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了。”

楊戩臉一紅，道：“微姑不要取笑。”回身一揖，駕遁光而去。

……

元微看著楊戩走了，念了句口訣，不過片刻，謝容急匆匆地趕了來，在雲頭下拜，道：“小婢見過娘娘。”

這九尾蠍精在妙嚴宮聽道多年，當初一身妖氣已經悉數化去，她原本麵貌生得嫵媚妖豔，如今修身養性，謹言慎行，已經宛然一位正經的得道女仙。

元微懶洋洋地擺擺手，道：“你這千年來，言行都算得上勤勉，隻是由於出身根腳緣故，福緣不足，因此難得正果。如今有一件事情交給你做，做得好，自有你的機緣。”

謝容聽得心頭一跳，腦子裡頓時閃過“妲己”、“任務”等字樣，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娘娘有何旨意吩咐，小婢願意儘力而為。”

元微見她膽怯，笑道：“不要怕，我非女媧，你也不是九尾狐；當初我既然默許九靈元聖帶你回妙嚴宮，他日便不會出爾反爾。”

謝容臉色白了一下，隨即又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道：“娘娘……”

和絕大多數穿越者一樣，謝容心中最諱莫若深的秘密便是她的來曆，剛來的時候，她也曾在心裡害怕自己是“異數”，萬一泄露便會被“抹殺”，活得十二分的小心翼翼，直到很久以後，她才慢慢平和下來，不再注重。

隻是，元微今天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分明已經洞悉了一切。謝容一開始幾乎嚇得魂飛魄散，但她很快便反應過來，對方並不在意——最起碼也沒什麼另眼相看。

元微搖了搖頭，顯然對她這種過激的反應很不以為然，簡單地解釋道：“你道行不足，不懂命數端底，也不必杞人憂天。如今清源妙道真君即將下凡辦事，你可去暗中護持他。”

謝容剛剛平靜了一下，頓時又被這個消息驚得張大了嘴，“我？護持楊……真君？”她沒聽錯罷？

元微噗嗤一笑，道：“我替他卜了一卦，卦象雖吉，卻帶桃花劫數。他這方麵有些弱，唯恐引起異數乾擾，因此要你去做個護法，替他擋去些。”

謝容努力維持著不讓自己的麵孔扭曲，“娘娘，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e4%ba%b2，真君若知道了，遷怒下來，小婢如何回他話？”話說，她是為什麼要加入這種去死去死團啊！

元微咳嗽一聲，笑道：“他總也要看在我麵子上，不會把你如何。何況，那種來曆的女孩子們，雖秉持了幾分氣運，大多心性不成。楊戩本來命途便有些曲折，若給她們纏上，隻有更加添麻煩的命。”

元微這話說得很是含蓄，但謝容聽了幾乎要暈過去，這、這話的意思是，她的任務就是守在楊戩身邊，替男神拚死擋住前赴後繼殺奔過來的穿越女大軍麼？怪不得清微教主對她這個穿越者毫無反應，感情這種來曆的人是年年都有啊？

不過……娘娘們發下的任務，真是沒有不坑爹的……

謝容雖然心中瘋狂吐槽，但還是恭敬認真地答應了，當下`身化清風，徑自投往下界而去。

……

哪吒正在妙嚴宮等得心焦，好不容易見得元微回來，撲過去抱個滿懷，連聲追問道：“微姑，怎麼樣了？”

元微搖頭道：“人算不如天算，楊戩命中注定為%e4%ba%b2眷所累，這是解不開的。我也隻能儘量幫他籌劃一下，少遭幾分算計。”

其實，在元微看來，楊戩同瑤姬真不愧是%e4%ba%b2母子，都是一般的高傲，骨子裡那種我行我素的特質再也改不了，若非他們自己轉了念頭，彆人再也勸解不開。瑤姬繼承了上古時期的浪漫多情，楊戩卻極為潔身自律，這都屬於個人的性情原則，絕不可能為了旁人更改。

