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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嬌嬌 青山臥雪 4321 字 3個月前

飽穿暖,也不用像貴族們那樣,為了封地啊、財貨啊爭來爭去,打來打去的。”

有人世代為貴,也有人世代為賤,真應了那句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這悲傷真令人無可奈何。呂姣嘲弄的想。

“那現在呢,你的%e4%ba%b2人都去了哪裡?”

“不知道呢。虢國被滅的時候,我是跟著公子的小子,我妹妹是跟著女公子的小女奴,父%e4%ba%b2在馬房,母%e4%ba%b2在桑房,晉國的軍|隊攻打進來的時候都被衝散了,後來我就被晉國權貴抓了,再後來就又被大巫買了來。大巫待我可好了,從不打罵,還教我辨認藥材呢。”巫童喜滋滋的道。麵上無有一絲悲傷。

“就那麼甘心一輩子做奴隸?”她的語氣上升到尖銳,眼兒睨著巫童,怨他的不爭亦或者彆有所指。

巫童抓抓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也想過出人頭地的,但是奴又沒什麼被人看中的才能啊。像那些劍術了得的就被權貴們聘去做了劍客,像那些識字的看過很多書的就被權貴們高高捧起來認作謀臣,將來富貴滔天,奴也羨慕過的,但是奴就是不會那些人會的,不能做劍客,不能做謀臣,也沒有土地耕作,那就隻能做奴隸了。夫人,其實做奴隸沒什麼不好的,真的。隻要勤快聽話,主人家就不會少了你的吃,少了你的穿,還會給你安排屋子住,多好啊。”

“嗬!”不知為何,呂姣笑了,滿眼諷刺,少頃苦澀。沉默下去,不再說話。

“巫童,你來駕車。”快進城門了,巫竹的打扮太過吸引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巫童去駕車好些。

窗簾被風卷起一半,呂姣捏住紗簾一角又往上提了提,從這裡往外看去就見了一座山中城,之所以說這是山中城,那是因為此城就建在山腳下,完全的和山林融合在了一起。

城牆是用大粗竹子紮成的,像是籬笆加高加固了,這些竹子有些竟還是活著的,上麵有嫩綠的葉子,她是隻看見了這一麵城牆的,另外的城牆全部被濃密的蔥蘢樹木遮蓋了去,她還看見了一扇獨特的城門,亦是用竹子紮成,所不同的是這城門建立在河水之上,城中的人要出來需要劃船,城外的人想要進去亦要劃船,而水麵並不十分寬敞,隻有三丈寬,若在人流高峰期,這城門處必然堵塞,此時城門開著,正從裡麵劃出一隊船隻,船上堆積著白如雪的粉狀物,呂姣下意識的開口問,“那是什麼?”

“鹽。”巫竹淡淡答。

“啊,那麼多的鹽。”呂姣詫異,默數著船隻的數量。

“竟有二十條。看來你們這裡有鹽礦。”

“是鹽泉。此處有一寶源山,山半有石%e7%a9%b4,出泉如瀑,用之不竭。”

又過一會兒,馬車到達山腳下,巫竹便道:“下車,乘船入城。”話落便自然而然的伸出了手臂,呂姣順從,手搭上去,巫竹另外一隻手托住呂姣的腰,微一用力便將她輕輕抱了下來。

幾步遠處便是一個渡口,渡口處有烏篷船三兩隻,船上木槳橫臥,岸邊一個茅草亭子裡,木桌木椅擺放整齊,桌上還放著一個碩大的陶土胖肚水壺,幾隻陶琬,兩岸幽草繁花,枝頭黃鸝鶯雀,遠山碧霧蒼茫,正像有一首詩裡描述的,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這本是一種讓人看了能心平氣和的景象,至少於呂姣來說是這樣的,但是對於巫竹來說卻大為不同,這一路行來呂姣一直覺得巫竹是一個隨遇而安,安靜自持的男子,卻不想也能見到他突然的容顏失色。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她便在一片蓊鬱裡瞧著了一頂被高高挑起的白幡,白色,是純淨美好的顏色,也同樣的預示著死亡和悲傷。

