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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歸長安去 歲惟 4319 字 3個月前

“……嗯。”

“你不想留在長安了?”他暗自有些後悔。是他把話說得過分了,讓她這麼生氣?還是……才這麼些日子,她便覺得膩味了。

謝綾見他這黯然的神色,原本有些嚴肅的臉上忽而漏了一抹笑:“急什麼?師父雖然會生氣,但他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我躲在這裡,也不是個長久的辦法,總要對師父坦白的。”

“那就是能留下來了?”

“我自有辦法,能留在長安。但師父對皇室中人有些芥蒂,不一定能接納你,得慢慢來。所以我要是回去了,你可能有一陣子會見不到我。”

蘇昱眼中依舊有些失望,但他願意信她。她說能有辦法,便一定是有辦法。隻是她說的這“一陣子”,不知是有多長。是一天,一月,還是一年。

謝綾用征求的目光看著他:“不好麼?”

“好。”他答應下來,突然鬆開了她的手,改為向後攬住她,把她打橫抱在了懷裡,低頭在她額上輕輕蹭了一下,“不過,你要補償我。”

他抱著她大步流星往寢殿的方向走去。謝綾麵色漲得通紅,在他懷裡無處掙紮,羞憤難當,張口便在他頸側咬了一口。

※※※

翌日,心滿意足的蘇昱在書房批折子,一邊聽著安福順講紫禁城中的軼事。

他難得心情好成這樣,無論安福順講什麼,他頭也不抬,全都笑著道“好”。安公公活了大半輩子,最近覺得他家陛下越來越難懂了……

講著講著,把有趣的事兒講光了,難免講到些糟心事。

譬如前些日子那隻肥貓環環被送回了紫禁城裡,儲秀宮的欣貴人見貓可愛,看著喜歡,就央照看環環的宮女借她玩玩。欣貴人在宮裡默默無聞,但待人一向和氣,那宮女也不敢忤逆這位主子,便讓她把貓抱走了。欣貴人也是個知事的,聽說這是陛下養的貓,便說隻玩半日,晚上就還回來。

沒想到那肥貓在彆宮裡橫行霸道慣了,在欣貴人手裡不安分,逃出去在太液池邊衝撞了瑾妃娘娘。

瑾妃被它狠狠咬了一口,氣得花容失色,說著便要貼身的宮女把貓溺死。

欣貴人自然不依,上前去攔,一邊勸道:“使不得使不得,這可是陛下的貓。”

蘇昱從來沒有養貓的習慣,這貓又女裡女氣的,瑾妃自然以為那是禦賜給欣貴人的。她更加氣不過,出言諷刺:“陛下不就是賜了你隻畜生,你就敢拿出來作威作福了?”言罷%e4%ba%b2自把那貓從宮女懷裡提出來,甩手扔下了太液池。

萬沒有想到的是,欣貴人一向柔柔弱弱的模樣,此時見貓落水,竟毅然決然地跳水救貓。她本是個不怎麼會鳧水的,又有隻貓作累贅,險些一起溺死。瑾妃也就是想拿那隻貓立立威風,沒料到欣貴人真會為了一隻貓跳進太液池,鬨得這樣大。

幸虧旁邊站的全是宮女太監,幾個身手好的下去,把一人一貓撈上了岸,才沒鬨出人命來。

安公公一氣嗬成地把故事講完,才發現這些家裡長短%e9%b8%a1毛蒜皮的,陳麻子爛穀子一股腦兒全倒給他家陛下聽,似乎有些不合時宜。他自知失言,縮頭縮腦觀察他家陛下的反應……

蘇昱依舊頭也不抬,臉上依舊是從早朝時便掛著的那抹笑,嘴裡依舊道著“好好好”。

於是身為故事主角的欣貴人在連他的麵都沒有見到的情況下,由於英勇救貓,被晉了嬪位。

安公公覺得,他家陛下一定是中了邪,還中得不輕……

身在寢殿的謝綾也聽說了這個故事。蘭心一邊給她揉肩揉%e8%85%bf揉胳膊,一邊添油加醋地將整個故事講了一遍,把欣貴人刻畫得何其地彆有用心,把瑾妃刻畫得何其地嘴臉醜陋,最後憤怒地譴責了一下蘇昱的三心兩意,居然還給那女人晉位分!

謝綾仔細地考慮了一下要不要給天賦極高的蘭心開間茶館說書,最後在蘭心義憤填膺的一聲“小姐!”之下回了過神,揉揉太陽%e7%a9%b4道:“你真以為是貓的麵子麼?”

蘭心一愣:“……不然呢?”

自從徐天祺下了江南之後,蘇昱的態度已是昭然若揭。徐天祺非但沒同從前的官員一樣顧忌著溫相的勢力,反而和溫相一黨對著乾,凡是涉及到溫相黨羽的,全都嚴查,折子一封又一封地遞上來,快把溫相從頭到尾彈劾了個遍,沒放過一條罪狀。

一個新科進士,能有這個底氣針砭時弊,不怕被溫相一黨反撲報複,一看便是得了上頭的旨意。

能給他這個底氣的沒有彆人,隻可能是蘇昱。

同時聯合徐天祺上奏的還有整個江南的四大世家。若說徐天祺一個毛頭小子會犯傻,這些存在的歲月極為悠久的世家大族則不會拿自己家族的安危開玩笑。四大世家統一口徑,同時咬出溫相的罪狀,一看便是有必勝的把握。

於是蘇昱拿一個小貴人來打壓瑾妃的威風,也就很說得過去了。

用不著多久,溫相那頭也該有大動作了,此時隻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蘭心聽完這一大通,似懂非懂,挑了個自己熟悉的部分問道:“那為什麼要拿環環當借口呢?”

