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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歸長安去 歲惟 4300 字 3個月前

。”蘭心遞上信箋,撓了撓頭。看小姐這樣子,也不是完全不理睬那位送信人的嘛……

謝綾扶了扶額,接了過來。

她離開彆宮的前一夜,與他鬨了次不大不小的彆扭,第二天沒跟他再打一聲招呼便擅自出來了。蘇昱對她此行能不能擺平她師父沒有十足的信心,便用這個法子來旁敲側擊,打聽情況。

欣貴人的事,想必他也知道她已有耳聞。他吃過了虧,便趁著她還沒有主動發難,就來信向她解釋,軟語幾句,最後委婉地表達了下想要儘快相見的願望。

蘭心覺著,她家未來的姑爺居然能妻奴到這個份上,委實不易。她看謝綾毫無動筆回信的意思,出於善心替他爭取了一聲:“小姐,要不要回點什麼?”

謝綾打了個哈欠,把信箋退還給了蘭心:“讓他再接再厲。”

於是蘭心果真替她代筆寫下了四個大字:再接再厲。

※※※

相府。

溫兆熙端坐堂中,接過管家呈上來的一封信箋,瞥了一眼落款,看都沒看就擱上了案幾。

管家遞上一杯上好的龍井茶,把信中之事簡單稟報上去:“大小姐在宮裡受了個貴人的氣,想讓老爺您幫襯著點。”

溫兆熙接過茶杯浮著茶沫,冷笑一聲:“她如今連鬥個小貴人的本事都沒了,還要我這個老頭子替她幫襯?”

“大小姐想讓老爺幫著對付的,不是那個小貴人。”管家一五一十地把那隻貓的禍事娓娓道來,“……大小姐後來留了個心眼去查了查,那隻貓的主子不是彆人,正是上回她寫信來讓老爺您留意的那個女子。”

溫兆熙橫眉一豎:“謝綾?”

“正是。”

上回瑾妃在宮裡撞見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寫信來讓他調查。他本沒有懷疑到謝綾頭上去,可瑾妃一而再再而三地和這個女子狹路相逢,幾次描繪下來,最終讓他找著了這個女子,竟是謝綾。

當時他便回信給這個不爭氣的女兒說過,沒事不要招惹這個小財神。可她如今心氣極高,一點委屈都受不得,瞞著他又和謝綾犯過幾次衝。幸好都是小打小鬨,捅不出多大的簍子。

溫兆熙沉%e5%90%9f了片刻,總算想通了些事情。他忌憚著謝氏背後的勢力,其實要防的人也不過就是一個謝翊。可謝翊家的這個小徒弟,卻總是做出些不識相的舉動來,如今竟是明目張膽和陛下站到一條船上去了?他還當那是個多成器的,沒想到也是個兒女情長的小姑娘。

既然如此,那便也怪不得他了。

管家彎腰請示道:“要不要提點一下大小姐?”

“不必。”溫兆熙揮手阻止,提筆蘸墨擬了一封信,交給管家,“你去把這信%e4%ba%b2手交到汝南王世子手上。”

這回要敲打的,該是正主了。

※※※

蘇昱接到謝綾的回信,展開來唯有四個字,語氣甚是輕慢,字跡還不是出自她的手。

當真是把他當無關緊要的人敷衍著了。也怪他昨夜惹惱了她,後來又……有些魯莽。他這樣想著,臉上掛了絲無奈的笑。

拿她怎麼辦才好?

蘇昱瞧了一眼手邊的折子。燕國的事差不多該結了,柳之奐馬上就要回京,到時迎接使臣回國的宴席擺得盛大些,指不定能讓她高興。

使臣接到的旨意,是能退婚則退婚。這個旨意隻能私下進行,全因他的私心。重回故國的和%e4%ba%b2公主,等於是被一個國家給退了婚,又有燕國民間風靡的妖女之說作佐證,蘇沐兒哪怕回來了,從此也要被打上一個“不祥之人”的標誌。

回國容易,回來之後楚國百姓必有民憤,雖說能讓燕國欠一個人情,落人口實,但楚燕之間的關係隻會惡化不會好轉。另一頭,蘇沐兒擔負不祥之名,又被退了婚,此後的婚嫁之事亦是堪憂。

好端端的金枝玉葉,大楚的世家貴胄都高攀不上的長公主,回來之後淪落到無人敢娶的地步,還要受民間的指摘……讓她去這一趟燕國,雖說能毫發無傷地回來,可是這個結果哪能算是全身而退?

可這已經是他能保證的最好結果了。

蘇昱自嘲地笑。他有如此多的煩心事要料理,可到頭來想的卻是將宴席擺得盛大些,以討某人的歡心。近日來的種種讓他愈發地意識到,有些事情已經出乎了他的控製。也許他如今的心境,已經不適合坐在這個位置了。

可又能如何?