“上船。”他第一個跳上去,緊接著又將呂姣接了上去,巫童自發滑起了槳。

巫童隨著巫竹來過這裡一次,知道巫竹回家的路線。

進入城內,呂姣便看見了吊腳樓,樓上有晾曬的衣物,有女人孩童走來走去,是住了人的,樓下有柵欄,樓底養著%e9%b8%a1鴨鵝豬等牲畜。

這條河貫穿了這個聚集地,河畔兩側有捶打衣物的婦人,有趕著鴨子飲水的老嫗,還有光著%e5%b1%81%e8%82%a1玩耍的孩童,從這一處城門穿過另一側的城門,獨不見老老少少的男子,呂姣大為驚奇,想要問詢,但一見麵色沉如水的巫竹,話到了嘴邊就咽了回去。

死的人難道是巫竹的%e4%ba%b2人嗎?

船隻逆流而上,越是往前水流越是湍急,以巫童的臂力已難以滑動,巫竹便接過手來,沒想到看似瘦弱的巫竹卻有的是力氣,船隻快速移動,仿似順水漂流。

行了一會兒,便至一處狹窄的通道,這通道逼仄,隻容許一條船通過,又上行半刻鐘有餘,拐過一個彎便見一個峽穀,兩岸山勢陡然開闊,心上猛然就有撥雲見日之感,所經之處,懸崖峭壁,峰巒疊蟑,隨著船隻速度的加快,呂姣頓覺兩岸青山相對出,心情也跟著開朗遼闊起來,奇山奇水,景色盎然,大自然真給予了人類良多。

又行半個時辰,遠遠的她聽聽見了飛泉流瀑之聲,循聲望去便見前方已無路了,一座高大綿延的山封住了河水的流向,而在望之較為平坦的半山腰上有個雪白的飛泉,水質厚重,正汩汩往外汆水。

山壁傾斜,泉水洗刷著山壁,隻見山壁上積鬱了厚厚一層雪白的……那大概是鹽,這便是巫竹所說的鹽泉嗎?

山底有個石譚,泉水衝擊而下,再次緩和之後又流入河水中,石潭之畔正有七八個男丁正拿著什麼工具往船上挖鹽。

船行至此處,兩岸就平坦了,岸上有橫七豎八的石子小徑,巫竹將船停在一個渡口,下得船來,他再度將呂姣背了起來,此次行步如飛,巫童在後邊跟著跑。

他,是真的急了吧。

前方是一片厚密的竹林,不知怎的,呂姣隻是看了幾眼就覺得頭暈目眩,她以為自己是身子虛弱的緣故,但幾日後她就知道不是她自身的緣故。

在她眼睛看到的,巫竹一直走的是直路,可在拽著巫竹衣擺奔跑的巫童來看,他們一直走的是彎路,七八步就得拐一個彎,眼前的竹子也都像是成了精,會隨著人動似的。

不知什麼時候穿過了竹林,有異香撲鼻,她抬眼去看就見了漫野的繁花,隨著他們的到來,每拂過一處便驚起無數斑斕蝴蝶以及在蝴蝶群裡顯得醜陋的飛蛾。

這一片平原真美,她禁不住感歎。

“閉上眼。”巫竹忽然大喝。

“為……”什麼。

“閉上眼!”巫竹突來的怒喝使呂姣下意識的從命並膽顫。

眼前黑暗了,耳力突然比以前更靈敏了,她便聽到窸窸窣窣有什麼東西快速穿梭爬動的聲響,還有“噝噝”聲,大片大片的,即便不看也令人毛骨悚然。

他們究竟來到了怎樣的地方?

巫竹的家,巫族的聖地,究竟是什麼樣的所在?

