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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敏銳,就像剝掉了原本包裹在體表的硬殼,徹底釋放了本我。

那種由弱小變得強大,從而主宰自己命運的感覺又回來了。賈環啟%e5%94%87,暢快一笑。

“環兒,你醒了?”趙姨娘擰了擰被淚水打濕的手帕,剛一抬頭就對上兒子亮如星辰的眼睛,立時驚喜的叫起來。

“小兔崽子,你還笑得出來!你不是很能嗎,啊?幾十斤重的沙袋你整天綁著亂跑,一腳踢斷根木頭樁子不在話下,怎得被人推兩記就內傷了?你個孬種!等你好了,那些拳腳趁早彆練了!練了也是白練!”趙姨娘玩不來溫情那一套,對兒子表達關愛的方式非打即罵。

賈環被人揪住耳朵卻樂在其中。即便末日沒爆發的時候,他的貴婦母%e4%ba%b2也未曾對他說過一句表達%e4%ba%b2近的話,更何談責打。他喜歡這份嬉笑怒罵中透出的溫情。

“姨娘,那小廝是不是嚇死了?”他咧咧嘴,一下子坐起身,半靠在床頭。

“你怎知道?剛把他扔柴房裡,說要拿繩子索了他全家給你償命,他眼兒一翻就翹辮子了。”趙姨娘忙把枕頭塞進他後腰。

“他原先就患有嚴重地心疾,卻還變著法的惹怒我。在咱們院子裡,誰不知道我賈環護食護得厲害,他卻當著我的麵頭偷吃我點心,這分明是挖坑等我往裡跳呢。我如果對他動手,就算他當場不死,回去也一準兒來府裡報喪。所以我順勢反將他一軍。”賈環微揚的嘴角透著一股邪氣。

趙姨娘目瞪口呆,忙上上下下摸索兒子身體,急問道,“所以說你是假裝受傷?你沒事?”

“我好著呢!你看看這臉色。”賈環往臉上拍了拍,蒼白的臉頰立時紅撲撲粉嘟嘟的。

“可大夫說你傷得很重!”趙姨娘還是有些不信。

“這個瞧見沒?往腋窩下一夾,那脈搏就越來越微弱了,夾得久了甚至能導致脈搏停止跳動,但人卻好好的。”計策甫一擬定,賈環就想好了說辭,從枕頭下摸出兩顆核桃。

“真的?我試試!”趙姨娘立即將其中一顆夾在腋窩,自己測脈搏。

賈環五指微微用力,輕鬆捏碎剩餘的一顆,取出裡麵的果仁慢慢吃著。他上輩子餓怕了,喜歡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儲存一些不易黴變的食物。

“嗨,真神奇哎!脈搏竟然真的從有到無了!這個好!到時我也坑彆人幾把!”趙姨娘取出核桃,驚奇的叫起來,瞥見神態安閒的兒子,臉色立即一變,擰著他耳朵罵道,“死崽子!你裝就裝,作甚不通個氣?差點嚇得老娘魂飛魄散!”

“輕點,疼!”賈環忙去掰她手指,語氣有點恨鐵不成鋼,“你一根腸子通到底,心裡發虛的話一準兒被太太看穿!跟你說了豈不壞我的事?”

趙姨娘一想也是,訕訕放手後湊到兒子耳邊低語,“你說這回是不是太太要害你?”如果打死人的罪名落實了,再加上兒子瘋魔的流言,這賈府必定待不住了,可不就稱了她的意!

“除了她還能有誰?”賈環嗤笑。彆看原著中王夫人待賈環慈善,把抄經這麼有臉麵的活兒都派給他做,而不是自己的媳婦李紈,弄得賈環在寶玉麵前也耀武揚威了兩回。可實際上呢?替主母抄經除了得些臉麵還得了什麼?好好的不進學,將來能有什麼大出息?

