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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太醫莫敢不從,忙開了一劑猛藥,讓宮人拿去熬煮。

把九皇子拉出來,灌了一碗藥下去,他果然平靜很多,目光卻有些呆滯。

“九皇弟,你最近可得罪了什麼人?報出名字或可揪出凶手。”三王爺俯身詢問。

“揪出凶手?對對對,隻要揪出凶手,朕就安全了!得罪朕的人太多了,塗闕兮、塗修齊、塗瑋晨、賈環、滕吉、閆興軒……”九皇子一口氣爆出一大串名字,獰笑道,“朕早晚有一天要把他們碎屍萬段!不,碎屍萬段忒沒意思,得下油鍋炸,上炮烙蒸,入火海烤,哈哈哈哈……”

彥靖聽得冷汗直冒。要知道與他同來的副手裡麵,可有兩個是皇上禦前的一品帶刀侍衛,專為督查案情進展而來。他敢保證,不出一刻鐘,九皇子大逆不道的言論便會傳入皇上耳裡。本來就夠慘的了,偏還管不住嘴巴,真真是自尋死路!

三王爺麵無表情的直起腰,朝門外走去。到了這一刻,已經無需再問些什麼了。

五王爺聽得火冒三丈,幾個大耳瓜子把九皇子扇的暈死過去,步出房門啐了一口,冷笑道,“就這狗操的玩意兒也想當皇帝?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還不得被氣活過來!”

彥靖埋了埋本就垂得很低的腦袋,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95九五

出了義勇%e4%ba%b2王府,五王爺衝稽延高聲下令,“去榮國府看看環兒!”話落,挑釁的瞥了三王爺一眼。

三王爺容色平淡,攏在袖中的手卻暗暗握拳。

稽延咳了咳,小聲提醒,“王爺,您要不換一身衣裳?”襠部這麼一大灘,實在是太那個啥了。

五王爺臉色黑沉,立即翻身上馬,往最近的錦衣閣奔去。

彥靖心知兩王不合,故而躲得遠遠的,躬身相送,等混不吝的五王爺走了,這才上前與三王爺同往大理寺官衙而去。

兩人登上馬車,各自思量。

在大慶,誰人有如此殘忍的心性,如此狠毒的手段,做下如此驚天慘案?雖有些大逆不道,但彥靖第一個懷疑的,卻是素有鬼將之稱,能止小兒夜哭的五王爺。且皇上之前隱隱透出傳位於九皇子的意思,五王爺完全有理由向他下手。

隻是,這血肉橫飛,腥氣四溢的場景,怎越想越熟悉呢?仿佛久遠的時候,有一個人曾用乾澀沙啞的嗓音這樣描述過:

他手裡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一刀切出細長的傷口,快得讓人感覺不到疼痛,像蝴蝶振翼一般把背部的皮膚左右拉開,緩緩剝離。房間裡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他卻笑得像月光一般皎潔溫柔,仿佛手中操弄的不是殺業,而是至高無上的享受!一切塵埃落定,他走到水槽邊清洗,那漫不經心的表情,慢條斯理的動作,好似將人推下煉獄隻是件不痛不癢,平平常常的小事。

他在亂軍之中淩空飛渡,奪過錦盒,分明有千百種更省事的手段,卻偏愛一刀割去頭顱,所過之處鮮血四濺,人頭飛落,神鬼皆避!千萬亂軍,竟怕了他一人,直直退出數丈,眼睜睜看他離去……

那是未入獄之前最後一次見到孟穀亮。他已十幾天未曾闔眼,看見紅色物件便露出驚恐之態,聞到肉味便乾嘔不止,那症狀,與九皇子何其相似?

而他描述的那人,卻是年僅十六,聲名不顯,傳說中引得兩王相爭、兄弟失和的賈府庶子賈環!他當時還在念叨孟穀亮是不是失眠太久以至於神誌不清了,竟將一個半大不小的少年形容的似惡鬼一般。今日見了這幽冥地獄才知曉,他的話,不但毫無誇張之處,反有些隱而不提。

想到這裡,彥靖蹲坐而起,表情驚異。

“怎麼了?”三王爺淡淡瞥過去。

“回王爺,下官無事,隻是在想該如何擬折子向皇上交代。案情毫無進展,下官實在是羞愧!”彥靖連忙收斂表情,搖頭苦笑。賈環於三王爺,可是有兩次救命之恩,三年師生之誼,傳言中更起了兒女私情。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懷疑對方的話是萬萬不能在王爺跟前提及的!可找不出凶手,他又覺得心裡火燒火燎,萬分不痛快。

越深想,越發覺得這凶手實乃賈環無疑。放眼整個大慶,還有誰能如他那般將殺戮視為享受?又有誰有那個嫻熟的手段能將人開膛破肚,掏取臟器?入亂軍如入無人之境,夜探%e4%ba%b2王府,恐也是輕而易舉之事吧?

