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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又白白了又青的臉色,段臻心裡暗爽,有種小時候的仇終於得報的揚眉吐氣,所以說其實男人有時候也挺小氣的,十幾歲的一點小事可以記一輩子。不過表麵上倒是看不出來,依然平靜地叼著煙翻相冊,這麼一看,修哥和弟弟的合影還真不少,兩個人的,兩家人的,一群人的。修哥的視線多多少少都會落在弟弟身上。有隱忍,有寵溺,有欣賞,有守護,唯獨沒有占有。反而常常透出某種洞徹命運的釋然與豁達,許是覺得那暗藏的心思太過貪婪和不切實際,早早地就把非分之想掐死在了萌芽狀態,隱藏得太好,到死都沒人發現,除了他。

段臻覺得諷刺,伸長手抖抖煙灰,無名指上的白金婚戒鑲著鑽石,熠熠反著光。十幾歲的青澀曖昧,初戀的萌動,太過美好總是無法留下來的,那些明媚的向往,酸澀的守望,甜蜜的竊喜,無望的失落,隻能在夢裡正視的妄想,到最後都消失了,隻留下看不見的傷痕,碰不得,忘不掉,好不了。方修聿也好,段臻也好,對誰來說,都是這樣。

“大概是你十五歲的時候吧,”段臻轉了下戒指,繼續說下去,聲音依然平和低緩,就跟他向來不溫不火的性格一樣,“快期末考了,修哥從部隊回來,天天幫你備考。你知道我成績也不好,雖然修哥也會幫我複習,但更多心思還是花你身上的,偏心偏得嚴重。有一天我做不出數學題,想拿去你房間問修哥,結果你房門沒關好,我就從門縫裡看見了。”

段臻眯眼,能夠把壓在心底十多年的秘密說出來,這種暢筷感難以言喻。

那時候初夏,天氣已經炎熱起來,他看見弟弟穿著背心,短短的黑發直愣愣地挺著,在燈光下泛著一層金色,趴書桌上睡得正香。他仰慕的修哥以從沒見過的溫柔神色,輕輕給弟弟搖著扇子扇風,小心翼翼嗬護的模樣,仿佛麵前是件稀世珍寶。段臻直覺不舒服,像是有什麼小心翼翼隱藏的事實被揭穿了,又像是有什麼珍貴的東西被奪走了。然後他就看見俊秀少年低下頭,在弟弟睡得口水直流的蠢臉上輕輕落下一%e5%90%bb。

這個故事的衝擊力實在太強悍,段奕趴床上拿枕頭蓋住腦袋呻[yín]:“騙人……”

“騙你乾嘛。這事我誰都沒說過,憋這麼多年真挺難受的。”段臻手指夾著煙,青霧從指縫間繚繞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上一點汙跡,“你忘了,我還跟修哥打過一架。”

這麼說著段奕就想起來,大哥有段時間確實是各種看不慣修哥,橫挑鼻子豎挑眉毛的,最後還動上了手,他一直覺得大哥那是中二病犯了。當時心裡還暗自得意,看他多乖,從來不忤逆修哥的話,難怪修哥那麼疼他。

段奕覺得內心某個東西發出嘩啦的脆響坍塌了。他少年時代的偶像,感情的寄托,仰慕的英雄,甚至一度是他想要追隨一生的領袖,還有他珍視的歲月,當作聖物保存的記憶,揭開那層麵紗全都變了味。

段臻還在火上澆油:“其實爸媽送你去美國時,我還挺慶幸的。不管修哥是有意還是無意,我總覺得他想引你往那條路上走。%e8%84%b1離這些影響,對你也有好處……可你還是跟男人傳了謠言……我就在想,這到底是修哥影響你呢,還是他其實一早看穿了你的本質。”

“本質你姥姥!”段奕大怒,將枕頭朝著大哥砸過去,被後者輕輕鬆鬆接住了,“那都是誤會,老子對男人沒興趣!”

