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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了下來,那服務生卻緊緊摟著他肩膀一直跑下樓梯,等到穿過長長的漆黑過道,站在酒店後門外的小巷時,他已經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穿著酒店紅底金邊製服的段奕,還挺像那麼回事,動作倒是利落,掏出個儀器貼著他全身掃,一邊還解釋:“這是脈衝探測儀,就算非金屬的定位器也能給你找出來。”聽到這個時海尼斯突然改了主意,任憑段奕忙活,那儀器果然在湊近腕表時嘀嘀嘀地響,青年毫不猶豫摘了那塊昂貴的百達翡麗扔垃圾桶裡,接著連手機也一起扔進去。

段奕對他的果斷有了全新認識,又從小巷角落裡拖出個包來,掏出衣服扔給海尼斯:“安全起見還是換了衣服吧。”

海尼斯對段奕的考慮周全起了好感,也不矯情,在黑巷子裡%e8%84%b1光衣服,從頭到腳換了一身,連內褲襪子都沒放過。

隱隱燈光照著麵前修長人體,果然傷痕都痊愈了,漂亮得跟希臘雕像一般,段奕在心底吹了身口哨,%e8%84%b1了製服換上夾克,另外一邊,海尼斯已經換了牛仔褲和衛衣,將風帽拉高遮住半邊臉,總共也沒用幾分鐘,隱約聽見救火車拉著警笛由遠而近趕了過來,想不到不靠譜的法國公務員辦事效率還是挺高的。

兩個人轉出小巷,氣定神閒地散步到主道上,段奕叫了輛出租車,說了個地址。那司機完全沒認出海尼斯,一打方向盤,車子揚長而去。

最後他們停在一個家庭式小旅店門口,店主是個滿頭白發的黑人老太太,慈祥地招待兩人進了雙人間,又送來被曬得蓬鬆清香的被子和床單,然後笑容滿麵地出去了。

海尼斯看著老太太出門,又盯著房間裡唯一的大床,床頭那盒安全T簡直讓人想忽視都難,終於皺起眉頭:“你跟房東太太說什麼了?”

段奕笑得純良:“我告訴她,我們是私奔出來的。”

海尼斯愣了片刻,沉痛掩麵:“火警也是你們搞的鬼吧,到底想乾什麼?”

段奕交叉雙臂,沉思片刻,坦然回答:“不知道,想做就做了。”

頗有幾分理直氣壯的樣子。

他的確是不知道,克拉倫斯對海尼斯的嚴密保護刺激了他的叛逆心,就是一種“你不讓我碰是吧,那老子偷出來氣死你”的心態,現在當真偷出來了,反而不知道怎麼辦了。段奕的視線掃過房間正中的大床以及保險套,隨即淡定收回,“要不,隨便玩幾天再回去?”

海尼斯從十六歲被克拉倫斯關起來開始,沒有一天不想著逃離。那個男人拿他當寵物養,自己沒什麼感情和精力看顧,就派一堆人到他身邊監視。他小時候隻會衝動地反抗,逃跑,結果挨餓,挨打是家常便飯,後來學聰明了,開始隱忍,隻是克拉倫斯太過強大,雇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防範嚴密,導致他至今沒找到機會。他籌劃了那麼久,拚命想找辦法擺%e8%84%b1,卻被這個男人鬨劇似的解決了……一時間百味交纏,甜苦莫辯。

這麼想著,海尼斯癱坐沙發上,用手掌蓋住眼睛,聲音也有氣無力:“隨便你……”

“放心吧,有我在,沒那麼容易被你那便宜老爸找到。”段奕很有自信地下了保證後,進浴室洗澡,一邊微微地緊張起來,恍惚竟然有種麵臨初體驗的錯覺,回過神發現自己在想什麼後,忍不住拿額頭咚咚咚地撞磁磚牆,幸好被嘩嘩的水聲遮掩住。

