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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分熟悉,她一度以為對方會和自己成為一家人——羿是部族的王,再娶一位次妃合情合理,哪怕她滿心不願,也不能公然提出反對。

她還沒反應過來,下頜便傳來一陣刺痛,一張如花似玉的麵龐逼近,宓妃帶著惡意的笑容,如櫻的紅%e5%94%87裡吐出刺人的話語,“怎麼?舍得從天上走下來了?廣、寒、逃、妾!”

嫦娥顫唞了一下,這種蛇一樣的冰冷粘膩感,令她從心底感到厭惡又恐懼。她鎮定了一下,努力讓聲音顯得更平靜一些,“請你放開我。”

她並沒指望宓妃會聽她的話,從很早以前,宓妃便懂得用各種小手段,在各種場合將她的尊嚴踩到腳下,而羿一無所知,或者他知道,卻毫不在意。

我不欠你們……嫦娥想,我從未欠過你們。

因此,她雖然本能地恐懼,望向宓妃的目光卻是坦然的。她連羿都不恨,又怎麼會去恨宓妃?

宓妃出乎意料地鬆了手,但下一刻,一個重重的巴掌甩在了嫦娥臉上,頓時嬌嫩的臉頰浮現出五個指印。

嫦娥沒有躲避,也沒有驚叫,甚至沒有抬起手擋住疼痛的地方,她隻是平靜地看著宓妃,目光清澈,“我不欠你。”

她重複著,“我不欠你們。”

至於……你們是否欠我,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嫦娥冷漠的神態顯然激怒了宓妃,她眯起了細長的鳳眼,原本揚起的手掌卻緩緩放了下去,“算了,你以前就是端著這樣一副死人臉,裝得多麼清高聖潔,過了幾千年,還是這副德性。”

嫦娥沒有理會宓妃的嘲諷,她平靜地問,“我可以走了嗎?”

宓妃掩著嘴,風情萬種地笑了笑,“走?去哪裡?對了,據說如今的天庭規定仙人不許隨意下凡,讓我猜猜,你這次又是逃出來的?也對,以你的姿色,勾搭上一兩個仙官,求人偷偷放你走,應該是輕而易舉吧?”

嫦娥一言不發,宓妃繼續嬌笑,“對了,你知道你走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嗎?”

她惡意地湊近去,“……羿娶了新的妻子,名叫純狐,長得和你幾乎一模一樣,隻不過,比你更年輕。”

嫦娥平靜地道:“我以為,我給你讓路了。”

宓妃仿佛聽見什麼好笑的事情,“笑話!你以為我會稀罕嫁給羿這種有眼無珠的男人?你知道他怎麼死的嗎?他喝下了純狐%e4%ba%b2手端來的毒酒,在地上掙紮了四個時辰才斷氣。”

“在斷氣之前,他一直看著某人在他的寢殿,睡他的女人,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連動一個小指頭都做不到。對了,想閉上眼睛也不行,因為眼皮被割掉了。”

“當然,這還不算完。”宓妃嬌豔的麵龐露出快意的笑,“他的屍體被剁碎,做成肉餅分賜給族人,而這些人吃下了有毒的肉餅,自然也都死了。這一族的祭祀,已經絕了!”

嫦娥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身體不受控製地發抖。幾千年了,她早已不指望什麼,隻是想來看看,後人也好,墓碑也好,但她卻想不到,世上還有這樣狠毒的人,這樣殘酷的結局。

她張嘴說話,卻發現自己嗓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你們……你們一定沒有好下場!”

宓妃哪裡將她放在眼裡,“放心,不會比你更差的。”她嫣然一笑,“如果你老老實實呆在月宮,或者我還不能把你怎麼樣。現在嗎?”

