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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又為何說這聲對不起。

他並不覺得她欠了他什麼,更不想她與他之間存在距離,他想與她%e4%ba%b2密無間,可以無關情愛,隻為知己。

他眸中隱有黯淡之色,卻笑得風華無限,彎起的%e5%94%87角一如以往相見,生動而瑰麗,幾乎蓋過了他此刻的病容與孱弱。

他忽略過這聲對不起,想起另一件事來,緩緩道:“你知道文晉每年都要舉行祭天儀式,前些日子不知什麼原因,夏侯淵的人突然闖進祭壇搶走了‘天眼’,令祭祀無法按例舉行,你可知道為什麼?”

夏侯淵搶了“天眼”?

楚清歡一怔,那次他跟她提及“天眼”時,她曾表示過想看一看,他當時便說隻要她想要,他就去給她拿來,她當時不以為意,隻道他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這麼做了,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搶。

他是一國之帝,不是強盜,怎麼竟也乾起這種不顧後果的野蠻行徑來。

但這事是萬不能跟嚴子桓解釋的,也解釋不清,總不能跟他說,她沒見過“天眼”的樣子,所以夏侯淵搶來給她看一看?

莫說這話太荒謬,嚴子桓也絕不會信,反倒認為她敷衍,不想據實以告,兩人之間徒增隔閡。

可夏侯淵搶“天眼”的目的,除了她這位前朝公主“另有圖謀”之外,還能有什麼原因?

“或許是因為我以前曾跟他提起過‘天眼’,他以為我喜歡才如此吧。”

“是麼,”嚴子桓點頭,“他對你確實是好。”

楚清歡沒有答話,在這個問題上,能避則避,多談無益。

“白日裡聽寶兒說,傅相家的傅大公子來過,不過沒有進來,隻是在外麵向鐘平問了問你的情況便走了。”

他輕輕“嗯”了一聲,靜默片刻道:“等下次他來,你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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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嚴子桓的箭傷並未惡化,也未發燒,這讓楚清歡很是慶幸,以為他的身體底子比她想像的要好得多,誰知第二日早晨,他便發了低燒,人也陷入了昏迷狀態。

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齊候在東宮,不間斷地為他看診,人人臉色凝重,東宮裡的人更是憂心如焚,既擔心,又恨不得能以身代受。

寶兒的眼睛整日裡都紅著,眼泡腫得象是輕輕一碰就能碰下皮來。

治病的事,楚清歡插不上手,但她始終默默站在一邊,不去看那些來來去去的太醫,也不去看陰沉著臉坐在一旁的蕭天成,隻看著床上那個似乎隨時都能羽化而去男子,什麼都不想,就這麼靜靜地看著。

因為是低燒,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並未泛起紅暈,更顯得睫毛密長烏黑,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低燒,才讓人心情沉重。

本來這樣的溫度不至於昏迷至此,但那些斷斷續續落在耳朵裡的或明顯或隱晦的言辭,都在明白地告訴她,他的心疾不容樂觀。

先天性的心疾,就算前世那麼發達的醫學水平,都未必能完全治愈,何況是這裡。

過度勞累,過度憂思,再加上濕氣入侵,還有……那最傷根本的一箭!

那靠近心口的一箭,終使他承受不住。

“如果慕兒有個萬一,你與夏侯淵都要給他陪葬!”對麵,蕭天成厲然陰冷的聲音含著濃濃嗜血之氣傳來。

她抬頭,對上他布滿血絲更顯戾氣的眼睛,她發現,這個向來無情至讓她以為他身上流的血都是冰冷的男人,一夜之間鬢邊多了幾許白絲,保養得當的臉仿佛老了好幾歲。

這個對彆人從不心慈手軟的男人,對於這個唯一的兒子,到底還是有著真切感情的,雖然她不知道,這種感情到底是出於父子血脈之情,還是出於後繼無人的憂慮。

她不去深究,隻是寸步不移地守著嚴子桓,累困到極處便在床邊上靠一靠,靠不了多久便又會突然驚醒,心中象是有根看不見的絲線在牽扯著。

她不敢睡熟,因為怕自己該醒來的時候沒有醒。

所有人都看不下去,勸她去休息,她不為所動,隻有蕭天成在沉沉地盯了她一眼之後,甩袖拋下一句話,“若不是因為她,慕兒也不會有事,就該讓她受著。”

她冷眼對之,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態度。

如此不眠不休過了六日,在一個燈燭將儘,天色泛白的清晨,她靠在床頭陷於淺眠時,突然被臉上冰涼的觸?感驚醒,驀然睜眸,一雙充滿疼惜的眸子映入眼簾,見她醒來,那眸子漸漸染上了笑意,狹長眼梢往上挑起。

他的手在她臉上稍稍停了一下,才慢慢收回,然後,他說:“嚇著你了?”

他又說:“放心吧,我是屬狐狸的,命有千年,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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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下了潑天般的大雨之後,之後的日子都陰沉沉地不見一絲陽光,再過了幾日,更是下起綿綿細雨,日夜不停。

葉蘭雅坐著步輦,等著長福宮的太監出來回話,夜晚濕氣重,頭頂的傘並不能擋去所有雨絲,她豔麗的紅色宮裙下擺已被淋濕,可見已經等了很久。

而撐傘的宮婢,便是頭發衣服儘濕,卻不敢動上一動,儘量不讓葉蘭雅淋到雨。

“娘娘,陛下已經歇下了,娘娘等明兒再來吧。”不多時,一名中年太監快步出來,走到步輦前躬身說道。

“歇下了?”葉蘭雅頓時柳眉一豎,等了一晚上等到這樣的結果,就算脾氣再好也忍不住,當即厲聲道,“剛才你說陛下在批折子,不便打擾,好,本宮就在外麵等著。等到現在,你又說陛下歇下了,你到底有沒有把話傳到,有沒有將本宮放在眼裡?”

