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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歸長安去 歲惟 4232 字 3個月前

姿都是一流。聽到自己無端被當了靶子,卿嫿猛地抬起頭,美目含淚,向謝綾求救。

謝綾煞有介事地撫著下巴,繞著卿嫿走了一圈,在蘇沐兒麵前駐足,拱手道:“民女愚鈍,卿嫿她論身段不及公主體態婀娜,論容貌不及公主花容月色,論氣質更不及公主萬分之一,不知究竟是哪裡煙視媚行,哪裡狐媚風塵?”

“……你!”蘇沐兒嘴皮子沒她利索,腦子卻也不笨。謝綾把這舞姬處處與她作了比較,看似將她誇成姑射仙人,實則句句譏諷。她若真指出了這舞姬哪點不是,定將自己也一並兒罵了進去。

謝綾笑得春風化雨,柔聲道:“民女樓裡都是些賤籍女子,即便出賣皮相,也不過是為謀生計,沐雨櫛風皆不得已。倒是公主您身份尊貴,總是在這窮街陋巷拋頭露麵,恐怕不合規矩吧?”

“大膽!”蘇沐兒飛揚跋扈慣了,哪裡受得了一介布衣女子來挖苦她,頓時盛怒而起,揚手便是一巴掌向謝綾招呼過去。

公主要打人,借旁人一萬個膽子,都是不敢攔的。但謝綾貪贓枉法藐視皇威的事兒做多了,再多這麼一件也不痛不癢,一反手,輕而易舉將那脂凝玉潤的皓腕捏在了手裡。

蘇沐兒平生從未被人攔過,乍然被人製住,更是怒不可遏:“你竟敢動本公主?”

謝綾輕輕一用力,拽著她的手腕逆著關節轉了個方向。兩個宮婢急得焦頭爛額,高聲威脅道:“放開公主!你可知傷了公主殿下,下場會怎的?”

蘭心擋在她們倆和謝綾之間,她的功夫底子好,一個人攔住兩個不費勁,逼得那兩個小宮婢隻能張牙舞爪,以言語要挾。殊不知謝綾彆的不擅長,目無王法的事卻乾得尤其順手,不過是欺負個小公主罷了,在她的作奸犯科曆史上,還遠遠排不上號。

謝綾手中握著的肌膚觸?感細嫩柔滑,讓她忍不住輕撫了一下:不愧是自小養尊處優的宗室女子,又是這麼好的年紀,還真是讓她有些羨慕呢……

蘇沐兒平白被個女子吃了豆腐,以為謝綾是故意欺侮她,俏臉更是氣得鐵青,%e5%94%87咬得欲滴出血來,眼底霧蒙蒙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放肆!”一聲斷喝自門口傳來,引得眾人皆向聲音的方向看去。

來人正是沈漠。他抬手一劈,輕而易舉地將蘇沐兒從謝綾手中奪了過去,又立刻鬆開蘇沐兒,禮數周全地向她行禮:“微臣來遲,請公主恕罪。”

蘇沐兒驚魂未定,原本羞憤難當的臉色卻緩和了不少,臉頰一紅,輕輕柔柔道:“沈將軍不必多禮。”

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啊……謝綾暗自甩了甩發麻的手,結結實實挨了沈漠一下,她的手也不是泥做的,又扯開了掌心結好的痂,痛得她暗自皺眉。

演戲不易哪,謝綾默默望了回天,把滲出血跡的手虛攏了個拳,藏進袖中。

沈漠對這個一門心思交付在他身上的公主一向敬而遠之,大多時候算得上冷淡。但對方是皇室之女,他身為臣子,今日教他撞上了,卻不得不為她多言幾句。

他安頓完蘇沐兒,便冷冷看向謝綾,目光複雜深沉:“這是怎麼回事?”

眼前人劍眉星目,麵容英挺,又常年征戰沙場,自然威勢淩厲過人。謝綾嬉皮笑臉地拱手迎上前,及時認慫:“一場誤會,誤會。公主平易近人,與在下玩鬨罷了。”

“你……”蘇沐兒剛要發作,卻想起自己先前尋釁滋事的原因,此女奸詐狡猾,若是說給了沈漠聽……她咬牙吞下話音,冷哼一聲扭過了頭。

“在下害公主殿下受驚,實在愧不能當,鬥膽請將軍替在下送公主一程,以免再有人不慎驚了公主的鳳駕。今日多有得罪之處,在下來日再給公主殿下賠罪。”謝綾恭恭敬敬地垂手,抬眸覷了眼蘇沐兒。

偶遇沈漠已是意外之喜,蘇沐兒自然心滿意足地準了她的提議,懶得再計較其他。

待蘇沐兒一行並著沈漠走出四季居的大門,謝綾方拍拍袖子,給自己鬆了鬆筋骨,嗓音不帶半分感情:“蘭心,備一對翡翠鴛鴦鐲,給公主送去。”

謝綾%e4%ba%b2自擬了封書信給平遙公主,道是自古英雄救美人,為沈將軍這位英雄與公主這位美人,她無奈隻好做一回小人。

雖說要為手下出氣,可為淵驅魚的事,她謝綾從來不做。平遙公主地位高心氣高,其實卻比朝堂上那群人精好控製得多。有了沈將軍這枚棋子,縱是再怎麼折損這位公主的傲氣,依舊能輕輕鬆鬆巴結上她這一棵小搖錢樹。

謝綾將書信置入玉匣中,召來竹心訓誡:“你是我的手下。彆人欺負了你,是算你的,還是算我的?”她頓了頓,將竹心腫起半邊的臉頰看在眼中,“今次是最後一回。往後再隱瞞不報,這四季居主事的位子,便交給梅心吧。”

竹心悶聲應是。

謝綾攏袖起身,吩咐她去領藥。蘭心窺見她妃色衣袖上難以發覺的一滴血跡,憂聲道:“小姐,您的手,要不要也一起去上藥?”