她一揚手,又一聲清脆的耳光落下,力道之大,打得嫦娥趄趔了一下,試圖想保持平衡,卻仍然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嫦娥抬起頭來,鬢發散亂,狼狽不堪,神情卻帶了一絲了然和憐憫,“我明白了,我明白你為什麼恨我。”她臉上甚至露出了笑容,“因為,你從沒有得到過他。”

“所以,你才會恨我,打我,罵我;因為你嫉妒,我有你沒有的東西,而且,那是你永遠也得不到的。”

宓妃嬌美的麵孔扭曲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露出了笑容,“沒關係,反正他已經死了,死在我手裡。而你——”她踏前一步,不知從哪裡拔出的一柄長劍,猛地削下。

嫦娥自度今日必死無疑,但在她幾乎感覺到劍鋒的寒意撲麵而來時,卻並沒有接下來的疼痛。

她聽見宓妃驚呼一聲,隨即“嗆啷”長劍墮地的聲音。

有人救了她?

嫦娥想要回頭看看,但卻覺得全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背後早不知不覺冷汗濕透,她不覺想笑,原來,我也是怕死的,我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無畏。

她艱難地挪動,轉頭看去,隻見半空中佇立著一個修長矯健的身影,逆光看不清麵容,隻是簡簡單單的一站,便仿佛天地間隻剩下這麼一個人。

是你來救我了嗎?

這個念頭隻在嫦娥心中一閃而過,隨即便被自己壓下來,暗笑自己多疑,那中途出手相救之人,比羿可年輕多了,相貌更是全無相似之處。

那分明隻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人,穿一件鵝黃袍,容貌清俊,神采秀逸,隻是卻滿麵怒容,渾身森寒殺氣,喝道:“你這蛇蠍毒婦!若非看在伏羲聖王麵上,今日便取了你性命!滾!休讓楊某再見到你!”

宓妃呆滯了一下,隨即尖嘯一聲,身化流光而去。

嫦娥默不作聲地叩拜,卻沒有出聲,隻是在心裡默念了幾句“多謝恩人”,她看得出來,對方應該和宓妃早有仇怨,隻是適逢其會救了自己,還是不要多事的好。

何況,她現在這樣一幅狼狽不堪的樣子,又是不祥之人……

上方卻傳來少年人清朗的聲音,“你是何人?為何受這賤婦折辱?”

作者有話要說:  巫山神女→瑤姬→楊戩他媽

如果這個邏輯成立的話,這對母子遲早反目,順便楊戩性格實在像他舅舅,三聖母像她媽妥妥的。這真不是我故意潑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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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堪

楊戩緊緊握著三尖兩刃刀,指關節已經發白,他剛才幾乎用了全部的自控力,才沒有將宓妃格殺當場!

他已經想不出,該用怎樣的詞彙來形容這個女人,卑鄙?銀//蕩?無恥?陰毒?楊戩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仁德慈明的伏羲聖帝,怎會有這樣一個銀惡成性的女兒?

前番幾次拒卻,不肯相就,楊戩知道自己惹惱了她,但看在母%e4%ba%b2麵子上,他沒和任何人提起,隻是躲避,連一句惡語都不提,但誠然沒想到,她會下這種卑劣到極點的伎倆。◎思◎兔◎在◎線◎閱◎讀◎

那日他偶然在凡間遊玩,新結識了幾個士子,於是飲酒,酒半酣時,有人便神秘兮兮拿出一卷文章來,說是近日傳頌甚廣的兩篇絕妙文賦,都是楚國才子所作,一為《高唐賦》,一為《神女賦》。楊戩一時好奇,便拿起細讀,這一看險些氣炸了肺!也顧不得再喝酒,匆匆返回打聽端倪。

這一查自然給他查出來了,卻是十多年前,母%e4%ba%b2瑤姬和楚王有一段露水情分,時隔多年,當年楚王已死,其子再遊巫山,念及當年風流韻事,而瑤姬則再次出現相會。《高唐》、《神女》二賦,雖然不曾明文道姓,但字字句句都暗有所指,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誰,尤其是《神女》這一篇,描寫美人儘態極妍,語近褻肆,香豔至極!

