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上寫下“王羨容”三個字,又重重按了個紅豔豔的手印。
“行了,你走吧。”羨容讓文房先生離開,自?己將?那放妻書在桌上晾乾。就是怎麼看怎麼不舒服,怎麼是放妻書呢?這和她原來想的休夫書差遠了!
寫完了放妻書,她便去看話本子了,今日這話本子是新買的來,講女子花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她覺得特彆有意思,看著看著就啥也不記得了,最後抱著話本子睡著。
等第二天起身梳洗,看到桌上被平平疊放好的放妻書她才想起這事,馬上吩咐道?:“去把他叫過來。”
尖尖很快過去叫人,沒一會兒卻回來道?:“姑爺說他還要去京兆府,讓郡主有事晚上再說。”
“什?麼?”
羨容覺得這薛柯的派頭好像比之前還大了一些呢!
她頭也不梳了,起身就去院外,要去找“薛柯”,正好見他穿一身官服,從廂房內出去。
“喂,薛柯,我?讓你來見我?,你是沒聽到?”她朝他喝道?。
秦闕停下步子轉身,臉色異常平靜:“我?說過了,時?候不早,我?還要去衙署,有事回來再說。”說完就往外走。
羨容在後麵怒道?:“就你那破官,明天你就彆想做了!”
秦闕回頭看她一眼,說道?:“今日若無意外,我?會早些回來。”說完就轉頭走了。
可以說,那態度不是一般的囂張。
羨容原本還猶豫要不要削了他那官職,現在想,要削,一定要削!能的他!
本就心情不太?好的她這一日更鬱悶了,早飯之後,在家中跺腳半天,最後終於?想到點樂子,去找長公?主,讓她帶自?己去蘭琴閣。
她單純就是覺得那蘭琴閣的鬥鴨鬥犬好看,但長公?主又勸她半天,要她好好過日子,彆老?去那種地方?,羨容沒辦法,隻好道?:“我?今日就會休了他,以後彆再說我?剛成?婚了,你帶我?去吧。”
第39章
長公主一愣:“怎麼回事?你這不是還沒多久嗎?倆月?”
羨容一挑眉:“倆月怎麼了, 你吃飯第?一口發現有?顆老鼠屎,會因為這飯碗才盛就再多吃幾口嗎?”
長公主一聽,覺得很有?道理, 便不再說什麼了,帶她去蘭琴閣。
蘭琴閣每天都很熱鬨,她們去時, 正好在鬥鴨。
鬥完鴨, 是幻戲, 長公主對?這些沒有?太大興致, 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和羨容閒聊:“上次沒下注,這次試試?”
她說的下注, 不是羨容上次真的下注, 而是另一層意思?——在這邊若是下注足夠多,便是買下角抵手□□。
羨容上次不明白,現在當?然一聽就知道。
還未說話, 就見走廊後方幾?個少年從旁過去,她一轉頭, 正好與個少年對?視。
很眼熟, 又看兩眼,想起來了, 之前看過他舞劍, 長著一對?小虎牙,她還給他扔了賞錢。
那少年也看她,看了很久, 直到身影消失在她視線裡。
羨容覺得他舞劍挺好的,決定等下若他舞劍, 再給他扔點錢。
正想著,一陣小跑聲傳來,那少年卻回來了,站到她麵前來,臉上染著一層紅暈。
“夫人,我叫青霜,等一下我就上場演角抵戲了,這是我第?一次上場,望夫人……捧場。”說完他就慌不迭轉身下去了。
羨容還沒反應過來,長公主笑了:“這小公子看上你了,讓你點他呢!”
“啊?”羨容不明所以,長公主解釋道:“他們這兒,舞劍隻是小節目,都是些還練著的少年郎,或是賣藝不賣身的,到差不多了,才?上角抵戲,也就是讓客人挑選……長相,身材,體力,他這是想讓你買他第?一次。”
“啊……哦。”羨容低下頭,看見幻戲已經快結束了,角抵戲要?上場了。
買個男人睡覺嗎?她想了想,覺得自己也沒太大興致,再說她還沒和薛柯和離呢,就跑出來和男人一起睡,實在不太好。
她這樣想著,長公主在一旁說道:“一般第?一次上場的童子雞其實不吃香,價格還貴,但也不排除有?些人喜歡。”
這時角抵戲開始了,第?一對?裡沒有?那少年,是另兩個年齡大一些的精壯漢子。
兩人肌肉賁張,體力驚人,在場上纏鬥快兩刻,汗水都要?將短褲浸濕。
兩場角抵之後,到了第?三場,青霜出來了。
脫了身上那身白衣,□□著上身,隻穿著短褲,外?表看著精瘦,身體卻也結實,但與他對?陣的是另一個大塊頭漢子,年齡也比他大一些,看著他並不占優勢。
這會兒蘭琴閣的管事來了,站在台上道:“今日青霜第?一次上台演角抵,諸位客人可下注,價高者,可由青霜單獨獻劍舞一支。”
這蘭琴閣做貴人生意,也做女人生意,所以話都說得很隱晦,說是獻劍舞,其實就是作陪。
羨容在上麵坐著,百無聊賴癱靠在椅背上。
比起鬥禽或是幻戲,她其實不太愛看蘭琴閣的角抵,這些角抵手都太瘦了,力氣不如真正的角抵手,技巧就更不用說了,完全?就是小孩打?架。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還是希望青霜贏。
沒想到比賽真正開始,她發現這青霜的角抵技巧竟然還真不錯,雖比不上她之前看的角抵高手王大力他們,但好歹是那回事,比之前長公主她們喜歡的驚雲小任還好一些。
果然,慢慢地,青霜就占了上風。
這會兒,她看見坐她對?麵的一個客人將手伸出珠簾外?,朝下投了個香囊,說道:“賞青霜!”