等他扒拉著濕頭發出來的時候,青年已經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段奕邊擦短發邊低頭看,沙發有點小,青年高大的身體蜷得像小憩的獵豹,懷裡還抱著個靠墊。據說喜歡抱著東西睡覺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但青年睡得神色安詳,跟他上次在公寓裡見到的隱忍皺眉截然不同——也許是因為傷好了不疼的緣故。微帶小麥色的皮膚在燈光下泛著玉一樣的光澤,衛衣倒是%e8%84%b1了,圓領T恤也是段奕的,穿在海尼斯身上寬大了點——雖然海尼斯個頭不算小,但段奕這純種的東方人發育也實在太好了些。雪白的T恤圓領下露出修長的脖頸和精致的蜜色鎖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著,像是散發著誘人食欲的瑩潤珠光。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海尼斯的嘴%e5%94%87上,像是乾燥淡紅的水彩描繪的一抹驚鴻。他突然想起在酒館的那個惡作劇——嘴%e5%94%87柔軟溫熱的觸?感令人心悸,一點點酒精的味道,混合在鼻端形成令人迷醉的滋味……段奕眨了眨眼睛,突然覺得應該驗證一下自己是不是還能%e4%ba%b2下去,於是彎下腰。結果還沒碰到嘴%e5%94%87,就對上一雙突然睜開的金棕色眼瞳。兩個人麵麵相覷,段奕愣了愣,在心裡罵了聲我X,然後笑起來,“醒了?要不要去洗澡?”

海尼斯眼睛睜開了,神誌還沒清醒。實際上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放鬆地睡過,如今還處在夢遊狀態,就隱約聽見洗澡兩個字,迷迷糊糊點頭坐起來,柔軟嘴%e5%94%87帶著火熱鼻息從段奕臉頰耳垂擦過,於是直男同誌的耳朵刷地紅了。就眼睜睜看著男模起身,%e8%84%b1衣服褲子,%e8%84%b1光了飄進浴室,過了一會兒水聲就嘩嘩傳出來。

所幸小鄒小楊披紅帶彩地進來打斷了段奕的尷尬,小鄒嘴%e5%94%87破皮,小楊眼眶烏青,衣服也破了,肩膀上有血跡,進來就大咧咧%e8%84%b1了衣服,兩個人一邊抱怨那倆前·美國大兵的心狠手辣,一邊互相擦藥。段奕看都是皮外傷,倒也不怎麼擔心,從冰箱裡給每人取了聽啤酒作為慰勞。

然後說到接下來的計劃。小楊首先舉手:普羅旺斯薰衣草田,號稱全世界最浪漫的約會聖地之一,既然來之,如何能錯過?被段奕一巴掌糊了後腦:約你姥姥的會,說個正常的。

倆苦命助理對於主子的執拗和口是心非有了全新的認識,心照不宣地交換下視線,小鄒謹慎提出:克拉倫斯·迪斯雷利的勢力比較麻煩,不如去馬賽,好歹那兒有港口,實在不行乘船離開,地中海那麼大,還不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彆說迪斯雷利了,段老爺子也沒辦法。

段奕摸著下巴沉思:“這辦法倒是不錯,不過,海尼斯的照片網上到處都是,你真的有辦法帶著他一路偷渡出國?”

小鄒臉色一白:“忘記這碼事了……要不,咱先去整個容?”

幾個人毫無效率討論時,海尼斯已經洗完澡出來了,腰間裹著浴巾,溼潤的黑發熨帖伏在光潔如大理石雕的額角,水汽氤氳過的俊美臉龐和修長身軀像剛剛經過智慧泉洗禮的大衛雕像,三個男人齊齊住口,呆呆地看著出浴美人。

海尼斯仍然沒什麼表情,若無其事地擦著頭發:“我聽見你們的討論了,其實我想去盧浮宮和聖母院……有時間再看看凱旋門就夠了。”

麵前的男模美得此子隻應天上有,可是旅遊方麵的願景卻如此接地氣,三個人有些反應不過來,海尼斯卻微笑起來:“難得有機會旅遊,我們抓緊時間休息,明天早點出發吧。”然後打開房門送客。

以段奕為首的三個人默默魚貫而出,在走廊上看著海尼斯露出幾乎可以稱之為魅惑的笑容說晚安後關上門,大設計師這才摸著鼻子扭頭看小鄒:“你訂了幾個房間?”

