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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歸長安去 歲惟 4274 字 3個月前

他老人家%e4%ba%b2自出馬,想必此次拍賣會的規格又要上一層台階。

果不其然,弦樂聲歇,第一件拍品呈上來,便是個開堂彩——平遙公主的絲帕。

邱雲深極儘詳細地介紹了這方絲帕的產地、材質、繡工、花樣,說得唾沫橫飛。

其實到極富極貴這一境界的人,皆已不管東西本身的價值,收藏的便是一個名氣。彆說是繡工不凡的絲帕,就算是截破布,隻要是公主用過的,那身價便非同凡響。

蘇昱臉色立時有些陰沉。

他這個妹妹是太後的掌上珠,自小被捧在手心護著,由此便養出了個驕橫又貪玩的性子。平遙已是待嫁之齡,仍舊收不住心,隔三差五私自出宮,關緊閉都已是不痛不癢,偏偏又打不得罵不得。

這回又不知被身邊哪個下人挑唆,竟把隨身物品放到這種地方來。女兒家的絲帕,是能隨便贈人的麼?委實不像話。

一樓早已有肥頭大耳的富老爺舉了牌子,喊道:“五十兩!”

“八十兩!”“一百兩!”“一百二十兩!”

下一刻,他的耳邊已響起了蘭心清脆響亮的聲音:“兩百兩!”成功收入囊中。

蘭心手握牌子,一臉興奮。每當有拍賣會來臨,不用小姐特意吩咐,她的差事便是:無腦抬價。雖說拍下來的東西也不能歸她,但這種舉牌子的筷感簡直是她留在虐待狂小姐身邊的巨大動力嚶嚶嚶。

蘇昱不知她們主仆間的小九九,側身看向謝綾:“你對公主的絲帕有興趣?”

謝綾搖了搖頭:“我隻是愛炫富。”

“……”

接下來的幾件不再是彩頭,而是實打實的名畫名器。蘭心如法炮製,每次提價都超出前一位甚多,底下人瞧了一眼聲音的方位,知道是她,多半也不再爭搶。

期間有一幅前朝桃花庵主所作的《臨水芙蓉圖》,清奇婉約,實乃大家手筆,尋有緣人得之,卻被謝綾這般囫圇吞棗般收進囊中。

蘇昱大感可惜,執扇輕輕搖頭。

謝綾斜睇著他,這人莫非真當她銀子多得沒處使,儘乾些煮鶴焚琴的勾當?她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自己,肅聲道:“戶部尚書呂大人浸%e6%b7%ab字畫多年,非名畫不收。我置下的這些東西,總不至於買回去當柴火,都是有去處的。”

“都去了哪?”

謝綾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牌子都是蘭心舉的,她這個金主反倒無聊,灌了一通茶水,灌得昏昏欲睡:“朝廷裡但凡四品以上的官員,多半都與我有點交情。”

忠君愛國的大臣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謝綾用這種方式給賣了。

但皇帝陛下無心管顧他們的貪贓受賄黑曆史,沉%e5%90%9f了片刻,忽然問道:“那剛剛的十全大補丹……是給誰的?”

十全大補丹都是幌子,邱雲深在拍賣時語氣曖昧,是個男人都能聽出來,這個大補丹分明是一顆壯、陽、丹。

謝綾精通藥理,但邱雲深對其進補效果一通天花亂墜地吹,半點沒靠到它的藥理成分上。她自然隻當它是個補藥,平靜道:“這個不能自己吃麼?”

“……不能,吧。”

謝綾因公務繁忙,一門心思撲在“如何把中毒留下的後遺症迅速補回來”的大業上,立刻皺起眉頭:“為什麼不能?”在藥理這件事上,她一向虛心求教,不恥下問。

蘇昱麵不改色心不跳地編胡話:“物極必反,你近日吃了那麼多補藥,再一劑猛藥下去,非但無益,反而傷身。如今你隻需靜心養病,假以時日便能好轉,何必鋌而走險?”

謝綾點點頭,覺得甚有道理,但買都買了——“那就賞了你吧。”她貼心地一笑。

“我……”

皇帝陛下還沒來得及拒絕,場上又呈上了一件新拍品,竟是一方寶劍,由名動天下的鑄劍大師所鍛,削鐵如泥,威風八麵。寶劍之處,鋒銳的劍光在堂中一閃,謝綾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過去,絲毫沒有理會身邊人的欲言又止。

她自言自語道:“唔,這個倒可以獻給沈將軍。”她雖毀過他一樁婚,但好在沒有明著結下梁子,如今誤會儘消,該巴結的還是得巴結。

她探身與蘭心交談:“依你看,是這把好些,還是上回搜羅來的青冥劍好些?”

蘭心彆的不通,對兵器卻是行家,摸摸下巴道:“若論做工,青冥劍自然要勝上一籌,可惜樣子太過女氣,不適合沈將軍那等揮劍殺敵的大英雄。”

謝綾深以為然,囑托了蘭心緊盯著,不惜一切代價,定將此劍收入囊中。

她對彆人皆是隨意購置,對沈漠卻是挑挑揀揀,極儘細心。皇帝陛下看向謝綾的目光略有些異樣。唔,他才剛剛大義凜然地獻過身,她這就把心思放在彆人身上了麼?

偏偏裴月看出了她對這劍的勢在必得,竟突然出手,頻頻舉牌抬她的價,不一會兒便已將價格抬到了八百兩。

謝綾%e4%ba%b2自喊道:“一千兩。”樓上樓下霎時一片寂靜。

裴月嬌滴滴的聲音從紗幔後傳過來:“謝老板一擲千金,不知是為了哪位郎君?”

