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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但累積下來卻是一筆可觀的數目。”話落,想起被世家豪族揮霍掉的國庫銀子和岌岌可危的大慶財政,三王爺麵色冷沉。

這些年,男人已由清風朗月般的神仙人物成長為這幅深不可測的模樣,上一刻談笑風生,下一刻卻能殺人於無形,越發叫人捉摸不透。連蕭澤都怕了他,再不敢像以往那般插科打諢,嬉笑玩鬨。

賈環卻是不怕,將臟兮兮的毛筆扔進匣子,捏著他臉頰道,“我知錯了還不成麼,乾什麼陰著臉。來,給大爺笑一個。”

三王爺莞爾,眼角餘光瞥見他沾滿泥土的指尖,忙拽住他手腕笑罵,“好你個小混蛋,又捉弄我!難怪認錯認的那般乾脆!”話落扔掉匣子,去撓他癢癢。

賈環笑癱在窗台上,氣喘籲籲的求饒,“外邊冷,讓我進去再鬨。我賠你,統統賠給你還不成麼,什麼狼毫、紫毫、羊毫、兼毫……隨你挑,多少銀子都成!你先放開我,咱兩坐下慢慢談!”

“不放。”三王爺朗笑,將少年抱起放在窗台上坐好,雙臂牢牢圈住他腰肢,鼻尖抵著鼻尖,嗅聞那隱秘而獨特的藥香,低語,“幫我擦乾淨才準進屋。”

賈環心跳有些紊亂,定了定神才拿袖子將他臉上沾染的泥土擦掉,啞聲問道,“可以了吧?要不要取麵銅鏡看看。”

三王爺揉亂他額發,依然箍緊他腰肢舍不得放手。隻要這個人在懷中,什麼疲累煩勞都能忘掉,那感覺叫他一天更比一天沉迷。

不遠處的院門口站著一名身披狐裘的豔麗女子,正瞪大雙眼死死盯著抱在一起難分難舍的兩人,手裡的食盒應聲落地。

負責把守院門的蕭澤言道,“側妃娘娘,王爺很忙,不便打攪,您還是回去吧。”

“好好好,他果然忙得很!”習側妃獰笑點頭,咬牙切齒的瞪了蕭澤一眼才憤憤離開。

蕭澤覺得她眼神不對,回頭一看,忍不住拍打額頭歎息,“王爺,您若肯把花在環三爺身上的心思分一半,不,分個十之一二出來,您的後院就消停了。”

說話間,灰暗的天空紛紛揚揚飄落鵝毛大雪,粘在人頭發和眼睫上很快化成水滴。賈環接了一片在掌心,看著它逐漸融化才幽幽開口,“下大雪了啊!可惜要準備四月的殿試,卻是不能進山打獵了。”

三王爺忙將他抱進屋,令曹永利趕緊往火盆裡添炭,用濕帕子將他雙手細細擦淨,又捂熱乎了,笑道,“不能打獵,咱可以雪中賞梅。有香爐、琴音、紅梅、白雪相伴,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嗯,一邊喝著西北風,一邊凍的鼻涕都出來了,確實是一大樂事。”賈環正兒八經附和。

三王爺又好氣又好笑,捏著他鼻尖道,“再加上一桌好菜,一鍋熱湯,幾盆旺火,幾壺好酒,算不算樂事?”

“終於有點譜了。”賈環矜持的點頭,引得三王爺大笑不止。

兩人踏雪前行,在後院的涼亭中設了一張圓桌,兩張矮凳,緊挨著坐定。周圍擺上五六個火盆,俱都燒得旺旺的,驟然上升的溫度令半空中的鵝毛大雪都化成了水珠。又有一相貌清秀的優伶,沐浴齋戒後在香爐的嫋嫋青煙中撫琴,悠遠靜謐的琴音在朵朵紅梅片片白雪中繚繞。

