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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謀 弱水千流 4305 字 3個月前

腦子,她搖著頭不停地想著想著,卻怎麼也想不出答案,急得厲害了,竟憋出了兩行淚珠子,她猛地從地上站起了身子,腳下幾個踉蹌,終究是艱難地站穩了。

方此時,被烏雲遮蔽了許久的明月終於羞答答地露了臉,她抬起頭,朝著頭頂上方的月亮露出一個傻笑。

……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朝著石榴林的方向傳了過來,一個一身素白袍子的頎長身影立在了石榴林外,骨節修長乾淨的右手提著一盞明黃燈籠。

來人英挺的眉宇微蹙,手中的燈籠朝上提了提,清寒的眸子裡頭映入了一個湖藍間白的身影,在漫天火紅的石榴林中顯得異常突兀。

他左眉微微一挑,朝著那抹素色身影緩緩地走了過去。

夜裡獨自在宮中散步,這種富有著濃烈詩意的事情,並不是一個白天裡日理萬機夜裡還要廣施雨露的皇帝會乾得出的。

然而,萬皓冉斯人,他並不是一般的皇帝,而是一個喜歡風雅之事的皇帝,一個喜歡半夜提著燈籠在自家大花園兒裡溜達的皇帝。

是以,在一個黑咕隆咚的夜晚提著燈籠,在石榴林中偶遇前皇後這種事,他亦做得出,且還做成了。

待走得近了,自然看得比方才更清楚,萬皓冉的冷冽的眼眸中,倒映出那人沐浴在月色下的精致五官,以及腮邊淡淡淺淺的淚痕。

細碎的腳步聲卻並沒有引起南泱的絲毫注意,她又是一個仰頭,將壺中甘甜的桂花釀一飲而儘,隨後便將酒壺丟在了地上。

皇帝比夜色還深沉的眼瞳淡淡地注視著眼前的人,說道,“你醉了。”

“哦,是皇上啊。”似乎是絲毫不驚訝不速之客的到來,南泱的眼風兒動了動,掃了一眼那人,很是嚴肅正經地搖頭,“笙嬪宮裡的桂花釀,是有些醉人,但是我真的沒有醉。”

“……”他的麵上仍是沒什麼表情,隻沉聲又重複了一句,“你醉了。”

“真的沒有。”她心頭隱隱地覺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麼,卻又記不起來,隻揚起倔強的麵容,略微迷離的雙眸望向立在身前的人,強調。

“……”萬皓冉移開了眸子不再同她對視,隻是冷冷地提醒,“你忘了行禮。”

“哦……”被這麼一提點,她終於記起自己忘記了給這個人行禮,也終於記起,這個人是這個王朝的帝王。

“……”看著眼前有幾分傻裡傻氣的南泱,萬皓冉的心頭滑過一絲異樣,麵上卻仍是漠然道,“這個時辰,嬪妃不該出現在除寢宮之外的地方。”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她豪氣地擺擺手,莊重地朝他道,“皇上,你、你要不要也喝一點……這酒釀得很是不錯……唉?我的酒呢?酒呢……”說罷,她忽然發現自己手中的酒壺沒了蹤跡,急忙四下裡尋了起來。

腦子猛地一陣暈眩,南泱腳下一個趔趄便朝著地上栽了下去,卻在落地前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接住。

萬皓冉抱著似乎已然昏睡過去的南泱,雙眸沉寂得深不見底一般,修長的雙%e8%85%bf邁開,朝著織錦宮的方向緩緩地走了過去。

“萬皓冉……”伏在他懷中的人忽地開口,懶懶地喚了一聲,聲音慵懶低沉,就像一隻幼年的貓兒一般。

“唔?”他第一次生出了不想與她計較太多的想法,低低應了一聲。

“你是不是喜歡我?還是我想多了……”仍是懶懶的像隻貓兒的細弱聲音,卻輕描淡寫地問出了一句令他心口猛然一滯的話。

“……”他沉默了良久,方才道,“是你想多了。”

“……”南泱的頭枕在他的頸窩,溢出一陣笑聲,呼吸柔柔地噴在他的脖頸處,像貓爪子撓一般的癢。

一陣沉默的步行,就在他以為她已經完全睡去的時候,南泱卻動了動身子,在他懷裡調整了一下睡姿,溫熱的右手摸到了一塊冰涼的東西,隻覺舒服得緊,便將那冰涼的物什塞入了袖口,方才又低低地呢喃出了一句話——

“其實……兒女情長這種事,不適合你,也不適合我。”

第33章 離間

次日清晨,南泱從一夜的昏睡中悠悠轉醒,卻覺腦子沉得很有幾分難受,口裡亦是乾得發苦,便扯著沙啞的嗓子喚道,“明溪……”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頭推了開,明溪手中端著洗漱的麵盆進了屋,將麵盆擱置好後,便倒了一杯茶水,朝床榻走去。

“來,娘娘,先喝點水。”明溪麵上的神情透著幾絲異樣,她坐上了床榻,扶起了南泱,又將水杯遞給了她。

“……”南泱接過杯子大飲了一口茶水,隨後便將杯子遞給明溪,伸出右手揉了揉沉重得難受的腦袋,昨夜的記憶卻一點一滴地回到了腦中,她一陣沉%e5%90%9f,遲疑著開口問道,“昨夜……昨夜是何人送我回宮的?”

“……”明溪抬眼望著她,道,“是皇上。”

“果真是他……”南泱皺了皺眉,想起了昨夜自己在石榴林中的失態,複又歎氣道,“皇上送我回來時,可有說些什麼?”