她卻拂袖徑自向門外走去,看了看天色,道:“先回府。”

看這日頭,午時將過。她好像……遲到了。

第十章 玉佩

宜漱居的後院裡栽了大片白杏,清雅恬淡。謝綾本來指派了管家給蘇昱換一間院子,但他說喜歡這一院子的杏花,便乾脆在後院住下了。

謝綾自半月門中穿過,遠遠便看到他坐在一方亭中。這亭子是築院的時候備給她彈琴用的,亭中石桌上常備一把七弦琴。蘇昱坐在石凳上,正閒閒撥弄她的琴。

她匆匆從四季居趕回來,此刻見到他,才放慢了腳步,慢慢踱到亭中:“等久了麼?”

“沒有。”他一眼便看到了她有些僵硬的左手,皺眉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謝綾將手心攤開給他看,上麵的血跡已有些凝結,斑斑駁駁的甚是猙獰可怖:“傷口裂開了,不怎麼礙事。”她一臉輕鬆地自袖中取出個藕荷色的小布包,遞給他,“想著反正要趕來見你,你又淺通醫理,不如讓你來幫我處理。”

蘇昱眉心一動,想責備一聲,又不禁失笑:“這麼想我?”握著她的手仔仔細細瞧了幾眼傷口,才去拿那個布包。一層一層地打開,果然紗布傷藥樣樣俱全。

“少不正經。”謝綾對他的調?戲已然免疫了大半,聽到這一聲眼皮輕輕一跳便罷了,自心上滑過去沒有痕跡,隻是伸著手等他慢條斯理地取藥瓶。

做生意的人多半對準時守信有執念,她本來答應了午時陪他用點飯食,再出去走走,沒想到早上四季居臨時有事耽擱了,嚴於律己的謝綾總過不了自己這關。

蘇昱哪知她這些生意人的職業習慣,心下也驚歎了會兒:自己的男寵地位在一夜之間,居然已經高到這個地步了。謝綾的心思,居然連他都摸不透了。

他小心翼翼地倒了點藥水,用棉布給她清理傷口,聽到她口中輕輕逸出來“嘶”的一聲,停下動作抬頭去看她。

謝綾眉間微皺:“停下來做什麼?繼續。”

蘇昱在心裡搖了搖頭,這算是關心則亂麼?他哪裡真的通藥理,上一回一語道破她所中之毒,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她竟真以為他深藏不漏。為了減輕些她的痛楚,他隻好小心又小心。

不過是掌心上的一條小口子,若是什麼大傷,還不知要如何是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綾看著他垂在肩側的墨發下掩著的容色,手上用藥又謹慎妥帖,愈發覺得這樁買賣頗劃算。怪不得那些個麵首滿宅的女富商在見到她的時候,總說她不懂享受,暗地裡也時常譏諷她不解風情。

原來養個男寵還是挺窩心的麼。

她覺得,以後見到合適的,還可以多養幾個。反正她不缺銀子。

謝綾覺得自己既然很滿意,就該寵著他點,便慷慨道:“讓你等了這麼久,便補償你個要求吧。你想要什麼?”

蘇昱正低頭給她一層層纏上紗布,麵露憾色:“原本想誆你給我彈琴聽的,如今你手受傷了,那便不能了。”

謝綾突然抬頭:“你怎麼知道我會彈琴?”

他輕輕打了個結,終於不負使命,目中似有深意:“上回你說你師父有九霄環佩琴,那必然是琴中大家。師父如此,徒弟想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家師人稱鬼穀子,謀算第一,醫術精絕,琴棋書畫莫不精通。他老人家是謫仙般的人物,天下沒有他不會的東西。”她自小養在師父身邊,如今卻已有數月未見到師父了,心下其實有些思念。

有這麼個完美無缺的師父,她自幼便養成了個愛炫耀的習慣,長大了也沒改掉。聽到他談及自己的師父,謝綾的話便多了起來,道:“我若能得師父的萬分之一,如今也不至於如此。”

“哦?你已是九州首富,竟還不知足麼?”

謝綾輕輕用一隻手撩動著琴弦,閒閒道:“天下除了財富,還有權勢、地位。我隻得其一罷了。得權勢者如溫相,卻也隻能屈居人臣。地位高如平遙公主,也隻是名頭好聽,實則無權無財。世上大部分人,其實都沒資格知足的。”

她隨意撥出來的琴音,在空曠幽靜的院落間,竟也有一種寂然的動聽。蘇昱靜靜看著她:“那你師父,可是能三者皆得?”

“師父無功利之心,無欲無求,否則以他的大才,要什麼都是唾手可得的。”謝綾托腮凝思了會兒,“若說三者皆得,天下倒是有人的。當今天子不就是?”

對方卻沉默。

謝綾覺得大概是自己的話題太過無聊,便起身道:“走。我餓了,你陪我用午飯吧。”

她其實是個極怕寂寞的人,孤身一人對外殺伐果決,回到家中卻習慣了和師父同出同入。如今一個人來長安,日日獨來獨往,反倒不習慣。她最近研究了下男寵的使用方法,覺得此道頗為精深,需得一步一步慢慢探索。譬如陪吃飯這一項,她便覺得很不錯。

生意來往得久了,就有些無聊。她像得了個新奇的玩意兒,決心等自己探索得差不多了,便再收幾個試試看。

謝綾心裡盤算著,一邊與蘇昱並肩而行,念道:“你交給蘭心那單子上麵的東西,已經打點得差不多了。玉璣子是番人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