段臻臉色還是不變,站起身,將煙頭摁熄在煙灰缸裡:“你也彆老抓著修哥的事不放了,當初那事很複雜,方叔跟了老爸那麼多年,修哥又那麼優秀,你以為出了這種事,爸心裡好受?”

“明明可以不用做那麼絕……”段奕也站起來,打算跟出去看看父母,一邊仍然不甘心地嘀咕,“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方叔他們到底做了什麼事非得是這種下場……”

段家老大扶了扶眼鏡,嚴厲地瞪了自家弟弟一眼。

“你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這些事就不要再牽扯進來,我就跟你說一句,方叔被人利用了,修哥那時候又太惹眼,槍打出頭鳥。不過,你不該跟爸爸置氣,方叔、裴伯跟老爸,幾十年過命的交情,你以為老爸會就這麼算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都不懂?”

段奕的眼神一下子陰騭起來,段臻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走過去打開門:“你才二十七,不用急著考慮結婚的事,我會好好勸勸爸媽。不過,老二,馬上換屆了,裴伯那邊的任職也到關鍵時刻,你想跟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就一條,千萬彆鬨事,連累了裴伯,十個你都賠不起。”

段奕不以為然地在心裡切了一聲,站原地目送著大哥離開。

最後還是好好吃了頓家宴,在段臻的雙胞胎兒女天真甜膩的撒嬌聲裡,兩位老人家雨過天晴,到吃完飯時已經完全忘記了二兒子的忤逆。段奕獻了壽禮,又誠懇道歉,還老老實實答應了跟三個相%e4%ba%b2對象各見一麵,當著老爹的麵儘心地挑選相%e4%ba%b2場所,總之是割地賠款,尊嚴全無。接著淩晨四點時突然跳起來,借口說巴黎展台出事了,帶著小鄒小楊直奔機場搶票,順利地溜之大吉。

另一方麵,一晃兩個多月就過去了,海尼斯的傷看著嚇人,其實不重,雖說是父%e4%ba%b2的體罰,但執行者卻是個好手,加上精心照料,連疤都沒留下。痊愈之後就飛薩洛尼卡拍名表廣告。帝陀表數百年積澱,向來是歐洲貴族和富豪們的心頭好,其中頂級係列“傳承”,全手工精製,一塊表就要耗費整整三十年,這在自動化進步到可以完美製造納米級儀器、機器人都可以畫油畫的時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浪費。

然而這樣精心打造之下的名表,卻塊塊都是世間獨一無二的藝術瑰寶,也寄托著上代對下一代的期望與珍視,所以深得世家貴族的喜愛。實際上段奕就有這麼一塊表——隻不過還在帝陀車間裡精雕細琢地磨齒輪呢。段老爺子在他出生那天下的訂單,卻是要等到他三十歲生日才能交貨。段老爺子倒是對他的三兒一女一視同仁,每人都訂了一塊。

所以段奕也關注了下帝陀最近的動向,比如開始引入一些東方元素,打造更為深厚而兼容並蓄、曆史悠遠的文化內涵之類。海尼斯那融合中西方優點的外形倒是很符合帝陀的要求。

海尼斯明白這是他事業上個新台階的機會,拍攝得很是認真。小青年十二歲前在中國一個南方城市跟著外婆長大,外婆慈祥嚴厲,退休前當了三十多年的中學語文老師,教育方麵抓得很好,從小逼他背三字經弟子規,八歲習論語,十歲讀史記,不管學進去多少,倒是當真熏陶出了一點書卷氣。

十二歲後到美國,當地的公立教育係統提倡的卻是獨立思考、自由研究,一般像這樣突然從填鴨狀態扔到放養狀態的孩子,多半會茫然很久,沒人照管的話多半就廢了,再加上人生各種變故——把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外婆去世,初到陌生國度連語言都不通,母%e4%ba%b2神經質完全不管他,被公立學校裡的孩子們欺負……小孩兒卻硬生生挺了過來,不吸毒不賭博不偷搶不混黑幫,出淤泥而不染,最後長成了現在這樣集東方君子端方和西方紳士俊雅於一體的男神。