楊戩生平最要麵子,母%e4%ba%b2這樣作為,無疑是給他臉上重重甩了一耳光,幾乎想當場就去責問瑤姬,卻被黃天化死死抓住,勸他道:“如今事體未明,人間文人無行,經常亂寫一氣,無辜壞人名頭,未必就不會是捕風捉影,乃至無中生有臆想出來的。兄長試看女媧宮題詩舊事,難道還要衝動,壞了母子情分麼?”

楊戩聽了這話,勉強坐住,他本來聰明,一冷靜下來,便判斷出其中定然有人暗中生事。而黃天化做了多年炳靈公,勢力遍布群山,正合查處詳細。他辦事也雷厲風行,立刻命各地山神土地嚴查謠言出處,此事究竟從何而起,這一查便查到了巫山,又查到宓妃頭上。楊戩頓時新仇舊恨都翻起來,氣不過徑自去尋人算賬!

……

嫦娥起身道:“小仙是月宮之人,得了星君準假,下凡辦事,宓妃與我有舊仇,路窄撞見,因此遭她折辱,幾乎性命不保。”又深深行禮,“多謝仙長義助。”

楊戩滿心都是煩躁,揮揮手道:“既如此,你走便是了!”

嫦娥仔細看了看他的麵容,記在心裡,又拜了一拜,起身去了。楊戩也不去管她。

頃刻天邊祥光雲霞,卻是黃天化領著陰兵到了。黃天化見沒有宓妃屍首,頓時鬆了一口氣,上前道:“師兄,巫山山神已經押到,問得分明,卻是這幫毛神媚上欺下,為虎作倀,故意穿針引線,敗壞仙家聲名。”

將手一揮,頓時陰兵押著十餘個山神土地,綁縛了雙手,跪成一排,其中男女老少皆有,個個垂頭喪氣,不敢言語。

黃天化謝道:“這也是我禦下不嚴,才被人鑽了空子,如今將牽扯其中的統統捉拿來,任憑兄長處罰。”

楊戩陰沉著臉,黃天化這幾句話說得委婉,但無疑已經明明白白說明,巫山幽會,確有其事!甚或父子同情這樣醜事,說不定也有幾分是真的!他也知道,這件事固然是宓妃存心算計,但母%e4%ba%b2瑤姬若把持得住,又如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想起那兩篇人間傳頌的香豔文章,他直恨得連牙根都要咬碎!

楊戩勉強道:“拿不住首惡,拿這些走卒又有何用?賢弟不必如此,此事與你無關,何況這些山神雖小,也受天籙,我一介白身,如何能夠隨意處置?”

黃天化笑道:“兄長休要多心。”他回頭,猛然一揮手,厲聲喝道:“爾等假公濟私,意圖作亂,論罪當斬!”頓時,那押著的陰兵手起刀落,一排十餘個山神土地身首異處,卻還不死,那頭顱在地上亂滾,猶自不住哭喊求饒,其情甚慘。

黃天化視若無睹,念動咒語,這些無頭腔子裡各飛起一張符籙,有紅有黃,卻是抽出的神職。黃天化伸手一招,將這些符籙都收了,這些山神才死得透了,有的是妖身修成,此時便顯出原形屍首,有的是鬼仙凝結軀體,頓時消散,真靈各自投胎去了。

楊戩歎道:“賢弟何必如此。”

黃天化忙打斷道:“也不全是為兄長之故,這些毛神不服正統,偏聽邪神,貪枉徇私,論律也該斬了!另選合格官吏擔任。我自有處分,兄長不必掛懷。”

頓了一頓,又道:“我已經嚴令得知此事的,不許再傳!三妹妹那裡更是下了封口令,無人敢說與她知!料來這也隻算是凡間文人無行,私下亂講褻瀆神明,這曆來都沒法禁住,大家都隻當清風過耳。總之,兄長也不必多心,算不得什麼大事。”

楊戩默然不語,黃天化又道:“至於宓妃,三番五次倒行逆施,欺辱兄長,便等於欺辱我等一般,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