思及此處,彥靖不著痕跡的朝斂眉沉思的三王爺看去,暗暗忖道:我一個外人都如此懷疑,向來明察秋毫的晉%e4%ba%b2王怕是早有猜測。我且提上一提,看他如何處理。皇上雷霆震怒,下旨嚴查,什麼東西都查不出,委實無法交代。

斟酌片刻,他徐徐開口,“王爺,既然皇上下令嚴查,義勇%e4%ba%b2王又提供了嫌疑者名單,那便一個個問詢一遍吧。隻這麼一條線索,咱們理當儘力才是。”他料定以晉%e4%ba%b2王兢兢業業、秉公處事的原則,絕不會拒絕自己的提議。

三王爺淺笑的表情絲毫不變,語氣亦十分平淡,“彥大人說的是,那便先從本王查起吧。昨夜宴後,本王與法華寺的方丈在書房徹夜長談。皇叔公醉得不省人事,是本王送他回去的,你可以找相關人等查證。至於老五和賈環那裡,本王與你同去詢問,再派些人手去查滕吉與閆興軒幾個。當然,此法並不能排除買凶殺人的可能,本王回去後自會擬定奏折,懇請父皇派兵在京中各處大力搜索,務必將凶手緝拿歸案。”

彥靖此人素有鐵麵包公的稱號,不懼皇室宗%e4%ba%b2,亦不畏高門顯貴,但凡他接手的案件,必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三王爺對此人本來十分欣賞,也曾想過登臨高位後重用於他。但是倘若他死腦筋,硬要與環兒過不去,少不得要尋個由頭將他除了。大慶人口千千萬萬,找個得用的並不難,可環兒,世上隻有那麼一個!

思及此處,三王爺抬眸衝彥靖微微一笑。

彥靖不知怎地,忽然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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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偏院。

五王爺換了一身華麗衣袍,反複查看後確認自己風流倜儻,貌比潘安,這才打馬往榮國府疾奔,也不叫門,直接翻牆進去。

賈環正半躺在靠窗的軟榻上,雕刻一枚印章,淡淡開口,“你來了。”

“我來了。”五王爺在榻邊落座,眼睛盯著他%e8%85%bf上染血的紗布,道,“我剛從老九府上過來。”

“他如何了?”賈環頭也不抬的問。

“在一堆血肉中醒來,懷裡抱著臟器,頸上纏著大腸,身邊躺著死人,已經嚇得神誌不清,瘋瘋癲癲了。”

賈環聞言%e5%94%87角微勾。

五王爺垂頭去看他眼睛,問道,“這事兒是你乾的吧?你這傷……”環兒的傷他那天看的真切,的確是%e8%85%bf骨被砍斷了,做不得假,卻是怎麼跑到老九府上去的?

賈環坐直了,鼻尖輕觸五王爺鼻尖,手指抵著他%e5%94%87瓣,笑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

澀澀的藥香味噴灑在臉上,又鑽入鼻孔,令人心馳神往。少年%e5%94%87紅齒白,笑得張揚肆意,妖邪無比。從如此近的距離看去,簡直要了人命!五王爺古銅色的肌膚不可遏製的泛出潮紅,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不已,鼻息亦逐漸加粗加重,頗有些窒息的苗頭。

他就想不明白了,環兒厭惡自己,抗拒自己的時候,為何能死皮賴臉的貼上去,可一旦他主動%e4%ba%b2近,就手足無措,忐忑難安,簡直像個初嘗情事的毛頭小子!

塗闕兮,你出息一點成嘛!再不出息何時能抱上媳婦!他暗暗給自己鼓勁兒,口一張,試圖含住少年纖長白皙的指尖,卻不料少年忽然拉開距離,揚起下顎挑高眉毛,衝他戲謔的笑起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娘的,這樣一笑更令人無法抵抗了!真快把我三魂七魄都勾了去!五王爺心下暗咒,臉卻紅的跟煮熟的蝦米一樣。

賈環越發笑得大聲。

正當時,啞妹在門外喊道,“三爺,晉%e4%ba%b2王與大理寺卿彥大人來了,說是有事問您。”

賈環立即收了笑,淡淡擺手,“讓他們進來。”

兩人入內,隻見少年半躺在榻上衝他們歉然拱手,“見過晉%e4%ba%b2王,見過彥大人。賈某有傷在身,不便相迎,還請二位恕罪。”

如此疏離的態度,真像一把刀直刺三王爺心底,還用力翻攪幾下,痛不可遏。但他麵上卻絲毫不顯,略略點頭後在少年對麵的椅子落座,沉默不語。

彥靖連說無事,向虎視眈眈的五王爺行禮後不著痕跡的打量對方。

少年側躺在軟榻上,身形消瘦,皮膚蒼白,看似十分孱弱,與孟穀亮口裡那個無所不能的賈環很有些出入。

他定了定神,先是詢問五王爺昨晚蹤跡,得知他與一眾將士在醉紅樓徹夜狂歡,這才轉而去問少年,“賈公子昨晚身在何處?”

“環兒傷成這樣,還能跑去哪,自然是在家!彥靖,你腦子糊塗了吧?”五王爺厲聲詰問。

直覺告訴自己,凶手近在咫尺。彥靖不依不饒的開口,“傷勢可以造假,證言亦可以編造,為了查明案情,本官還需%e4%ba%b2自驗看才是。賈公子,得罪了!”邊說邊伸手去解少年%e8%85%bf上染血的繃帶。

“彥大人,你僭越了。”三王爺用力握住他手腕,力道大的幾乎能捏碎他骨頭。

五王爺抽出腰間佩刀,眼裡翻湧著狂暴的殺意。

兩位王爺身居高位,氣勢驚人,果真威逼起來,那彷如泰山壓頂一般的威能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彥靖為官多年,首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那樣近,額頭緩緩落下一滴冷汗。

“不勞彥大人動手,我自己解開就是。”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賈環溫聲開口。

他三兩下拆掉繃帶,將傷口展露。隻見被砍傷的皮肉微微向外翻卷,呈現一種灰敗的紅褐色,森森白骨隱在肌理之下,另有一小截以詭異的角度戳出皮膚,顯然是斷了。此番景象委實駭人,立馬讓認定了他是凶手的彥靖消停下來。

三王、五王不約而同的暗忖:該讓瘋瘋癲癲的老九再去死幾遍才好。

“彥靖,你可滿意了?若是不滿意,本王將你%e8%85%bf骨砍斷,讓你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