蘭琴閣的樓是個四方形,四邊是看客,中間是舞台,二樓需要?茶位費,所以貴一些,羨容坐在二樓,對?麵是其他客人,與她隔著中間舞台的距離。
她從這邊往那邊看,看不真切對?麵客人的模樣,但能?看到是個老頭兒,此時招來了小廝,將什麼東西放在了小廝的托盤內。
上次她見過,這種就是名為下注,實際就是買角抵手作陪。
這老頭兒,顯然是點了青霜作陪。
真不要?臉,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是男人……
羨容有?些心疼,又不好意思?,畢竟青霜還專程來拜托過她。
她便小旁邊小廝叫來,問他:“對?麵下青霜下的多少?”
那一邊拿托盤的小廝早就向這邊亮了牌,上麵寫著那邊下注的數字,目力好的小廝早就看見了,朝羨容回道:“回夫人,八十兩。”
這價格比羨容想象得便宜,她本就是豪爽的人,直接拿出一錠金子來:“我下五十兩,金子。”
這下子,對?麵絕不會再跟了。
果然,當?這邊亮牌五百兩,所有?人都沒了動靜,就這價錢,前所未有?,可見這客人既是財大氣粗,又是勢在必得,沒有?爭的必要?。
於?是最後角抵結束,羨容被告知下注成功,青霜可單獨為她表演劍舞,並請她去青霜房間。
羨容看向長公主,長公主隻是笑:“行了,去吧,彆管我。”
羨容想著,她的確沒想睡覺,再說這天還亮著,她也睡不著,就去看看劍舞好了
殪崋
,青霜的劍舞還是不錯的,她就跟著去了。
……
蘭琴閣外?,陽光明%e5%aa%9a,萬裡無雲。
此時的東郊,太子秦治正由大隊侍衛護衛著,與翟家人一起前往翟氏祖墳祭拜。
翟家太夫人,也就是小翟後的母親上前年去世?,今日是三周年忌日,太子認小翟後做繼母,向來就視翟家為親外?祖家,每次祭祖都是親自到場,規規矩矩祭拜,這次也不例外?。
翟氏祖墳所在,是一處背靠山脊的風水寶地,而此時山脊的某一處山峰上,早已等候著兩個人,秦闕和其手下神箭手紹羽。
從山峰到翟氏太夫人的墳地處,隔著近兩百步的距離。⑤思⑤兔⑤網⑤
這麼遠的距離,要?一箭即中才?有?可能?順利離開,若一箭未能?中,後麵再想射殺太子,便再無可能?。
秦闕與紹羽兩人皆是沉默著,半點聲息也未發出,隻等著遠處的隊伍慢慢靠近。
隊伍越來越近,太子的身影越來越清晰,紹羽一動不動盯著那身陽光下亮得刺眼的明黃色,緩緩拉起弓弦,開始瞄準。
可他的手卻開始抖起來。
秦闕聽見他深吸了一口氣。
“我來吧。”秦闕道。
“殿下,屬下已經準備好了!”紹羽說著立刻拉滿弓弦。
秦闕按住他的肩:“殺太子,是滅九族之罪,我來。”
紹羽怔愣半晌,頹然放下弓箭。
不錯,他是大齊子民,看著那身明黃色,本能?的畏懼。
射殺太子,等同於?軾君……那是一種,寫在血液裡的惶恐。
秦闕與他換了位置,拉上弓弦,對?準秦治。
從這裡看,依稀能?看到他的麵容,那是一張七八分像他們母親的臉龐,白皙、柔緩、臉上能?看出小意和溫柔。
他是個在娘胎裡就吸食兄弟骨血的怪胎,而今日,他又要?親手射殺弟弟。
那又如何?,他不在乎下地獄,更不在乎上史書?。
他本是魔鬼,這一輩子無所畏懼。
拉弓,放箭,淬了鶴頂紅巨毒的箭支劃破長空,一箭釘入秦治的身體。
“殿下,中了!”紹羽激動道。那一箭,正中太子心房,莫說箭頭淬毒,就算無毒,太子也必死無疑。
底下東宮侍衛早已亂作一團,有?人急急喊著“殿下,殿下,快回宮召太醫——”,又有?人大喊:“捉刺客,在山頭上!”
東宮侍衛潮水一般往山頭湧來,邵羽道:“殿下,快走!”
秦闕從身上拿出那枚扳指,扔到附近,隨後起身,拿了弓箭與紹羽一同沿早已規劃好的路線下山。
山下停著兩匹馬、一輛馬車,秦闕與紹羽下了山便將手上弓箭扔上馬車,隨後各上一匹馬,揮動馬鞭策馬往不同方向奔去,馬車則載著兩把弓箭奔向第?三個方向。
騎馬奔襲了幾?裡地,到一處河邊,河邊停著船,也候著一個人,秦闕下馬,那人騎著馬沿著前路離去,秦闕則上了船,順水而下。
又行幾?裡地,船停到岸邊,上岸,乘上馬車。
此時趕車的便是梁武,秦闕在馬車內換上一早出門?的官服,乘馬車往城中而去。
這時的他,隻像是因公外?出的京兆府官員,絲毫看不出才?從東郊回來。
白雲寺是城中最繁華之地,秦闕的馬車便轉悠到了這裡,再繞半圈就能?到京兆府,秦闕卻看見四五個京兆府捕快往白雲寺後麵急急趕去。
旁邊有?人道:“怎麼回事?哪裡出事了?”
“聽說是後麵有?個蘭琴閣,死了人。”街邊人一邊議論著,一邊也跟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