說到底，這母子兩個就是典型的三觀不合。

哪吒對此特彆的感同身受，歎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e4%ba%b2戚便是有這種不好，不喜歡也更換不得，隻能隨他去。”

元微橫了他一眼，道：“你那不算。”

哪吒頓時叫道：“怎麼不算！微姑你不知道，李靖這人碌碌庸才，一身俗氣，讓人看了就膩味，偏生還抬頭不見低頭見！人人都曉得這是我爹，帶累的我也沒有麵子。”

元微擰他臉，笑道：“你隻嫌棄人家給你添堵，也不想想你給他招了多少災。好了，放我下來。”

哪吒就勢在她臉上%e4%ba%b2了一下，戀戀不舍地鬆手，又牽著元微，把她小手握在手心裡，兩人並肩在殿內雲床坐下，“你怎麼說的楊戩？”

元微蹙了蹙眉，道：“我哪能上門專為去提人家的私事！隻是跟他說，紫微宮重立是這些年的一件大事，必然會有人借機做些文章，叫他預先綢繆些，不要給人算計了去。”

這話讓哪吒有些迷惑不解，想了好一會，才猛然省起，叫道：“玉帝打算起用楊戩！”

元微冷笑道：“如何不是？我今日去看楊戩時，還特意瞧了瞧他的麵色，果然有些紫氣升騰，赤氣盤旋，又恰好對應上了這次的家宅不和。”

她這話又讓哪吒想了好一會，笑道：“我的好姐姐，你這東一句西一句的，真是深得算命打卦的要旨！明知我是七竅通了六竅的外行，還要故意糊弄！不過你說得很是，我在這位大天尊手下當了幾年差，曉得他行事作風，絕不肯好生提拔人，非要許多彎繞，反複試探。說什麼帝王心術，冷了人的心倒是真的！當初連起用我，都要再三斟酌，還將李靖扯進來；換了楊戩，他更加不敢直接提拔了。”

元微側著身子，枕在他肩上，抿嘴笑道：“你是以己度人，才覺得多此一舉。殊不知世上更多的是吃他這一套的人，好好封官，他便敬畏不足；非要先曉得厲害了，才知謹慎用心。”

哪吒皺眉道：“但是楊戩也不是這樣人呀！”

元微笑道：“你對楊戩又了解到幾分呢？”未等哪吒說話，她又接了下去，“楊戩這人重情義，但權謀二字，對他也不算完全無效；那些個手段，算計不了他的人，卻奈何得了他的心。”

哪吒聽著前麵還好，聽到最後一句，頓時許多不歡喜起來，抱過元微拖到自己膝上，不由分說便是一頓揉搓，壓低聲音惡狠狠地道：“微姑！你這樣了解他作甚？”

作者有話要說：

☆、決裂

楊戩彆了元微之後，駕祥光徑自往西嶽而去。元微這番來訪，看似言不及義，但在楊戩這等玲瓏心竅的人來說，該聽的也都聽進去了。一家人究竟也不應該各自為政。如哪吒那般是家中幼子，任性些也罷了，自己卻是長兄，修身齊家，孝母悌妹才是正理。

楊戩在華山下按落雲頭時，已經日暮黃昏，而楊嬋還守在宮門外，一看到哥哥的身影，她頓時露出驚喜交加的神情。

隻是，她終究沒敢像對待元微那樣，見麵便往懷裡撲，而是規規矩矩地走了過去，小聲喊道：“哥，你不生氣啦？”

楊嬋是那種體態嬌小的女孩子，卻生了一雙水汪汪的杏仁眼，惹人憐愛。楊戩抬起手，溫柔地落在妹妹的頭上，在楊嬋迷惑的神情裡，為她將一縷落下的散發抿上去，“不生氣了。”

楊嬋睜大眼睛看著哥哥的臉，想從他神情裡辨認出真假，但最後還是失敗地歎了一口氣，用商量地口%e5%90%bb試探，“那，哥哥能把娘%e4%ba%b2接回來嗎？”

