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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了……沒忍住就去公會發了要撈你出來的任務,然後仁哥接了。”

小青年說完頓時覺得自己裡子麵子全丟光了,段奕卻大樂,一把將他摟在懷裡使勁揉,兩個人在寬大的沙發躺椅裡滾來滾去,“我就知道你小子沒了我不行,是不是度日如年啊?”

雲嘉樹又囧又心虛,乾脆冷睨一眼不說話,任他瞎折騰。

段奕鬨了一陣總算消停了,繃得硬邦邦的臉頰總算有所緩解,看來那藥膏效果相當不錯。他坐起來,輕輕拍拍雲嘉樹足踝,“抱歉,小樹。”

雲嘉樹被他碰到腳,勾起了某些奇妙回憶,一條%e8%85%bf僵直得肉眼可見,好在有夜色掩護,他慢吞吞把腳收了回去,段奕也沒察覺異常。“怎麼突然道歉?”

“害你遇到這麼多麻煩。”段奕換個姿勢,斜倚在大抱枕上,握住雲嘉樹右手,“幸好你沒事,要不克拉倫斯和上官仁得宰了我。”

雲嘉樹:“……隻有這樣?”

段奕咳嗽一聲,“我會先宰了自己。”

雲嘉樹這才滿意,讚許揉揉段奕腦袋,“Good boy.”

段奕:“……怎麼我覺得你越來越……”

雲嘉樹笑眯眯:“越來越什麼?”

段奕隻好繼續咳嗽,“沒什麼,挺好的。”

“嗯,這就對了。”雲嘉樹反過來摟著段奕,“你想過以後的打算沒有?”

段奕歎息,靠在戀人懷裡,閉目聽沉穩心跳,長久積攢的鬱結和疲倦從腳尖彌漫上來。夜風輕緩,燈光璀璨,心愛的少年躺在身邊,泳池邊有人在唱歌。他恍惚覺得兩個人並不是躺在霧霾嚴重的帝都近郊,而是躺在愛琴海某個小島的沙灘上。

“暫時離開這兒吧,”段奕夢囈,“我帶你去內蒙,騎馬喝酒吃烤羊。”

雲嘉樹撫摸段奕後背,“好,我聽你的。”

段奕迷糊笑,“寶貝,我有多久沒說我愛你了?”

“七十二天。”

“我愛你。”

“Ditto.”

“不許用洋文。”

“我愛你。”

段奕沒吭聲。

雲嘉樹低頭看時,發現段奕鼻息平緩,已經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章

上官仁得知了這小兩口的計劃以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果其他人私奔……”

段奕:“不是私奔。”

上官仁繼續:“去內蒙也沒什麼。但是段二,你家什麼情況你也心裡有數,光是在國內私奔……”

段奕:“不是私奔!”

上官仁還是不理他:“是沒有用的。”

老爸太給力了也不見得一直都是好事。段奕歎息,跟雲嘉樹手拉手坐在沙發上,像一對正在被教導主任訓話的高中生。

雲嘉樹反手和他十指交扣,“那我們……要不去琉球?”

“不要!東洋鬼子的地盤我才不去,再說我也不會日語。”段奕立刻反對。

上官仁鄙視看他:“真受不了你這種虛偽狹隘的民族主義,東洋怎麼了,日本妞多美好啊,而且你不知道琉球正搞複國運動?”

段奕默默摸鼻子,想反駁卻連這句話都沒聽懂,作為一個偽憤青真紈絝,他還真沒關心過一個偏遠群島的島情。

雲嘉樹連忙阻止了話題上綱上線成三觀大戰的危險,“按哥哥的意思,總之不要待在國內就行是吧?其實我一直想去那不勒斯……”

段奕也明智地選擇了回避問題,柔情蜜意看著他,“行,就那不勒斯,順帶還可以訪古尋幽,參觀一下你喜歡的博爾基亞家族。”

雲嘉樹:“……我喜歡的是美第奇。”

段奕汗顏,頂著上官仁冷淡的目光繼續對著小樹溫柔笑:“好,都聽你的。”

於是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段奕所有證件都被沒收了,好在國人山寨技術一流,上官仁幫他搞定了護照,隻不過護照上的名字叫李小明這一點比較讓人蛋疼。

另外不出所料,段奕的國內賬戶都被凍結了,好在當初他為了背著家裡人玩得痛快點,另外在德意誌銀行開了個戶,後來剩著一些尾款也沒動。要不就真成了被媳婦養的小白臉了。

雲嘉樹在查看了他戶頭裡的餘額後表示,留著零花吧。

段奕被深深地傷害了自尊心,決定找自己的投資經理套現。

結果才打電話就被雲嘉樹抓了現行,小青年當場就生氣了,“你真要覺得這麼彆扭,咱們要不要算算從認識以來各自花了多少錢,多退少補?免得誰占了便宜,離婚的時候不好結算。”

段奕嚇得夠嗆,急忙扔了電話抱住老婆討好順背,“彆,寶貝心肝,這不是……男人的尊嚴嗎。”

雲嘉樹冷眼看他,“老子也是你男人。”

“那不一樣,萬一你仗著養我要求我這樣這樣、那樣那樣怎麼辦?”段奕一時口快,說完立即咬牙閉嘴。

雲嘉樹若有所思摸下巴,“原來還可以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段奕悔得要死,隻好奉行少說多乾原則,關了門狠狠折騰雲嘉樹,隻希望下麵供血足了,腦子裡供血少點,該忘記的儘快忘記最好。

事實證明這招很有效。

一切準備妥當,私奔在即。段奕又找上官仁幫了個忙,費用就記賬了。

上官仁雖然對他刻薄,但的確神通廣大,幫著他瞞天過海,在一家會員俱樂部裡見到了齊影。

齊影依舊消瘦,也許是年紀的緣故,比段奕記憶中的修哥更加地憂鬱冷漠,一身銀灰的休閒西服襯托下,白皙麵孔呈現出無機質般冷淡光澤。

他在俱樂部一間無人的房間裡遇到了段奕,似乎也不怎麼驚訝,隻是扶了下眼鏡,歎息著,“伯父伯母很擔心你,小奕。”

段奕笑笑,站著沒動,“我知道,修哥,回頭我會和他們聯係。我來就是想問你一件事,小樹前些天被裴少抓了。”

他問得開門見山,一點緩衝餘地都不留,同時緊緊盯著齊影的表情。

齊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靜靜和他對視著,“然後呢?”