他本不欲參與權勢鬥爭,當年卻是迫不得已。若是她未曾離開過,或許今日便不會有這層身份的隔閡橫亙在他們二人中間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當初,當初。一切都是這兩字,拿著因果報應攪得人不得安生。

※※※

謝綾拿著想見柳之奐作借口,謝翊終究默認了謝綾留在長安城裡,命她不得拋頭露麵,連生意上的事都不再讓她幫著打理。

她如今出個門也需要向謝翊請示,去見的人,做的事,都要一清二楚地說給他聽。她本來不想操之過急,準備等謝翊緩和了一陣,再與他慢慢提起蘇昱的事。可看他這樣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她隻能把計劃再往後延,往後延。

這麼一延,便延遲了整整一個月。

這一個月裡,她唯一的樂子便是出門找溫碧寧賞花喝茶下棋,順便向她討教女工。

溫碧寧如今已為人婦,又是溫相的千金,屬於難得能通過謝翊審核的可接觸人士。於是閒不住的謝綾三天兩頭厚著臉皮找溫碧寧拉拉家常,兩人的關係一日千裡,也熟絡了起來。

沈漠偶爾也會與她匆匆見一麵。謝綾總覺得這位沈將軍看她的眼神,雖然與看旁人一般寡冷,可總是有些細微處不同。就好似,兩個未曾相認的故人。

有一回溫碧寧回娘家省%e4%ba%b2,回來之後神色便有些飄忽,叮囑她道:“你一切小心。”

溫相對謝綾有所不滿,早晚會有動作,連蘭心都早已料到。這丫頭聽到溫碧寧這聲煞有介事的叮囑,私下裡編排道:“小姐你總誇她聰明,其實她的聰明也就到此為止了,看不了多遠的局勢。”

知道要小心又如何,她依舊不知該從何處防備。她被謝翊護得嚴嚴實實,就算有破綻,那也是他們意想不到的破綻,哪防備得到呢?溫碧寧能有這份心來提點她,是真拿她當了體己人。

謝綾悵然道:“遠處若是一團迷霧,看得遠又有何用?”

果不其然,這之後沒多久,邊境傳來了消息。

公主歸國一行車駕在楚燕邊境遇伏,領頭的使臣大人為護公主轎輦墜入山崖,生死未卜。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應該知道這個使臣大人是誰的吧……

第61章

當地的軍營立刻展開了搜救,就連謝翊也派了印風堂的人手盯梢。謝綾聽到這個消息七魂六魄丟了大半,隻恨自己如今身在長安,不能%e4%ba%b2赴那處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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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輦失事的地方地處北疆,是汝南王管轄的區域,汝南王如今已有自立為王的意思,封地上的調兵遣將也自然由汝南王做主。柳之奐不過是個鴻臚寺的小官,又戴罪在身,即便朝廷下令搜救,當地的官府也不一定會多上心。

山崖下的地形複雜,地方遼闊,搜救並非一兩人能夠成行。印風堂即便再神通廣大,也很難達到正規軍搜救的效果。偏偏探子傳來消息,汝南王果真沒把這位時辰多放在心上,搜救了一日未得,便不再派兵找人。

一來二去,謝綾終究還是瞞著謝翊,出去找了蘇修。

他如今久居長安,是朱雀街上的常客,不是在各大酒樓,便是在青樓樂坊。要在朱雀街上打聽他的行蹤,對於謝綾而言易如反掌。

渺紅樓的東家與四季居一向不怎麼對付,兩家又緊挨著對門開,裡頭的夥計都認得謝綾。她一走進去,引來了不少好奇目光。

蘇修正叫了幾個姑娘在雅間裡聽曲兒,見她來,眼神頗有玩味:“謝姑娘,真是稀客。”

他身旁一左一右貼了一粉一紫兩個姑娘,皆著輕薄紗衣,風塵味甚濃,見了謝綾,目光也有些不懷好意。謝綾皺了眉,冷聲道:“讓她們下去。”

她這時候來找他,蘇修自然清楚她的來意,不急不緩道:“謝姑娘可是嫌她們粗陋?”他嘴角勾起絲嘲弄的笑,在紫衣姑娘的臉上掐了一把,“可在下卻覺得,謝姑娘與她們各有千秋,何必分高下?”

謝綾僵著身子一動不動。

粉衣女子端著酒杯,讓蘇修替她斟滿了一杯酒。他從那玉指間取過酒杯,迎向謝綾:“既然來了,何不共飲一杯?”

謝綾似笑非笑地冷哼一聲,神色陰沉地一步步走近他,伸手去接那沾了脂粉味的酒杯。蘇修半眯著狹長的眼眸,看著她一點點將酒杯靠近朱%e5%94%87。

尚未觸到她的雙?%e5%94%87,謝綾兩指忽然一鬆,酒杯帶著酒液直直往地上墜去。清脆的瓷器碎落聲,酒液灑了一地。

蘇修的笑容一凝,甫要開口,雅間的門突然被人撞開,一行人持刀湧了進來。方才還媚眼如絲的兩個姑娘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左右躲避。

一柄寒刀架上了蘇修的脖頸。

謝綾拍了拍手,上前一步逼近他,冷笑道:“我不過是不想嚇著不相乾的人。我待你客氣,你可當真把我當軟柿子捏不成?”

※※※

出渺紅樓時,街角有一人鬼鬼祟祟地藏入拐角之中。謝綾與那人的目光短暫地交接了一刻,心下覺得幾分熟悉。再一想,日日觀察著她的行蹤的人,不是仇家,便隻有一人了。

謝綾向主事的聆風吩咐了幾句,登上車輦,假托了去白馬寺敬香的借口,向相反的方向駛去。

安福順迎來了謝綾,也覺得驚奇。如今他也算是把聖心揣摩了個透,一見到這位主子出現,立刻把她恭恭敬敬迎去了書房。

不出所料,蘇昱的反應頗為冷淡,見她現身,也隻是抬眸淡淡看了一眼,低頭批閱奏章,隻當她不存在似的。

謝綾不言語,上前在他案前站定,攏袖伸出一雙素手,替他磨墨。

大殿之中徒餘研磨之聲,混雜在他翻閱時的紙張刮擦聲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