“娘娘息怒,奴才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不將娘娘放在眼裡。”太監軟著調子陪笑,“娘娘的話,奴才自然是傳到的。隻是陛下這幾日忙於國事,未能好好休息,今兒個身子有些乏,批完折子便歇下了……”

“忙於國事,我看他是忙於去東宮和緩父子之間的關係吧?”葉蘭雅紅%e5%94%87一撇,抿出一抹冷笑,“從太子回來到現在都多少日子了?本宮每日都來求見,次次被拒,不是在禦書房與大臣們商議國事,便是在批折子不可打擾,要麼就是歇下了,或者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說到此處,她一頓,向眼前兩邊掃視過去,但見人人都低著頭,一副低頭聆聽大氣不敢出的樣子,更是冷笑連連,“你們用得著做這副樣子給本宮看?若是真怕本宮,也不敢處處拿幌子來搪塞本宮,更不敢時時在後頭盯著……你們當本宮不知道?不就是怕本宮去東宮找太子麻煩麼?放心,本宮還沒這麼蠢,自不量力地去碰人家的白刀子……”

“不過你們也給本宮記住,本宮不是可以任你們搓圓揉扁的,更不喜歡被人前後不離地跟著。”她目光一沉,停在那太監臉上,“公公,今兒個你說陛下歇下了,本宮不會為難你,馬上就會離開。但是,明日晚上,本宮希望能夠見到陛下,若見不到……公公可是知道本宮的性子的。”

那太監眼裡閃過一絲不悅,但半躬著腰掩飾得很好,依然笑著回道:“娘娘高看奴才了。陛下想見誰,不是奴才能作得了主的,即便娘娘將奴才殺了,奴才也不敢應承娘娘一定能見得到陛下。”

葉蘭雅被他幾句軟中帶硬的話給刺得臉一白,之後又是一紅,明白他說的是事實,蕭天成想不想見她,確實不是這奴才能作得了主的,況且他是蕭天成的貼身太監,以她現在的處境又如何能處置得了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話雖如此,但心中到底又氣又惱,卻又不得不強忍著,指甲用力掐進掌心,直至痛至麻木,心中的怒氣才給壓了下去。

足足默了半刻,她才命步輦回轉,回蘭香殿。

那太監恭敬地躬身,等到她遠去才直起身,眼裡卻多了絲顯見的不屑。

一回身,卻見到殿門大開,蕭天成站在門口,神情不明地望著葉蘭雅離去的方向。

第一百五十五章 如此感激

沉寂了多日的東宮隨著一個人的蘇醒而終於恢複了生氣,在見到嚴子桓醒來的那一刻,寶兒抱著他又狠狠地大哭了一場,眼腫得眯成了一條細縫,但自那時之後,他臉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整個東宮到處可聽到他清脆如鳥雀的說話聲。

“誰誰誰,帶人好好掃掃東宮,去去晦氣。記住,每個角落都要掃到,掃之前先潑三遍清水,小心飛灰嗆著公子。”

“誰誰誰,帶人著守著廚房,十二個時候不得斷人,公子要吃的菜讓他們往仔細裡做,越細越軟越好。”

“誰誰誰,盯著點煎藥的時辰,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會影響藥效,耽誤了公子的病看誰擔得起。”

“誰誰誰,讓人把公子要用的被褥都用炭火烘一烘,這天老下雨,被子都有潮氣了,彆讓公子沾上。還有,烘完了彆馬上收起來,得把炭火氣給散一散。”

“誰誰誰,把公子那些什麼紗什麼綢什麼緞的衣服都收起來,公子喜歡穿舒服的,現在天又冷了,把那些棉紗做的衣裳拿出來,也用炭火去去潮氣,再用茉香跟茶香一道熏一熏,公子喜歡清爽味兒。”

“誰誰誰……”

一道道乾脆利落的吩咐有條不紊地布置下去,聲音隱隱約約傳了進來,楚清歡聽著聽著也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不由便想起當初第一次相遇時,那孩子在客棧大堂裡說的那一大段話時也是這般說話不帶喘氣的樣子,可見這小管家的氣派並非一日可練就,再聽外麵應聲之人無不恭敬有加,確實有威嚴得緊。

“寶兒這孩子,都是讓我給寵壞了。”嚴子桓也搖頭笑歎,“脾氣架子都大得很,連鐘平他們也都得聽他的,什麼時候我得讓他收斂著些。”

“收斂什麼呢,我倒覺得挺好。”楚清歡不以為意地端起藥碗,試了試溫度,準備給他喂藥。

一口一個公子,小小的人兒,滿心滿眼裡都隻有他家公子,如此全心全意,又有什麼可責怪的。

“你彆動,你彆動……”勺子還未拿起,一道小小的人影就撲了進來,衝著她就喊,“你放下你放下,我來我來……”

楚清歡不免好笑,將藥碗放了回去,寶兒已擠到她與嚴子桓中間,端起藥來嘗了嘗,點頭,舀