王夫人之所以讓賈環安然活著,是因為知道賈環已經被養廢了,壓不過寶玉,留著他還能顯示自己賢惠大度的好名聲。如果賈環是個才德兼備且有大出息的,單憑趙姨娘無時無刻不惦記賈府家業這一點,他娘兩個就彆想活命。

王夫人可是個連自己%e4%ba%b2侄女也算計到連渣都不剩的主兒。

趙姨娘兀自尋思片刻,撫著賈環腦袋憂心忡忡開口,“兒啊,日後你那些沙袋子、木頭樁子、石碾子都丟了吧!你摔壞腦袋的流言已經滿府裡傳開了,太太如果借這個名頭收拾咱們,咱們說不定會被打發到鄉下莊子裡去!”

“去莊子不好嗎?自由自在的,你不用大清早去請安,也不用端茶遞水伺候人。”賈環從枕頭底下摸出一袋花生嚼。

“你知道個%e5%b1%81!”趙姨娘沒好氣的戳兒子腦袋,“莊子裡的莊頭常年駐守,早成了一手遮天的二主子了,咱娘兩被趕出去,他見咱們失了寵,再加之太太授意,不定怎麼折磨我們呢!到時不明不白死在外頭都沒人知道!待在賈府裡雖說不自由,卻能時時見著老爺,討他高興了還能分咱們一份家業。”

遲早是要抄家的,這家業誰得了誰倒黴!賈環心裡不以為然,嘴上卻不能說,隻敷衍的點頭,讓趙姨娘給他弄一份宵夜,唏哩呼嚕兩三口吃完,心滿意足的睡了。

翌日大夫再來,摸過脈搏依然很微弱,隻歎了兩回,留幾幅藥便走。賈環取出腋窩下的核桃,衝趙姨娘揚揚眉,哢吧哢吧捏碎,撿著果仁塞進嘴裡。

“我的兒,誰說你傻!我看你是越來越機靈了!”趙姨娘笑嘻嘻掐了掐兒子臉蛋。

外間宋嬤嬤隔老遠就喊,“鵲兒,快打簾子,藥熬好了,小心灑。”

鵲兒忙掀簾,宋嬤嬤小心翼翼端碗進來,遞給賈環。

是藥三分毒,趙姨娘正想阻止,卻見他咕嚕幾口把藥喝完,不免狠狠瞪他幾眼,卻在聽見宋嬤嬤的話後轉移了注意力。

“姨娘,你說這事兒奇不奇怪,那小廝嚇死沒多久,他爹娘並一個四歲大的弟弟都被一把火燒死在屋裡。莫不是壞事做絕遭了天譴吧?”

“有這事?”趙姨娘聲音打顫,臉色煞白。

賈環眉心微微一跳,心知這不是天災,而是*,對王夫人狠毒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在還沒有自保且保護彆人的能力前被這樣一條毒蛇盯上,日子怎麼過?本就想離開賈府的決心更堅定了幾分。

第10章 十

因庶子三番兩次受奴才磋磨,賈政對這事也重視起來,唯恐傳出什麼流言汙了自己官聲,把個後院看得緊,也不許奴才私底下饒%e8%88%8c。

鳳姐初掌家,狠燒了幾把火,將一竿子奴才整治的服服帖帖,大事小事周周全全,半月下來,再無人說‘環三爺腦袋壞了’的混話。

這是趙姨娘在賈府宅鬥中取得的第一次重大勝利,心裡那個美啊,眉眼舒展了,身子輕快了,連睡覺都能笑醒。

賈環不再練習拳腳,隻整天待在房裡裝病。雖說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是他上輩子的終極夢想,但真過上這日子才發現,原來血腥和殺戮早已刻入骨髓,未曾有片刻抽離。哪怕換了時空,換了身體,他依然還是那個靈魂狂躁不安的賈寰!

賈府的生活再富貴,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他渴望變強,渴望自由,渴望隨心所欲主宰自己的命運。然而隻要待在賈府一天,他就隻能做一個地位卑賤的庶子,任人捏圓搓扁,他所渴望的一切,在彆人眼裡,甚至在趙姨娘眼裡,都是癡心妄想。

坐在靠窗的炕上,賈環表情陰鬱,從荷包裡搗騰出一捧相思豆,嚼吧嚼吧咽下,然後猛灌了一口綠茶,咂摸道,“真苦!”

