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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歸長安去 歲惟 4291 字 3個月前

。”

她遇上了這樣的事,是恐懼,是氣怒。可是他卻覺得,她在難過。

謝綾笑得粲然,好像聽到的皆是無稽之談:“沒什麼難過的。在西陵時惹了地痞,人家還把刀子往我脖子上架過。在江南,那些溫老賊的狗%e8%85%bf子見了我,個個都像要把我吞了似的,還有知道內情的災民,燒過我的院子,想把我燒死在裡頭……我不都過來了?”

她逼著自己回憶她安然度過的一次次危險,當笑話講給他聽,講完了又斟滿一杯酒,一飲而儘。那些畫麵,對手或是地痞流匪,或是高堂之上道貌岸然的朝廷命官,把她逼得退無可退。

刀尖火海,哪一次不是這麼過來的?不過是幾條蟲子罷了,她還能怕了它了?

柳之奐悄悄收了她的杯盞,怔怔地看著她。謝綾醉醺醺的,連杯子什麼時候被拿走了都不知道,傻嗬嗬地衝他笑。

柳之奐輕言輕語地勸了她許多句,她也不知聽見了沒,毫無反應。他拿她無法,隻能把那酒杯緊緊攥在手裡,發誓似的向她許諾:“那些人欺負不到你頭上了。師父不在,以後我便護著你。”

夜風微涼,天邊孤月清照,映出她光潔如瓷的側臉。

纖密的雙睫微微顫動,她囁嚅一聲,趴在石桌上入了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更10分鐘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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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心中弦

謝綾的消沉隻持續了一夜,翌日便又恢複如常,在她臉上看不出一絲昨夜受驚的痕跡。

春闈將至,各地才子彙聚京師。這種時候,謝綾自然也看出了商機,趕在開考之前在四季居辦了場“狀元宴”,博個狀元的好彩頭,廣邀文人雅士參與,又憑著自己的人脈請了不少達官貴人鎮場麵。

宴會定在晚上,四季居卻從晌午就開始熱鬨起來。

謝綾昨夜睡得少,晨起時往臉上蓋了一層粉,才將眼周泛起的青黑色蓋住。她一改平素莊重老成的穿著,特地挑了件石榴紅底大領對襟的霞帔,上繡白色霜花圖案,臉上常帶一抹笑,分外明豔。

她正從樓梯上往下走,正瞧見了一隊人自門口浩浩蕩蕩地進來,肩上扛了塊大匾。

走近了瞧,才發現那不是匾額,是個畫框。

她對字畫小有涉獵,看得出來那是前朝畫聖孟沂作的一副東籬把酒圖,因其布局廣闊而聞名。此畫鋪開有一丈長,是孟沂嘔心瀝血之作,傳世之後價格年年攀升,當得起“連城之價”。

那一隊人進了大堂,身後的主子才姍姍來遲。

謝綾往後一探,認出來人,竟是在相府有一麵之緣的蘇修。

當日溫相說他來長安是要事在身,有一筆大買賣在找下家,不知為何找上了她。謝綾對此人的印象不佳,當時也隻是隨口敷衍了過去,未料他會真的%e4%ba%b2自找上門來。

蘇修一進門便見到了謝綾,頗感意外,向她甚為謙和地作了一揖:“謝姑娘,彆來無恙。”

她與他連交情都稱不上,可這姿態讓滿堂的人看起來,竟像是熟識的一般,一時間凡是識破了兩人身份的食客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謝綾在這長安城裡頗負盛名,已過了雙十年華卻無有家室,在長安百姓看來便很不尋常。如今得了這女財神的八卦,明日怕便會傳遍街頭巷尾。對方是汝南王家的世子,帝王將相才子佳人,是市井間最愛的八卦路數。

謝綾臉上仍掛著笑,淡淡道:“世子到訪,窮廬蓬蓽生輝。隻是這畫……”她的目光瞥了一眼那占了半個大堂的龐然大物,“又是何故?”

蘇修站到她的身邊,與她並肩而立,共看向一處:“聽聞謝姑娘要擺狀元宴,聚集了京中雅士。蘇某未收到帖子,卻也貪慕雅盛,不請自來,實在過意不去。正好家父得了這一卷東籬把酒圖,想是謝姑娘的四季居以雅字著稱,若得此畫妝點,正當合宜,也不至玷汙了雅名。”

謝綾的帖子發遍了京城的顯貴,並不如何值錢。他用這樣一幅名畫來換入場的資格,確實有一擲千金的魄力。

此人城府極深,謝綾看不透他心中所圖,便和顏悅色地打著馬虎:“世子要來,便是貴客,如此破費倒顯得生分了。”

“哪裡是生分?”蘇修朗聲笑道,“畫再珍貴,也不及我與謝姑娘一見如故的緣分。今夜還望與謝姑娘共飲一杯,屆時在下必當敬候謝姑娘。”

柳之奐下樓時,正見到堂前二人並肩而立的背影,肩膀挨著肩膀,無需言語便透著股%e4%ba%b2密。他聽到蘇修的話,覺得此人態度輕慢,惹人厭惡,料想著謝綾不會答應。哪知謝綾卻灑然一笑,滿口應承下來。

蘇修達到了目的,也就不再多做糾纏,寒暄幾句便道了彆。

謝綾往回走,正撞上樓梯上的柳之奐。他也正皺眉盯著她看,想是站在那裡許久了。等她上前兩步走到了他身前,他才猶豫著開口:“那人絕非善類,師姐你何必與他周旋?”