謝綾:“……”某人又想拐著彎兒討好她這種事,她會說出口嗎?

不過她在心裡琢磨欣貴人這三個字,神色卻變了變,問道:“你能不能打聽到這個欣貴人的閨名?”

蘭心納悶了會兒她家小姐要知道人家的閨名做什麼。打聽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探聽到,那個剛升了嬪位的欣貴人,閨名叫婉鶯。

婉鶯……謝綾默念著這個名字,若有所思。

※※※

這日中午,便是謝綾回宜漱居的時候。

謝翊見她回來,並不驚訝,讓她坐下一同用午膳。

師父雖然一直是一張鐵麵無私的臉,看起來終年冰雪不化,沒什麼差彆。可他什麼時候高興,什麼時候生氣,從小跟著他的謝綾卻是心知肚明的。

這時候的他,很不高興。

謝綾做賊心虛地輕輕咬著下%e5%94%87,一筷子一筷子地給他布菜:“師父你吃……”又殷勤道,“近來之奐不在長安,師父平日裡可覺著悶?”

謝翊連翕%e5%94%87的幅度都極小,厲聲道:“所以你是怕為師悶,才擅作主張回來的?”

“是啊……”謝綾決心厚顏無恥到底,殷切地笑,“聽說白馬寺今天有廟會。師父也該出去走走,散散心,對身子骨好。”

謝翊目光一沉,不知是被那幾個字戳中,破天荒地答應了她。

於是師徒兩人坐上車駕,直往白馬寺去。

白馬寺裡香火旺盛,謝綾拉著他敬香,還替他求了個簽。誰知從簽筒裡搖出的簽卻不好,謝綾的臉色一下便十分難看。

謝翊問道:“求了什麼?”

“是給師父你求的姻緣……”謝綾認真道,“師父過了今歲,便到了而立之年。尋常男子這年紀,兒女都知事了。師父從前為我和之奐操勞,耽誤了婚姻大事,如今安定下來了,也該給我們找個師母,成家立業了。”

謝翊不語。謝綾卻拉著他往外走,低聲懊惱道:“隻可惜求了個下下簽。定是不作準的。”

而立之年……謝翊撣了撣袖上的香灰,忽而道:“綾兒是嫌我老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作者有話要說:

在56章的後麵放了個小番外,交代了一下五年前綾妹和皇桑分離時的一些事,有興趣的可以去看一下。

唉這章鋪墊了好多東西感覺自己都快眼花了quq

第60章

謝翊撣了撣袖上的香灰,忽而道:“綾兒是嫌我老麼?”

“怎麼會呢?”謝綾恬不知恥地奉承他,“師父玉樹臨風俊美無儔,長安城裡的王公貴胄無人能及,長安城裡的二八少女見了師父,哪一個不是芳心暗許……”

她溜須拍馬起來沒個止境,越說越離譜,連身後跟著的蘭心都聽不下去,低低地咳了一聲。小姐對阿諛奉承這門手藝真是掌握得爐火純青,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就要人全身上下的%e9%b8%a1皮疙瘩都在迎風招展啊。

“行了。”

謝翊自然不會吃她這一套,淡淡然讓她打住,陪她又去敬了兩柱香,才回四季居。謝綾本就沒指望這套奉承話能起多大作用,但總算聊勝於無,師父看她的眼神好像確實好轉了些。

她毫不氣餒:成功要一步一步來,留在長安是個大計,需要一點一點叩開師父的原則底線。好在隻有和不相乾的人,才需要算計。和真正%e4%ba%b2近的人,原本便用不上多高明的計策,隻要繼續討好著便是了。

一回四季居,謝翊又沒了蹤影。

謝綾知道他忙,沒想到竟能忙成這樣。向竹心一探聽,才知謝翊是去赴內閣首輔楊大人的約,席間還有幾個眼熟的將領,竹心叫不出名字。

她略有些奇怪。師父的行跡一向神秘,可是再怎麼樣,楊大人是三朝元老,曆經改朝換代依舊屹立朝中不倒,是個耿介的文臣,他們一介商賈,與這樣的人有什麼好來往的呢?

謝綾兀自奇怪了會兒,沒過多久,又被另一件事打了岔。

蘭心過來稟報,說是白馬寺的靜修師太托人送來了糕點,取出來滿滿擺了幾大桌,全都是精致的零嘴,把四季居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百來號人叫來一起吃都足夠了。

靜修師太一個清素的出家人,怎麼可能送這麼鋪張的禮?

自然是有人按捺不住寂寞,假托了靜修師太的名號,以掩人耳目。謝綾在心裡嗤笑他,多大的人了,還用糕點零嘴騙姑娘。

她嘗了幾口,大半都打發了下人,囑咐蘭心給四季居的雜役一人捎一份。蘭心忙裡忙外把這事兒給辦妥了,滿頭是汗地來回稟,嘿嘿地笑:“小姐你這辦法真好,現在咱們四季居的雜役出去都有麵子,嘖嘖,羞煞隔壁的渺紅樓了。”

謝綾懶得聽她天花亂墜地拍馬%e5%b1%81,隻問道:“白馬寺送來的時候,有沒有附什麼東西?”

蘭心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好像是附了個信箋,小姐你等著。”

謝綾皺眉責備了一句:“方才怎麼不遞上來?”

“方才……方才隻顧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