然而,在這極致的優雅中還摻雜著湯鍋沸騰的咕咚聲,喝酒後的嘶嘶吸氣聲,更有濃鬱的飯菜香氣幾欲衝散清新淡雅的蘇合香,叫撫琴的優伶好幾次失神,差點撥錯調子。

“好酒,好菜!再上幾碟鹿肉就更好了。這鹿肉醃製的十分地道,拿熱湯稍微過一遍就能吃,且入口即化,頰齒留香,很是美味。”賈環仰頭喝乾杯中烈酒,歎息道。

“去,再上幾碟鹿肉。做鹿肉的廚子是哪個?打賞。”三王爺衝曹永利擺手,末了將自己碗內的鹿肉夾起來,送到少年%e5%94%87邊,待少年含了,又拿起帕子替他擦拭嘴角的醬汁。

接連上了五六碟鹿肉,伴著四碗飯一一吃下肚,賈環才覺得略飽。三王爺吃了一碗便吃不下了,一邊聽琴一邊含笑欣賞少年的吃相。

打了個長長的,帶著酒氣的飽嗝,賈環拍著鼓脹的肚皮幽幽開口,“我吃飽了,你也賞夠了吧?走,回去睡覺!”

“隻顧著賞你了,哪來得及賞梅?過來,再陪我待一會兒,要睡在我懷裡睡。”男人邊說邊解開大氅,向少年展開懷抱。

賈環無法拒絕他任何要求,順勢躺進他懷裡,眯眼看著亭外飄落的雪花。

三王爺將大氅細細攏好,雙手環住少年腰肢,又握住他雙手,往後靠倒在椅背上,垂下頭去看他卷翹濃密的睫毛、瓷白的肌膚、挺翹的鼻梁、殷紅的嘴%e5%94%87……不知不覺看入了迷。外麵崢嶸怒放、傲雪欺霜的紅梅,哪及得上懷中人的萬分之一!

耳邊回蕩的是男人沉穩而強健的心跳,周身縈繞的是他獨特的龍涎香氣和淡淡的體溫,賈環覺得舒服至極,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明明喝了那麼多烈酒,卻不臉紅,隻紅眼角和嘴%e5%94%87,”三王爺喃喃自語著去撫少年飛起兩抹桃粉色澤的眼角和瑩潤飽滿的%e5%94%87瓣,歎息道,“真漂亮,越長越漂亮了,殿試過後,本王便藏不住你了吧……”

上一刻還輕鬆愉悅的心情,下一刻卻轉為莫名其妙的鬱躁,三王爺端起一杯烈酒,一飲而儘,隨手將杯子扔進厚厚的積雪中。

感受到主子身上散發的陰沉氣息,曹永利把頭埋得低低的,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側頭凝視少年恬淡而美好的睡顏,用目光細細描繪他俊美妖邪的五官,足過了一炷香,三王爺才輕聲開口,“去,把酒杯撿回來。剛教育環兒要勤儉節約,本王還需做好表率才是。再拿一條厚毯子,本王在這裡睡一覺。”

曹永利忙撿了杯子回來,小心翼翼勸道,“王爺,還是回屋再睡吧,小心凍著。”

“環兒眠淺,稍一動就得醒,讓他好生睡一覺。多加幾個炭盆幾條毯子,再用竹簾把四麵圍上,應該凍不著。”三王爺擺手。

曹永利無法,隻得下去布置。

三王爺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將下顎置於少年肩頭,冰涼的嘴%e5%94%87緊貼少年溫熱的臉頰,久久不動。

涼亭對麵的臨水閣內,習側妃指著交頸而臥的兩人,冷笑道,“賈側妃,看見了麼?你的好弟弟不隻是王爺的救命恩人,還是王爺的暖床人呢!王爺有多久沒去過你那兒了,你可還記得?你好生數數,三年裡統共有幾天?”

賈元春死死盯著抱在一起幾乎融為一體的兩人,臉色煞白。三年裡有幾天?一天也沒有!本以為王爺因寶玉而厭棄了自己,沒想到根源竟在這裡。賈環當真好大的本事!

心裡嫉恨欲狂,賈元春卻是個不服輸的,反諷道,“五十步笑百步。你問王爺臨幸我幾天,我也要問你,王爺有多久沒去看你了?哦,讓我數數,”撚著指尖裝模作樣的籌算,她尖聲一笑,“少說也有大半年了吧?是不是身子空曠,耐不住了?”