皇帝陛下陰著的臉頓時又蒙上一層殺氣。謝綾沒在意身邊人的臉色,彎下眼角向裴月一笑:“裴老板若喜歡,千金又何妨?便當是在下送你的罷。”

這不明擺著恥笑她麼。裴月臉一沉,笑著推拒:“裴某怎好奪人所愛?”

“那便可惜了。”謝綾笑盈盈地回過頭,大覺無聊,又打了個哈欠才起身,“蘭心,回府。”那廂蘇昱卻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的,仍是紋絲不動的一個背影。哪裡惹他不高興了?謝綾蹙了蹙眉,俯下`身來,在他耳邊又念了一遍:“聽到了沒有?回家了。”

他持杯的手驟然一滯,望向她的眼底竟生出片刻的茫然。

良久,他斂衽起身,笑眼漸漸舒展溫和,鄭重道:“好。”

第九章 公主殿下

謝綾的身體尚未大好,每日睡得尤其飽。

這一日,她起了個晚,正坐在梳妝台前描眉。見蘭心端著件衣服進屋,隨口問道:“這個眉毛畫得如何?會不會太女氣了?”

蘭心擱下衣服,道:“小姐您本來就不是個男子,女氣些怎麼了?”人家姑娘都把自己往嬌媚裡畫,她家主子倒好,成天想著怎麼把自己襯得英氣瀟灑。

謝綾在銅鏡裡看了兩眼,才滿意地起身。她答應了今日要陪某人出去走走,總不能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小妾似的。一回頭,卻撞見蘭心一張烏青色的臉:“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蘭心憋屈道:“小姐您有所不知,四季居傳來消息,今早有人鬨事,生意都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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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綾眯起眼:“是誰?”

蘭心一反常態地縮頭縮腦:“是……平遙公主。”凡是跟皇家沾點關係的,都不好惹,她也怕自家小姐好勝慣了,心裡不好受。

謝綾回憶了下與這位公主的交集,竟全無印象自己哪裡得罪了她,疑道:“怎麼一回事?”

蘭心娓娓道來。原來這平遙公主蘇沐兒傾慕沈大將軍已久,是長安城裡眾人皆知的八卦。據聞前段時間沈漠娶%e4%ba%b2,她消沉了幾日,偏偏這樁婚事離奇延後,這位公主殿下才又恢複了活力,出來鬨事。

這不,上一回沈漠來四季居點了個琴女聽曲子,便觸怒了這位愛喝醋的公主。說白了,四季居遭的是無妄之災,躲都沒處躲。

蘭心憤憤道:“她尋釁滋事,樓裡的琴師舞姬都被她罵了個遍。咱們明明做的是正經生意,卻被她說個個狐媚妖氣,竹心好心出來調解,還被她掌摑!就算是公主也沒這麼跋扈的呀!”

“有這等事?”有因必有果,她毀了沈漠的婚事,不料會以這種方式報應到自己身上。

“奴婢不敢妄言。”蘭心哀求道,“竹心一心求太平,還隱忍著不讓小姐您知道。小姐您可要為她做主啊。”

謝綾的臉色略有些陰鷙。她一向護短,敢打她的人,必須加倍奉還。竹心是知道她的性子,又念著公主不是好惹的主,便想自己吃下這個虧,不讓她為難。

她勾起嘴角,吩咐道:“隨便找個由頭,派人去請沈將軍。”她眉眼溫柔地摸摸蘭心的頭,“走,我們去四季居瞧瞧。”

朱雀街上人來人往,四季居卻是門可羅雀的蕭條模樣,隻有幾個膽子大的百姓站在對麵的渺紅樓門口佯裝閒聊,實則是看熱鬨——誰讓鬨事的是大楚唯一的公主殿下,看一眼夠本!

謝綾背上貼著無數目光,踏入四季居內。原本賓客滿堂的大廳早已空無一人,隻剩下一個宮裝女子坐在正中央的桌旁,身前站了一排歌姬舞姬,垂頭聽她的訓。

自謝綾的角度看去,隻能看到一個側影。蘇沐兒容色清麗,梳了個俏皮可愛的靈蛇髻,一身嫩黃色齊%e8%83%b8襦裙,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許是在皇家耳濡目染久了,此刻她作出一副威勢懾人的姿態,挑著一雙杏眼冷冷掃遍四周,竟十分像模像樣。

兩個婢女手持著宮扇,一左一右地給她扇著風。機靈的那個見到謝綾款款而來,附到公主耳邊道:“公主殿下,謝氏到了。”引得蘇沐兒回頭去看。

眼前這位公主乍一看明眸皓齒,綽有餘妍。謝綾偏愛美人,便未作淩厲之色,盈盈下拜:“民女參見公主殿下。”

“起來吧。”蘇沐兒上上下下地打量這位傳說中的女財神。謝綾長相本屬明麗,又不施脂粉,隻將輪廓修得益發分明,更添幾分英氣。她一襲妃色深衣在身,薄%e5%94%87輕抿,頗為嚴肅端莊,半分媚態也無。

她一時竟挑不出錯處來。

婢女輕輕咳嗽了聲,蘇沐兒才恍過神,端起架子道:“你這做東家的倒識大體,怎麼手下儘養了些狐媚子?”

“民女訓下無方,教公主見笑了。”謝綾一手負背,單手攏在袖中,“不知是何人伺候不周,引公主動了這麼大火氣?”

蘇沐兒本來就是來找茬的,一時也說不出來究竟哪個惹到了她,便隨手在一乾舞姬裡挑了個最漂亮的指過去:“還不是她,煙視媚行,一股風塵味,看得本公主沒胃口!”

被點到的舞姬叫卿嫿,是四季居的台柱子,身段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