巫竹不讓睜開,她傻傻的就一直閉著,她感覺巫竹換了一個方向,忽然跑起來,風吹發絲簌簌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此時她聽到了悲壯的嗚嚎聲,隨著巫竹跑速的加快,那聲音越來越大,直到他戛然停止,將呂姣放了下來,她睜開眼就看見了一麵懸崖峭壁,上麵釘了許多木頭,洞%e7%a9%b4裡塞了……棺材!

她微微啟%e5%94%87,目光由遠拉近,便見了一群壯年男丁,他們披散著頭發,用藤蔓綁著額頭,從額心點著一道血紅,身穿獸皮,手拿戈矛正在舞蹈,那舞風剛烈,樂聲鏗鏘,進退疾如鷹鷂,呼呼喝喝,洋洋灑灑。

還有一群人,八個男子,一個女子,穿著和巫竹一般的衣物,手拿權杖,都圍繞著敞開的棺木而坐,另有一人正將風乾的魚放入棺木之中,隨著巫竹的靠近,呂姣也慢慢跟近,待她還想再近一些就被巫竹製止了,他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隻是走到那九個人身後,盤%e8%85%bf坐了起來,閉上眼,虔誠的做著什麼隻有他們這一族自己知道的事情。

而在貼近懸崖的底部,又有一群人,看他們的穿著全然和巫族不同,她大膽猜測這些男丁便是夷城裡缺失的那些人,他們正在擺弄幾根粗粗的繩子,沿著石壁往上看,這些繩子的儘頭綁在一個空空的洞%e7%a9%b4上,再等了一會兒,許是巫族的儀式進行完了,棺材合上蓋子,那九個巫人連同巫竹便將棺材抬了起來向崖壁底下的那群人走去。

和她猜測的差不多,那些懸掛在崖壁上的繩子就是用來將棺材弄到洞%e7%a9%b4裡安放的。

這便是懸棺之葬嗎?

那重木棺材裡躺著的又是何人,竟勞動得那九位大巫%e4%ba%b2自為他抬棺?

棺材緩緩上升,舞動的人群都靜止了,紛紛跪地叩拜,麵上哀戚流淚,卻哭泣無聲。

這是他們特定的儀式,還是對這位死者最深重的發自心底的敬意使然?

當棺材安穩的入了洞%e7%a9%b4,連同巫竹在內九巫伏地叩拜,其餘人等以頭貼地久久不願起身,那卑微的姿態,仿佛死去的那個是什麼偉大的神明。

又至黃昏,殘陽如血豔麗,人群散了,巫竹重新將她背起隨著巫族人走至他們的聚集地,也是吊腳樓,所不同的是這裡巫族風格明顯,臉上都畫著外族人看不懂的花紋,吃穿住行都有自己的特色,一入了這裡就像是入了什麼妖異的教派,滿心滿眼都受著巫族文化的侵蝕。

此刻她明白了夷城的風俗從何而來,守著這麼一個巫族聖地,怪道巫風那麼盛行。

第64章 英雄造時勢(三)

從懸棺墓葬之地回來,巫竹便背著她來到了竹林森森掩映的一座吊腳樓上,從此處往外看,能看見遠處還有彆的吊腳樓的屋簷,都被翠柏鬆竹淹沒著,那遠處應該就是巫族的聚集地,而她所在的這所吊腳樓大抵是有彆的用處,屋子裡鍋碗瓢盆,家具擺設都不缺,但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樣子是許久沒有人居住了。

“你們在此等我,稍後我會讓人送吃食過來。巫童,去把屋子打掃乾淨。”巫竹吩咐道。

“喏。”巫童答應一聲,找來一個木盆就下樓去打水了,樓下便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流淌而過。

巫竹又將床榻上臟汙的被褥卷了卷扔到一旁,又打開一個竹製櫃子,從裡麵抱出一套嶄新的被褥鋪上,做完這一切巫竹朝呂姣走來,攔腰將她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