開了獄門,將墨雨樞帶到刑室去。

作者有話要說:

☆、拷打

直到雙手被扣在鐵環上高高吊起,手臂被拉得斷裂一般疼痛,而腳尖要踮起來才能勉強觸地時,墨雨樞才來得及哀歎,原來來求死這件事情,都被她想象得過於簡單了。

也許自打她收拾行裝向王畿出發起,一切都被她想的太過簡單。

凰帝屏退了所有的人,刑室中隻餘她與墨雨樞兩人。墨雨樞看著火爐中燃燒著的火焰和燒紅的烙鐵,滿牆掛著稀奇古怪,叫不出名字的刑具,本來視死如歸的,竟也覺得%e8%85%bf軟了起來。隻是地上也連著鐵鏈,將腳踝拴住,連%e8%85%bf都繃得筆直,一動也不能動。

她何嘗見過這等陣仗,不知不覺發起抖來。但願靈犀死前沒有受這等折磨……墨雨樞闔上眼睛,生怕淚水會不受控製地流出來。

凰帝在掛了滿牆的刑具間挑了又挑。她並不諳於此道,不甘心隻嚇唬嚇唬墨雨樞就作罷,又怕下手不知輕重,真把墨雨樞打傷打殘了。幾經猶豫,還是取下了她最熟悉的鞭子。隻是這鞭子比之教訓小宮女用的藤鞭粗上許多,沉甸甸的,上麵還有些暗沉的血跡,隻看著,就讓人心驚肉跳。

凰帝反握住鞭子,輕輕抵在墨雨樞的臉頰上:“阿雪,這般拷打,你從小嬌生慣養的,定然是受不住的。若你願意跟朕低頭服軟,這次也就算了。上回朕說過要打你二十三下的,似乎也還欠著十幾下?”

墨雨樞隻驚恐地看著她,卻不說話。猶豫了一會兒,才低聲而又堅決地說:“墨雨樞罪則當死,隻求凰帝賜臣一個痛快。”

凰帝掩住了墨雨樞的口:“你是阿雪,就不要管自己叫亂七八糟的名字。朕問你最後一遍,你求朕,這回就算了。”

墨雨樞的眼中滿是恐懼,但她還是搖了搖頭。

火爐中,木炭被燒得劈啪作響,映得墨雨樞蒼白的臉上現出一層胭脂色,倒有些想要讓人毀壞的美。凰帝嗤笑了一聲,空著的手便去撫摸墨雨樞的臉,又慢慢遊移下去,扯落了墨雨樞的衣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