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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歸長安去 歲惟 4308 字 3個月前

下去,並且一定要看他喝完才罷休。

做完這些,她才解氣似的背起藥箱離開。

沒想到冤家路窄,她剛走到禦花園,又碰上了熟人。

瑾妃因臉上的紅腫未消,戴了個鬥笠遮住麵容,輕移蓮步款款而來。但憑她身後的陣仗也能認出來,不是她又是誰?

安福順立刻遠遠地跪安:“奴才參見瑾妃娘娘。”

謝綾卻沒心思與她周旋,定定地站著。

不僅謝綾覺得晦氣,連瑾妃的臉都有些扭曲。爹爹送來家書,暗示她染上的怪症很有可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給她下毒,還囑咐說此人不是個好相與的,要她萬事小心。一介女流,有什麼好小心的?連公主她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隻是個商賈。

瑾妃迎著謝綾的方向走過去,擦身而過時不禁出言諷刺:“陛下讓你在宮闈之中隨意走動,可曾也準你不向人行禮了?”

謝綾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還是欠下`身子給她補足了禮數,麵上卻沒幾分好臉色。她瞥見翡翠手上端著的核桃瓜果,又回身遙望了蘇昱所在的水榭,忽然笑道:“娘娘您入宮也有些年成了罷,難道不知道陛下他最討厭吃核桃?倒是太後愛吃。您這一盤,千萬要送對了地方。”

謝綾甩下一句便福身告辭,不等瑾妃發作,人已揚長而去。

安福順邁著碎步子跟上她,不由得有些驚詫:“謝姑娘是怎麼知道,陛下不愛吃核桃的?”

“掐指算出來的。”謝綾信口胡謅。她心中不快,少不得要膈應膈應這個罪魁禍首,一時間福至心靈,便%e8%84%b1口而出了,哪有什麼憑證。

安福順驚為天人地看著她:“姑娘神算。”

謝綾駐足,狐疑地看著他:“難不成,你們陛下他真討厭吃核桃?”

“不僅一點不碰,連見都不願意見。宮裡宴席要不慎端上了核桃,保準領一頓罰。”

這下輪到謝綾錯愕。方才見到那盤核桃,不知為何就%e8%84%b1口說出了那番話,連腦子都沒有經一下,沒想到竟被她說中了。

就好像……她本來就熟知一般。

第二十九章 遇險

謝綾出了宮,又到坊中約見了回孫乞舟。

凡是太監,脾氣多少有些古怪,更不用說孫乞舟一手坐上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子,更是難伺候。謝綾要在長安城裡立足,不僅自己手頭的生意要做穩,還得攀上官家的交情。朝廷的采辦皆是孫乞舟一手負責,謝綾早就盯上了這筆買賣,托了門路尋上孫乞舟。上回放他的鴿子實不得已,這一回好說歹說,勻了不少好處,才將采辦拿在了手裡。

等料理完這個攤子,天已薄冥。

永寧巷離朱雀街遠,謝綾乾脆直奔四季居歇下。

三樓的廂房常年有人打掃,謝綾推開門便直奔裡間歇息。她累了一天,這時候犯了困,揉揉肩膀,掀開錦被便要躺上去。

這一掀,卻掀得她倏地清醒過來。

謝綾猛地退開三步,揉著肩膀的手也僵在半空,雙目不能置信地看著錦被之下那扭動的物什,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那是一條草青色的蛇,三尺長,下%e5%94%87呈白色,與她送給扶蘇的那條白%e5%94%87竹葉青類似。不同的是,這一條的背部滿布方形黑斑,頸後一段是淡紅色,吐著蛇信子,在她平時躺著的被褥裡扭動著,駭人得很。

她的臉色頓時煞白,僵在原地不敢動彈。聽聞蛇類的視覺都不好,多憑借震動來判斷獵物的方位,一時間讓她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腦袋嗡嗡響,僵在了原地,連頭都不敢回,隻顧著喊:“來人!”

禍不單行,耳邊突然傳來“嘶——嘶——”的輕響,謝綾的心跳快得似要蹦出嗓子眼,勉力回過頭,正見到四仙桌的桌%e8%85%bf上繞著一條一模一樣的蛇,比榻上的這一條要短些,正慢悠悠地遊下桌%e8%85%bf,頗有往她這邊遊來的趨勢。

這房間裡,恐怕還不止這兩條蛇。

謝綾意識到危險,腦海裡各個主意飛速地轉著。這時候她來不及去想這幾條蛇的來曆,也沒時間關心究竟是不是誰要害她,一門心思隻想著如何%e8%84%b1身。可是眼看著四仙桌下的那條蛇吐著蛇信往她這邊遊來,她卻一個辦法也想不到。

她不敢再大呼小叫地引蛇來注意她,方才那一聲似乎也石沉大海。三樓除了她這間,便隻有扶蘇的房間有人住。她好清靜,四季居的雜役沒有命令,一般不敢來三樓打攪。

眼看著蛇已近腳邊,她連忙跳開一步,慌手慌腳把角落處的花瓶撣下了地,清脆地碎在地上,瓷片濺了一地,把蛇嚇退了些。那花瓶是兩百年的古董,她平時最喜歡,可也沒心思去心疼,不知所措地捂著臉,心裡念著鎮定鎮定,眼眶卻不住地泛紅,眼裡儘是驚懼之色。

她再厲害,也得對方是個人。麵對這麼一條畜生,她才知道無助兩個字怎麼寫。

正當她絕望之時,隔壁的廂房忽然起了動靜。

一串腳步聲歡歡暢暢地跑來她的廂房,門外不久便響起敲門聲,伴隨著一個稚嫩的童聲:“乾娘,是你回來了嗎?乾娘?”

