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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歸長安去 歲惟 4262 字 3個月前

:“你家裡有病人。我會醫術。”因寫得急,語不成句。

她那時遭逢大變,已與師父失散,又被一群不知來曆的人追殺,自知自己一個人出去尋%e4%ba%b2隻怕是凶多吉少,倒不如留在此處,報嫻妃的恩情。

嫻妃的神情卻頗平靜,她已寄托過太多的希望,也承受過太多次的失望,自然不相信這個小姑娘能醫得好秋水毒,淡然道:“多謝你的好意,隻是犬子沉屙已久,隻怕辜負了你的善心。”

謝綾皺起眉搖了搖頭,堅持地寫:“沒關係,我可以治好他。”

嫻妃也隻好死馬當活馬醫,抱一線希望,讓她嘗試。

蘇昱早已習慣了母%e4%ba%b2的奔走,聽婢女說這回是娘娘在路上撿回來的啞女,更隻是一笑置之。她求醫問藥已入了魔障,一會兒覺得吃齋念佛有用,一會兒覺得布施積德有用,現在竟連道上撿的,都覺得是仙女下凡了不成?

謝綾坐在輪椅裡,被人推著到他床前。她本就受了創,四肢又在雪地裡被凍傷,到這時依舊不好行走。民間有迷信,越是看上去鄙陋的越可能是高人。蘇昱一向不信這些,因此她這個模樣,更加讓人覺得她裝神弄鬼。

彼此給對方留下的第一印象都不算好。謝綾看他這諱疾忌醫的模樣,心中並不十分爽快,覺得他死到臨頭了還要端個架子。她跟隨師父行走江湖,哪一個病患聽了他們的名號不是趨之若鶩,唯有他,竟還不屑給她診治。

謝綾懶得碰他,看在嫻妃的麵子上懸了根紅線來把脈,像是刻意炫技似的,偏要與他慪氣。

這一手果然讓一旁伺候著的婢女們驚歎不已,謝綾在這隱隱約約的讚歎聲中卻不顯得意之色,臉上的神情反而越來越凝重,到後來眉心都蹙在了一塊兒。她想過他的病會很棘手,卻不想竟是凶名赫赫的秋水毒。

她一向傲氣,遇到這種連她都束手無策的毒,更加有些氣惱,雙手扶上軲轆,自己操控著輪椅出門去了。

蘇昱看著這清清淡淡的一個傲然背影,竟有些錯愕。她便這樣來去自如,一聲不交代就走了?婢女也十分驚奇,但聽人傳說那小姑娘是個高人,便向他解釋道:“這大夫是個啞巴,不能說話,這會兒該是去拿紙筆了。”

但謝綾確確實實沒有回來,而是直接去向嫻妃道歉,紙上一行字滿含愧意:“秋水毒。我治不好,隻能幫他壓製。”

沒想到嫻妃聽到說可以壓製,亦是驚喜:“能到什麼地步?”

謝綾低頭謹慎地寫:“至少不會再臥床不起,時日一長,隻要堅持服藥,就能和常人無異。”

嫻妃攥緊了手裡的佛珠手串,眼中有了光彩:“真的能和常人無異?”

謝綾一筆一劃地寫下:“千真萬確。”

嫻妃捧著佛珠念著我佛保佑,真當謝綾是佛祖念在她一片冰心賜下來的,吃好穿好地招待著,幾乎要把她供在府中。

那之後她便成了家醫。她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世背景,也未說過自己姓甚名誰,全府上下隻知道她是個啞女,便私下裡稱她為“啞大夫”。

蘇昱在她的調養下果真好轉了不少,不出一月便能行動自如。嫻妃念著菩薩顯靈,領著貼身婢女一同回城郊的寒山寺去還願,還想要帶上他。他卻全然不信,尋了個借口推%e8%84%b1了。

隻是還願之舉倒是提醒了他,與其謝虛無縹緲的觀世音,不如去謝府上供著的那尊活佛。他如今對她的印象改觀了不少,甚至有些不真實感,萬沒有料到世上竟會有這等機緣巧合的事。也許她真是上天派來的。

隻是那活佛是個小姑娘,過了除夕也不過隻有十四歲,又無依無憑。他想表謝意,卻實在不知該如何謝她,隻好問貼身的婢女:“像你這麼大的女孩子,都喜歡些什麼?”

那婢女也不過十四五歲,與謝綾年紀相仿,紅著臉道:“凡是女子大多愛美。過兩日便是除夕,奴婢幼時每到除夕,家中都會置辦一件新衣裳的。”

蘇昱見過她幾麵,她都是素麵朝天,府中每月給了她不少月銀,她卻從不去買綾羅綢緞,總是素服加身,看上去清素得很,不見得喜歡這種花裡胡哨的東西。她這個年紀尚未及笄,自然也用不上發簪之類妝點,送首飾也不成。

他竟生來頭一回因這種事而犯難,忽覺好笑。

存了這個念頭,他散步時走著走著,便不知不覺走到了她所在的院落。

裡頭清靜得空無一人,唯有一隻小鴿子在地上啄米。白羽紅喙,通體潔白如雪,珊珊可愛。

他俯□子去碰那隻鴿子,它似是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藥香,並不抗拒它,小腦袋在他的手心蹭了蹭,很是乖順。這樣不怕人的鴿子,該是被人好生養著的。他想它的主人也許便是那個啞女,便有些出神。

正想著,主人卻真出現在了麵前。

謝綾一身素衣站在他麵前,清和的臉上隱有怒色,蹙眉盯著他。

他把她的鴿子捧在手心遞給她:“可是你養的信鴿?”他與她見過許多次麵,但礙於她交流不暢,彼此又有初見時互不信任的芥蒂在,一直沒有真正打過交道。即便互相認得,熟絡得不能再熟絡,可這卻是他與她說的第一句話。

謝綾卻像是護犢子似的從他手上接過小鴿子,抱在懷裡轉身走了,臉色並不十分好看。

又是如此。

蘇昱真以為自己哪裡招她的嫌,頭一回見麵時她便冷冷離去,如今又當著他的麵甩頭走人。再如何,她也是客人,他才是主人。他居然連她養的鴿子都不能碰一下?

