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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覓天涯 月光船 4308 字 3個月前

小”,其他話會說但有限的鸚鵡就是燕華,最有可能便是小世子馴養結果。或者小世子的目的是藉由燕華向他示好?

況且,他的燕華不是還應該在雷少夫人肚子裡麼。

——但若真的是燕華,他猜錯了怎麼辦?

王謝冷笑,橫豎小世子也是快入土的人了,再大的謀劃,人死了也就夭折了,他不計較……

——不對!王謝嘩然而起,上輩子繁露山莊的主人可沒說過小世子是哪一年出的事,而風依涵曾經提過“少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初見麵的時候,礞石也說小世子曾經重傷昏迷十幾天,會不會……會不會也是重生回來的?既是重生回來,他又會是誰?

王謝慌裡慌張撞翻了凳子往門外跑,就要找莫公子問個究竟,衝到半路,夜風一吹,忽然又站住。

他怕。

不怕小世子設計騙他,隻怕他這樣篤定,換回的最終是一盆冷水。

一向%e8%83%b8有成竹勇往直前的王大夫,遇上關於燕華的事,腦子頓時不敢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了,明明隻要問出“你是誰”,可這三個字重若千鈞,硬是說不出來。

王謝轉身往回走,一瘸一拐,進屋找到自己的情急之下甩%e8%84%b1了的鞋子套腳上。

如果不是燕華,那好辦,敢用燕華名義作弄他,他有的是手段報複。

如果真的是燕華,燕華怎麼會變成小世子?一開始又為什麼不認我?

就算我公開說他是我良人,就算我以為雷衍水的孩子就是他轉世,就算……我比以前醜了些,他也不會不認我啊。

難道是……不能說?

因為怕我不認他?燕華從來都是把話悶在心裡,自己一個人擔著,這萬一……

目光落在鸚鵡身上,王謝有主意了。

於是王大夫房中的油燈,亮了整整一夜。

次日,王謝一早便派人去問莫公子是否已經起身,他昨晚因為燭光畢竟不如日光明亮,不方便查看傷口顏色,就沒有給莫公子檢查外傷,現在正是時機。況且一打照麵他便覺得莫公子傷勢並不十分嚴重,也就不急。

至於小學徒們念書的事?有裴回裴先生。

莫公子那邊很快回話:“重芳乃信人,何時過來均可。”

照照鏡子,苦熬了一夜,明顯臉上有黑眼圈,眼中有血絲。王謝帶著這副憔悴的尊容,背著自己的藥箱,興衝衝探望莫公子去也。

莫公子仍然靠窗披衣而坐,一見王謝,期望之情還沒有浮上眼底,立刻被擔憂所取代,語氣卻仍然淡淡的道:“重芳昨日沒有休息好?”

“跟鳥兒說了一晚上話,”王謝眉飛色舞,“昨天震驚之下口不擇言,到是我以小人之心對君子之腹了,在此向天涯鄭重致歉。”

莫公子一怔,隱隱覺得有些不對:“無妨,隻是先生的氣色……”

“沒事沒事,”王謝擺擺手,“我們便開始罷。”

“好。”

菲菲一早預備下水盆布巾繃帶等物,礞石緊緊粘在莫公子旁邊,盯著王謝。

王謝先解開了莫公子左手的繃帶,露出愈合大半的手掌和手指,手背一如常人,但是整隻手的內側,皮膚幾乎完全消失不見,遍布著斑駁醜陋的暗紅色,表麵不住滲出晶瑩液體,宛如腐魚,處處歪歪扭扭,五指指根均有刀割痕跡,食指指根處有一枚半個銅線大小的創口尚未收攏,露著深紅色,隱隱可見白骨。

“這手……”比想象的嚴重,難為麵前這人能忍痛。

“不慎托了一棵起火的樹。”莫公子好脾氣地解釋。

“這痕跡是手指有些粘連,用利器切分開的?”

“是的。”

王謝打量他一眼,道:“抓握。”

莫公子依言握了一下手。

“多幾下。”

左手握了三五次,王謝又叫手腕翻轉,五指依次輪動等等,看過後心中已有打算。

“看看肩頭的傷。”

莫公子從善如流。

他身材十分勻稱,皮膚緊致,肌肉隱隱,線條輪廓極為流暢,王謝一圈圈往下解繃帶,感覺得到,手底下的身體微微繃緊,這是緊張所致。任誰在陌生人麵前袒%e8%83%b8露背還被觸碰,都會緊張的,尤其是對於上位者來說更是如此。

王謝上輩子給王爺將軍幫主魔教把脈,那氣氛真是殺意彌漫,緊張得要命,他手指隻要動一動,就有人準備拔刀拔劍。

而在莫公子身旁,除了緊張,竟沒有感到半分殺氣。

而且漸漸的,僵硬肌肉竟會一點點肉眼可見地放鬆,在他完全解開繃帶的時候,對方竟然完全放鬆下來,真真不同尋常。

上身創口比手上還要命,尤其是暗紅可怖的傷疤還長在臉上,看左邊果然當得起“美豔”二字,看右邊便一如羅刹惡鬼。

肩頭燒傷伴骨折,創口沒有感染,真是運氣,雖然結了焦痂,已被切開,不會逐漸緊縮影響創口正常供血生長。右%e8%83%b8卻不甚理想,滿滿的紅色新肉和透明黏液之間,更是有塊巴掌大的傷口,就像一張猙獰的大嘴,滴著濃黃涎液,嘲笑大夫白費心思,拒不合攏,絕不痊愈。