傳聞中冷淡疏離、難以接近的貴公子,工作認真,服從導演,配合搭檔,表演極具靈氣,幾乎沒有吃過NG,對普通工作人員也態度溫和,簡直是完美的化身。

也許是因為海尼斯這股認真工作的勁頭感染了其他人,雖然導演是大名鼎鼎的鬼才安東尼·摩爾,要求苛刻到令人發指,拍攝仍然進行得挺順利,原本預計2個月完成的拍攝居然提前了一星期殺青——這讓一向以跳票聞名的摩爾自己都感到意外,在慶功宴上對整個工作團隊大加讚賞,還慫恿海尼斯往演藝界發展,自然,被海尼斯的經紀人委婉回絕了。

也因為這樣,海尼斯頓日程上就空出了一個星期,正好趕上巴黎時裝周。他現在也算小有成就的名模,有粉絲追捧,也有狗仔追著跑,於是海尼斯·李現身巴黎春夏時裝周,下榻希爾頓酒店的消息,也不大不小占據了各大媒體娛樂版一點版麵。

段奕看著網站上的海尼斯戴著墨鏡的照片,兩個多月沒見,似乎被東地中海的陽光曬黑了點,皮膚呈現出健康的淡淡小麥色,精神挺好。段奕摸著下巴,心想自己跟這小男模還真是有緣,去哪兒都能遇上,既然住在同一家酒店,那還是見一麵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八章

心裡打著如意算盤的段二爺完全忘記了當初吃閉門羹的窘迫樣,而是興奮地拽著小楊小鄒開始策劃行動。

段奕的計劃很簡單,第一步,查清楚海尼斯居住的房間和他那幾個寸步不離的牢頭的換班規律,第二步,偽裝服務生混進去。

第一步很簡單,希爾頓住了不少明星大腕,防狗仔防得厲害,但也是外緊內鬆,段奕和他的助理們作為圈內人,並沒人刻意防備。

至於第二步,段奕化妝之後推著餐車提供room service的時候,卻連房間都沒機會進去,餐盤直接讓那倆黑人跟小跟班內森在門kǒu-交接了。

轉眼時裝周就過了三天,這三天無論海尼斯還是段奕都跟趕場似的,又是發布會又是宴會四處應酬,晚上段奕還樂此不疲抓著小楊小鄒策劃Plan B,搞得兩個助理苦不堪言。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可是那隻針對段奕而言,助理們對海尼斯並沒有愛情啊。

聽到小楊這麼說,段奕冷笑:“你懂個%e5%b1%81,老子對個男人哪兒來的愛情,爺就是……不喜歡失敗而已。”

一次兩次否認也就算了,三次四次還否認,你不煩我也煩了,再有多少理由也沒見過哪個直男一次兩次去糾纏彆的男人啊。當然這話小楊也隻敢腹誹,說出來就是找虐了。最後好不容易敲定計劃時,兩個健壯大小夥兒已經神色憔悴,主要是鬱悶的。還以為來巴黎出差是趟美差,結果他娘的居然是來上演好萊塢狗血片的。

於是第二天晚上快十一點時,希爾頓酒店裡響起了火警尖銳的鈴聲。服務生們倒是訓練有素,雖然緊張,行動卻有條不紊,挨個敲房門通知客人們躲避。

也有人隱隱覺得不對勁,但事態緊急,隻好先離開再說,這其中就包括了海尼斯一行人。他們住在五樓,電梯已經不能用了,隻好走樓道,下了一層突然濃煙嗆鼻,護送他的保鏢變了臉色:“是催淚彈。”這時兩個拿手帕捂著口鼻的服務生衝上來,看見他們就大力揮手做手勢,用大%e8%88%8c頭的法式英語示意客人們趕緊下去,拉扯之間隊伍就混亂了。海尼斯被嗆得滿眼是淚,咳嗽不止,一個服務生遞給他塊毛巾擋住才好一點,並且儘責地扶著他下樓。而後就好辦了,海尼斯身邊的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