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1 / 1)

餓龍崽崽找上門 未悄 4443 字 6個月前

舵手福至心靈,苦口婆心:“其實人生還長,你看你才這麼小,以後的路還多著呢,也不至於在這裡就了斷……”

鬱延:“?”

掰扯半天,最終鬱延還是成功地以“您不管在哪裡放下我,我總是要獨自麵對這兒的一切”的理由說服對方打開艙門。

等到舵手看見鬱延臉不紅心不跳淡定地像在上下自家樓梯一樣從艙門跳下去,看他的眼神已經變成了看怪獸了。

他一正常人理解不了瘋子的腦回路,隻能祝福這位小哥幸運點兒,自求多福吧。

霧很濃,鬱延平穩落地後,連飛船的引擎聲都聽不見了。

鬱延同樣在心中小小地為舵手能夠成功返航做了下祈禱,就將這個人拋之腦後。

他這麼貿然地跳下來有些莽撞,畢竟對地形不熟,而且他在這裡“生活”的那段日子失去了人類最重要的探知方法:視力。

能不能重新找到阿吼和巢%e7%a9%b4,完全是未知數。

好在,背包裡各種裝備齊全,吃的喝的防禦的攻擊的,足夠在任何野外場景待上半個月。

就當是一次真實版的野外訓練好了。這種項目他也拿過幾次第一。

反正等上任之後也肯定要帶著士兵們進行徒步訓練,現在不過是提前摸清地形。

鬱延以前絕不是這樣冒冒失失的性格,他做什麼都深思熟慮,這樣的變化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曆練使人改變。

與其說在碰運氣能不能找到阿吼,不如說是在賭阿吼看見自己,會不會出來。

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自己明明對於阿吼來說就是個閒著無聊解悶逗樂的小寵物,還私自出逃的那種,憑什麼就認為對方還會想看見自己呢?

他也說不上來。

他隻是覺得……隻是相信阿吼會為他而來。

森林相當潮濕,腳下泥土鬆軟泥濘,像淺淺的沼澤,鬱延每一步都走得艱難。

他儘量找乾爽的地方走,跋涉了很久,仍舊一無所獲。

地圖儀上顯示他離駐軍基地背道而馳,鬱延邊走邊思索著今天要不要先放棄。

忽然,屏幕上的各種數字瘋了般跳來跳去。

鬱延遲疑片刻,向後退了一步,指針恢複正常。

向前,又開始瘋狂舞動。

向後,正常。

向前……

他反反複複試了好幾次,終於確認,腳下有無形的邊緣,踏進去就是全新的區域。

——這裡的磁場,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樣。

這很古怪。

在阿爾法象限之內,在他曾經做過野外訓練的各種星球上,磁場失衡、或者與母星上生產出的儀器不匹配,並不是罕見事兒。

但要麼是剛開始使用就瘋狂叫囂著錯誤,要麼是逐漸紊亂。

沒有哪個是像今天一樣,沒有絲毫過渡,直接爆表。

就好像一步之遙,踏進了截然不同的維度,而他本人甚至察覺不到。

越是怪異的地方,自然越能養出不同尋常的生物。

如果再往深處走,是不是有可能……?

突如其來的地動山搖,驚得思考中的鬱延差點沒站穩。

他下意識扶住旁邊的樹木,一瞬間,被密密匝匝的葉片擋住的樹冠和枝杈中振翅飛出千萬隻黑漆漆的鳥兒。

將原本就因為霧氣而陰森森的天空遮蔽得更加昏暗,恍若風雨欲來。

太不對勁了。

每一個步驟都像恐怖片的彈幕碩大警示著【前!方!高!能!】。

可鬱延身在片場,就算預感到了哪哪兒都是異狀,也無法立刻逃脫。

他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先冷靜。

野外遇到野獸,通用法則就是爬到樹上。

且不說有很多掠食者沒有爬高技巧,占據製高點之後使用武器、瞄準獵物也會更方便點。

正好這棵樹上的原住民們通通讓步,再好不過。

在隆隆聲越靠越近的同時,鬱延輕巧地爬上樹,將自己藏匿在樹影之中,連呼吸也屏到最淺。

那聲音停下來了。

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鬱延對氣味的記憶力很強,隻要他聞過的味道,就不會忘,比如阿吼身上那種乾草的氣味。

現在還隔著距離,暫時分辨不出來者究竟是何物。

不過他收獲了意外之喜,就是他爬上的這棵樹結著的果子,是他當時被阿吼投喂過的一種,味道還不錯。

原來長這個樣子啊,有點兒像母星上的石榴。

在樹底下聞不見石榴果的味道,一旦爬到樹乾上,接近果子,濃烈的香氣驟然占領了嗅覺。

這種氣味實在過於霸道,鬱延幾乎要溺斃在果子的香氣中。

同時,他也意識到,如果自己將果子的汁水塗抹在身體上,是不是也能夠遮蔽自身的氣味、免於被即將到來的獵食者發現?

如果是陌生的果子,鬱延是不敢瞎嘗試的,難保沒有毒液吞噬皮膚;但石榴果他印象深刻,在洞底吃了倆月都沒事。

鬱延悄悄摘下距離他最近的一顆,皮比想象中更硬,捏碎它花了點力氣。

那腳步聲重新動了起來,且越來越近。

他掰開石榴果,清甜的汁水浸滿了手掌。

鬱延沒有注意到那些順著指縫流淌下的果汁與樹皮發生了怎樣的反應,腳步聲每一步印下的拔地搖山都如同耳邊敲響的警鐘,叫他塗抹汁水的動作難得顯出幾分慌亂來。

等到他差不多將%e8%a3%b8在外、容易散發出氣味的皮膚都浸上果汁後,不管掠食者能不能聞出來什麼不對勁,反正他自己快被自己散發出的濃烈香味熏暈了。

鬱延心情複雜。

自己剛才的一通操作真的是在做低調的偽裝,而不是招蜂引蝶嗎?