楊戩的心揪了一下，神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仍然是溫柔到了骨子裡，“當然！嬋兒好好睡一覺，醒了就能看到了。”

楊嬋頓時露出了笑容，“元微姐姐說，睡一覺就能看到哥哥。姐姐言而有信，哥哥當然也不會騙嬋兒。”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楊戩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臉頰，“嗯，哥哥不騙嬋兒。”他伸手一抓，地上三枚鬆果便跳到了手裡，楊戩咬破指尖，將一滴血抹在其中一枚上，往地上一拋，卻是打算借用母子學園，推算瑤姬此時的行蹤。

和元始天尊門下幾乎人人都懂術算不同，闡教三代中，唯有元微才精通太乙陰陽之數，道行之深，可謂算無遺策！而楊戩雖比其他幾個強些，但也不算太擅長卜卦，因此才不得不借助血脈聯係，但結果卻讓他微微吃了一驚。

瑤姬竟然在桃山！

那本該是她最不可能在的地方！

“怎麼啦？”楊嬋發現了哥哥的神情變化，小心地扯著他的袖子。

“沒什麼。”楊戩壓下心中的驚疑，安撫著妹妹，“我這就去把娘%e4%ba%b2請回來。”

“嗯！”楊嬋用力地點點頭。

……

桃山並不是一個什麼特彆的地方，隻是瑤姬成仙前的修行所在，那時候她還不是天庭公主，甚至也不是瑤池侍女長，隻是一介道行低微的散仙，小心翼翼地在無數有名無名的凶靈妖神中，求得一席生存之地。

瑤姬並非沒有見識的愚笨女子，而是相當聰明。雖然名義上是玉帝的妹妹，但瑤姬自認為，從未得到過這一名分的庇護——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掙來的。而昊天隻知道仗著一個輕飄飄的名分，理所應當地要求她為了大業犧牲，毫無理由地剝奪她的自由。

所以，瑤姬不肯屈服——她為何要屈服？

從偶然獲得一部刻在石碑上的殘缺道書，開始離開部族入山修行；到抓住機會，獲得瑤池一係的庇佑——那時候就連西王母都不知道她有昊天這一層關係，當然瑤姬自己就更不清楚了。

而接下來，她又從一個普通的侍女，到雲華侍女長，再到西王母順水推舟地將她收為義女——西王母素來隻喜歡聰慧出色的人，若是瑤姬庸庸碌碌，單憑昊天的麵子，她真未必會多看瑤姬一眼。

西王母膝下二十四女，卻有十八人是螟蛉，但唯有瑤姬一人，能被龍公主%e4%ba%b2%e4%ba%b2熱熱稱呼一聲“雲華妹子”，絲毫不忌諱她曾做過侍女的身份。

這本就是瑤池一係、或者說上古曆來的習俗——隻要你有能力，根本沒人忌諱你的出身，或是曾經有什麼過錯。

……

瑤姬坐在光滑的石台上，對麵的山峰被劈成了兩半，石壁上寸草不生——那是被三昧真火燒過的痕跡。那地方原來是她的修行洞府，後來變成層層封禁的牢獄，最後在她兒子的手下，化為一炬焦土。

重見天日的那一刻，瑤姬是真沒想到！事實上她也從未想過要寄望於那十歲的孩童。在被關押的歲月裡，她很少去回想兒子，即使偶爾不小心想起，也立刻提醒自己趕緊轉開念頭，畢竟有些事情，想也無益。

至少，和這連性命都朝不保夕的妹妹相比，流落在外的楊戩，境遇反而要好得多，沒有父母也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缺陷。那孩子從小就聰明，想來好好照顧自己是沒問題的。而被迫沉睡的小女兒，還不知能不能活到下一個百年。

做神仙的時間太長，從瑤姬入道開始算起，和楊天佑在一起的十年短得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