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下來,他到底還是變了的,就是不知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就在這時,顏景白忽然聽到女人的尖叫聲,他轉身望去,一眼就看到黑衣的蒙麵人從窗戶外跳了進來,拿著劍與略通武藝的家丁鬥成一團。
對上那雙帶著殺意的眸子,顏景白知道對方肯定是想來殺他的,隻是卻被廟裡的其他人認為是衝著他們來的,因此就被纏住了。
但是這也是暫時的,幾個家丁的武功很粗糙,對付一些街頭混混還可以,麵對這些殺手就隻有挨宰的份。
一劍劈下,其中一個家丁屍首分家,鮮紅的血灑了一地,引來更加驚恐的尖叫,一個年紀比較大的老媽子已經雙%e8%85%bf一軟,撲通一下坐倒在地。
已經沒有時間讓顏景白再去多想了,他彎弓搭箭,雙腳微微分開,甚至不用特意去瞄準,犀利的箭矢就閃電一般鑽入了黑衣人的%e8%83%b8膛!
隻是一個敵人倒下去了,第二個、第三個又跳進來。
顏景白雖然箭術無雙,三箭連發都沒問題,可是他有一個大缺陷——他沒有內力。
沒有內裡的人,就算箭術再好,在已經有了準備的武林高手麵前,也隻有吃虧的份。
顏景白皺眉,腦子裡迅速的轉動起來,開始思索對策。
當射出去的箭再次被撥開之後,他一摸箭壺,那裡已經空了。
黑衣的蒙麵人身形如電,帶著強烈的殺意想著他疾閃而來,手中的劍發出嗡嗡的聲響。
“小心!”那是一個女子焦慮的疾呼。
顏景白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大弓,身子急退,右手探在腰間,迅速的拔出一把匕首。
嗖——耳邊風聲刮過,他隻看到一個修長挺拔的黑影穩穩地擋在了他麵前,然後一聲聲慘叫衝上雲霄,回蕩在山野間。
石之軒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再也沒有了敵人的活路。
他武功厲害,出手不留一點餘地,隻眨眼的功夫,無論是屋外的還是屋內的黑衣人,都被他殺光了,就連顏景白想試著讓他留一個活口都沒來得及。
廟裡廟外躺了三十幾具的屍體,濃烈的血腥味彌散在空氣中。
所有人都用一種驚懼惶恐的目光看著那個站在廟中間的白發男人,在對方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又戰戰兢兢的低下頭去,後背冷汗直冒——即使這個如神魔一般的男人剛剛救了他們所有人的命!
中年男子簡單的清點了一下,他們這邊包括那個慘死的家丁在內,一共死了四個人,他讓人挖了一個洞,將死去的四人就地掩埋,等日後再回來牽走,送還其家人。
埋好人後,他讓人迅速套好車馬,準備走人,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早走早好。
可是,就在他想請黃衣服的小姐趕緊走人的時候,就見她走到了顏景白和石之軒的麵前,道:“多謝二位大俠救命之恩,請問你們要去哪裡?”她的臉雖然藏在帷帽之後,聲音卻很溫柔。
中年男人暗暗叫苦,對於那個他看不透的白發之人,他隻希望有多遠就躲多遠,哪像自家小姐性子天真,竟往上麵湊啊!
他心中雖然著急,卻也不好上前打斷,隻能心驚肉跳的站在原地乾等著。
對於女子突兀的問話,顏景白皺了皺眉,沒有說話,石之軒就更是不屑搭理了。
女子不自在的扭著衣角,可以想象她帷帽後的容顏肯定也是紅著的,她囁嚅道:“你、你們彆不高興,我隻是想說,如果你們也是去京城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走的。你們救了我和我家人的性命,我、我哥哥是副相左庭之,他定會好好報答你們的......”
女子顯然不是個膽大的人,這次的對話已經鼓足了她所有的用力,就見她的說話聲越來越小,頭越垂越低,到最後隻敢盯著自己的腳尖。
她自己都不清楚怎麼忽然就敢做出這麼大膽的事情。
顏景白原是想要拒絕的,但在聽到“副相左庭之”這幾個字時,瞬間改變了主意。
他目光一閃,道:“如此也好,我們叨擾了。”
顯然沒想到對方會如此輕易地就答應下來,女子猛地抬頭,素色的帷帽蕩起微微的波瀾,她的身上毫不掩飾的流淌出喜悅的泡泡。
中年男子歎了口氣,雖然不情願,但也隻能安慰自己,與他們一起上路也不是沒有任何好處的,至少這一路上的安全不用操心了。
從始至終,石之軒都沒有說話,他隻是在顏景白牽馬過來的時候,忽然抬手,以對方來不及躲閃的速度,覆上了他的額頭。
掌心傳來的炙熱讓他微微擰眉,暗道一聲果然。
顏景白有些不適的往後仰了仰,他不解道:“你乾嘛?!”
石之軒皺眉看他,“你發燒了,自己都不知道嗎?”