謝綾無所謂地一笑:“應酬罷了。這世上還是討厭的人多,但你總要學著跟他們打交道。對方不是善類,你大可繞道走,可世上哪有那麼多條路可選?有些路,你不得不走。”

柳之奐輕握住拳,抿%e5%94%87不語,清淡的眉眼無聲地將她的話拂去。

她漸漸斂去臉上的笑,溫和地撫了撫他僵著的肩:“師姐說這麼多話,是想告訴你,你以後要入朝為官,少不得要跟這些人打交道。官場上什麼樣的人都有,你若連賠兩個笑臉都做不到,不僅走不遠,還會把自己賠進去。到時候,你難道還要指望師姐來替你收拾攤子嗎?”

柳之奐眼珠微微一顫,不知是被哪一句觸動了心事。

謝綾自覺自己把話說重了,心中歉然,展露出個柔和的笑:“我不是在埋怨你。你想如何都是無妨的,隻是官場上什麼事都可能出,我怕連我和師父都幫不了你。到時候,就晚了。”

如今的他,還需要她護著,還隻是個初出茅廬的毛小子而已。官場不比風月場,不是憑一手好文采便能平步青雲的。

他鄭重地點頭,目送她離去。

※※※

是夜,海棠酣醉,四季居內弦歌曼舞,熱鬨到入夜也不見退溫。

二樓僻靜處的走廊上,謝綾獨自繞過長廊,往天字號雅間去。

她不緊不慢地走著,路過許多門中的一扇,裡頭沒有觥籌交錯的聲音,連燭火都是靜悄悄的,不曾搖曳。

人剛要走過去,那扇門卻突然開了,裡頭伸出一隻手拉住她的臂膀,用力一拽。謝綾始料未及,正失神間天旋地轉,再回神時已被拽入了那間廂房,隔門在她身後應聲關上。

她睜開眼,蘇昱的臉正貼在她麵前,與她的鼻尖不過一寸。她驚魂未定,直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這個時間,這裡又是四季居,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似乎並不準備放開她,眼瞼微合,捎著絲危險氣息:“你這是要去做你的買賣了?”

他的話意有所指,可她卻沒那麼靈敏,也沒料想到她把某些話說進了他的心裡,害他惦記到現在。謝綾隻覺得莫名,偏過頭咕噥一聲:“我不去做買賣,還能做什麼?”

“好,好。”他又氣又恨,竟找不出話來應付她,隻從喉嚨裡搜出兩個“好”字,不由自主地又離她近了些。

謝綾這才意識到她此刻處的位置是他和隔門的中間,本來就逼仄,他這樣步步緊逼,把她逼得緊緊抵住了門,退無可退,彼此的氣息都近在咫尺。

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她睖睜著眼盯著他越來越近的臉龐,腦海中卻莫名地浮現出一片暖融融的朱色。蒙了紅綃的燈麵投出殷紅的光,他在這片朱光裡站定,便是這樣一張熟悉的臉。

像是隔世的事了。畫麵裡的女子麵無表情地湊近,再湊近,用嘴%e5%94%87在他的臉頰上輕碰了一下,冷冷問他:“要不要再來兩下?”

回過神,那張讓她浮想聯翩的臉仍舊近在眼前,隻要稍稍前傾便能觸碰到。他冷著臉,看起來寒氣森森,眼底湧動了絲類似怒氣的情緒,霧茫茫地看不分明。明明是這麼一張嚴肅刻板的臉,和腦海裡浮想起來的畫麵重合起來,卻還是讓她覺得窘迫。

她居然曾經做過那樣的事情……簡簡單單地回想便覺得無地自容。

蘇昱看著她臉上忽然浮起來的淡淡粉色,目光一凝。她竟然……也會害羞?他忽然覺得有趣,凝神看入她眼底,捕捉她難得顯露的一抹怯色:“怎麼?這樣讓你很不自在?”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腦海中的回憶便不住地浮現——

那日他便是這樣把下巴擱上她肩窩,嘴角輕彎,在她頸上輕輕擦過,帶起微涼的酥/癢,連聲音都暈著笑意,對她說:“你想來幾下都可以。”

連柔和又刻意帶絲輕啞的嗓音都與現在如出一轍。

何止不自在,簡直要被自己的聯想逼瘋了好嗎!

謝綾伸出兩隻尚且自由的手,試著推了推他:“你先讓開好不好?有話好好說,你到底來做什麼的?”

還能來做什麼?難得今日沐休,恰趕上她辦這狀元宴,他便來看看她,誰知正正好好被他撞上了某一幕。

蘇昱任她推搡,紋絲不動地抵著她,一言不發。

謝綾氣餒,軟硬兼施地和他談條件:“你想怎樣直說便是了,什麼都好商量,你先放開我。”

“想怎樣都可以?”他稍稍抬起臉,方便他將她的表情看得完整。

謝綾隱隱約約地覺得不對勁:“嗯?”

話音未落,他忽然覆上了她的%e5%94%87,將她的疑問都堵在了口中,原本擋著她的手臂向後環住她的腰身,懷裡的溫軟和%e5%94%87上的清甜融成莫大的蠱惑,誘他將她抱得更緊更緊。

心裡像有一根弦突然繃斷了,他想把她揉進血肉裡,來續上這根弦。

謝綾靈台一空,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措手不及,隻能被動地聽憑他施為,好不容易恢複了神智,從他懷裡掙%e8%84%b1出來,立刻沉著臉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十分鐘後到。

皇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