“三個,一個大床房給你們,我和小楊一人一個單人間。”

“我去你的房間睡,你跟小楊一起睡。”

“好。”小鄒一向服從命令。

“不要!”小楊卻神色緊張。

“彆擔心,我不會偷偷%e4%ba%b2你。”

“這不是重點!”

“也不會偷摸你%e5%b1%81%e8%82%a1。”

“我靠!你還摸過我%e5%b1%81%e8%82%a1?啥時候!”

“……你沒發現的時候。”

段奕決定把這個問題交給下屬自己解決,果斷進了房間關門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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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二天一早,海尼斯是在六神花露水的清香味道裡醒過來的。床頭櫃整整齊齊放著乾淨的衣物,來不及買新的,所以段奕把自己的衣服分給他,兩個人身高相差不過一吋,雖說體型有差異,但休閒款倒是還合適。

他換上寬鬆的藍色T恤,夾克和牛仔褲,帶上有著翅膀標誌的K字母太陽帽,打開客房門,就看見段奕正抬手準備敲門,看見青年出現,微微一愣,這副普通青年的打扮竟然意外地適合,海尼斯周身散發著一股輕鬆釋然,這是他從來沒見過的神色。他看過海尼斯幾乎所有廣告和新聞以及街拍的照片,冷漠的,優雅的,傲慢的,狂野的,魅惑的,性感的,壓抑的,絕望的,熱烈的,狂放的。海尼斯很有表演才能,表情多變,但本質都是拒人千裡的高嶺之花。

現在這種平易近人的%e4%ba%b2切笑容實在太新鮮了……

海尼斯壓了壓帽簷:“怎麼了?”

“沒事,”段奕替他調整下帽子的角度,溫柔笑得連自己都沒察覺,“這樣挺好,我們去吃早餐吧,房東太太做的舒芙厘絕對讓你饞到流口水。”

“那倒是讓人期待,走吧。”

小鄒站在隔壁的門口看著兩人肩並肩走下樓,段奕抬手為青年整理帽子時兩人麵對麵的情景,與他在段奕房間裡看見的十幾年前方修聿跟段奕的那張合影重合起來,隻是方修聿原本站的位置換成了段奕,段小少年的位置則換成了海尼斯。他若有所思地回頭:“你覺不覺得我們老大越來越有成熟男人的氣質了?怎麼還不起來?”回答他的是迎麵飛來的一個枕頭。

品嘗過美味到能融化味蕾的房東太太版舒芙厘,四個人分成兩組,一先一後地出門了。

穿過兩側滿是居民花壇的小巷,十月正是秋季最美的時候,石板地上零零落落的有些枯葉,居民屋的陽台和窗台上,金燦燦的金盞菊,絳紫高雅的龍膽花,橘紅靡麗的孔雀草,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鮮花姹紫嫣紅,熱熱鬨鬨地開到荼蘼。

海尼斯一路招搖,對著陽台裡的大嬸們招手,揚聲翻來覆去地用自己僅有的幾個法語詞彙打著招呼:“Bonjour(你好)!”和“Bon appétit(好胃口)!”

換來的是居民們笑意盎然的問候,甚至還有人摘下花扔給海尼斯,青年接了花,立馬一個宮廷式古雅行禮,緊接著回了個飛%e5%90%bb,逗得頭發花白的老奶奶朗聲笑了起來。師奶殺手,果然都是天生的。

段奕一邊看他高興一邊拉著他的胳膊繞開石板路上偶爾的坑窪:“Bonjour也就算了,一大早Bon appétit算什麼回事。”

海尼斯笑得燦爛:“新的一天從好胃口開始!”他反過來握住段奕的手,輕鬆躍過地上一個小坑,鼻尖剛好擦過男人下頜,段奕愣住,青年卻毫無所覺。

走出小巷後,就看見小楊站在一輛藍紫色雪佛蘭旁邊等著兩人走近。那百花盛開的小巷也算是一個小小景點,所以段奕帶著海尼斯走了遠路,慢慢散步出來,而助理們則是一出門就去弄了輛車,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