顏景白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慢吞吞的說道:“昨天那麼大的雨,也難怪。”
頓了頓,他又添了一句,“我沒事,不算太嚴重,等一下太陽出來了,曬出一身汗就好了。”
石之軒輕斥一聲,“胡鬨!”哪個說曬太陽就能把病給曬好的,簡直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他一甩衣袖,也不管他,直接對中年男子說道:“你們有兩輛馬車,騰一輛出來!”
這樣命令的口%e5%90%bb讓人很不舒服,但中年男子卻不敢抗議,隻能將原先兩個丫鬟和一個老婆子坐的馬車給空了出來。
小姐的意思是不用問的,在知道顏景白發燒後,她甚至想派出一個丫鬟來特意照顧他,隻是被顏景白搖頭拒絕了。
就算他不拒絕,以石之軒的性子,也不會允許的。
馬車晃晃悠悠搖搖擺擺,走得很有節奏。
顏景白趴在窗邊,慢慢的開始打起了瞌睡,朦朧的視線中是石之軒高高挺起的鼻梁,和半張俊朗的臉。
以前還從來沒有注意到,這人長得還真是好看呢,從側麵看上去的時候,麵部線條尤其精致,堪稱完美。
而且,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但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清楚。
他慢慢的閉上眼睛,陷入沉睡,或許真的就隻是一個錯覺吧。
已經睡著的顏景白並沒有看見,石之軒忽然向他看過來的犀利而探究的眼神。
第85章 進京
石之軒確實有些變了,至少在他的記憶中從未見過他對那個後輩如此關心,睡覺時免費提供大%e8%85%bf,生病時%e4%ba%b2自端來的苦藥,這種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很正常的事情,由他做來卻格外讓人警惕心大作。
天知道當顏景白幾次醒來都發現自己睡在對方修長的冒著熱氣的大%e8%85%bf上時,是怎樣的一種複雜心情。
對方不是彆人,是邪王石之軒啊!
就是他的%e4%ba%b2傳弟子也不見得他這麼縱容的,何況自己這個隔了一層的徒孫。
於是,已經當了十多年的皇帝陛下非但沒有感動,反而腦子裡充滿了各種各樣的陰謀論,他隻糾結了幾分鐘,然後就做下結論,對方肯定是有目的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⑤思⑤兔⑤網⑤
不知道對方的打算,不知道對方的目的何在,顏景白之後的言行就更加的謹慎了。
顏景白現在的這具身體底子不錯,在喝了幾服藥之後就好得差不多了,而京城也已經遙遙在望。
大溯的都城繁華熱鬨,一派盛世之景,如果不是係統絕對不會出錯,他都要懷疑自己現在穿的這個殼子到底是不是這個世界的皇帝了。
皇帝失蹤一個多月,就算幕後黑手再厲害,權勢再大,手段再通天,也不可能鎮壓的住滿朝文武吧,就算鎮壓的住,堂堂天子腳下,一國帝都怎麼就一點異樣都沒有呢?
顏景白滿心費解,他隻覺得這次的穿越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來的艱難!
左相的府邸坐落在皇城西麵,是一座很氣派的大宅子。
副相左庭之雖然名為副相,但他的權勢地位與真正的相國也沒有太大的差彆了。
大溯丞相司馬招賢是三朝元老,很受皇帝器重,隻是他年紀漸大,近幾年來的身體更是每況愈下,習慣歸隱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了。
而他一旦退下來,接任的隻會是副相左庭之。
左庭之出身世家,家學淵源,他本身就是才華洋溢,手腕非凡之輩,是由皇帝一手提拔起來的,與振武將軍元昊瀾一起,被稱作君靜沉的左膀右臂。
顏景白來京之前很是做了一番調查的,這一路上又陸陸續續的從石之軒口中打探到一些非常有用的消息,他知道要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要想再次回到皇宮坐上那張龍椅,從左庭之身上找尋切入口再適合不過了。
關鍵是,這人值得信任,他最不會背叛的就是君靜沉。
當顏景白帶著鬥笠走下馬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中年男子低聲交流的左庭之。
他雖貴為副相,位高權重,但實際年齡也就比君靜沉大了幾歲而已,是個書卷氣十足的年輕人。
從他%e4%ba%b2自跑到大門口接人,可以看出,對於這個妹妹他顯然是非常重視的。
顏景白隻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的功夫,左庭之救過來了,看他臉上的神情,恐怕是已經大概了解路上發生的事情了。
帶著探究的視線不著痕跡的掃過兩人,左庭之拱手笑道:“多謝二位對我家人的援手之德,在下已讓人準備酒宴,兩位恩人還請入內,定要讓我敬上一杯以示感激才是。”
顏景白微微頷首,刻意壓低了嗓音說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左庭之眉心一跳,右手平伸,做了個請的手勢。
客廳內,一隊隊的侍女魚貫而入,每個人的手中都端著一盤佳肴,很快的,圓圓的楠木桌便已擺滿了山珍海味,讓啃了幾天乾糧的顏景白很是食指大動。
隻是,現在卻不是滿足口腹之欲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左庭之舉起滿滿的酒杯,向二人敬道:“多謝兩位俠士救下舍妹,在下先乾為敬。”
他首先將杯中酒水一飲而儘,但對麵的兩人卻一動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