“……”明溪搖了搖頭,又道,“皇上將喝得酩酊大醉的娘娘你送回後,便離去了。”

聞言,她沒有做聲,隻合著眸子垂著頭,似是在思索些什麼。

明溪一陣思索,方才懷中摸出了一塊通體墨綠質地上佳的玉佩,上麵雕著繁複的龍紋,她將玉佩遞給南泱,沉聲道,“這是昨夜皇上留在娘娘手中的玉佩。”

“這……”南泱皺眉,接過那玉佩,隻覺此物透著沁心的冰涼,卻不曉得是個什麼。

“這是皇上自幼便貼身戴著的玉佩,”明溪的麵色微黯,半晌又道,“奴婢雖不知皇上將這玉佩留給娘娘是意欲何為,卻曉得,這玉佩定能為娘娘派上大用場。”

自幼便貼身戴著的?

南泱細細地打望著這塊玉佩,杏眸半眯著,一個念頭便從心底竄了起來,是以,她%e5%94%87角一揚勾起一絲笑,“明溪,我要將這塊玉佩送還給萬姓的皇帝。”

“……”明溪心中雖疑惑,卻並未質疑,隻望著南泱沉聲道,“娘娘心中,可是已有了什麼法子?”

“……”她的麵上仍是含著笑,淡淡道,“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明溪,你知道麼?我有一種預感,那隻狐狸就快要上鉤了。”

明溪聞言亦是一笑,從一旁取來早已備好的藕荷色煙紗散花裙,說道,“娘娘,方才江路德來傳過話,說是皇上的旨意,今晚要後宮貴人位分上頭的嬪妃都到龍澤亭參宴。”

“哦?”她一雙美眸之中掠過一絲驚異,瞳孔裡頭隱隱可見幾根血絲,疑惑道,“可曉得是為何事?怎地前些天兒一點風聲都未聞見。”

“……”明溪沉%e5%90%9f半晌,方才扶著她起身,坐到了梳妝鏡前,替她將如墨的長發高高挽起,複又望著鏡中那無雙的妙顏,續道,“娘娘,定昭王要從邊關回來了,應是午後便能到陌陽城。”

“……”南泱的麵容一滯,卻也不過一瞬之事,轉眼間便又恢複如常,隻望著鏡中的那張容顏勾起了一絲冷笑,說道,“也罷,該來的總會來。”

“今夜恐怕又有很多好戲要看了。”明溪持著杉木篦從她柔順的青絲上滑過,略微憂心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南泱側了側眸子望向她,朝她喜笑盈盈地反問道,“這宮裡的幕幕戲,你我看得還少了不成?權當去消遣消遣就好。”

明溪笑著應了聲“是”,眼簾卻低垂了下去,腦中卻不自覺地憶起了昨夜,那個萬姓皇帝將自家主子送回宮的情景。

……

雖是夏季,夜間的風仍是透著幾許涼意。

萬皓冉將南泱穩穩地放在了織錦宮內殿的床榻上,睡熟的那人身軀甫一沾上柔軟的床榻,便轉了個身子睡得更沉,沉重而平緩的呼吸聲隱隱地傳出。

皇帝的目光滑過南泱手中握著的物什,卻並未有什麼動作,隻在前皇後的床榻前立了約莫有半刻鐘那麼久,方才旋過身子一言不發地離去。

明溪覺著,自己真真是從未見過目光那樣深那樣沉的皇上,而更令她心驚的,是南泱手中握著的那塊玉佩,萬家的四皇子自幼便貼身帶著的玉佩。

一股子不祥的預感升上心頭,明溪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生出那樣強烈的懼意,仿佛是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正在悄無聲息地發生一般。

一陣低低的歎息自明溪口中溢出,夾雜著無儘的淒楚。

“皇上同娘娘,隔著國仇也隔著家恨,如何能生出半分情意……”望著南泱熟睡的麵容,明溪伸出手,緩緩地撫過她的左頰,%e5%94%87邊浮起一絲苦笑,無聲道。

其實明溪心頭是萬分明白的——要想在這宮裡活,便要得到皇帝的寵愛,而要想在宮裡活得好,便絕不能對皇帝動心。後宮之中,被這華麗深重的宮闈辜負的女子,實在是太多太多。

……

夏夜正好,修築於寒波湖之上的龍澤亭中燈火通明,好一派繁華景象。

正值蓮花盛放的時節,寒波湖中片片嬌羞無限的蓮花開著,同碧綠如玉的圓葉兒遙相呼應,襯著亭中的光亮,又是一番不俗的美景。

笙嬪一雙水靈的美目中映出此般美景,禁不住開口歎道,“真是‘微風忽起吹蓮葉,青玉盤中瀉水銀’。”

“……”南泱聞言不禁一陣失笑,攜著她的手穿過通往龍澤亭的小廊,打趣道,“才女就是才女,連走個路都不忘%e5%90%9f詩作對風雅一遭,卻教我這等俗人無地自容了。”

“姐姐見笑了,”許茹茜的麵上浮起一抹靦腆的笑意,又道,“我哪裡能%e5%90%9f得出這樣的妙句,不過是將皇上的詩搬出來應應景罷了。”

“……”南泱聞言又是一笑,正欲開口,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有些尖銳的女子笑聲,那聲音邊笑邊朝她們道,“笙嬪娘娘真是好福氣,皇上從前就待你好,同你對%e5%90%9f賞樂,如今你又身懷龍裔,真真是羨煞旁人啊。”

聽了這麼一番話,南泱自然聽得出那人口中的“旁人”指的是自己,更聽得出,說這番話的人打著要挑撥她同許茹茜的鬼算盤,當然,也聽得出,說這話的人,正是有些時日未曾露麵的諍妃唐夢雪。

思及此,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