“我再空曠也比不得你,瞧你,三年而已,便老得這般厲害,眼角都起皺紋了。每天照鏡子的時候不覺得傷心難過麼?哦,該不會連鏡子都不敢照了吧?”習側妃湊近了一字一句詢問。

賈元春氣得渾身發抖,正欲張口反擊,習側妃舉起雙手做妥協狀,壓低嗓音道,“王爺越發寵愛賈環,府裡哪兒哪兒都是他的影子。他要參加科考,王爺就辭了官職在家精心教導;他喜歡舞刀弄槍,王爺就填了荷花池建練武場;他喜歡吃,王爺就花大價錢尋摸手藝高超的廚師;他喜歡冬天圍獵,王爺冒著風雪好幾月不歸家……再這樣下去,王爺心裡眼裡滿滿都是他,哪還容得下旁人?咱兩沒有子嗣,又失了寵愛,今後如何過活?所以便彆鬥了吧,暫且一致對外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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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元春沉思良久,輕輕點頭,然後又重重點頭。除掉賈環,她怎沒早點想到呢?隻要這災星死了,一切就恢複正常了!

第80章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用竹簾圍起來的涼亭內卻自成一方天地。火炭劈裡啪啦燃燒的熱烈,銅爐徐徐冒著薄煙,帶出一股淡而優雅的清香,矮榻上交頸而臥的兩人睡得很沉,淺淺的呼吸聲被大雪撲簌撲簌下落的聲音蓋住。

一切顯得那樣寧靜祥和,溫情脈脈,卻不料被一道正值變聲期的粗噶嗓音打破,“攔著本皇子作甚?”

“九皇子,請您稍等,王爺正在亭內安睡,容屬下將他喚醒您再進去。”蕭澤躬身回稟。

“這麼冷的天,三皇兄怎會在外頭睡覺?也不怕凍出病來!”九皇子繞過蕭澤,自顧掀開竹簾,看清抱在一起睡得香甜,且十指還緊緊相扣的兩人,臉色變了變。

“王爺,九皇子來訪。”冷空氣迅速灌入,蕭澤無法,隻得上前喚醒兩人。

三王爺早就醒了,賈環也是,聽見喊聲雙雙睜眼。九皇子忙收起錯愕的表情,步入溫暖如春的涼亭內給三王爺見禮。

賈環忙起身避讓至一旁,待兩人寒暄過後也行了一禮。

“起來吧。”九皇子深深看他一眼,笑道,“你們好雅興,大冬天的竟在涼亭裡睡,向來隻聞‘隔著竹簾聽雨聲’,卻沒想還能‘隔著竹簾聽雪音’。改天本皇子也試一試。”

三王爺淡笑,正欲開口說話,牆外忽然傳來陣陣喊聲,“環兒,完事了沒有?快點出來!咱約好的你沒忘吧?”

喊著喊著,一道高大的身影躍上牆頭,衝守在亭外的蕭澤下令,“環兒在哪裡?快把他叫出來!塗修齊越發擺譜了,竟不許本王入府,早晚有一天劈了他大門當柴燒!”

不知道為什麼,賈環很不喜歡九皇子,跟他呆一塊兒渾身都不自在,聽見這話立馬起身告辭。

三王爺心中鬱躁,麵上卻不顯,笑道,“你先等會兒,我叫曹永利給你拿一件大氅過來,晚上天冷,得多穿點,早些歸家。”叮囑完,垂眸想了一想又補充,“什麼時候歸家,什麼時候給我報個平安。”

因有外人在,賈環十分恭順有禮的應諾,接過曹永利遞來的貂皮大氅,走進飄飛的大雪裡。三王爺立在亭外靜靜看著他的背影,又狠瞪了笑得萬分得意的五王爺一眼。

九皇子說帶了個小禮物給賈環,快走幾步追上去,隨便塞了一隻香囊,附在他耳邊低語,“本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