明明門外隻是一個小孩子,謝綾卻像見到了救星,大聲應道:“是我!門沒落鎖,你快進來!”

謝綾近日忙於公事,扶蘇幾日沒見著他乾娘的蹤影了,聽到乾娘回四季居來,心裡很是高興,推開門便蹦蹦跳跳地跑進裡間。

眼前的情景卻出乎他的意料——地上狼藉一片,花瓶的碎瓷之間橫著一條草青色的毒蛇,正縮著脖子,是襲擊之前的姿勢。而謝綾縮在角落裡,抵在窗欞上,臉色慘白慘白。

謝綾扶著窗框,窗戶微隙開一條縫,夜風拂在她手臂上,冰冰涼涼。她冷靜地盤算著,從這裡跳下去還能不能活,嘴上提醒著扶蘇:“快出去找竹心她們,小心彆踩著了!”

“乾娘不要怕!”扶蘇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小手撿了塊迸裂的碎瓷片,小小的人兒跑去抱了條四仙桌邊的長凳在手上。

因為人小,那長凳豎起來快要比他高。扶蘇吃力地抱著,往後退了兩步助跑了一下才衝上去,一凳%e8%85%bf下去正好壓住蛇身。說時遲那時快,趁著那蛇還沒從凳%e8%85%bf下頭鑽出來,瓷片招呼上去,濺了一手的蛇血。

謝綾被她這個勇敢凶猛的乾兒子嚇得不輕。扶蘇解決完一條蛇,小臉上笑容洋溢,揮舞著染了蛇血的瓷片就要往後退去,眼看著要靠上床榻。謝綾驚魂未定,又被他的動向嚇得不輕:“不要過去,那邊還有一條!”

扶蘇其實膽子不大,隻是養蛇養久了,對這個特定的種族不怎麼恐懼,此刻被謝綾嚇了一跳,連忙猛撲進謝綾的懷裡。

謝綾這才鬆了一口氣。

保持了安全距離,扶蘇便觀察起那條蛇來,小肉手摸了摸下巴,像個學究似的指了指它,安慰謝綾道:“乾娘,你不用害怕,這是虎斑頸槽蛇,性子很溫順的,我養過好幾條。”

謝綾緩過了神,才想起興師問罪:“這是你養的?”

她板下臉,方才的恐懼都化作了凜凜怒氣。

扶蘇哪裡被她這麼凶過,委委屈屈地扁著嘴巴:“我有小青了,不會養這種蛇的。”他怕她不信,還一本正經地補充,“而且長安附近的野地裡根本沒有這種蛇,隻有城東的蛇商那裡有。我又沒有銀子,怎麼買嘛。”

扶蘇從來不撒謊,他說不是,謝綾便也信了。方才是一時被怒火迷了眼,鎮靜下來想一想,如果是蛇偶然竄進這個屋子,哪會這麼湊巧,正好掩在被褥下麵?顯然是有人想要捉弄她,故意放的。

她平時都住在宜漱居,難得來這裡歇上一日,今天不過是湊巧趕上了。如果是與她來往密切的人,自然知道這一點,不會把局設在四季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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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此時,走廊上響起人聲,蘭心領了一隊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她沒見著床榻上的活蛇,隻見到一地狼藉,和一具蛇屍。就憑這具屍身都把她嚇得尖叫著退出一丈,話都說不利索:“小小小小姐……奴婢聽到樓上有打鬥聲,立刻帶人趕過來了,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扶蘇友好地安慰她:“蘭心姐姐不要怕,這條已經死了,活的在你後麵呀!”

蘭心的臉色由紅變青,又由青變白,“啊”地一聲尖叫退出了屋子,哆哆嗦嗦地指著裡頭,指揮身後的人:“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抓蛇!”

“慢著。”謝綾的聲音突然響起。

經他們這麼一鬨,她心裡也已經想到了誰會是那放蛇之人。敢在她頭上造次,果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活得不耐煩了。

蘭心覺得她家小姐大概是嚇糊塗了,瞪大眼睛看著她:“小姐,你不趕緊把它弄死,難道還要養它不成?”

“就是要養。”謝綾繃了臉,斜睨著錦被的目光陰鷙狠辣,仿佛要將她假想中的那個人剝皮剔骨才罷休。

底下人大氣都不敢出,廂房裡連風拍窗戶的聲音都極為清晰。沉默得久了,眾人怯怯抬頭去看謝綾的表情,卻見她摸著扶蘇的腦袋,話音不帶情緒:“你有沒有辦法不傷到它,把它抓住?”

扶蘇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那就給你養著。”謝綾淡淡展%e5%94%87,說是笑,看來卻十分陰沉,“好生照料,記得彆給我養死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種蛇隻是微毒,毒液可以入藥,有止痛之效。

她留它,尚有大用。

謝綾交代完,冷著臉跨出了門。

蘭心了解她家小姐,看著這背影,分明寫著:有人要遭殃。

四季居是不能睡了。蘭心領著雜役把廂房裡裡外外翻了個遍,沒再翻出第三條來,床鋪也徹底清理,連著帷帳被褥一起換了新的。但一想到那是毒蛇爬過的地方,謝綾連這棟樓都想推翻了重新造一遍,更不用說回去睡。

柳之奐聽聞這樁事,連忙趕來見她,卻見她一個人在涼亭裡獨酌。

幽月佳人。

他靜靜過去,在她對麵坐下,輕輕喊她:“師姐。”他看得出來,她心情不好。

“之奐啊。”她略有微醺,看見他來便要給他倒酒。

柳之奐攔住她,沉聲道:“師姐莫要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