沒有時間多想了。

不遠處的迷霧中,逐漸顯現出無比高大的輪廓。

鬱延的心臟怦怦跳起來。

第23章 幻境 春天的夢和春天的藥

鬱延記得,自己剛才明明躲藏在石榴果的樹乾上。

有那麼多鳥兒棲息於此,必然是棵大家夥。

枝繁葉茂將他層層疊疊掩映其間,就算不是百分之百的絕對安全,也是個相對逼仄的空間。

可為什麼下一秒就處在沙漠中了?

鬱延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否有一段記憶倏然空缺,有些茫然地環視周圍,直到轉向右後方,呼吸一滯。

漫天紅沙之間,巨獸的身影無處遁形。

足以遮天蔽日的雙翼,遠比盔甲更加堅硬的鱗片,鐵鉗似的爪,脊背隆出的突起如同起伏的山丘。

加上翅膀,身形超過十米,遠遠看上去就像個深色的小型堡壘在移動。

它死死盯著渺小的人類,赤紅眼眸裡盛著滿滿的狠戾,仇恨幾乎能噴出火來。

鬱延尚不知曉這份深切的仇恨從何而來,但如此猙獰而醜陋的生物,肯定不是他的阿吼。

如果不是阿吼,這樣的身形和外觀……

鬱延瞳孔驟然緊縮,有了一個可怖的猜測。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巨龍?

那個沉睡五十年的法拉米蘇醒了?!

鬱延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合理。

按照藺老的說法,法拉米並不喜歡乾燥荒蕪的沙漠,畢竟那兒不僅人跡罕至,動物也沒多少,它在那裡根本吃不飽。

惡龍大部分時間和人類一樣,生活在諾厄星濃綠的這一半。

吃飽喝足,然後為非作歹。

不僅“法拉米”出現在沙漠不合理,更離譜的是,自己又究竟什麼時候轉移到沙漠來的?

來不及想了。

“法拉米”的移動速度和它高大笨重的身形完全不匹配,如同一柄超高速的光子魚雷朝他彈射而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人類的反應神經根本無從自保,似乎隻是一眨眼的時間,方才還在深紅的沙丘之後的法拉米,頃刻間來到了眼前!

惡龍居高臨下輕佻地打量著嬌小的人類,篤定鬱延就是跳起來也打不到自己膝蓋。

接著,漫不經心地伸出龍爪,勾進鬱延的皮肉裡。

鬱延被它提溜著腳、頭朝下拎起來不說,傷口處血流如注,頭暈眼花,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掙紮,也不可能逃脫惡龍的掌心。

他要認命嗎?在不明不白的這裡?

“法拉米”似乎對人類的“垂頭喪氣”嗤笑了一聲,然後,像扔薯片一樣將鬱延拋上半空中,張開血盆大口——

鬱延緩慢地眨了一下濕漉漉的睫毛。

……不對。

他的著陸地點並非惡龍的尖牙利齒,而是粗糙的樹乾。

但樹乾和先前的也不太一樣,它時而明黃,時而絳紫,並且在不斷向心旋轉。

鬱延揉了揉眼,不僅是樹乾,枝葉的顏色也變了,紅石榴們成了黑白花,所有的顏色都被顛倒,

目之所及正以毫無規律、且極其扭曲的方式不停轉動。

好暈。

頭暈得厲害。

到底是世界在旋轉,還是他自己?

鬱延趴下來抱著樹乾,以防自己失去平衡跌落下去。他低頭尋找自己被“法拉米”的龍爪勾到的小腿,卻完好無損。

鬱延沒有絲毫猶豫,咬破了指尖。

這一次是真正的、有鐵鏽味的血。

疼痛硬生生將他從色彩不斷變換的斑斕世界中拖拽出來,暫時清醒了片刻。

症狀判斷並不難:他產生了幻覺。

問題是,為什麼?

一般而言,最容易致幻的就是食物,然而他上一次進食,還是在老師的家裡。

從登上艦船到現在,他沒有吃過任何東西,甚至沒有和食品類有接觸。

除了不久前為了隱蔽氣味塗在皮膚上的石榴果汁——

等等。

難道令人致幻的是石榴果的汁水或氣味?

在洞底的時候,石榴果一直是混雜在其他果子中間,有時候潔癖的阿吼會把它們洗乾淨,甚至剝掉外殼。

他飯來張口,需要做的隻有吃。

換句話說,鬱延此前並未長時間地接觸過果殼上的東西。

很多植物的果肉對於人類來說都是無毒可食用的,但並不代表外殼上的汁水沒有刺激,類似於母星上的淮山,會讓皮膚產生劇烈的瘙癢。

很大可能,石榴果的果殼上的黏液也有人體所不能承受的效用。

結合先前步入這片區域時探測數據癲狂,不像什麼正經地方,石榴果從美味到毒。藥基因突變也正常。

可惜想明白這一點對現狀並沒有多少幫助。

此刻他所有的感官都在混沌之中,無法判斷巨獸——不是幻想中醜惡的“法拉米”而是真正的那個——究竟到了哪裡,也就不能貿然從樹上下去找水流清洗。

幻覺會持續多久,還能不能恢複,一概不知。

他的眼前各種鮮豔的色彩不停閃耀,閉上眼,又是黑暗中無止境的暈眩。

雷鳴般的腳步聲重新響了起來。

鬱延本就處在極度敏。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