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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硬撐著,去車裡安置吧。”

“知道了。”嚴子桓拍了拍他細嫩的臉,“才多大的孩子,怎麼跟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似的,這麼哆嗦。”

“公子!”寶兒嘟嘴。

“去吧。”

將寶兒推了出去,一直看著他上了車,嚴子桓才緩緩收了笑。

收緊了身上的貂絨,他久久站在院中,蓬鬆的雪毛更加襯得他顏如珠玉,隻是那一雙鳳眸,卻有些微微的沉。

身後驀然響起一聲輕笑,有人慢慢踱了過來:“嚴公子,想什麼如此出神?”

眸中神色一隱,嚴子桓對月而笑:“你不覺得今晚月色獨好?”

“哦?”非玉抬頭,“形有殘缺,光芒暗淡,小可不覺得好在哪裡。”

“正因為有殘缺,所以才好。”嚴子桓,“月圓則虧,過滿則溢,凡事留點缺憾,更好。”

非玉微微一笑:“小可倒認為,凡事圓滿,似乎更能合乎人的心意。”

嚴子桓側過頭來,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不語。

非玉隻是望著月亮,仿佛那月亮比他這個人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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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靜,靜得似乎能聽到彆人的呼吸。

呼吸?

嚴子桓突然睜開了眼眸,入眼處,卻是一片漆黑——他一向習慣在睡覺時點一盞小燈,此刻,小燈卻不亮了。

身子不由一動,%e8%83%b8口立即便被一隻手按住,同時耳邊已傳來一聲低語:“彆動。”

聽到這聲音,他反而放鬆下來,黑暗中翹起了嘴角,“楚楚……”

“彆說話!”一隻清涼的手拂過他的嘴%e5%94%87,噤了他的聲。

他抬手就要去捉,那隻手已轉瞬離去,隻留下一縷淡幽的女子體香。

窗邊一線極淡的光線漏入,他隻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伏在窗邊,輪廓纖細修長,證明他剛才感受到的不是錯覺。

旁邊木板一聲輕響,非玉亦醒了。

“怎麼?”他顯然已聽到了剛才的動靜,將聲音壓得極低。

“外麵來了大批不明來曆的人,”楚清歡拔出了袖中的匕首,鋒刃在微光中寒光一現,她的聲音冷靜依舊,“我不知道他們是衝著誰來,不管如何,你倆一會兒都給我裝死,趴在床底下,誰都不許出來。”

兩人同時一靜。

“楚楚,你也彆出去。”少頃,嚴子桓握住了她的手,“外麵有鐘平他們在,你不用管。”

“這一回,隻怕你那些人都未必能對付得了。”清冷的空氣中,楚清歡的語聲裡透著冷峭的寒意,“雖然不知道對方有幾撥人,但至少有三十人以上,三十比七,你有多少勝算?”

嚴子桓沉默,但手卻抓得更緊。

楚清歡將他拍開。

“青青姑娘,”靜默中,非玉緩緩道,“不如讓小可出去探探風聲,那些人或許隻是路過,未必就是衝著我們而來。”

“你見過誰路過會把人家的整座院子都給圍了的?”楚清歡立即將他的話堵死。

“那你也不能去。”非玉竟有些斬釘截鐵的意味,低聲而果斷地道,“你一個弱女子,怎能是那些人的對手……啊……青……輕點輕點……”

“以後不要再說我是弱女子之類的話。”楚清歡鬆開他的胳膊,隻是看著遠處那些影影綽綽的黑影。

非玉揉著險些被扭斷的胳膊,無聲地呲了呲牙,看她的眼裡多了一抹深思。

“還是我去。”嚴子桓坐起,推開身上的香被,“我做人低調,從來沒有招惹上什麼是非……”

“低調?”楚清歡輕嗤了一聲,指尖撫過手裡的刀,“你倆什麼都不必多說,隻要給我老實地待在這兒。”

“嘩啦!”靜夜裡,前院外突然傳出柴木傾倒之聲,被鐘平等人移出去的那些雜物似乎被人翻倒,驚慌的馬嘶聲中,怒吼人聲,刀劍相向之聲頃刻響起。

楚清歡眸光一冷,二話不說便將嚴子桓與非玉兩人拽下床,強行將他們將床底下一塞,促聲說了一句:“不許出來!”

不等他們有所反應,她已破窗而出,向迅速圍過來的那片黑影衝了過去。

既然避不過,那就不避。

既然要來殺,不如由她來掌握主動。

殺意驟現,人未至,招已出,就在十餘個黑影向她掠來之際,她雙手陡然揚出,一篷細小的尖銳之物向四下散射而出,在夜色的掩護下瞬間破空。

沒有人會料到她會如此出手,更沒有人料到會有這樣的暗器,在暗沉的夜裡,在他們自己還想著如何割取那女子的頭顱時,這些尖細之物已射到眼前,而他們卻根本來不及閃避,甚至未看清這奪人性命的是什麼。

連續幾聲悶哼響起,數人不同程度地受傷,更有幾人扼住自己喉嚨,連吭都未能吭一聲,砰然倒地,長刀紛紛落地。

“竹簽!”有人看著手中的利器,驚呼。

奪命的刀已隨後而至。

那一聲驚呼還在嗓子裡回蕩,那人便見眼前白刀一閃,暗紅色的血花在麵前開放。

黑衣黑發的女子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與那雪亮的刀光融為一體,在竹簽乍出的那一刻,身形便已暴起,頃刻間便再次奪去三人性命。

人數頓時折損過半,餘下幾人儘皆撲了過來,一人突然吹響口哨,山坡上,頓時黑影一現,又有十數名黑衣人朝這邊快速奔來。

楚清歡容顏清絕,秀眉一挑,身子就地一滾,揀起地上長刀猛力橫向砍出,砍斷當先一人%e8%85%bf骨,身形驟旋間,右手匕首反向刺出,正中身後一人腹部。

轉眼間一傷一死,女子眉目不動,悍然狠絕,令其他黑衣人齊齊一驚。

“一起上!”