“什麼真苦?”鵲兒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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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苦!給我弄一碟蜜餞來。”賈環擺手。

鵲兒不疑有他,忙去了。賈環又從荷包裡掏出一大把夾竹桃葉子,囫圇吞掉,這回苦的五官都扭曲了。然而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身體細胞被毒素摧毀的劇痛,起初像一豆小火苗,以心臟為起點逐漸蔓延,所過之處連皮帶骨寸寸焚成灰燼。

明明痛得恨不能嘶吼呐喊滿地打滾,體表也燙的驚人,賈環嘴角卻噙著一抹詭異的笑。他太愛這種感覺了!越痛,他便笑得越歡,當所有獨屬於人類的情感都被一一消磨掉的時候,隻有這份撕心裂肺的疼痛才能讓他感知到,自己是個人,活生生的人!

咬牙忍過一波又一波劇痛,身體修複的速度逐漸趕不上被摧毀的速度,毒素便由內發之於外,在皮膚上形成一大片一大片紅斑,繼而以極快的速度腫脹化膿。

“成了,不枉我過量嗑-藥。”賈環往炕上一躺,大喘了口氣。

“呀,環三爺,您這是怎麼了?”鵲兒立在門口驚呼,想要近前,看清那些惡心的腫塊又退卻了,撩起裙擺朝趙姨娘屋裡衝,大叫道,“姨娘,三爺不好了,你快來看看啊!”

“環兒怎麼了?”趙姨娘被手裡的繡花針狠狠紮了一下,扔掉染了血的絹布,鞋都來不及穿,跳下炕便往外跑。剛才不好好的嗎?還死皮賴臉跟自己要了一碗紅燒肉吃呢!這小崽子,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三爺,三爺仿佛見喜了!”鵲兒氣喘籲籲的說道。

“見喜?!快,快去叫大夫!”趙姨娘身子晃了晃,差點厥過去。宋嬤嬤和小吉祥忙一左一右扶住她胳膊。

見喜就是所謂的出水痘,一不小心可是要人命的,且傳染性強,一個得了,滿院的人都有危險。趙姨娘再愚鈍也知道這事瞞不得,一邊往兒子屋裡走一邊遣了宋嬤嬤去上房稟告。

“見喜?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請了大夫嗎?”佛堂裡,王夫人慢條斯理的敲著木魚,麵上無喜無悲。

“請了。也不知那賤種上輩子造了什麼業障,這輩子一遭兒一遭兒的受罪,這回可要了小命了!”周瑞家的掩嘴而笑。

“佛祖麵前怎能說這等混話?罪過!環哥兒吉人自有天相,總會無事的。”王夫人衝佛龕上的觀音菩薩作揖,複又慎重叮囑道,“趕緊去稟了老太太,千萬莫讓寶玉黛玉染上病氣。尤其是黛玉,那嬌弱地身子骨可經不起半點兒折騰!”話落微微皺眉,仿佛十分為黛玉憂心。

“哎,我這就去!”周瑞家的心領神會,抿著嘴下去了。

賈母聽了消息臉色果然十分難看,又覺王夫人的擔心很有必要,忙叫人去封了趙姨娘院子。王熙鳳陪侍一旁,沉%e5%90%9f道,“老祖宗,光是封了院子恐怕不妥,這漿洗衣裳的水槽子可都是連通的,病氣隨水流出,防也防不住!不若趕緊的將環哥兒送出去,從源頭杜絕才好。”

“鳳丫頭說的是!等大夫看過就叫幾個小廝把他抬出去吧。”賈母按揉太陽%e7%a9%b4,深覺賈環就是個攪家精,三天兩頭出事,還是送走乾脆。

偏院,大夫甫一入門,就被賈環身上大片大片紅腫化膿的毒瘡嚇了一跳。丫頭婆子不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