他飽讀聖賢書,知道感恩,所以才想來謝她。卻沒有想到她這個恩人脾氣古怪,根本不想領他的情。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的名字叫做《皇桑從小就被綾妹嫌棄》

第二更有點卡,估計很晚才能寫完了。作者菌考慮了一下,還是把第一章先放上來了,讓大家等了這麼久能先看一章:)下一更早睡的妹子明早再來刷新吧-v-

ps:有人還認得這隻鴿子君麼?=v=

第43章

那之後便過了除夕。府裡的人大多都接受了謝綾的存在,嫻妃更是待她如活神仙,連春節時的家宴都拉來她坐同一桌。

她一個女子帶著病中的蘇昱客居燕國,表麵上身份依舊尊貴,可實際上卻是境況淒涼。燕國這邊的官員大多沒把他們當鄰國的皇子皇妃看待,孤兒寡母在這苦寒之地,倒也漸漸地沒了從前在故國時那麼多規矩。嫻妃待謝綾%e4%ba%b2厚,便如尋常老夫人一般。

蘇昱沒跟謝綾計較她的冷淡,依舊尋購了一隻琉璃缽贈給她。她喂鴿子用的東蘭墨米是皇家貢米,頂是精貴,卻被隨隨便便扔在地上,由得鴿子去啄。他便隨手送了她這個小玩意兒,道是既然精貴,便要精貴得徹底些,拿這個作喂鴿子的器皿才好。

謝綾並不與他客氣,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左右她救了他一條命,他的命還沒有輕賤到連一個喂鴿子的缽她都收不起。若是其他的禮,她倒懶得收,這個喂食的器皿用著稱手,收下便收下了。

鴿子極有靈性,那之後像是認得了他似的,每每見了他便會撲騰著翅膀飛過來。

有一回,謝綾正喂食,到一半時小鴿子吃得飽了,竟扇著翅膀飛走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謝綾拿著米缽去追鴿子,三兩步走走停停,正見到蘇昱在假山邊支了畫案,臨水作畫。一幅山水鐘靈毓秀,雖隻畫了一半,卻能看出作畫者筆力不淺。

白鴿停在他的畫案上,險些踩進墨裡。蘇昱擱下畫筆,把它撈起來捧在手心。它的主人對他冷冷冰冰的,這隻小鴿子卻似是很喜歡他,%e4%ba%b2昵地蹭蹭他手上的溫涼,怪是愜意。

謝綾默聲挨到案前。蘇昱抬眸見她來,倒也知趣地把鴿子交還給她,淡淡笑:“它有名字嗎?”

謝綾怔了片刻,拿起他的畫筆在紙上寫:“山月。”

筆觸落在他未完成的畫卷上,平白毀了一張畫。

她的鴿子本沒有名字,隻是聽到他問,突然便取了個雅致的名字,故意落在他畫卷上。不知怎麼的,她好像對惹他生氣這件事格外地有興趣。

她的字跡娟秀,寫到最後一畫想直起身子,卻覺得頸間忽而一涼。

她的心口掛著一個玉墜子,用紅線穿著,墜子垂進衣領裡,引人好奇。方才一俯身,玉墜子從領口掉出來,被落進了一隻指節修長的手中。

這塊玉的玉質清透,看起來已戴了好些年成,泛著瑩瑩潤澤,上麵還留有她心口的體溫。蘇昱輕輕把玉翻了個麵,卻見上麵用蚊足似的筆,細細勾了個“謹”字,便道:“這是你的名字?”

謝綾不點頭也不搖頭,滿心隻覺得氣惱。他手上的玉由紅線穿著,依舊掛在她頸上,如今被他拿在手裡,她不得不俯身靠近他。這樣的動作難免讓她覺得輕浮,隻可惜不能言語,一雙剪水秋瞳瞪著他,瞪得杏目渾圓。

蘇昱總覺得下人們喊她“啞大夫”,喊得太過直白,不免對她有些無禮。而且她一個小姑娘,被這樣稱呼,總顯得老氣橫秋,與她的年歲不符。如今見她默認,放下玉墜子,笑道:“你不願告訴我全名,那便喚你阿謹吧。”

謝綾好端端地被他調?戲了一把,在他鬆手的瞬間便猛地彈了開來,恨恨用眼刀子剮了他一眼,抱起白鴿拂袖而去。玉墜子過了他的手,再重新擱回去,自心口微微地傳來涼意,竟讓她有些麵紅耳熱。真是治好了一頭白眼狼。

蘇昱早就習慣了她的脾氣,甚是不以為意,低頭笑看被她毀去了的畫卷,心頭竟暢快不少。她年紀雖小,字跡卻頗具風骨,娟秀卻不婉柔,尤其是月字的一豎一勾,清逸瀟灑,連他都覺得感歎。

如此,倒也不算是毀了這幅畫了。

他見到玉墜子上的字,知曉了冰山一角,由此便一發不可收拾,越是想知道她的底細。她來路不明,原本不該留在府中,但母%e4%ba%b2權當她是神仙顯靈,籠絡還來不及,哪有心思去刨根問底。

可世上哪有什麼神仙。

他遣人去查她的身份,又指派了人暗中盯著她平時的作為。她能用東蘭墨米喂鴿子,一定非富即貴,絕不會生在窮苦人家。這樣的人,找起來應當容易。

但一月,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