什麼以眾欺寡,什麼勝之不武,對於他們來說,隻要完全任務,從不會在意過程,也不會講究使用何種手段。

楚清歡一手長刀,一手匕首,冷然注視著這批來曆不明的殺手。

同樣身為殺手,她很明白比的就是誰更狠,誰更快,誰不夠狠不夠快,誰就輸了。

就在黑衣人將她困在中間,準備群起而攻時,突見外圍火光一亮,一人喊道:“無恥蟊賊,不許傷害我的女人。”

那聲音算不得響亮,更稱不上威嚴,帶著濃重的公子作派,甚至讓人覺得有些可笑,那些黑衣人迅速回望之間,動作卻頓了一頓。

那遲疑極不明顯,幾乎沒有痕跡可尋,一瞬間便被淩厲的攻勢所替代,快得隻會讓人以為是錯覺,楚清歡沒有時間細想,在這種生死一線的存亡麵前,她要做的是抓住一切機會,使自己處於有利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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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這一瞬間的停頓,足夠有人在她刀下喪生。

“都說了不許你們傷害她!”火光裡,嚴子桓極為氣憤地揮動著手裡不知從何處找來的火把,焦急地尋找著被黑衣人圍攻的楚清歡,“楚楚,楚楚,你沒事吧?”

楚清歡緊抿著%e5%94%87,眼神冰冷,心頭卻有火氣倏地竄起:“還不給我滾回去!”

長刀劈斬,自一人眉心剖至肩骨,匕首一橫,一道血線自旁側衝上來那人脖頸間噴出。

隨著這條血線,激烈交戰的前院突然一道紅色光焰直衝天際,在墨藍的天際綻開一朵絢麗火花,照亮方圓一片。

楚清歡眸底一沉,信號?誰發的?

黑衣人眼中亦儘是疑惑,互望一眼,皆露出狠厲之色。

“我不回去。”隻有沒眼力的嚴大公子舉著個火把,慷慨陳詞,“楚楚,我是男人,就該保護自己的女人……啊,你你你……你拿刀來乾什麼……”

一名黑衣人轉身朝他撲了過去,雪亮長刀映著火光與嚴子桓明顯慌亂又強作鎮定的臉,舉刀過頂,眼看就要朝他當頭劈下。

“我跟你拚了——”嚴子桓白了臉,死死地閉起眼睛,胡亂揮舞著火把,舞了半天沒感覺到疼痛,身上卻是一重。

“哎喲!”他後腦著地重重撞在地上,火把也%e8%84%b1手而去,光亮頓時暗了暗,他疑惑地睜眼,眼前卻赫然一張男人的臉,兩眼直直地瞪著他,麵目猙獰。

“你你你你……你,走開!”他拿手指著那張臉,結結巴巴道,“我又不是女人,你你……你趴本公子身上做什麼!”

那張臉依舊麵無表情瞪著他,嘴巴裡卻漸漸流出血來,流過下巴對準他的嘴巴,搖搖欲墜。

嚴子桓頭一暈,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使勁一推,那人就根個木頭樁子似地從他身上滾了下去。

“惡心死公子我了。”嚴子桓拿起衣服袖子使勁擦嘴上並不存在的血,再轉頭一看,一把匕首正釘在那人後心。

他長出了一口氣,“原來已經死了啊。”

盯著那匕首,他突然又想起什麼,一手掩住口鼻,一手抖抖索索地去拔那匕首,拔了拔,拔不動,再拔,還是拔不動,隻好放下袖子,織金繡花的錦靴踩著那人的後背,兩手一起拔。

結果用力過猛,匕首瞬間被拔出,他往後蹬蹬蹬連退幾步,卻踩到過長的衣擺而一%e5%b1%81%e8%82%a1坐在地上。

顧不得疼,他舉著還在滴血的匕首朝混戰的人影中跑了過去,邊跑邊喊:“楚楚,給你刀,給你刀……”

他橫衝直撞,象是看不見眼前紛亂的刀光,舉著匕首左右亂砍,那些黑衣人竟被他撞得不敢近身,任他一路直衝。

“讓開,讓開,刀劍無眼,你們若不怕死,儘管上來,來一個公子我殺一個……”

緋色衣袍在一片黑影中猶為醒目,嚴子桓就象隻花蝴蝶一般穿梭來去,腳步跌撞,毫無章法,偏偏他撞到哪裡,哪裡就會被他撞開一片。

楚清歡心火大熾,手中長刀重重拍開一人腦袋,她拔地而起,長%e8%85%bf旋踢,另一人如斷線的風箏般筆直飛了出去,連帶著撞飛身後幾人,包圍圈頓時出現一個缺口,楚清歡一個縱身大步,突圍而出,將還待絮叨的嚴子桓撈在手裡。

“楚楚……”

“閉嘴!”她撿起火把就朝對麵扔了出去,黑衣人下意識一躲,她手一揚,撒出僅餘的幾支竹簽,也不去看到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