段奕突然覺得這還真是讓人傷心啊,他依舊這麼了解修哥,仿佛時光之河滔滔流淌,他和修哥站在兩岸,彼此熟悉,卻再也跨不過河流去。

於是有些心灰意冷的哼笑了一聲,“你果然知道。”

齊影默認。

段奕又問:“是你嗎?修哥。”

他問得含糊,齊影卻聽明白了,一瞬間仿佛被刀狠狠劈開%e8%83%b8膛,緊接著將身軀剁得支離破碎。寒冷刺骨,痛徹心扉。

他居然懷疑他,他怎麼能懷疑他?他甚至——為了那個人來質問他。

齊影原本白皙的麵容愈發地失去了血色,像一尊了無生氣的褪色塑像,連聲音都有些虛弱,“不是。”

齊影看著段奕一瞬間沉思的神色,譏誚地勾起了嘴角,“我隻是,什麼都沒有做而已。”

裴少和李治接觸,對那年輕人動了心思,找了人下手。他從頭到尾都看著。

他唯一需要做的,唯一想做的,僅僅是,不作為而已。

段奕懂,甚至於理解齊影的作為。雖然理解,卻也克製不住地難過。

他還記得在明豔瑰麗的楓葉林裡,他給雲嘉樹講的兩個少年的故事。

他還記得厚重冷凝的書房裡,他對父%e4%ba%b2說,修哥是他的英雄。

他還記得那個戰栗的秋日,天高雲闊,鴿笛悠揚,那個青年在他懷裡靜靜閉上眼睛,再也沒有回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如今一切都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他人生的一半都成了笑話。

所以段奕配合命運嘲弄,笑得疲倦而豁達,“我知道了,修哥,不,齊哥,那就不打攪您了。”

他轉身,伸手抓住門把,就要開門的時候,齊影突然開口,聲音裡有隱忍有悲涼,甚至有那麼一絲惶惑不安,“小奕……”

段奕沒回頭,他無力也無能承擔齊影那份情感,太沉重,太複雜,太多不甘心。

雖然歸根結底,都是借口。唯一的理由不過是——

“小樹在等我。再見,修哥。”他說,然後就這麼打開門走了出去。

“詩詞韻律是很美的,用受束縛的格式,表達張揚澎湃的情感,如果形式不夠穩固,怎麼能承載濃厚內容……小奕,你在聽嗎?”

結果段奕早就睡著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

修哥嗓音清朗,清晨的陽光灑落在他麵上,照得剛剛成年的麵容清爽俊秀,身姿挺拔。

他來段奕的中學代課,為大家上詩詞鑒賞,笑容溫雅,風度翩翩,迷倒了無數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鑒賞課堂堂爆滿。

那少年還存活在他的記憶力,作為段奕年少時的偶像,符號,紀念品,鮮活而美好。隻是再同現實中的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不過是,美化後的一段記憶,一場幻夢。

從今以後,故人長絕。

那不勒斯,桑塔露琪亞海岸,地中海六月藍天。

陽光燦爛,白鷗盤旋,碧空如洗。

一艘刷著藍白兩色漆的帆船漂浮在藍寶石般閃光的海麵,海風和煦,微波起伏,讓一艘艘帆船都仿佛在大海懷抱裡輕輕晃悠的搖籃。

維蘇威火山像個蒼灰色的倒扣漏鬥,在海岸線另一頭靜靜佇立。

四周船很少,海天一色,段奕頭頂愛情草編織的闊簷帽,穿著九分亞麻褲和短袖T恤,坐在船頭。懷裡抱著魯特琴,一邊撥著簡單旋律,一邊高聲歌唱。

“看晚星多明亮,閃耀著金光。甜蜜的歌聲,隨清風蕩漾……”

雲嘉樹坐在對麵,同他一模一樣的打扮,抬手揉著額頭,努力不露出嫌棄神色,反而要裝出享受的表情。

流傳百年,享譽世界的船歌,被段二爺唱成了荒腔走板的野調子。

更有甚者,段奕正唱得高興時,旁邊飄來一艘帆船,船頭上站著兩個歐洲男子,也是一個抱著魯特琴,另一個興致勃勃,跟段奕一起合唱了副歌部分。

一個用中文唱:“桑塔露琪亞,桑塔~露琪亞。”

一個用意語唱:“Santa Lucia,Santa~Lucia.”

居然意外地琴瑟和諧。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最後一點樂音也消散在海風中,兩艘帆船側舷和側舷靠得近了,那對歐洲人興致勃勃地揮手,段奕也揮手,喊了一聲Ciao~(你好)。雲嘉樹自然夫唱夫隨,跟著一起揮手你好。

那倆老外見了頓時笑逐顏開,豎了豎大拇指。接著其中一個彎下腰,取出了一條一米半長半米寬的搭舷板,啪地扣在兩艘船側舷之間。

段奕和雲嘉樹都呆住了,雲嘉樹第一反應是抓住段奕手腕,結結巴巴說:“海、海盜?”

段奕反手握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