第四十三章 芳草如何覓天涯

雖說不喜莫公子的籌謀,王謝確實佩服對方能忍痛成這樣——一旦進入治病救人的狀態,王謝自覺將恩恩怨怨全拋之腦後,對方是病人,他是大夫,彆的廢話少說。

“原先大夫處理得很好,傷勢沒有被耽誤,正在好轉,隻是麵積太大。”在檢查過右肩骨折愈合情況後王謝下定語,“天涯有內功護體,內腑沒有受到太多火毒傷害,於恢複極為有利。”

“如此甚好。隻是,我現在行走之際仍頻感暈眩,卻是何故?”

“先前藥方有一味罌粟,雖然對症,你體質並不耐受,免不了低燒眩暈,我便換個方子,大約再過三日便可如常。”敢給莫公子用罌粟,這大夫也有非一般人的魄力。

“那便多謝。”

“你%e8%85%bf腳還有傷,我一並看了罷。”

“好。”

“……骨骼無事,按摩可愈,傷疤若要消失,還得再敷藥,這倒沒什麼。先緊著燒傷治。”

“好。”

“這一瓶處理燒傷有奇效,其他要用到的藥物我這就去配,稍後送來。”王謝拿出自己配的藥膏,直接放在桌上,他曉得位高權重的人猜忌心也重,這藥不先找人試過,確定無毒,萬萬不會用在己身。

菲菲正想去拿,忽聽莫公子問:“這藥不直接敷上麼?”

“自然可以直接敷上。”

“一事不煩二主,可否勞煩重芳?”

王謝一愣,這是對方在表示信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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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邊塗抹一邊囑咐:“整天綁著繃帶雖說防止感染,也阻隔了皮膚重新生長,敷上我的藥膏便不要再綁那些勞什子,安心在屋裡養著。你既然經了我手,我保證還你一身完完整整的皮肉。”

“好。”

“飲食上注意少食多餐,忌煙酒辛辣,生冷油膩。”

“好。”

“如果皮膚還沒有合攏跡象,可能要從%e8%85%bf上割一塊皮下來,貼在創口處。”

礞石一聽兩眼瞪圓,失聲道:“這也行?”

“我行,你不行。”王謝冷冷目光掃過,“嚴重燒傷若處理不當,便是過三五年仍未收口的有的是,你沒見過的多了。已經燒成這樣子,便是痊愈,這一大片疤痕又不似皮膚透氣,連汗都不能出,留著乾什麼?欣賞醜陋麼。”

“好。”莫公子仍然應下,仿佛要割皮的不是他。

“你頸子上肌肉也粘連硬死了,放著不管日後右肩活動始終受限,三天後我看情況,決定是僅僅動刀接駁筋脈,還是不用動刀隻割了皮貼上。”

此話一出菲菲的殺氣立刻飆出來,失態道:“什麼!”

開玩笑,敢在世子脖頸動刀,不想活了麼?

“好。”莫公子依舊還是這一個字,就好像王謝說什麼他都會應下,那信任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

“公子,此事關係重大,不可不謹慎!”菲菲雙膝跪倒,誠懇勸道。

莫公子淡然開口,然而堅定:“重芳可靠。”

王謝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意料之中莫公子必然會同意他的醫治手段,而意料之外是同意得竟然這麼簡單。他原本準備好的一大段諸如批駁古舊觀念,推陳出新,各種可靠試驗,前人成敗關鍵總結,自己選擇藥物手法以及痊愈速度的推演……林林總總加起來,全說完了大概會口渴得喝掉滿滿一壺茶的論述,還來不及說上一句,就……同意了?

偏偏莫公子還理所當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笑問:“有勞重芳如此費心,不知可否一起用個便飯?”

王謝起身告辭道:“心領了,我先去寫方子配藥。不如就讓礞石跟我一並過去,好帶藥過來煎。”有人十分信任他,甚至不質疑他大異常人的手段,不管將來是敵是友,至少這一刻作為大夫,他確實高興得很,再看莫公子便沒有昨日那般不順眼了。

……且慢,這樣毫不猶豫就信任他,怎麼和某個人那麼像呢……

“好。”莫公子話音剛落,就見原本往外走的王謝“騰”地轉過身,眼珠兒一錯不錯盯著自己,自己不由微笑一下,王謝又“騰”地轉回去,抱著藥箱幾乎落荒而逃。

“……菲菲,礞石。”

“公子?”

“你們說,是不是因為我臉上太破相,笑起來很難看,嚇到他了?”莫公子撫摸自己沒有損壞的半邊臉頰,略微擔心問。

他心裡還惦記王謝剛剛進來時眉飛色舞的表情,以及那句“和鳥兒說了一晚上話”,萬一王謝真的將那隻鳥兒認作燕華,可怎麼是好?

此時王謝同樣滿腦子胡思亂想,一路走來撞到四個人三棵樹,被石子絆了兩跤,最末了進自己小藥房時,還把頭磕門框上了,發出好響亮的一聲,礞石替他覺得疼。

一片混亂,渾然忘記自己除了給莫公子治傷以外,還想著順水推舟將鸚鵡錯認成燕華,試探莫公子的反應。甚至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